第四七零章 猴!猴!猴!猴!(4)

猴子熟練地駕駛著龍車,從車內的後視鏡裏看見了後座上沉睡著的黑豬,原本那龐大的身軀也變成了如今這迷你小香豬一般的體型,雖然渾身皮毛還是黑的,但看起來到沒有那麽的肥醜,反而透著些作為寵物般的可愛。

“也就是說,這頭豬為了保護那個一直保護它的女孩,所以才變成那樣守在那個女孩的枯骨前?”猴子問著和尚。

“沒人說不是。”和尚摁了摁自己的人中,“這鬼地方每次都能讓我氣的快背過氣去。”

“你以前來過?”猴子疑惑道。

“怎麽說呢,來過,但是來的不完全。”聖僧模棱兩可。

“說實話吧,以你的實力,如果是以前來的話,你應該早就會把那惡土給毀掉;而且你一早就知道那高家莊的惡行,以你嫉惡如仇的性子,又怎麽可能會在以前放過這些人呢?所以,說實話吧,和尚,你瞞著我什麽?”猴子緩緩問道。

沒有注視著聖僧的眼睛,僅僅隻是目視前方,但他臉上的表情表示著自己很認真。

聖僧斟酌了片刻。

“行吧,不裝了,我攤牌,其實我已經經曆了八十次的輪回,每一次的輪回都有你們,而各位的故事我大概也都清楚,比如說龍馬……呃,現在是龍車,他叫龍三,但是被自己老婆給綠了,綠了他的倒是隻大妖魔,叫做九頭蟲,

豬頭呢,故事你也見到了,你的故事,我也知道,你本是天生地養的石胎,一朝出世便目運金光上窮九天下徹九幽,你甫一出生就看穿了這個世界被邪神占據,因為邪神的占據而妖魔頻出,人心世道都惶惶不安,所以你立誌要驅除邪神,而後你在花果山那座島上呆了一段時間,苦練生存技能,之後覺得差不多了你才出海去尋仙訪道,最終你找到了你的師父。”和尚精簡著說道。

猴子聽著和尚的話,若有所思,腦海中支離破碎的記憶也被緩緩的連接了起來。

——

那是百多年前的往事了,彼時的猴子才從花果山漂洋過海,來到了陸地,按照年限計算,那時還不是棠,而是一個天下割據分裂的春秋戰國時代,七位國君治理著城池,但這個背景對他來說沒什麽用處。

他隻是打聽了一下,就從一位樵夫口中得知了某位叫做菩提老祖的仙師所在,之後的故事也正是順理成章的去拜訪了菩提祖師。

然後也被菩提祖師收入門下,學習地煞七十二變化戰體。

那位祖師曾說過自己俗家姓為秦,生於三皇五帝治世時期,後於西周年間成道,劃水摸魚度過封神大戰,一切塵埃落定而後便隱居深山,收了些弟子,因材施教了起來。

這位仙師教出來的弟子出名的基本沒有,按照祖師的話來說就是“你們出去惹了禍千萬別說是我教的,我概不接受。”

當然了,這番話他也對猴子說過。

猴子天生地養,無父無母,也無名,猴子本想求祖師賜個姓名,但祖師當時隻是搖了搖頭。

“我沒資格賜你姓名,還得你自己參透【打破冥頑需悟空】這一話的意思才能找到你的名字。”

如此,猴子便隻是叫做猴子,沒有名字,也沒有姓氏。

當猴子學藝歸來的時候,時值三國亂世,他也見過了那位大賢良師,既是道友,那便不得不互相盤道,修道也是一個互相交流辯證的過程,這是祖師所說的。

當時大賢良師對猴子說:“道友,你可知我為何說‘蒼天已死,黃天當立’這一句話?”

猴子自然不解。

大賢良師自問自答:“因為從前的那個蒼天的確已經死了,我永遠都忘不掉,我所見到的那個……身著黃衣的——天。”

猴子似懂非懂,不過後來倒也明白了。

因為那個身穿黃衣的東西,的確占據了這一整片天。

後來猴子便明白了,【打破冥頑需悟空】這句話的前兩個字是什麽意思。

先把現在這個黃天打破再說,然後再談別的。

於是猴子回了花果山,向著自己的街坊四鄰借了點兵器,啥也沒準備,就直接打上了天。

因為他知道,黃天,隻會讓所有人都活在那東西的陰影之下。

於是他見識到了,何為黃天,何為邪神,一應邪神皆盡出手,他也打殺到隻剩下黃天一隻邪神,可終究隻有自己一人之力,力有不逮。

最終被那黃天的一道化身鎮壓在了五嶽山下,終日不過銅丸鐵水的喂著,壞了根基,又被無處不在的腐化力量汙染著精神意誌與肉身。

不過那時祖師卻出現,為自己封印了記憶,還將那被腐化汙染的部分摘除。

“師父!師父!”猴兒淚流滿麵,“這些年沒有師父您指路,徒兒過得好苦啊。”

“唉,猴兒啊,你可知何為打破冥頑需悟空了?順序反了啊,猴兒,你得先悟空,才能打破冥頑啊。”祖師搖頭歎息,將猴兒從五嶽山中拉了出來。

“去大棠吧,去找一個叫唐三葬的人,跟著他,你才能悟空,才有打破這輪回的希望,才有戰勝這黃天的希望。”祖師拍了三下猴頭,給猴頭下了個金箍兒,“這金箍兒會封鎖你的記憶,等到了合適的時機,你便能找回真正屬於你的力量了。”

“屬於我的力量?”猴子將信將疑。

可祖師早已不見了身影,猴頭擦幹眼淚,分出七個分身,對著四麵八方不斷叩拜。

之後那金箍兒便將猴頭的記憶禁錮,打成了一段段碎片。

彼時的猴子也隻記得,要去找一個叫做唐三葬的光頭和尚。

好在,那個和尚一眼就認出了他。

——

聽著猴子的講述,和尚麵色變了。

“原來祖師也知道世間輪回?”

而此刻的猴子身軀卻在不斷地**,頻率奇快甚至留下了殘影,這殘影到襯的他好似有三頭六臂一般。

“巧了,我也感覺到了這世間輪回,順便還知道了我們這個世界誕生的意義何在。”猴子無奈苦笑著,同時也深深的歎了口氣。

“和尚,如果我說,我們是一個叫做‘秦月樓’的存在的極其微小一部分,你會怎麽想?”

和尚看著苦笑的猴子,舉起了拳頭:“我們這一生,是為己而活,不是為了自己是否是旁人的一部分而活,這世間,你我來過,戰過,反抗過,便足夠了。”

“好。”恢複了輪回記憶的猴子伸手抓住了豬,“赤尻馬猴,此時不醒更待何時?”

那小黑豬也在被猴子拘束住後,覺醒了輪回記憶。

“猴頭?光頭?看來你們恢複的比我更早啊。”豬變成了一隻猴子,但卻仍舊披著豬的外貌。

“通臂猿猴,你還不速速恢複原貌?”

猴子摁了摁喇叭,這腳下的龍車也飛速化作了一隻披著龍皮,雙臂過膝的駕雲神猴。

“這?”聖僧看著自己的夥伴,摸了摸光頭。

“你們怎麽都是猴?”

——

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

在這流沙河中,棲息著一隻水猴子,渾身布滿了魚鱗,是個禿頂,長著六隻耳朵,但是看起來是獼猴樣,而那六隻耳朵連接在一起,倒像是長在臉上的魚鰭。

不過此刻的六耳獼猴,也感受到了河麵外來自血脈的感應。

輪回記憶完全覺醒,就連那更深層次的記憶也隨同到來。

“原來,我們的世界隻是一個造物主所開的玩笑話啊。”六耳抖落身上魚皮,來到了河麵上。

靈明石猴,通臂猿猴,赤尻馬猴,還有那個秦月樓的億等分分神之一唐三葬,都在河畔看著他。

“你們想要做什麽?”六耳問著三猴,又問道唐三葬。

“猴子說,你們四合一就能超量靈擺……是這麽說的吧?”唐三葬問著猴子。

“總之就是融合,我們四個本就是一道血脈憑依的化身,而我們的血脈統統屬於那個叫做秦月樓的人,秦月樓所做的事情和我們一般無二,都是為了反抗那注定的命,所以斬出了我們。”洞悉秦月樓意圖的猴子自言自語道。

“現在我們都恢複過來了,也該斬出道傷,帶著此界回歸秦月樓本身了。”

是了,這就是西天還經計劃的真相,雖然距離原本西天還經計劃偏離了十萬八千裏,可以說被改了個麵目全非還速度特快,但最終的根本目的便是——斬除道傷,融合血脈。

這個小世界本就是坐落於秦月樓的體內,或者說,是秦月樓用自己身體供養的內世界,內世界舉界飛升的真相其實也就是以完好之姿回歸自身。

可是六耳聽見猴子的話以後,搖了搖頭。

“我就是我,不是秦月樓的附庸,我不想回歸。”六耳說著,耳朵動了動,“我們本是兄弟,你為何執意要回歸秦月樓自身?”

他想要聽猴子的真心話。

“斬出了道傷,我們這個世界才能安全,回歸他本身不代表我們就會消失,我們還是會以另外一種形式存在。”

“另外一種形式?你是說那混雜在他身體裏的基因組麽?你見過基因組有自己的意識麽?我們需要的是變成基因組麽?我們所要做的難道不該是保持自我麽?”六耳連連搖頭,麵露譏諷。

“你哪裏是什麽靈明石猴啊,你根本連你那戰天鬥地的原型都比不上啊。”

靈明石猴眼神不變:“心猿,意馬,三藏為元神,水亥豬為七情六欲,你是平衡我們的木母,所以你必須回歸,這也是必要的。”

“所以我才說,你根本比不上那戰天鬥地的原型!別廢話了,要打便打吧!”

——

“秦宙不愧是有豐富玩弄時間線的經驗,對不住,我們敗了。”分工配合以太山府君為主的計劃小組有些垂頭喪氣,而眾人則看向了龍虎道人。

“別看啦,我也沒轍,咱們被騎臉辣,你看,我們策反四猴的時間根本不夠,秦宙故意留了個六耳,但是一個六耳哪裏比得上其他三猴合力呢?”龍虎道人吃著桃子,一副擺爛了的樣子,“我知道你們很急,但是你們先別急,估計秦宙現在在看我們笑話呢,大家保持風度好吧?”

“真實大笨鍾下開郵局,上麵擺下麵寄。”元祖主神秦安憶搖了搖頭,“那麽,開啟我的後備計劃吧。”

——

秦宙看著反秦宙同盟們,麵色略微變動。

“還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變數果然出現了啊,原來是你啊,秦安憶,可是那又如何?既然你們想和我比玩時間線的能耐,那也該知道這無疑是以卵擊石不自量力之舉。”

——

且不說那些大佬們的你來我往,秦月樓的內世界裏,混世四猴戰作一團,六耳卻是不落下風。

那六耳之中,天地萬物的聲音都在指引著他,仿佛是連接了諸多星辰的星球之聲一般,多元宇宙,無數時間線向他敞開了星之聲的大門。

不斷地指引他,提升著他。

可受到提升的也不單單是他,還有其他三猴,七十二變化戰體融匯做一團神通,又地煞返天罡,以後天返先天,倒也是一尊天生神聖。

再瞧那赤尻馬猴,天地至理不過反掌之間,陰陽五行八卦,天機無定種種變動隨心而生。

通臂猿猴則弄摩乾坤,天地倒轉。

四猴不斷提升的戰鬥著,那唯一的僅存道傷——黃天也被戰鬥餘波輕易驅除。

聖僧眼見天地之間支離破碎,可此時他身上的馬列戰氣也隻能說無濟於事,不堪大用,因為實際戰力比,他的確打不過那四隻猴子。

不過好在,菩提祖師出現在了聖僧身後。

“這天地中道傷雖除,但還是免不了生靈塗炭,三葬法師,請接受我這一身修為吧。”菩提祖師說罷,便將右掌搭在了三葬法師的身上。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三葬無法拜托,隻能追問。

“我們雖然是秦月樓的一部分,可我們也是單獨的個體,就如同你不忍見生靈塗炭一樣,我也不忍,對於秦月樓這個造物主來說,此界虛幻非為真,可對於我們而言,此界為真非為虛。

既然要反抗,那倒不如,反抗到底了,總好過,眼見我們的真實世界遭此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