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知道怎麽解釋的周昕, 把劉青青的電話再次拉黑。
她走在路上,突然不知道何去何從了。
想起醫生透露的地址,她果斷打車去了安陽路步佳美苑。
周昕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想去看看那個跟自己同名同姓的女孩。
或許, 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理解她這一個月來心情的人了吧。
到了步美佳苑,是個老小區, 甚至都沒有門禁。
突然登門有點冒失, 本來想買點禮物拿過來, 卻又不知道買什麽。
她便提前取了點現金放在包裏。
她正想跟門口的幾位大爺大媽打聽,就聽見他們一臉惋惜地說著什麽。
周昕湊過去聽。
他們在說一個姑娘年紀輕輕就走了,在小區樓下搭著靈棚車呢。
周昕直覺他們說的就是跟她同名的女孩。
她打聽了樓號,便疾步走了過去。
正對著單元門前,枯樹下,隻有一輛靈棚車在。
兩位中年女人從車裏走了出來,又隨手關上門。
車門將泄出的微弱哀樂阻斷。
確保死者走得悄無聲息, 誰也不打擾。
周昕沒敢走過去, 她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
其中一位中年女人已經頭發花白,有著不符合年齡的蒼老。
另一個女人拉著她的手,低聲勸慰著什麽, 惹得花白頭的女人眼眶攥著淚。
她從淚花中擠出一抹笑容, 回應安慰。
她說:“昕昕走得很安詳, 這一個月,我把她想做的事都陪著她做了一遍,沒有遺憾了。”
周昕突然鼻子一酸, 眼淚模糊了雙眼。
她用力眨掉, 想要看清這位豁達的母親。
女人極力克製的哭聲裏夾雜著溫柔:“可惜, 她昨天還說, 要跟我們一起去吃鮁魚餃子……”
周昕的眼淚徹底決堤了。
如果她死了, 會有人這樣懷念她嗎?
她孑然一身,孤零零的來,也會孤零零的走。
她哭得不能自已。
分不清是對已逝周昕的惋惜,還是對母愛的感動,或是對自己目前處境的絕望。
她崩潰的哭,成功吸引了周圍人的注目。
那位母親走了過來,問道:“閨女,你是昕昕的朋友嗎?”
周昕極力收住哭聲,一抽一抽的,卻回答不了話。
女人拍了拍她的背,似乎想幫她順順氣。
她柔聲道:“謝謝你能來看她,昕昕平時愛笑,所以我們都不哭了好嗎?”
周昕雙手捂住臉,克製住自己的哭聲,隻有肩膀一抖一抖的。
女人的聲音真的很溫柔,句句戳到她的心裏。
“別替昕昕難過,也別替我們難過。不管遇到了什麽,路還得走下去,沒有什麽是麵對不了的。”
她的聲音和溫柔的拍打讓她極端的情緒得到了舒緩。
她止住了哭,接過她遞過來的紙巾,擦幹了淚水。
她從包裏掏出那疊現金,塞到女人手中,一句話也沒說,轉身跑開了。
——
熠星大廈氣氛低壓。
老板從中午回來就沉著臉,想找他簽批文件的高管們都遲遲不敢進去。
前陣子那個老板親自談的合作,今天終於給回複了。
同意按照老板修訂的合同合作。
這屬於大獲全勝,業界對這個合作都持看好的態度。
高管們原本以為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老板,能讓他莫名其妙的壞心情好起來。
可他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便又埋首工作,根本沒有他們期待的效果。
高管們聚在總裁辦外議論紛紛。
隻有知道真相的趙紫瑗膽戰心驚。
她不斷地給周昕打電話,始終打不通。
陳燁林來的時候,就看見這樣一副愁眉苦臉的景象。
雖然大家對他都不熟。
但因為他最近來過幾次,每次都不用預約就能直接進總裁辦公室。
所以沒人攔他也沒人搭理他。
陳燁林納悶地看著他們,敲開了喻瑾辦公室的門。
“師哥,他們在外麵愁什麽呢?”
喻瑾一抬眼,那濃濃的冷意讓他不禁打了寒顫。
有點猜到那些人愁什麽了。
他走到他的辦公桌前,仔細觀察著他,問道:“怎麽了?跟那個拜金女鬧別扭了?”
話音未落,喻瑾右手握拳重重砸在桌麵上,掀起眼皮,陰沉沉地凝視著他。
一字一句地說:“再敢這麽說她,我會讓你後悔的。”
陳燁林撇撇嘴,突然注意到他脖頸的草莓印。
嘴巴張成O字,眼睛瞪得像銅鈴。
他指著自己脖子,吃驚得都有點口吃了:“你你你,你昨晚幹什麽去了?”
喻瑾神色淡漠:“關你什麽事。”
陳燁林賤兮兮地湊過去問:“你倆昨晚,是不是睡了?”
喻瑾手指動了動,什麽也沒說。
但在陳燁林眼裏就屬於默認了。
他突然意識到問題所在。
他昨晚完成了男人的蛻變,今天應該紅光滿麵的啊,怎麽搞的整個公司這麽壓抑?
他低聲問道:“怎麽了?過程不愉快啊?”
喻瑾睫毛顫了下,還是沒說話。
陳燁林把他眼前的文件拿走,強勢地說:“到底出什麽問題了?再不說,我可走了。沒有我這麽專業的人給你解惑了啊!”
喻瑾這次沒惱,他緩緩把手攥成了空拳,咬了下唇,說道:“早上她自己離開了,然後把我拉黑了。”
陳燁林從沒見過這種操作。
沉吟了半晌,蹙著眉,一臉同情地看著他:“師哥,你該不會是……活不好吧?”
麵對喻瑾的死忙凝視,他煞有介事地說:“你別不信,畢竟是你的第一次,你也不會,給人家女孩留下不好的印象,也是正常的。”
喻瑾猶疑地看向他,手裏的筆掉落在了桌麵上。
——
周昕一路神經萎靡地回了家,才看見好多未接來電。
還有一條林萌手機發來的信息。
【昕昕,我是瑗瑗,是我給你打的電話,你看見回我一下。】
周昕遲疑了一下,選擇了相信,給林萌回過去電話。
果然是趙紫瑗接的。
趙紫瑗:“昕昕,你在哪啊?喻總一早上找你都找瘋了。”
周昕支支吾吾地說:“我身體不舒服,去了趟醫院。”
趙紫瑗關心道:“怎麽了?是不是頭又疼了?你到底是什麽病啊?”
周昕看著包裏的藥,苦笑道:“貧血加上頸椎病,和酒精過敏。”
趙紫瑗:“哦哦,別看小毛病,也得好好調理。”
周昕應了一聲,問道:“喻瑾,他現在還在公司嗎?”
趙紫瑗:“在,不過臉色可嚇人了,現在誰也不敢進去觸他的黴頭。”
趙紫瑗低聲說:“你們昨晚,到底怎麽了?”
周昕吸了口氣,窩在沙發裏,把臉埋在抱枕裏,含糊不清的說:“我把他睡了。”
趙紫瑗沒聽清:“什麽?”
周昕抬頭,癟著嘴道:“我昨晚給他灌醉了,然後,睡了他。”
趙紫瑗:!
趨近於石化的她慢慢從這個信息量中緩過神。
她呢喃著:“你睡了喻總,還把他拉黑,怪不得,喻總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周昕咬著手指問:“他想殺了我嗎?”
趙紫瑗:“那倒是沒有。但是,昕昕,你這是不打算追喻總了嗎?”
周昕一時半會跟趙紫瑗說不明白。
她想起之前龐玲算計喻瑾的那次,他就說過要報警。
後來是因為她爸讓了好大的利益才換來女兒的平安。
可她有啥啊?
平平無奇的小助理一枚,他肯定會報警的!
周昕有點後怕了:“瑗瑗,你說,我這種行為可以判幾年啊?”
趙紫瑗:“啊?”
周昕自己上網查了一下,這種罪叫強製猥|褻侮|辱罪。
用暴力脅迫或者藥物將受害者進行猥|褻的行為。
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周昕:!
周昕:“我要不要去自首?”
趙紫瑗懵了:“昕昕,你們不是你情我願的嗎?就算你追求不成,也不至於告你吧?”
趙紫瑗的話給周昕提供了思路。
對啊,他其實也屬於半推半就的,他也沒拒絕他啊!
他如果毫無意識,她怎麽能完成睡他的這個動作呢?
”
周昕回憶起昨晚香|豔的一幕,鬆了口氣的同時突然覺得尷尬。
趙紫瑗追問道:“昕昕,你到底在怕什麽啊?”
周昕歎了口氣:“我就是覺得,他不是自願跟我發生關係的,隻是當時酒精的作用,我怕他第二天醒了後悔。而且我……”
而且她那會以為自己馬上要死了。
像個始亂終棄的人。
心裏也是覺得有些愧對他。
趙紫瑗問道:“而且什麽啊?哎呦,我腿都酸了,我回辦公室了。”
周昕:“你沒在辦公室啊?那喻瑾還在公司嗎?”
趙紫瑗:“應該在吧,我來衛生間前他還在呢。你把我微信和電話拉回來,我給你報信。”
周昕應下,掛了電話。
不到三分鍾,趙紫瑗的信息發了過來。
【無敵瑗瑗:聽小萌和青青說,喻總已經走了。】
【無敵瑗瑗:臉色極其不好看。】
周昕如臨大敵。
【熠星集團周昕:幾點走的?】
【無敵瑗瑗:走了有一會了。】
周昕扔下電話,立刻抓緊時間收拾行李,準備出門躲一躲。
道歉的話,也至少等他氣消了再說。
周昕簡單收拾好行李,剛開門。
一道身影從門後竄了出來,一隻大手按住了門,高大身影擋在了她的麵前。
周昕提起一口氣,被嚇到了。
他從哪冒出來的?
一直在門後藏著了嗎?
喻瑾已經換了衣服,頭發也用發膠噴了上去。
估計是回家洗漱過了。
周昕不自覺向後退去,背靠在門上。
他則一步步逼近微微俯身,將她困於雙臂間。
質地上乘的西服在肘彎折出細微褶皺,他修長指尖繞著她的發絲,溫熱唇瓣貼著她耳邊低聲廝磨。
“拉黑我?”
周昕狡辯道:“沒,我不小心弄的吧。”
喻瑾:“你說要開除我。”
周昕:……
他瞥見了她身旁的行李箱:“要走?去哪?”
周昕慌忙擺手。
她覺得此刻的情況,應該識時務者為俊傑。
周昕熟練地露出社畜笑容,訕訕地說:“喻總,我可不可以繼續留在公司,去哪個部門都行,我保證不再讓您看見我,默默地為公司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喻瑾眸色驀然幽深,聲音低沉:“不再讓我看見你?你要跟我分手?”
周昕:?
他們什麽時候戀愛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