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辛苦了
“雨婷？”
林玖用鑰匙打開門，走進屋子裏，聞到了跟平時不一樣的味道。
他低頭看著玄關處，跟著記憶裏出門時的玄關進行對比，果然有葉月來過的痕跡。
真是的，葉月這家夥要來家裏也不說一聲，他也沒有準備好給客人的茶點。就算是王雨婷不注重這方麵的事情，林玖身為王雨婷的未來丈夫，也有責任和義務幫助她彌補禮儀上的不足。
朋友之間的感情也是需要維護的，這天底下從來就沒有什麽理所當然的付出。
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一方無條件的給予自己所擁有的東西，另一方則是貪婪地接受卻不懂得回報。那麽這並不是友情，而是披著虛假謊言的勒索，也是天底下最卑劣的行跡，消費得之不易的感情。
“歡迎回來。”
“啊，不用起身，我過去就好。”
林玖聽到王雨婷勉強從沙發上起來時發出的聲音，連忙在玄關處喊了一聲。他手腳利落地將鞋子脫下來，跑去盥洗室將雙手洗幹淨，這才提著袋子回到客廳。
“流了這麽多汗……”
林玖見王雨婷一身黏糊糊的樣子，心中難免升起憐愛之情。
“嘿嘿，天氣有點熱嘛。”
王雨婷傻笑著，笑容特別勉強。
她不想讓林玖過於擔心，也不希望林玖會產生內疚的情緒。
這一家子的重擔本來就要由兩個人來承擔，她很難受沒錯，但是林玖也很辛苦！
王雨婷知道林玖兼顧學業和家務很不容易，而且也有好好地照顧好她，他已經很厲害了。如果讓這樣的林玖感到良心不安的話，她也會因此感到愧疚，這是負麵情緒的惡性循環。
王雨婷是第一次當媽媽，林玖也是第一次當爸爸，兩人都會感到害怕。正因為如此，才需要兩個人一起攜手努力才行，互相站在對方的角度去思考，去理解，去包容。
林玖看著王雨婷逞強的模樣，他的眼神慢慢地變得柔和起來。
王雨婷是林玖的單推人，她能夠從林玖的細微表情看出他的心思。在這一點，林玖跟王雨婷一樣，他一直都有好好地將目光放在她身上，從來都不會錯過任何細節。
王雨婷的想法在林玖的眼中根本無處可藏，反之也一樣。
“我幫你擦汗。”
林玖走到陽台邊上將窗簾拉起來，再到玄關處確認門鎖好了。
他走到盥洗室裏，取出臉盆裝好溫水，再往肩膀搭上一條毛巾。
在客廳和房間來回跑了兩圈，林玖將毯子蓋在沙發上，讓王雨婷坐上去。
林玖擰幹毛巾裏的水，抖了抖毛巾，先給王雨婷擦臉。
“晚點再洗頭發吧，先把身體擦幹淨。”
林玖的動作很溫柔，讓王雨婷可以把臉頰放鬆，不用擔心林玖會太大力弄疼她。
林玖給王雨婷擦完臉頰和脖頸處的汗水後，將毛巾放入臉盆裏，提起一張紙巾湊近到王雨婷的鼻子前，讓她微微前傾著腦袋，給她擤鼻涕。大部分人擤鼻涕都是兩個鼻孔都用力，這樣不好，容易造成積液堵在裏麵。最佳的方式是先按著鼻子一邊，再按著鼻子另一邊，同時稍微前傾著身子。
這個小細節是林玖在上育兒課的時候學的，不過對於王雨婷這種大孩子也有效果就是了。
“總感覺我作為女性的一麵已經不存在了。”
王雨婷看著林玖手中的紙巾團，有些臉紅。
被男朋友擤鼻涕這種事，說出來估計要被葉月和佟穎俞笑死。
林玖幽幽地看著她，轉頭指了指廚房的方向。
王雨婷心中了然，她不再去奢求那種從一開始就不存在的東西。
比起被擤鼻涕這種小事情，王雨婷當初把家裏弄得一團糟這件事才是大事。
“把手舉起來。”
“好。”
王雨婷乖巧地舉起雙手。
林玖嫻熟地脫下王雨婷的衣服，拿毛巾給她擦身子。
“擤鼻涕的時候就會害羞，擦汗的時候倒是不哼哼唧唧了。”林玖輕笑道。
“哎呀，都老夫老妻啦，這有什麽害羞的。”王雨婷慵懶地將身體交給林玖，伴隨著被汗水浸濕的衣服脫下來後，總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更不用說林玖的小手偶爾會碰到她的肌膚上。跟她這個人形自走暖寶寶不同，林玖的體溫對比普通人來說比較低，一碰到就會覺得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你倒是給我害羞點啊。”林玖略顯不滿地嘟囔道。
“嘿~玖兒對我難不成有什麽特殊想法嗎？先說好，就算是你現在再怎麽想要，我也是不會同意的。這段期間任何意外都不能發生，我要保護好孩子。”王雨婷一臉壞笑地看著林玖，“如果真的忍耐不了的話，就先用手解決一下吧，我會接著的。”
“給你一拳。”
林玖輕輕地敲了敲王雨婷的腦袋，惱羞道：“別說這些對孩子教育不好的話。”
“我明明是在替你著想來著。”王雨婷一臉委屈地抬起手，讓林玖幫忙擦拭著腋下，不滿地嘟囔道，“我怕你憋太久了，要是出去外遇的話，那我該怎麽辦。”
“我才不會做出這種事。”
林玖捏了捏王雨婷的臉頰，這是對她說胡話的教訓。
他現在好不容易才有修生養息的時間，待到孩子長大之後，他就沒有假期了。
林玖從未考慮過外遇的事情，不如說他趁此機會好好地鍛煉身體，養足精力。
“好了，把衣服換上。”
林玖給王雨婷套上幹淨的衣服，然後低頭看著她的褲子。
王雨婷在大肚子期間穿的衣服褲子都是比較寬鬆樸素的類型，而且都會偏向於厚一點，為了保證手腳不會發麻，還得穿襪子保證雙腳保暖。
“漏了？”
林玖問道。
王雨婷緩緩把頭轉向一邊，不去看林玖。
“那看來是漏了。”林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把腿抬起來，我給你換護墊和褲子。”
王雨婷本來想自己換，但是她想了想自己又沒什麽不能給林玖看到的，乖乖地抬起腿來。
“這沒有什麽好丟臉的，畢竟是正常的生理現象，而且我也明白你現在身體不是很舒服，這不是你能控製得了的事情。我把窗簾拉上了，門也關好了，隻有我一個人看，別害羞。”林玖平靜地給王雨婷換護墊，這種小事就當作是給寶寶換尿布的預習，沒什麽大不了。
“再說了……”
林玖給王雨婷穿上新褲子後，將舊的護墊收拾起來。
“也隻能讓我一個人看。”
林玖提起臉盆，往盥洗室的方向走去。
王雨婷看著林玖的背影，臉頰紅撲撲的，開風扇將空氣中的味道驅散。
“笨蛋，那當然是屬於你一個人的啦。”王雨婷小聲嘟囔道，嘴角不知不覺翹了起來，身體變得輕鬆了許多。也不知道是因為換了一身舒適的衣服，還是因為有林玖在，她的心就安定下來了。
林玖在盥洗室裏忙了一陣之後，這才從裏麵出來，拉開窗簾，到陽台晾著王雨婷的衣服。
“明明晚點再洗也可以的，你剛才回到家，又要這麽忙碌……”
王雨婷努力地撐起身子，給從陽台回來的林玖倒了杯水，雙手遞給他。
“一個人負責所有的家務，還要照顧好學業，處理好人際關係，我光是想想就覺得很辛苦。”
“……我承認這一點都不輕鬆，但我還是覺得還是你比較辛苦。”林玖接過王雨婷遞給他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著，這才有了回到家的真實感。
“我有想過，在你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就算是用些卑鄙的手段也好，我也要代替你承擔這份辛苦。為此，我還準備好了聯係家政服務的電話和生活費。”林玖從書櫃裏取下了庫洛牌之書，關於裏麵的所有卡牌，以及不同卡牌能夠組合出什麽效果，還有自己身體能夠承受的極限，他都掌握清楚了。
對於林玖來說，這隻不過是閑暇時間在腦海中的演算領域進行模擬練習的小事罷了。
他想要學會什麽，掌握什麽，不過是時間問題。
林玖最優秀的不是他的記憶力，而是他的思考能力。
“替牌。”
林玖不會忘記這張牌曾經發揮出什麽作用。
他和王雨婷稀裏糊塗地就交換了身份，並且以對方的身份生活了一天。
那一天，林玖的學校留下了無數關於他的傳說，險些成為統一全校的頂點。
那一天，公司裏想要向四樓王主管求婚的人比往日多了五倍。
對於林玖來說，這張替牌相當重要。
如果……
當然，他隻是說個假設而已。
如果有一天，王雨婷遇到什麽事了，她的身體快要撐不下去了。
林玖會毫不猶豫地使用這張卡牌，將她留在這個世界上，取而代之的則是自己先走一步。
這是林玖想過最卑鄙的事情，也是最不負責任的事情，但是……他卻沒有辦法阻止自己這麽想。
“我不要。”
王雨婷清脆地回應道。
林玖愣住了，抱著庫洛牌之書，怔怔地看著王雨婷。
“我說，我不要。”
王雨婷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道不悅的弧線。
“就算是再怎麽疼，半夜睡覺腿抽筋，就連起床這種小事都要費上半天勁，還會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打個噴嚏都會漏出尿來。那也是我作為母親該盡的責任與義務，我可是孩子的媽媽啊！這孩子必須由我生下來，我不會讓給你的，就算是你也不可以！”
王雨婷的眼神透出無比堅韌的意誌。
她確實有說過，如果有可能的話，她想要成為男人。
因為懷孕期間實在是太辛苦了，就連走路都沒有辦法保持平衡，而且也沒辦法好好地控製情緒。王雨婷都數不過來自己在懷孕期間對林玖大吼大叫過多少次，雖然說每次吼了之後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的不對，但是她真的沒辦法管理好情緒……就算是林玖並不在意，每次都會體貼地順著她的心意，王雨婷也會有一種自己做錯的感覺。她很討厭這種感覺，所以才會有變成男人的想法。
但是，王雨婷從來都沒有打算放棄自己作為母親的身份！
“雨婷……”
林玖抱著庫洛牌之書，被王雨婷充滿母性的一麵觸動了內心。
“再說了，我不會煮飯也不會做家務，更不懂得照顧人。這要是身份替換的話，我豈不是會變成什麽事都不會做的沒用丈夫。在妻子最需要幫忙的時候，我隻會在旁邊打遊戲，家裏髒了也不會打掃，一日三餐都隻能叫外賣。別這樣，我還想要當個人。”
王雨婷堅定不移地擺了擺手。
她真要是變成那種混賬丈夫，還不如讓人生重來。
林玖很想告訴她，他其實連後手都有考慮到了，但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說了。
林玖將庫洛牌之書放回書櫃裏，他選擇尊重王雨婷的想法，以孩子父親的身份照顧好她。
“還有啊，就是那個，那個啊……”
王雨婷招了招手，把林玖叫過來，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代替懷孕是違法的哦。”
“……你說的是。”
林玖這回徹底打消了這方麵的心思，不會再去想了。
王雨婷看著有些沮喪的林玖，下意識展開雙臂，將他抱住。
因為有孩子的緣故，王雨婷的擁抱不像是過去那樣緊密地貼在一起，但是林玖仍然能夠感受到她的心意。似乎就連肚子裏的小寶寶都在伸出手，隔著媽媽的懷抱，向爸爸擊掌。
“玖兒，你感覺快要撐不住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兩個人在一起，絕對不是為了攀比誰過得更加辛苦，那種生活光是想想就覺得恐怖。無論是男生還是女生，撐不住的時候就是撐不住嘛。”
王雨婷輕輕地拍著林玖的後背，催促著他將心裏的感受說出來。
男生總是會這樣，遇到事情就往心裏藏，不斷累積著細小的絕望，最終將自己摧殘得支離破碎。
王雨婷遇到事情還能找葉月和佟穎俞傾訴，林玖遇到事情隻會自己忍耐著。
一家之主承擔的不僅僅是責任，還承擔著一種詛咒。
為了某個人而堅強，不僅僅是動力，也是壓力。
“好累……”
林玖試著在王雨婷的懷裏說道：“我真的好累。”
“辛苦了。”
王雨婷溫柔地安撫著林玖，手掌在他的後背輕輕地拍著，將他的疲憊都拍散。
林玖享受著王雨婷的擁抱，他的鼻子忽然有些酸酸的，緩緩閉上眼睛。
“那你呢？”
“我現在感覺還好。”
“這樣啊……那麽，這是慰勞你以前的辛苦。”
林玖也抬起手來，他模仿著王雨婷的動作，將雙手放在她的後背，輕輕地拍撫著。
兩人就像是互相舔舐對方傷口的狼，又像是給彼此舔毛順毛的貓咪，溫存著這份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