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我在潛行不方便說話
二月十四日，情人節。
對於情侶們來說，這是一個享受樂趣的節日。
至於這個節日的由來，這個節日因為什麽而存在，完全不在情侶的考慮範圍之內。
青春期的男生們會因此而躁動，哪怕是表現得再怎麽無所謂，他們心裏也會期待著會不會有女生過來告白。或者是中了糖果廠商的無良廣告，傻乎乎地買了巧克力送給他們。就算是現在為了學業不能接受這份告白，也能夠得到心靈上的滿足，無論是誰都會期待著被人認可。
當然，那些平日裏欺負女生，沒有跟女孩子好好打交道的家夥就算是再怎麽妄想，也不會有女孩子給他們送巧克力就是了。對於女生來說，那種自以為是，總是在麵前咋咋呼呼的男生就跟猴子沒有什麽區別。人類是不會給猴子送巧克力的，頂多就是送個香蕉。
男生們也隻有放學回到家裏之後，才能認清楚自己情人節收獲為零的現實。有的人會在網絡上宣泄自己對情侶的羨慕嫉妒恨，有的人會投身於遊戲之中，女人隻不過是阻礙我登上最強王者的絆腳石。
王雨婷曾經屬於後者，但是她的情況比較特殊，因為給她送巧克力和禮物的大多數都是女生。她在讀書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想過談戀愛，但是再怎麽樣她也不能接受這些女孩子的心意，於是跑去佟穎俞家裏玩遊戲去了。若不是佟穎俞和葉月整天秀恩愛，沒準還會傳出王雨婷與佟穎俞的謠言。
如今王雨婷放下了遊戲，她找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對情人節充滿期待。
“好痛……”
王雨婷滿頭冷汗，倒在**發出微弱的吐息。
二月，南方臨海城市的氣候宜人，不會顯得特別冷，也不會讓人覺得悶熱。家裏保持通風的情況下，無需開空調開風扇，也不必增添厚重的衣物防寒。然而王雨婷的汗水都將衣服和床單沾濕了，這是身體因為疼痛而作出調節體溫的本能，想要從**起來這件事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這麽艱難。
孕期第三十四周，妊娠反應將會迎來最艱苦的時期。
子宮增大，壓迫到胃腸道，會產生惡心想吐、尿頻漏尿，雙腿抽筋等生理現象。
王雨婷橫著躺在**，抱著長條枕頭，麵露出痛苦的神色。她一開始知道肚子大了肯定不能趴著睡覺，但是沒想到連仰著睡覺也不行，隻能像是現在這樣側躺著。有時候手臂發麻，想要換個方向，這個細微的動作也顯得無比艱難。尤其是半夜睡覺的時候腳突然抽筋，更是會痛得哭出來。
換作是上一年情人節，王雨婷大概做夢都夢不到自己會在下一年情人節的時候挺著個大肚子，更不會想到自己真的跟林玖成了。她再也不用偷偷地給自己找理由去便利店見林玖，也不用偽裝成路人，害怕自己的感情泄露出去，把林玖給嚇跑。
以她那時候對林玖的感情，從客觀的角度來講，就像是大姐姐對未成年美少年圖謀不軌，說是犯罪預備役也不為過，隻是她沒有做出實際行動而已。所幸的是，她有好好地控製住自己的感情，沒有對林玖真的做出什麽事情。如果她真的動手了，那麽現在她應該在牢裏好好悔改。
王雨婷心想著林玖，更想哭了。
早知道就不逞強了，讓林玖今天請假不要去學校，好好地待在家裏陪著她。
林玖早上見她不舒服的樣子，本來都準備曠課了，但是被王雨婷趕去學校。
因為這節課是有關於育兒的，王雨婷知道林玖很重視這個課程，因此她選擇讓林玖去學校。不然的話，就算是她的妊娠反應沒那麽嚴重，她也不會讓林玖去學校。今天肯定會有很多女孩子，甚至是男孩子趁著情人節向林玖表白，王雨婷光是想想就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有些吃醋。
“啊啊啊——”
王雨婷把手伸向小腿處，怎麽又抽筋了，好痛！！
她還記得自己以前腿抽筋的時候是因為沒有做熱身運動就跑步，然後疼得走都走不動。從此之後，每次去運動前都會做好熱身運動，運動完之後也會做拉伸，讓身體肌肉得到充足的放鬆。
王雨婷現在隻能咬牙忍耐著腿抽筋，在腦海裏想著林玖。
一個林玖，兩個林玖，三個林玖……嘿嘿嘿，好多林玖，嘿嘿。
“叮咚~”
門鈴聲很不合時宜地在這個時候響起來。
王雨婷腦海中穿著各種角色扮演服的林玖全部都被門鈴嚇跑，她不舍地伸出手，試圖挽留這些美好的幻想，然而腿抽筋的痛楚跟門鈴聲不斷響起的真實感將她拉回現實。她回想起自己以前看的電視劇，那些描繪孕期無比美好的無良編劇能不能先懷個孩子試試，不要隨隨便便地抹去每個母親的努力。
“來了……”
王雨婷一隻手抱著圓滾滾的大肚子，另一隻手扶著牆壁，小心翼翼往門的方向走去。因為腳抽筋的緣故，這一步步走得特別困難，但是她又不敢單腳跳，這要是摔倒了可不是鬧著玩的。距離寶寶出生的日子越來越近，任何意外都出不得，別小瞧母親保護孩子的決心。
“你來了啊，扶我一把。”
王雨婷把門打開，看到是葉月後鬆了口氣。
葉月看著王雨婷一身汗的模樣，連忙過去扶住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我說你啊，身體不舒服就好好躺著，我在門口站一會沒事的。”葉月一邊扶著王雨婷，一邊把門關上。她來不及脫鞋子了，先把王雨婷扶到沙發上再說，就這麽啪塔啪塔走進家裏。
王雨婷坐在沙發上，指了指自己的左腳。
葉月看著好友疼到麵容繃緊的模樣，無奈地搖了搖頭，將手中的袋子放到一邊，蹲在了地上。
“忍耐著點。”
葉月掰著王雨婷的左腳大拇指，試圖讓她緩解這份痛楚。
過了一會兒之後，王雨婷才長呼一口氣，委屈巴巴地嘟囔道：“為什麽女人就得受那麽多委屈，我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想當個男人，這日子還要過多久啊……”
“隻要你想的話，任何事情都是可以的哦。”
葉月隨口應了一聲，跑去玄關脫鞋子換上拖鞋，再到盥洗室裏洗手。
王雨婷的身體僵住了一下，她轉頭看向了書櫃，一本紅色封皮的厚書在她的眼睛裏倒映出來。
可能性，不是零。
王雨婷抿緊了嘴唇。
不得不承認，這實在是太有**力了。
“好了，你要的東西我給你帶來了。”葉月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袋子，單手叉腰，微微前傾著身子，提醒道，“你要是不舒服的話就去睡，我在你家玩一會遊戲機再回去。”
“今天是情人節，你們店裏應該很忙吧？”
王雨婷沒有力氣，隻好葛優躺在沙發上，看起來就像是一條鹹魚，渾身散發著開擺的氣息。
“我聽玖兒說了，你們店裏的主要戰力請了長假，回家照顧老婆去了。現在店裏人手不足，你還有閑心在我這裏打遊戲，你就不怕穎俞揍你。”
“就是因為現在店裏特別忙，所以我才過來偷懶！先有因後有果，如果不那麽忙的話，我在哪裏偷懶都可以。”葉月得意洋洋地說道，隨後不管王雨婷的意見，直接開電視，按下遊戲機的開關。
“別把我的存檔給覆蓋了。”
王雨婷也沒有力氣趕葉月離開，坐在沙發上緩緩閉上眼睛，她真的太累了。這並不是做了多少事情而感到的疲憊，也不是長時間忙碌於工作產生的精神疲勞，而是孕育生命時消耗的體力。
葉月默默地將聲音調低，她握著遊戲手柄，客廳裏僅有按下手柄按鍵的聲音。
王雨婷聽著熟悉的聲音，心情忽然放鬆下來，她有好長一段時間沒玩遊戲了。自從妊娠反應變得強烈之後，她連拿著手機刷視頻都會覺得很累。對於多數年輕人來說是一種放鬆休閑的娛樂方式，沒想到在身體不適的時候，會變成這麽強烈的精神負擔。最可怕的是，人在刷視頻的時候，腦子會變得活躍起來，對於身體發出的求救信號視而不見，轉眼間就天亮了。這時候放下手機，疲勞就會像是潮水回溯，整個人都沒有精神，卻還是得起床去上學上班，疲倦隻能積攢在身體深處，得不到解脫。
葉月聽著好友均勻的呼吸聲，她默默地將電視的聲音調整到最低，手柄也放在桌子上。電視裏的畫麵映出了能夠拿來當電腦壁紙的風景，現在的遊戲畫麵越做越精美，幾乎要將幻想和現實的界限模糊。
如果真的有一天，幻想和現實的界限徹底融合在一起，那會是什麽樣的景象？
那肯定……不會隻有美好的一麵。
葉月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手指縫隙還能感受到粘稠的**逐漸幹涸的感覺，留下近乎黑色的紅。
她陷入了沉默，慢慢地抱住了自己的膝蓋，將臉頰埋在裏麵，將歎息深藏起來。
夕陽的光芒透過窗戶照耀進來，灑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影子。
“噔噔！”
葉月的口袋抖了一下。
她慢悠悠地抬起頭來，雙目無神。
遊戲機因為長時間沒有動靜而自動進入休眠模式，電視機就像是蒙上灰的鏡子一樣，將她此刻的表情映在了屏幕上麵。幸運的是，王雨婷正在沙發上熟睡著，不然她看到葉月的表情，肯定會問葉月很多事情。那是王雨婷從來都沒有在葉月臉上看到的樣子，像是太陽不亮了，冷得像是月亮。
葉月從口袋裏取出抖動的手機，黯淡的眼眸裏浮現出熟悉的名字，讓她的表情怔了怔。
“喂……”
“你要死啊！還打算在外麵鬼混到什麽時候，你不知道現在店裏有多忙嗎！淩凜都哭著說辭職了，廚房裏的人也跟著一起升天，你還不快點回來幫忙！”
佟穎俞怒吼的聲音在葉月的耳邊爆響，震得她腦子嗡嗡的，那些不好的回憶以及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都被驅散。她握著手機支支吾吾的，忘記如何組織語言，愣了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你還好嗎？”
也許是因為等了半天都沒聽到回應聲，佟穎俞的聲音變得柔和起來。
葉月沉默了許久，嘴角輕輕翹起。
“我在潛行不方便說話。”
“什麽潛行？”
佟穎俞緊張地問道。
“我在打合金裝備幻痛。”
“你要是再不回來上班，我就把你打出幻痛。”
“嘶……”
葉月倒吸了一口氣。
“竟，竟然有這麽好的獎勵！我不會回去的！我絕對不會回去的！”葉月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立馬表明了自己要將偷懶貫徹到底的決心，光是想想就快要流口水了。
“總之，趕緊給我回來！”
佟穎俞冷哼一聲，將電話掛了。
葉月撓了撓頭，她捧著手機，無意識地笑了起來。
真是不可思議。
那些憂愁的煩惱，僅僅是聽到了心愛之人的聲音就全部消失了。
葉月轉過頭去，發現王雨婷正在盯著她。
“有空在我這裏秀恩愛，還不快趕緊回去幹活。”
“我才不回去呢，打遊戲打遊戲。”
葉月樂哼哼地說道，她拿起手柄把休眠模式的遊戲機喚醒，身體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門的方向。她的嘴角微微揚起，慵懶地伸展身子，厚實的衣物也難掩美好的曲線。
“算了，我還是回去吧，免得淩凜真的辭職了，這外場真就沒人了。”
“就是就是，趕緊回去，別給穎俞添亂了。”
“哼，瞧你這話說的，我像是會添亂的人嗎！”
“你就是。”
王雨婷挑著眉毛，望著葉月，似乎在想這家夥為什麽一點自覺都沒有。
“那麽，我就先走了。”葉月見王雨婷抱著肚子打算從沙發上撐起來，連忙把她按住，“你別起來送我，老老實實地在這裏待著，逞強什麽呢。我會把門關好的，別送了，好好休息。”
“行吧。”
王雨婷也不跟葉月客氣，縮回沙發上，保存著體力。
葉月笑了笑，隨手將遊戲機和電視都關了，來到玄關處把鞋子換好。
“我走了哈。”
“路上小心。”
王雨婷在沙發上揮了揮手。
葉月把門關好，來到電梯間按下按鈕，走進左側的電梯。
與此同時，右側的電梯門打開，林玖從電梯裏走出來。
“嗯？”
林玖看了一眼緩緩關上的電梯門，他似乎看到了葉月。
林玖撓了撓頭，往家的方向走去，腳步急促。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