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節 收線(五)

從順化至升龍府(河內),距離就很近了。海路取直線航道的話,四百公裏就能到紅河口。

這點路,對於蒸汽船隊來說,不到兩天航程。七月五日淩晨,船隊駛過了北部灣大部,按計劃抵達了紅河口。

在這個位置,看到掛著曹氏認旗的巡邏艦,船隊之前隱隱浮現的一點危機感終於消失了。

根據“撫遠號條約”,紅河口,已經屬於大燕國南洋艦隊的日常巡邏範圍。

事實上就和清末的長江一樣,孱弱的安南水師這之後完全無法阻擋優勢海軍的侵蝕。如今整條紅河的管轄權,都在大燕國海軍手中。

紅河口距離升龍府,就隻剩下一百公裏的內河航道了。

到這個時候,也不用再吝嗇什麽。心中有事的林船東急於趕路,下令鍋爐升壓,將最後一點燃料都投進了爐艙。

和所有管控內的大江河一樣。古老的紅河在當初條約簽訂後,就得到了疏浚航道等一係列通航工程的改造。

連夜上溯的船隊,沿著安全航道,跟隨燈光浮標,很輕鬆就在淩晨之前到達了升龍府外。

天光破曉後,候在港外的興安平船隊順利入港。

船隊靠岸的第一時間,補煤補水之餘,林船東就打發了二副進城,而後又打發了懂安南語的水手去碼頭打探消息。符有地則陪著林船東在艙內,茶飯不思,焦急等待。

按理說,像符有地這樣的小人物,是不可能清楚安南國局勢的。可架不住林船東是內行,所以這兩天下來,符有地對安南國情也是有了相當程度的了解。

至於為什麽林船東對安南局勢格外關心,那也是有原因的:林船東是最早一批投靠穿越勢力的明國土著。這些年下來,林船東因為抱上了曹將軍大腿,從而身家和社會地位都在暴漲。

可有失就有得。既然上了船,那麽也要相應的承擔風險:投資安南就是林船東“響應國家號召”的具體表現。

林家在安南是下了重注的。不但投資了荔枝園和稻米基地,還與人合夥辦了水果罐頭廠。

所以發現安南國又開始內戰後,林船東便急急趕到升龍府來打探消息,生怕自家產業在戰火中遭受損失。

就在等待這期間,消息源源不斷匯總而來:原本被驅除的南方軍閥阮氏,日前突然在西貢聚兵,重新豎起反旗,反攻祖地。

據說,南方重鎮順化已在日前被裏應外合攻下,重歸於阮氏之手。

也有一說,是順化還未被攻下,不過也是危在旦夕。

據說,安南丞相鄭梉,已於昨日點齊兵馬,率軍南下平叛。

一上午時間,各種消息紛紛亂亂而來,不知真假。

就這樣在碼頭上候到正午時分,早先下船的二副,終於領著一個身穿新式軍服的年輕人上了船。

見到年輕人,林船東貌似終於放下了心,哈哈大笑著給符有地介紹:年輕人名叫林奉,是他族弟之子。

林奉之父林保安,是和林船東一起打江山的搭檔。二人一個在族中行五,一個行七。現如今兩人都是有頭有臉的新派士紳,一個平日裏負責船隊商貿,另一個負責在福建坐鎮。

林奉這個獨子,正是其父徹底投靠曹大帥的憑證。

新派工商士紳送進體製的優秀子侄輩,那就相當於內門弟子,是妥妥的自己人。這一類年輕人在體製內,通常升遷都非常快。像林奉雖說年紀輕輕,卻已是大燕國駐安南國使館的二等武官了。

見麵略一寒暄,心急的林船東便問起越人內戰一事。

年輕的林武官聞言卻隻是神秘一笑,然後告訴自家伯父:“事關機密,伯父還請稍安勿躁,此事盡在掌握。”

見自家伯父還是有些擔心,清楚其心思的林武官無奈又安慰一句:“就算家中產業有損失,事後也定有安南人財貨補償……大帥何時讓自己人吃過虧?”

話說到這個份上,林保全再不明白某勢力在下大棋,就枉為老牌走狗了:“看我,著相了。”

“老糊塗了,老糊塗了。”拍拍自家腦袋,林船東心情一放鬆,就回歸正常了:“此事再也休提,好侄兒且隨我醫了肚餓。”

聽伯父要請客吃飯,林武官卻是急忙推辭:他近日公務繁忙,今天來船上做解釋是臨時抽了時間的,現在必須要趕回使館。

林船東見事已如此,隻好嚷嚷著同去……林副會長這種高地位的社會人士,是有資格在使館區內住宿的。

順便,考慮到符管教還會再去立錐堡,值得投資,於是林東主一並邀請了好運氣的符管教,再次蹭車,蹭飯,蹭高檔招待所。

安南使館,符有地作為體製內人員,當然是知道有這麽一處的。不光如此,他還清楚,安南使館是“外交部”這個衙門的地盤。

根據當年簽署的“撫遠號條約”,升龍府在城東劃出的一處民巷,便成了大明國的使館區。

這之後,使館區開始大興土木,有力拉動了當地經濟。

現如今,使館區早已建成。符有地坐在馬車上,通過北角門進了升龍府這座大城後,很快就踏上了一條獨特的紅磚馬路。

看到這獨一無二的紅磚馬路,以及道路兩旁高高的圍牆,符有地知道,使館街到了。

前腳從一道側門進了使館,林奉後腳便匆匆告辭:林武官工作地點是使館區核心區域,外人進不去。

輕車熟路的林船東,帶著符管教和兩個隨從,徑直去了接待處,先開了房,然後去了餐廳。

使館區的餐廳相當先進,中午提供的居然是自助餐。符管教這可是第一次吃自助,頓覺開了眼,上手就是美食區大胃王的路數,抄了一鐵盤海鮮開整,連呼過癮。

林東主上了年紀,吃飯屬於合理搭配養生為主。隨便吃了點,見幾個年輕人酣戰不停,莞爾一笑便去歇息了。

這邊符有地狠狠吃足了一個時辰,方才盡興。飯後,他捧著鼓脹的肚皮開始遛彎,順便參觀一下大名鼎鼎的大明首個駐外使館。

可這一參觀,他的感官就不好了。允許客人參觀的院落,清一色灰撲撲的水泥房屋。不見雕梁畫棟,也不見木石花草龜蟲蝶燕,整個使館區外圍一圈院落,全部都是呆板的方型建築,連窗欞都是鐵條的。

溜達了一圈,索性無趣。於是符管教便回到招待所院內,找到自己房間,倒頭就睡。

這一睡就是一下午。傍晚起來後,符有地胃口不減,又跑去自助餐廳蹭飯。期間他與林船東碰頭,得知自己還要在使館多住幾日:林船東要等自家產業的掌櫃前來匯報完局勢,商量完對策後才能出發。

有自助大餐吃,符有地恨不得在使館再住一個月,當下連連點頭。

幸福的時光卻總是那樣短暫。

當天夜裏,正在呼呼大睡的符有地,突然間被一陣嘈雜的聲音給驚醒了。

迷迷糊糊中扭頭望向窗外,看到的卻是跳動的火光。

“走水了?”

意念在腦中轉了幾個圈後,符有地猛地從床頭坐起,草草穿上衣服跑出門。站到亮如白晝的院裏環視一圈,才發現並不是走水,而是有旅客舉著火把四處亂竄。

伸手掏出懷表一看,子時正。看著滿院子發出光芒的火把和煤油燈,一頭霧水的符有地,一扭頭,正好,看見了匆匆從外間返回的林船東。

然後,一個震撼性內幕把符有地砸蒙了:使館被安南兵馬圍起來了!

還沒等符有地消化這個驚天消息,一個年輕的少尉武官,帶著幾個荷槍實彈士兵衝進了院裏:“所有人,臨時征用。有軍械使用經驗的,來我這裏報備!”

符有地聞言,隻好壓下心頭疑惑上前報備:眼下是亂世,大燕國任何級別的公務員,日常必定受過正規槍械訓練。

這種槍械訓練可不是形式主義。按照大綱要求,五十名臨時集結的公務員團隊,附帶一百名社區積極分子,麵對土匪團夥,必須要有防守小型縣城四十八小時的能力。

符有地穿著公務員製服,入住登記也用的正規證件,躲都躲不過去。

好在吾道不孤。這年月敢跑到安南做生意的旅客,不會算賬的可能有,不會使刀放槍的,一個都沒有。

最後,一番報備下來,兩個客房院落將近四十名旅客,除了幾個林船東這種老頭外,其餘全被征用了。

接下來,少尉先是勒令林船東等閑雜人士撤進內院。然後少尉將旅客們分了兩組。這時候,穿著公務員製服的符有地,毫無疑問被安排成了小組長。

符組長前腳得了官銜,後腳就帶著一眾手下,隨少尉去內院領裝備。

惶惶然間穿過兩條夾道,打開一扇倉庫門,符組長首先領到的,是預製板……規格統一,有金屬荷葉和鉸鏈連接的折疊木板。

扛著木板回到外牆,按照示範搭好。燈火通明下,符管教怔怔看著這一排嚴絲合縫,高度剛好能在牆後探出頭的木架,禁不住口中泛出了苦水:這他娘的是早有預備!可恨老子流年不利,填了外交布的黑坑啊!

然而,事已至此,情知入坑也沒用了。符有地帶著自己小組的人手,排隊領了武器。

武器是正規軍用火帽槍,俗稱二八大蓋。

領到槍後,大夥就排隊上了木架。

整個使館區,是一塊臨近城市東北角的長方形街區。符有地他們現在的位置,在長方形的東南角落。

這個位置,毫無疑問是炮灰專用的外圍角落。如果安南人要進攻使館,此地首當其衝。

這時候,手裏提著短槍的少尉,開始沿著木架巡視:“架好槍!都聽好了,無令不得開火!有違抗軍令者,就地槍決!”

壓根沒有搭理腳下傳來的聒噪,符有地正在努力觀望牆頭外的世界:黑暗的東麵,不停有星星點點的火光,正在往這邊匯集。

愈發感覺不妙的符有地,轉頭望向了南麵,卻發現使館南麵的正街一側,已然有安南兵馬主力集結到位。

影影綽綽的燈火中,閃亮的甲胄反射出一道道寒光,出賣了陰影中密集的兵馬,擠滿了視線中所有角落。

“完蛋,老子今天要歸位!”

完全沒有料到局勢如此嚴重的符有地,突然福至心靈:他明白使館區的房間為什麽都是那種建築方式了。

這個時候,少尉軍官命令全體上膛的吼聲傳到了耳中。

舔一舔幹澀的嘴唇,符管教下意識地按照訓練要求,在牆頭架好槍,填上彈藥和火帽。

做好預備工作後,他撅起屁股,將腦殼深深埋在了牆後……悲傷逆流成河的符管教,這一刻額頭青筋顯露,心下亦在怒吼:“安南人內殘,為何圍我使館!???”

……

且放下莫名跳坑的符管教不說,將時間倒回一個時辰之前。

當其時,夜中十點,正是關門閉戶,吹燈熄蠟之時。

就在這個檔口,黑暗中卻有一輛馬車在道路上狂奔。未及,馬車轉入紅磚道,然後車夫在使館正門前,狠狠勒住了馬匹。

在馬兒發出的長嘶聲中,車轅上跳下的人,急匆匆砸起了正門旁的小側門。

沒砸幾下,門開了。

交涉了幾分鍾後,從馬車上下來的幾個身影,簇擁著一個被黑袍嚴密裹起來的人,匆匆走進了門內。

緩緩關閉的門扇,將黑袍人一行吞沒的同時,也隔絕了遠方漸漸傳來的嘈雜聲。

沒過多久,黑袍人一行穿過了外圍建築,沿著使館中線,來到了使館核心區域。

此地戒備森嚴。最終,在又一次的檢查後,隨從被留在了院中,而黑袍人則獨自邁入了一間散發著溫暖的白色光芒的小屋。

從位置、電力供應以及屋內的陳設來看,這間外表不起眼的小屋,毫無疑問就是安南使館主人,安南大使,羅教授的辦公室了。

羅教授是頭一批穿越者中的重要人物。此君本名羅禮賢,由於知識麵廣,是穿越眾裏少見的多麵手,所以得了個教授的外號。

羅教授在穿越群體裏的威望是比較高的,他曾先後擔任過早期港務局長,以及第一屆議長這兩個職務。

後來,考慮到安南局麵複雜,需要有能力的操盤手去主持工作。於是在夏首輔親自做工作之後,羅教授欣然允諾,來安南做了大使。

此刻,年屆五十,穿著一件立領金絲織繡純棉白色襯衣的羅教授,正坐在主位沙發上,麵帶微笑地看著黑袍人進屋。

在羅教授左手邊單人沙發上坐著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的大漢。這個穿著休閑格子襯衫的大漢,是安南副使魏虎。

魏虎此人,也是早期穿越眾之一。其人有另一個身份:穿越眾內部小團體“唐騎會”的頭領。

理念主張相當左的唐騎會,自然是不受內部主流派別的喜歡了。再加上如今曹皇帝位置越坐越穩,於是在去年,夏首輔尋了個差錯,將礙眼的魏虎踢到安南做了副使。

屋裏最後一個人,是個臉皮白嫩的小夥,穿一件花襯衣,大約二十六七歲。

此人名叫簡歐,是今年最新“進口”來的穿越者。渡過了適應期後,簡歐這個年輕人,就被派到條件相對艱苦的安南,掛了個參讚名頭來實習。

下一刻,不速之客進門後掀開黑袍,露出了一張留著短須的清瘦麵龐。

緊接著,不速之客一個滑跪,撲到羅教授腳下,用一口流利的漢語抱腿大喊道:“先生救我!”

“大王何至是!”換上一副早已準備好的驚訝表情的羅教授,彎腰扶住來人臂膀,追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大王如何出宮來了此處?”

到了這個時候,黑袍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黎神宗,名黎維祺,安南後黎朝第十八代皇帝,黎敬宗長子。

黎維祺此人,按照漢文化框架來套的話,就是標準的漢獻帝模板。

此君是後黎朝末期皇帝之一。在這個時代,安南國朝政大權早已被鄭梉所代表的鄭氏所掌控。黎維祺雖說是名義上的安南皇帝,但他和漢獻帝一樣,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傀儡,隨時都有可能被權臣弄死。

事實上,黎維祺的傀儡老爹黎敬宗,就是在鄭梉脅迫下,活生生“被自縊”而死的。這之後,皇位才傳給了少不經事的黎維祺。

如今,已經年方二十九歲的黎神宗黎維祺,正是做皇帝的黃金年齡。大概也意識到了自己和老爹一樣,再次對權臣產生了威脅,所以實在受不了隨時會被“自縊”的黎神宗,今夜終於冒險逃出皇宮,來到東郊民巷尋求庇護。

“羅先生,小王是尋機逃出宮來的,身後尚有追兵,還請先生救我!”

“原來如此。”羅教授臉上露出了了然神色。

點點頭,用力將黎維祺扶起到一旁坐下後,羅教授嗬嗬一笑,帶了點讚揚的語氣說道:“鄭王爺昨日方才領兵出征,大王今日就出了宮,還真是果斷啊?”

“多虧那奸賊被南逆亂了陣腳。”一提到鄭梉,原本麵貌還算清瘦的黎神宗,肌肉頓時抽搐了起來:“小王也是生怕奸賊警醒,再被擄去‘禦駕親征’,故此,連夜出了宮。”

“嗯。”羅教授點頭表示明白:“宮禁森嚴,大王想來也是冒了險的。”

黎維祺聞言也是一臉的後怕:“多虧朝中尚有忠臣義士,小王方才能見到羅先生的麵。”

聽黎維祺這樣說,羅教授轉頭和魏虎對視一眼:“老魏,你怎麽看?”

臉上帶著微笑的魏虎一咧嘴,蹦出一個英文單詞:“Stupid。”

緊接著,魏虎補充一句:“He really thinks he did it himself。”

穿越眾之間的黑話,翻譯過來,就是:“這蠢貨,他還真以為是靠自己逃出來的。”

羅教授翻了個白眼,然後扭回頭,對一臉期待的黎神宗說道:“魏副使對大王的遭遇也深表同情。”

神宗大人急忙對魏虎拱手行禮:“小王銘感五內!”

“話說回來。”見寒暄的差不多了,羅教授這時換上了正色麵孔,很嚴肅地問道:“不知大王今夜來此,意欲何為?”

黎維祺知道關鍵時刻來了,於是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還請先生轉告曹帥,若能助小王複國,小王願認曹帥為父,舉國開海通商,貴我兩國永結連理,永世通商,永世為好。”

“唔……”

羅教授聽到這裏,緩緩點頭:“如此,禮該是夠了。”

再次和自家兩位副使對視一眼,看到他們肯定的表情後,羅教授興致頗高地補充道:“想來這等條件,我家大帥聽了,是一定高興的。這樣一來,出點兵馬助大王複國,也該不是什麽難事。”

黎維祺聞言,臉色變得通紅。激動不已的他,起身再次下跪:“還請諸位放心,小王如若背誓,天人共棄!”

“嗬嗬嗬。”羅教授此刻一臉溫和,起身,彎腰再次扶起神宗大人:“助順討逆,匡扶正氣,本就是我漢家上國份內事。”

就在此刻,屋門外有人輕輕敲了三下。

“進來。”

隨後推門的,是一個情報參謀:“報告,有王城留守兵馬一部,正在包圍使館區。另,有王城副將叩門,言語交涉,要求我方交出安南大王。”

早有準備的魏虎,聞言當即下令:“傳令,一,電報通知南海艦隊,立即啟動甲七號計劃。”

“二,使館區進入緊急狀態,全員戒備。我現在授全權給衛隊指揮官王添德,保衛使館。對於來犯之敵,無需請示,可隨時開火。”

“三,回複王城來使,我們這裏沒有安南大王。”

“是!”年輕的情報參謀在魏虎布置完畢後,大聲重複了一遍命令,然後關門離去。

聽到兵馬圍了使館的黎維祺,方才已然臉色蒼白,滿頭大汗。

而後,見明人逗硬,黎維祺臉上的血色又恢複了過來。

“來人,先安排大王去休息。”

看到事情已經談妥的羅教授,開始打發黎維祺走人:“大王還請好好歇息,我們這邊要主持防務了。待回頭王城退兵後,大王再聯絡忠臣義士,興複國大業!”

感動到家的黎維祺還能說什麽,千恩萬謝地告辭出門,帶著隨從去休息了。

就在黎維祺走後不久,屋裏唯一一支沒有發過言的簡歐,終於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我說,你們這些老哥,也真是好演技。”

“鹹魚也是有夢想的。”魏虎點著一根煙,吐了口霧氣,然後無奈地回道:“漢獻帝不也寫過衣帶詔,追過夢嗎?”

這時候,表情輕鬆,翹著二郎腿正品茶的羅教授插嘴了:“衣帶詔是證過偽的,沒那回事。”

“難道董承發動的時候,漢獻帝會如喪考妣?”魏虎撇撇嘴,不屑的道:“無論是不是偽造,那都是夢想,都是掙紮,有機會就要做的……喏,就和今天這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