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回又是誰坑老子
天剛過午,紅旗軍血衣衛夜襲天香樓,刺殺段憫不成卻誤傷了宛如姑娘的消息就傳到了雲中兵院。很快兵院中人人都知道了,莫大可將軍捐棄前嫌,與段副學侍聯手抗敵,成功粉碎了血衣衛針對裴潛的刺殺行動。
這消息是雲中鎮繡衣使主事楊明雄帶來的。他一上午奔走了五十餘裏山路,隻為找段憫錄取口供。按照道理,地方上出了人命案,還有紅旗軍麾下的血衣衛欲圖行刺朝廷的命官,作為維護雲中鎮治安的繡衣使主事楊明雄自當依據職權將相關人等拘傳到衙,詳加盤問查明案情。
無奈這裏頭偏偏牽涉到了天虎騎統領莫大可,而天香樓還是他情婦開的。
這位莫大可將軍不等楊明雄到場,便調來親兵衛隊把現場處理得幹幹淨淨,死活不承認樓裏出了命案。楊明雄多問了兩句,莫大可操起老拳就要揍人。
楊明雄硬著頭皮將莫大可請到一旁,私下裏好說歹說,總算讓將軍大人很不情願地承認了昨夜的“見義勇為”之舉。這才風風火火趕往雲中兵院,找尋另一位當事人段憫了解案情,核實細節。
在楊明雄想來,莫大可都搞定了,那段憫自然不在話下。怎麽說自己都是正五品的繡衣使主事,上司丁昭雄對段憫又有引薦栽培之德,已連降兩級的段副學侍於情於理都該給他幾分薄麵,把事情說清楚,也好往上交差。
然而實情並不像他想得那麽順利。楊明雄來到裴潛的寓所,見著的卻是他的丫鬟瑤花。瑤花姑娘一臉驚慌地說道,段大人昨天下午出門後至今未歸,自己正想去找兵院副院監尤若華尤大人報案呢。
楊明雄無奈,隻好帶著瑤花去找尤若華。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的段憫段大人正好端端地坐在尤副院監的公署裏,兩人隔著張桌案談笑風生,說得正起勁兒。
看到楊明雄帶著幾個繡衣使和瑤花一起進來,尤若華愕然起身相迎道:“楊主事,是哪陣風把您從雲中鎮給吹到這兒來了?”
楊明雄也是打心眼裏看不起這個依靠溜須拍馬起家的兵院副院監,打了個哈哈道:“尤大人,下官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一邊說一邊拿眼睛瞟著裴潛。
尤若華笑道:“明白了,楊主事是為了昨晚發生在天香樓裏的刺殺案,特地來向段老弟查實的吧?實不相瞞,段老弟剛回兵院就來公署拜會流雲大人。因大人有事外出至今未歸,才由我先代為聽取段老弟的報告。”
楊明雄不禁對裴潛刮目相看。身為雲中鎮的繡衣使主事,他對近日來發生在雲中兵院的種種變故自是了若指掌,不免覺得裴潛年少輕狂,做事不經大腦考慮,無形裏起了輕視之意。哪曉得這小子也懂得背靠大樹好乘涼的道理,一回雲中兵院便立刻抱住流雲沙的大腿,把這事兒推到了上頭。
他也不好再打官腔,揮手命部下退出屋外,親自執筆道:“段老弟,就麻煩你把昨晚遇刺的經過如實敘述一遍,我也能對泰陽府那邊有個交代。”
裴潛的態度倒是很好,笑笑道:“楊大人客氣了。雖說救護同僚也是功德一樁,但既然莫將軍不願意提及,卑職亦不便多說什麽。”
楊明雄勸道:“段老弟,你不要有顧慮。我就是從莫將軍那兒來的,他已經把昨晚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本官。我來找你隻為核實一下細節,至於莫將軍拔刀救助段老弟的……”
“等等!”裴潛先是呆了呆,繼而哈哈大笑道:“楊大人,你沒搞錯吧?”
楊明雄不知裴潛因何發笑,心生不悅道:“這等人命關天的大案,我豈能搞錯?”
裴潛艱難地收住笑聲,可臉上的笑容卻怎麽也收不住。他喘了口氣才問道:“這些都是莫大可跟你說的?”
楊明雄不由自主地點頭道:“那是自然,難道莫將軍會欺騙本官不成?”
裴潛麵色陡變,拍案而起道:“好你個莫大可忘恩負義冒領功勞,老子跟你沒完!”
楊明雄給弄愣住了,喃喃道:“段……那個老弟,你說莫將軍怎麽了?”
裴潛義憤填膺道:“昨晚明明是這家夥聽到老子在房裏和宛如姑娘秉燭夜談,吟詩作畫的消息,惡向膽邊生非要衝進來跟我一比文采。恰好山中賊入樓行刺,要取莫大可項上首級。這家夥為保狗命,拿宛如姑娘墊了血衣衛的刀頭……”
楊明雄越聽越不對勁,無奈裴潛滔滔不絕還在往下說道:“老子本想袖手旁觀,不料莫大可一邊在房裏抱頭鼠竄,一邊央求我道:‘段老弟……哦不,段爺爺快救救本將軍,我給你五百兩銀票!’”
楊明雄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訥訥道:“是莫大可向你叫救命,這怎麽可能?”
裴潛怒衝衝從尤若華的桌案上拿起一張麵額八百兩的銀票,在楊明雄眼前晃晃道:“這就是莫大可事後送給老子的救命酬勞!楊大人不信,可以到雲中鎮的‘恒記錢莊’分號查驗。”
楊明雄將信將疑望向尤若華。尤若華笑嘻嘻道:“我覺得查查也好。”
楊明雄暗罵尤若華老奸巨猾。這銀票查出來不是莫大可的還好,萬一真是他的,豈非證明裴潛所言不虛?那莫大可顏麵大失,還不帶著天虎騎端了他的繡衣使衙門?他趕緊將銀票遞還裴潛道:“段老弟,這是你的錢,請先收好。”
裴潛餘怒未消,憤憤不平道:“你以為老子稀罕這幾個臭錢?還不是因為天生心軟,兼之俠肝義膽,才豁出了老命幫著莫大可趕走了血衣衛?他怕事情傳出去不好聽,不敢讓樓裏的護院進來,又加了三百兩銀子給我,一邊跪地磕頭一邊苦苦哀求,要老子對當晚的事守口如瓶,免得他在人前抬不起頭。”
楊明雄目瞪口呆,雖不相信莫大可會給裴潛磕頭。但聯想到自己前往調查時,莫大可先是推三阻四,而後支支吾吾的情形,不禁又多信了幾分。
裴潛哼了聲又道:“楊大人,你以為老子真是貪他的八百兩銀子?我為救他,使出了七八九十種精心配製的天下奇毒,方才千辛萬苦擊退血衣衛。他給的這點銀子,還不夠老子配藥的錢呢!”
尤若華笑道:“原來如此,我說嘛——莫將軍的修為遠在段老弟之上。如果連他都性命難保,段老弟又焉能輕鬆退敵?”
楊明雄頭大無比,卻說什麽也不敢再回頭找莫大可查核是非。孰知樹欲靜而風不止,裴潛一把抓住他的袍袖道:“楊大人,咱們這就去找莫大可。老子要和他當麵對質,看這混蛋敢不認賬!”
楊明雄期期艾艾,進退維穀。忽聽門外一聲咳嗽,流雲沙笑嗬嗬走了進來。
楊明雄像是見到了救星,忙一拜到底趁機掙脫裴潛的糾纏,道:“參見大人!”
流雲沙掃過屋子裏的三個人,和桌上一字未落的白紙,笑問道:“明雄,你和段老弟在爭論什麽呢?”
裴潛搶過話頭道:“流雲大人,您來得正好,卑職正想請您評評理!”一五一十把他背得滾瓜爛熟的連篇謊話又對流雲沙說了一遍。
流雲沙不動聲色地聽完,輕笑道:“我當什麽大不了的事呢。段老弟,你也別太往心裏去。人要臉樹要皮,莫將軍這麽說也是為了保全顏麵。”
裴潛恨恨道:“他的麵子有了,我的臉卻往哪裏擱?”
就聽流雲沙沉吟道:“我看這件事也不能難為明雄,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對外就說莫將軍和段副學侍同仇敵愾,奮不顧身殺退血衣衛進襲。由明雄兄具表逐級上報,為兩位請功嘉獎。”
楊明雄摸摸額頭熱汗,忙不迭道:“大人如此處斷那是再英明公正不過。下官這就回返雲中鎮,將此事奏報吳守備和丁主辦,為兩位大人請賞。”
裴潛礙於流雲沙的麵子,怏怏道:“好吧,我聽流雲大人的。不過——要是姓莫的再敢在外頭胡說八道,可別怪老子把他的醜事來個兜底翻!”
楊明雄唯恐節外生枝,趕忙帶著手下溜之大吉,回雲中鎮寫他的請功表章去了。
裴潛也想走,卻被流雲沙叫住了。兩人出了院監公署,走在清幽無人的山間小徑上。流雲沙道:“段老弟,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實情了吧。昨天夜裏在天香樓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裴潛一驚,先給流雲沙戴頂高帽道:“大人委實是慧眼如炬,什麽也瞞不過。”
流雲沙油然一笑道:“莫大可這個人外表粗豪,其實心思頗細,不會傻到拿出八百兩銀票來求你救他。何況在那種情況下,血衣衛也不會放過你。”
裴潛對流雲沙的城府又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略作遲疑決定還是將此事合盤托出。他便從自己夜宿天香樓說起,跳過當中密會老鬼的一段,一直講到和莫大可討價還價達成協議為止。當然,莫大可給了多少銀子他是不會老老實實告訴流雲沙的,免得這家夥眼紅,來個贓款充公。隻含糊其辭道:“最後莫將軍給了卑職幾張銀票,我也不敢逼他過分。”
“這就對了。”流雲沙滿意地頷首道:“虧你機靈,搶先用迷藥放倒祁舞婷。”頓了頓又道:“你說她近日是藏身在了‘報國寺’中?”
“那是卑職從她嘴裏套出來的,應該不假。”裴潛想了想,又補充了句道:“很可能她和報國寺的那個老賊禿也有一腿。”
“報國寺是智藏教設在雲中鎮的據點,由此可見費德興、祁舞婷的所作所為都是那些禿驢在背後指使。”流雲沙眸中閃光,徐徐道:“那麽祁舞婷能截獲唐將軍暗訪雲中兵院的情報半路刺殺,也就不足為奇。”
裴潛巴不得流雲沙趕緊將此事上報裘火晟和唐胤伯,讓這夥兒人跟報國寺拚得頭破血流,自己卻能置身事外借力打力,何樂而不為?
但這事做得不能過於明顯,反招惹來流雲沙的懷疑,他搖頭說道:“卑職想不通,報國寺幹嘛要和唐將軍過不去?”
流雲沙對此卻是諱莫如深,悠然道:“這是上頭的事,咱們多想無益。小段,你這就和我去見裘院主。他已等你四天了。”
從“段副講書”到“段兄”,從“段老弟”到“小段”,這稱呼層層遞進越來越親熱,卻教裴潛心驚膽戰,苦笑道:“大人,我看還是不用去了。”
流雲沙一愣道:“怎麽,你不願助我和裘院主一臂之力,研製雲中雷了?”
“不是,隻是卑職得罪了費德樂和智藏教,沒幾天可活了。”裴潛又悲又憤道:“老子就不明白,他們怎麽就不肯放過我這麽個忠心投誠朝廷的小學侍呢?”
流雲沙心裏雪亮,曉得這小子是在挾機向他討要保命金牌了,心中暗罵道:“你剛宰了人家的親弟弟,還受委屈了?”口中溫言道:“不用怕,如今你是天陽洞計劃的關鍵人物,我們豈會讓費德樂和報國寺的人得逞?”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兩人各懷鬼胎進了天陽洞,來見裘火晟。裘火晟熱情地起身相迎,說道:“段老弟,如今咱們是萬事俱備,隻欠你這股東風了。”
裴潛第一眼就看到裘火晟桌案上擺著的一顆雲中雷。從外觀上看,這玩意兒和老鬼拿來轟自己的鐵西瓜幾乎一模一樣,讓他很想順手抄起丟到老鬼的屋裏。
三人一陣寒暄,分品銜序列重新落座。裘火晟將雲中雷遞給裴潛道:“你看,這就是經過我們改良後的雲中雷,威力更勝從前。”見裴潛捧著這玩意兒手抖臉白,不由笑道:“放心,它還沒有裝上火信,不會爆炸。”
裴潛輕手輕腳把雲中雷放回桌上,謙遜道:“卑職生來膽小,最怕玩火。”
流雲沙道:“這是裘大人鑽研數十年的心血結晶,非同凡響。據說紅旗軍正在設法仿製雲中雷,可無論是彈殼的鍛造技術還是火藥的配方成分,都還差著十萬八千裏,更別說比起咱們精心改良過的新品了。”
裴潛連連點頭,心道:“要不是你們這些龜兒子害人,老子也不會挨鐵西瓜炸。”
裘火晟哪裏猜得到裴潛腦袋裏轉動的念頭,微微得意道:“如果能加上段老弟研製的劇毒,那就是如虎添翼,完美無缺了。”
裴潛在椅子裏欠身道:“裘大人過獎,卑職愧不敢當。”
流雲沙道:“段老弟,我們希望你能配合雲中雷的特性,配製出一種見血封喉且可以迅速散播開來的毒粉。這種毒粉必須顆粒極小,讓普通士兵的傷口哪怕沾上一點兒都會立刻毒發不治。同時,要耐得住雲中雷爆炸時產生的熱浪。”
裘火晟接著補充道:“還有至關重要的一點:毒粉的成分越複雜越好,以免被敵人的用毒高手輕易找到化解之方;但煉製所需的材料卻必須越尋常越好,以方便我們將來大批量的生產製造。”
裴潛默默聽完,問道:“不知兩位大人能給卑職多少時間?”
“最多半個月。”流雲沙回答道:“你最好多研製幾種適用的毒粉,讓敵人防不勝防。即使能破解其中的一兩種,也是無濟於事。”
裴潛沉吟須臾,問道:“那麽對藥粉的色澤和氣味有何要求?”
裘火晟和流雲沙對視一眼,說道:“在這方麵暫無特殊要求。從今天起費德興留下的百草園就交由段老弟全權掌管。假如還需要其他材料,盡可向流雲兄提出。”
裴潛起身道:“卑職定當全力以赴,不負兩位大人的厚望。”
流雲沙道:“那麽就請段老弟回寓所稍作準備,從明日起入住天陽洞。”
裴潛大吃一驚,心道:“丟你娘的,這鬼地方要啥沒啥,就隻一堆破銅爛鐵,豈不要悶死老子?搞不好哪顆雲中雷一時想不開來個自爆,老子就得陪著這幫龜兒子一塊兒嗚呼哀哉,去見閻王爺了。”
算算捷足先登的段憫、費德興和祁舞婷,將將三缺一,可不等著他去湊桌麻將麽?
流雲沙察言觀色,安慰道:“段老弟,洞裏的日子是枯燥了點兒,但為保密和你的安全所需,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裴潛悶聲不響,斜眼瞅著流雲沙,似在說道:“那你老兄為何不住進來試試?”
流雲沙猜到他的心思,嗬嗬笑道:“不瞞段老弟說,對於雲中雷的所有資料,我也是僅知皮毛。就算被山中賊擄掠而去,也休想套問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至於裘大人……他有兵部特批的通行令,這才能進出自由。”
裴潛搖搖頭,說道:“大人誤會了。雖說山洞裏不如外頭有趣,可男兒當以國事為重,也不在乎這個。何況士為知己者死,卑職焉能不肝腦塗地以報效兩位大人的賞識提鞋之恩?”
說著說著話鋒一轉道:“隻是用毒一道博大精深,許多藥材的辨別采摘也大有學問,這種事情是別人不能代勞的。所以卑職才有些犯愁,如何配齊原料。”
裘火晟和流雲沙會意而笑,說道:“這個問題老夫早已想到。假如段老弟要前往百草園采藥,隻需事先向老夫報備,領取令牌即可通行。”
流雲沙接茬道:“這是裘大人考慮到段兄的特殊情況才打破常例替你擔當幹係。”
裴潛明白流雲沙的言外之意:去百草園沒關係,要是趁機溜出兵院到雲中鎮上找什麽玉呀如呀的,那就恕不客氣了。
他勉勉強強答應下來,裘火晟又道:“段老弟,你的毒粉配方以及試驗過程,都必須詳細記錄在案以供日後備查。每晚休息前,會有專人前來收取封存,次日再作歸還。這些筆記隻能你一人知曉,連老夫都不必告訴,更不可攜帶出洞。”
裴潛心中叫苦不迭道:“如此一來老子就算拿到圖紙和配方也傳遞不出去。”
那邊裘火晟交代了幾條保密禁令後,便讓流雲沙陪同裴潛離去。兩人到了洞口,這次上來兩個姿色姣好的女護衛搜身。裴潛心情稍暢,望向流雲沙道:“大人,要是往後我一天進出個十次八次也不打緊吧?”
流雲沙怔了怔,旋即醒悟到裴潛的齷齪念頭,嘿笑道:“隻要裘大人不反對就成。”
當下裴潛和流雲沙在抱德山莊裏分手,獨自愁眉不展地回返寓所。
剛把院門推開,花靈瑤一反常態地主動迎上道:“快進屋,我有話說。”
裴潛懶洋洋地進到小廳裏,卻見花靈瑤挑起珠簾徑自走入裏屋。他心頭一熱道:“莫非這丫頭感念老子勞苦功高,要親身慰問?”
花靈瑤脫下鞋子上了床榻。裴潛大喜過望,急忙追到她身後放下帳幕。
花靈瑤回頭露出讚賞之色,低聲道:“不錯,還是你想得周到。”
裴潛百爪撓心,笑嘻嘻道:“大白天的,當然是安全第一。”伸手就朝著他向往已久的聖峰攀去。
花靈瑤眸中寒光閃爍,一柄出鞘短刀已抵住裴潛的小腹。
裴潛呆如木雞,乖乖將雙手舉起解開衣襟道:“好吧,我先脫。”
花靈瑤的玉頰上泛起羞怒的暈紅,清叱道:“無恥!”飛起一腳將裴潛踹到床下。
裴潛雙掌在地磚上一拍彈身站起,怒道:“臭丫頭,你到底想幹什麽?”
花靈瑤曉得裴潛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怨氣稍消卻對這叛賊更添幾分鄙夷,掀開床角的被褥道:“你看這是什麽?”
裴潛破口大罵道:“我管它是什麽,你在老子**亂翻就是不對……咦?”
花靈瑤從床板上拿起一支紙卷在裴潛的麵前緩緩展開,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製造彈殼的材料配方和鍛鑄程序,並蓋有“絕密”的紅色印章。
裴潛發愣道:“這東東你是打哪兒弄來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剛看過,應該是真的。”花靈瑤道:“大約半個時辰前,有人把它送了來。”
“是誰?”裴潛詫異道:“是那個將你帶入抱德山莊的紅旗軍臥底?”
花靈瑤搖頭道:“他進來後先點昏了我,然後就將這卷資料藏到了你的被褥下。”
裴潛的身子一顫,勃然大怒道:“快說,這回又是誰坑老子?”
花靈瑤雖十分不齒裴潛的為人,但對這家夥腦筋轉動之快,亦由衷的佩服,更覺惋惜道:“像他這樣智勇雙全的人才,若能同心協力共襄複國大任該有多好?”由此亦愈加憎恨裴潛背信棄義,認賊作父之舉。
她將資料重新卷起,回答道:“當時我假裝昏迷,暗中監視他的一舉一動,見他藏好資料後便出了寓所。我在後尾隨,親眼看到此人進了恒月軒。”
“恒月軒?”裴潛目露凶光,嘿然道:“他倒是迫不及待地喝起了慶功酒。”
花靈瑤輕搖螓首道:“他不是去喝酒的,而是去挑柴燒火的。”
裴潛一呆道:“怎麽,這家夥居然是恒月軒裏打雜的?你打聽出他是誰嗎?”
花靈瑤道:“我聽恒月軒的夥計都叫他崔老頭。後來我又設法查探到,這人每天都會前往天陽洞送飯。不過,按照規定他是進不了洞裏麵的。”
裴潛道:“也就是說,這龜孫子的在天陽洞裏還有內應。他盜出資料必定先謄抄了一份,然後把原件栽贓到老子頭上。恰恰我今天到過天陽洞,回頭裘火晟察覺資料失竊,少不得要來搜查老子的寓所……”
花靈瑤道:“於是人贓俱獲,我們的段大人百口莫辯,隻能認罪伏法。”
裴潛接口道:“他便能一邊偷看笑話,一邊伺機將資料偷送出去。”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頭一次達成了少有的默契。花靈瑤問道:“那你想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