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還有一分半鍾就要爆炸了
沈月察覺到來人,轉過身來,高跟鞋在那方寸之地挪動,路唯十分擔心她一腳踩空。
“沈月,你先過來。”
風把路唯汗濕的衣服吹得冰涼,可對麵女人的笑容更加冰冷。
“你是聯邦政府的人。”
沈月用的是陳述句而不是問句,從來酒店的路上路唯和Elvis雙雙遇襲就可以看出,反政府組織那邊已經知曉了他們的身份。
“我是為政府工作,但我也是你的鄰居。”
路唯想安撫她,可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不,你不是我的鄰居。你去過貧民窟嗎?路唯。”
沈月從對方一時的沉默裏猜到了答案,和她預想的一樣。
“你聽我說,不管你今晚出於什麽目的來到這裏,我們都可以好好談一談。”
路唯伸出手,試圖走近她,卻被喝止:“別過來!”
沈月的一襲紅裙在風中翻飛起舞。
“談談也可以,還沒有人聽過我的故事呢。”
沈月目光低垂,她不讓人靠近,卻仍然渴望在生命的最後有人能聽她講述自己的故事。
“我出生在西區,一個普通的家庭。三歲那年我父親在工廠上班的時候不小心被機器切去了三根手指。沒有保險,工廠墊付了醫藥費然後就把他辭退了。
我媽說在我很小的時候他還是很疼我的。但我記憶中的父親總是喝酒,喝多了就打人。媽媽總是護著我,擋在我麵前。
她一個人要打三份工,常常累得靠著櫥櫃就睡著了。在我十五歲那年,媽媽生病去世了。”
說到這裏沈月抬起頭,迎上路唯同情的目光,自嘲地笑了一下。
“你一定覺得我的經曆很悲慘吧?出生於這樣一個不幸的家庭。”她搖搖頭,“這就是症結所在,你們以為的痛苦,不過是別人都要經曆的日常。我不但不可憐,還是最幸運的那個。”
沈月的媽媽提前攢夠了她的高中學費,交給了她的舅舅代為保管,沒有淪為她父親的酒資。
就這樣沈月繼續念書,最後考上了著名的聯邦大學。
“你走出了原生環境,前方就是美好的未來,為什麽要幫反政府組織做事?”
在路唯看來,沈月本可以有一個光明的未來,完成學業之後找一份體麵的工作,再和一個自己喜歡的人組建家庭。
沈月嗤之以鼻,“反政府組織?那是你們強行安上的稱呼,我隻為西區同盟的信仰而奮鬥。”
沈月的手在顫抖,她接著講:
至於你說的美好未來,曾經我也以為我獲得了新生,終於脫離了那片沼澤。直到兩年前我才明白,我是踩著媽媽還有表妹的屍體才爬出來的,我一個人上了岸,可她們卻永遠被困在了爛泥地裏。”
沈月越說越激動,眼淚流了滿臉。
“我一開始就說過了,我出生在西區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家庭。因為在那裏,貧窮和苦痛是每個家庭的縮影。
媽媽費力地托舉我,不惜累壞了身體。她替我攢下的學費差點被舅媽隱瞞私吞,是舅舅良心過意不去,我才得以念完高中。
而表妹因為家裏還有弟弟要上學,不得不初中就輟學打工,十七歲就嫁人了,因為年齡不夠,沒有領證也沒有辦酒席。
我上大學那一年,她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媽。我大二那一年,她生孩子大出血死在了家裏。
我考上聯盟大學真的是因為我成績好嗎?我時常這樣反問我自己,如果其他的同齡人根本就沒有念書的機會,我又憑什麽覺得自己是最優秀的那一個?
而此刻我身邊教室裏的那些同學,他們可曾公平地和我們競爭過?
沒有,從來就沒有,從一出生就沒有過。
所以,我要讓你們聽聽我們的聲音,我們聲嘶力竭地呐喊!”
說罷,沈月抬手握住了脖子上的紅寶石項鏈,路唯敏銳地意識到了不對勁。
“等一下!你先冷靜,你們在會場布置了炸彈?”沈月的項鏈應該就是啟動器。
不出他所料,沈月承認了。
“我的手拿包裏有微型炸彈,破壞力足以把整個大廳都摧毀。不過別想著試圖去拆除,我隻要一按,樓下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就會砰地一下都變成飛灰。”
路唯餘光已經瞄到了對麵大廈上狙擊手瞄準的紅點,正直直印在沈月後腦勺的位置。
他抬手隱秘地比了一個暫緩的手勢,企圖勸阻下沉月。
“樓下舉辦的是慈善晚宴,參加的都是對慈善事業有過捐助的商人,他們做了好事,為什麽還要得到這樣的報複?
你想為西區人民發聲,並不是隻有這樣一條極端的道路。”
沈月不聽,“不炸死這些權貴,讓生活在無憂之地的富人們也嚐嚐失去至親的痛苦,他們就永遠不會好好聆聽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聲音。這是必不可少的犧牲,這是一場正義之戰!”
“不要為暴行粉飾,你該知道,殺戮就是殺戮。你信奉的組織推你出來,讓你相信你做這些是為了西區人民。可你知道嗎,盧佩斯那條修築隔離牆的議案,就是你們的人指使他提的。”
“什麽?”沈月難以置信。
她被組織送到參議員盧佩斯身邊作情婦,犧牲自己的清白來監視他,卻沒想到一向對西區抱有敵意政見的盧佩斯暗地裏居然和組織有聯係。
路唯見她怔愣,繼續分析說:“那個所謂的西區聯盟,不過是想激化矛盾,挑起戰爭,從而在戰亂中發展勢力,實現自己的野心。如果真是為了人民著想,又怎麽會製造事端,宣揚仇視論。
前段時間的惡性事件,隔離牆議案,包括今晚你的行動,都是為了促使西區和其他地區的對立,煽動民眾的敵對情緒,破壞人民之間的團結。
如果今晚這裏真的被夷為平地,那麽隔離牆的議案明天就有可能會獲得多數通過。這是你想要看到的嗎?
你再告訴你,盧佩斯已經悄悄地跑了。因為他和幕後操縱者隻會冷眼旁觀民眾們流血犧牲,從而達成他們肮髒的政治目的。”
沈月的目光已經變得空洞,長久以來,她被對富人的仇恨蒙蔽了雙眼。忘了樓下的也不過是一群普通的民眾,他們有妻子有兒女,甚至是致力於慈善事業的良善之輩。
而此時的宴會大廳,觥籌掠影,毫無所覺。
周盛正在人群中焦急而後悔地四處尋找著路唯的身影。被推拒之後alpha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可冷靜下來又懊悔萬分。
omega對自己發點脾氣又怎麽了,別說是推他一把,就算是打一巴掌又能怎麽樣。自己的omega就該自己寵著,他怎麽能就那麽放他一個人走了呢。
路唯**期就快要到了,雖然不清楚具體是什麽時候,但**前期也是很危險的,他一個人亂跑,身體又不舒服,萬一遇上壞人可怎麽辦?
周盛詢問門口的侍者,路唯並沒有離開會場,於是他開始一層樓一層樓地往上找。
而頂樓之上,劍拔弩張。路唯和沈月對峙在月色下。
腦袋昏昏沉沉,**期信息素的紊亂令路唯搖搖欲墜,方才被夜風吹得冰涼的身體,此時開始不受控製地熱燙起來。
他強打起精神,對沈月說:“現在為時不晚,不要鑄成大錯。把項鏈給我,下來,我牽著你的手。”
沈月摸著紅寶石項鏈猶豫了一會兒,終於挪動步子向著路唯慢慢走了過來。她把項鏈從脖子上取下,顫抖著交到了路唯手裏。
路唯按動耳機:“控製器已取得,請在大廳搜尋一個黑色手拿包,裏麵安裝了微型炸彈。”
就在路唯以為危機已經解除的時候,耳機中傳回了同事的匯報:“發現手包,但炸彈計時器已經開始倒數,還有一分半鍾就要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