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行動開始
蘇則站在屋頂上， 看著空無一物的天空，好一會才長舒一口氣，低頭看向前方。在他視線的盡頭，能清除地看見一堵正在修建中的圍牆。
此時他正身處一棟大廈的樓頂， 這裏距離艾紐曼正在建設中的基地大約五百米， 也是掃描顯示變異人數量最少的地區。
製定好作戰計劃後，蘇則便找了個安全地點， 天一亮就把女孩瑞貝卡放走了。直到被牽引光束從高空送下， 雙腳踩到地麵為止， 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麽地方呆了一夜，更不知道抓住自己的是什麽。
隨後蘇則他們又等了一天， 直到埃爾羅所有組織液都進入地下實驗室， 才駕駛機甲來到艾紐曼， 並悄然降落在這裏， 再由小晶的分身駕駛機甲送邢律他們去埃爾羅。
下機甲之前，蘇則回頭看了邢律一眼， 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轍的擔憂——
他擔心邢律以及尖刀小隊的隊友們被實驗體傷害遭到汙染，而同樣的，邢律他們也擔心他被能控製組織液的赫爾曼傷害。
昨天那場爭吵雖然被小晶解決， 但始終留下了隱患， 讓人無法安心。
“看好時間，隨時聯係。”邢律定定地看著蘇則道。
因小晶分離了核心，使得他們兩隊之間有了天然的即時通話設備， 能隨時溝通任務進度， 共享情報。
蘇則點點頭， 忍不住囑咐道：“你們也要小心實驗體， 千萬不要落單。”
“放心吧。”
蘇則深深地看了邢律一眼， 視線掃過他身後的尖刀小隊所有人，才轉身跳下了機甲。
遠遠地望了眼艾紐曼基地，蘇則抬手看了下表，心中估算了一下時間後，直接走向消防樓梯。
此時差不多是上午十點左右，時間很充裕，蘇則順著樓梯往下走，心裏複盤著製定好的計劃，順便分了一部分注意力給周圍環境，防止躲在暗處的變異人突然出現。
因僅有一個人可以控製操縱組織液的緣故，尖刀小隊的計劃其實十分簡單粗暴，堵住出入口，逐層清掃而已。
和他們相比，蘇則這邊就陷入了一個難題——如何在赫爾曼。伯克擺明車馬地把幸存者們當人質的情況下，消滅他？
強攻必然不可取，唯一剩下的隻有潛入這一條路。
“可就算是潛入也不行吧？組織液不是能感應到基因異常突變嗎？蘇則這種基因等級，一露麵就暴露了吧？”猴子皺眉道。
“說到這個……”蘇則猶豫道，“其實之前我就有所發現，組織液好像感應不到我的基因。在長陵山時我離變異巨熊隻有幾米的距離，它也隻盯著衛院士沒有注意到我，後來龍昌基地遇襲它也是直奔基地。”
邢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可能是因為你基因等級太高，超出了它的感應範圍，或者是**鎖死了基因信息？畢竟你能鎖定腦電波不外泄，這對潛入來說是好事。”
“如果能驗證一下就好了，隻可惜我們沒時間了。”紀文成歎了口氣。
組織液做實驗的速度很快，每耽誤一天就會給世界增添一分危險。
“其實也不是不能驗證，”達子靈光一閃，開口道，“潛入也不一定必須混入其中，躲起來探查消息不是也很正常嗎？”
“有道理，而且艾紐曼正在建造地上基地，可操縱的空間可就太大了。”老貓伸手指著艾紐曼基地亂糟糟的施工現場道。
“是哦，好多地方能躲，比如這裏。”
“還有這！”
“以蘇則的速度完全能在幾個點轉移，一直躲在敵人的視覺盲區！”
見尖刀幾人越說越興奮，蘇則忍不住開口道：“如果隻是探聽消息的話不用那麽麻煩，在這就可以。”說完，他抬手指了下距離國會山基地
最近的一棟建築物。
“這裏？這裏距離基地有一百米，距離中心位置至少三百米，你在這能探聽到什麽消息啊？聽我的，就躲在這，這幾台挖掘機是建造初期用的，現在基本派不上用場，躲這絕對安全！”小熊指著他的心儀之地，像極了推銷員。
“沒事，這裏就行，”蘇則淡淡道，“我的聽力和視力範圍極限是一公裏，在這足夠了。”
“……”
過了好一會，小熊結結巴巴地開口道：“多…多少？”
蘇則看了他一眼：“一公裏。”
阿宏驚了，一掌推開石化的小熊：“什麽意思？難道一公裏範圍內的東西你都能看清聽清？”
蘇則點點頭：“差不多吧。”
“那……那我們在、在宿舍浴室裏聊天打屁……”猴子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蘇則嗯了一聲：“都能聽到。”
聽到這句話，林修竹的表情終於崩了：“都能……那高中時……也是？”
“高中時還好，那個時候太餓了，幾乎沒精力去注意周圍發生了什麽。大多數情況下隻會被動接收信息，不會主動去聽。”蘇則解釋道。
“有區別嗎？”林修竹瞪大了眼睛，“不都是在聽？”
“被動接收信息的情況下，其實很多東西都聽不清楚。就像你專心玩手機，聽不到爸媽叫你吃飯是一個道理。”
聽到蘇則這麽說，林修竹暗自鬆了口氣。高中時他可沒少在背後罵人，什麽難聽的話都說過，要是被正主聽見了，他真的可以考慮換個星球生活了。
邢律站在一旁沒什麽表情地雙手環胸，看似淡定，但實際上正絞盡腦汁地想，自己在浴室裏有沒有做過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如果做了，蘇則在哪？
眼看大家的話題偏得邊都沒有了，紀文成輕咳一聲，力挽狂瀾道：“如果是這樣那就好辦了，待蘇則探明赫爾曼。伯克的位置，便一起發起進攻！”
至此，行動計劃便確定了下來，唯一的變數幾乎全部集中在蘇則這邊。
能控製組織液的赫爾曼。伯克有哪些能力？除了明顯作為人質的這些人，他還有沒有其餘後手？如果不能快速結束戰鬥，如何避免赫爾曼傷害無辜的人？
蘇則想得有些頭疼，忍不住歎了口氣道：“如果它們選擇逃跑就好了……”
“組織液似乎不在乎個體的損失，埃爾羅基地首領失蹤表明我們就在附近，但埃爾羅的組織液並沒有選擇和艾紐曼的組織液匯合，而是就地躲藏。這足以證明埃爾羅的組織液都是可以損失的部分。”小晶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蘇則點點頭：“就是這樣才麻煩。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它們隻能感應同類的存亡，無法即時傳遞消息，不然實驗體早就遍布北洲了。”
說話間，蘇則已經抵達了這棟建築的一樓，在離開大門的瞬間，他將身上的衣物變得破舊不堪，偽裝成流浪很久的樣子，隻是這樣的衣物和他白白淨淨的臉形成了強烈反差，除非是傻子，否則沒人會信。
經過一番心理鬥爭，蘇則還是放棄了在臉上抹灰，就這樣朝著艾紐曼基地走去。
此時的艾紐曼基地裏，赫爾曼依然和約翰遜總統出現在工地裏，甚至還幫忙運送建材之類力所能及的事。
等到隻有他們兩人時，約翰遜忍不住開口道：“我真不明白你每天跑來工地裏幹嘛？不是說敵人隨時都有可能來嗎？”
赫爾曼喝了口水，看著日漸成型的圍牆，唇角微勾：“我就是在等他們來啊。”
“什麽？”約翰遜瞪大了眼睛，“你瘋了嗎？等他們？”
赫爾曼淡定地嗯了一聲。
約翰遜一臉的不可思議：“你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
赫爾
曼瞄了他一眼：“我也很好奇，你為什麽能完全不動腦子思考？一開始想跑，這個時候又想躲，完全不去考慮我們有什麽本錢能對抗信息完全不對等的敵人。”
約翰遜漲紅了臉：“我……我隻是……”
赫爾曼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辯駁：“我們不管附身什麽東西，都是粒子層級的融合，能在這種狀態下分離我們，除了母巢，我想不出來還有什麽技術能做到這一點。擁有能察覺融合狀態下的我們，並完整分離技術的敵人，我們幾乎沒有可以對抗的本錢。所以，隻能談判。”
“談判？”約翰遜張大了嘴。
赫爾曼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看著眼前在工地上忙碌的人類。這些人當中有許多人都是他精心挑選出來的，必要的時候能派上大用場。
而除了他們，一部分實驗體也被秘密運輸了出去，雖然可能性不大，但他仍希望它們能把改造後不怕陽光、攻擊力更強的基因傳遞出去，哪怕他們注定失敗，這些實驗體也能完成地球理清計劃，靜待母星發現這裏。
至於埃爾羅那邊，僅僅隻是用來牽製和分散敵人的誘餌，希望能起到一些作用吧。
“能做的都做了，現在隻能等待……”赫爾曼正喃喃自語時，忽然一個紅點出現在他額頭上，沒等約翰遜反應過來，那張堪比電影明星的臉，就在他眼前如同一個西瓜般，四分五裂。
“行動，開始。”
蘇則把大口徑狙擊**往地上一扔，手一撐窗戶就跳了出去，如同一隻展翅翱翔的鷹，撲向艾紐曼基地。
***
聽到小晶二號傳達的信號，紀文成雙指並攏往前一揮，躲藏在街口的尖刀小隊魚貫而出，很快便找到了地下實驗室的兩個出入口。
尖刀一隊直接撬開了電梯井，往裏麵扔了顆**炸掉了電梯，然後利用索降裝置進入地下一層用重火力壓製住應聲前來的變異人。
尖刀二隊則從消防樓梯進入地下一層，同樣用**直接炸毀了樓梯間，將入口堵死後，才和一隊匯合往前推進。
他們身後跟著兩台小方，裏麵裝滿了彈藥補給，如無意外地話，足夠他們把整個地下十層來回炮火洗地三四遍。
“這些變異人速度太快了，絕不能讓它們近身！”邢律拿著狙擊槍，以極快地速度點射掉試圖靠近的變異人，在他前方則是拿著衝鋒槍進行火力壓製的紀文成和大宇。
“保持隊型，穩定推進！”
在紀文成和邢律的指揮下，尖刀小隊始終保持一名狙擊手補漏，兩名隊員火力壓製的隊形，一旦有人子彈即將消耗殆盡，便會大喊其他人補位，自己則退到最後更換彈夾。
憑借著默契的配合，尖刀小隊雖然遭遇了源源不斷的變異人，卻一路有驚無險地將地下一樓掃**幹淨。
事情進展如此之順，讓所有人都精神一震。
“剛開始知道它們改造了變異人還以為有多厲害，結果就這？”小熊把衝鋒槍往肩膀上一扛，抬腳踢了下腳邊失去生命跡象的變異人。
“速度確實又有提升了，隻是我們也在進化，差距反而沒有之前大。”達子抱著狙擊槍，唇角微微上揚。
剛進化時，他隻要狙擊時間稍微長一點就會頭疼冒冷汗，不過經過這近一年時間的實戰和訓練，他的反應速度越來越快，之前注意力過度集中造成的負麵影響幾乎消失殆盡。
“不要大意，組織液附身的人一個都沒出現，後麵會遇到什麽很難預料。”紀文成提醒道。
“別忘了，組織液能直接嫁接其他物種器官。”猴子也沉聲道。
“艸！它們要是把變異人的爪子按自己身上怎麽辦啊？那不相當於變異人有了智慧嗎？”老貓臉色一變，失聲道。
“呸呸呸！狗嘴裏吐不
出象牙來，你能想點好的嗎？”阿宏吐了口口水，衝著老貓就翻了個白眼。
邢律沒有參與隊友們的討論，低頭看著小晶二號對變異人屍體進行初步掃描。
“基因構成和之前一致，它們都是普通變異人，不是實驗體。”很快小晶二號就得出了結論。
邢律和紀文成交換了一個眼神，帶頭朝著消防樓梯走去：“走吧，還有九層。”
推開消防樓梯的大門時，邢律忍不住走了下神——不知道蘇則現在怎麽樣了。
***
尖刀小隊攻入地下實驗室時，艾紐曼基地也亂成一團，幾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丟掉了手裏的活，轉身撲向了最近的掩體，並從懷裏摸出各種武器。
在工地賣苦力的這幫人，除了設計基地的工程師外，幾乎全是軍人，而且從變種人到進化者一應俱全，可以說是精英中的精英。
他們當中最厲害的一批人，在赫爾曼中彈的瞬間就看清了彈道，並親眼目睹一個白色身影從窗口躍下，似乎是畏罪自殺。
如果是和平時期說不定是，但現在是末世，有變種人，有進化者，那個高度雖然誇張，但沒人認為對方會死。
於是這群人一分為二，一半的人指揮其他人迅速布防，而另一半人則圍住了約翰遜總統，想將他帶回地堡。
約翰遜看著地上血肉模糊的赫爾曼，心中有瞬間的動搖，很想跟著士兵回到安全的地堡。但很快，他就想清楚了，赫爾曼說得對，逃跑或躲避沒有任何意義，隻有談判還有一線生機。
“不，我不回去！我要親眼看看是誰殺死了伯克博士！挑釁普爾切！”
“總統閣下這裏太危險！”
“請不要意氣用事！”
吵嚷中忽然有槍聲響起，所有人第一反應就是把約翰遜摁倒在地，然後才望向槍聲傳來的地方。
很快，他們就看到一個穿著破舊連帽衛衣和牛仔褲，頭發皮膚雪白的男孩，順著基地大門一路走了進來。
他沒有攜帶任何武器，雙手插兜閑庭信步。在他身前身後不斷有槍聲響起，無數子彈激射而出，卻沒有產生應有的效果，都被無形的東西彈了回去，部分回彈的子彈甚至傷到了自己人。
意識到子彈對這個來曆不明的人沒用，一個融合了獵豹基因的男人亮出利爪撲了上去，卻被男孩輕易地抓住手臂，一個過肩摔便撂倒了。
就在圍住約翰遜總統的士兵想要衝上去時，約翰遜總統開口了：“……你們讓開。”
“總統閣下！”
“讓開！你們對付不了他……讓我…和他談談。”
見好幾個變種人和進化者都被那個男孩打倒了，士兵們相互對視了一眼，調整隊形讓開一個縫隙，讓約翰遜總統能夠看到那個男孩。
“你……我們…我們談談！”
蘇則腳步一頓，偏了偏頭，用英語反問：“談什麽？”
約翰遜咬咬牙：“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什麽？”蘇則看了眼被重重保護的白人男子，又看了眼不遠處倒在血泊中的赫爾曼，冷哼一聲，“我想你們死！”
話音未落，他對著約翰遜就扔出了一把匕首。因速度太快，在周圍人反應過來之前，匕首便直直地插入了約翰遜的額頭。
“總統閣下！”在周圍人慌亂的驚叫聲中，約翰遜軟軟倒地，就這樣失去了生命。
短暫的安靜後，所有人都慌了。
“快抓住他！不能讓他跑了！”
“現在怎麽辦……對了，副總統、副總統在哪？”
“副總統在末日發生時就死了！通知國防部長！”
“先抓住他！”
眼看好幾個變種人失去理智地衝自己衝了過
來，蘇則抬手把他們統統撂倒在地後，指著仍躺在血泊中的赫爾曼道：“你們有空來抓我，不如先看看他。喂，裝死裝夠了嗎？”
在蘇則身後不遠處，一個進化者扛起RPG，對準他的後腦勺就準備扣下扳機，卻在下一秒愕然地睜大了眼睛——
一個失去了大半個腦袋的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用還算完好的下半張臉，嘶啞著開口道：“……你怎麽知道我沒死？”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蘇則冷哼一聲，心裏卻咯噔一下。
剛才順利地遠程狙擊殺掉赫爾曼。伯克，蘇則本以為任務已經完成大半，卻在靠近他的屍體時聽到了小晶一號的低語聲。
“這個赫爾曼的狀態和其他被組織液附身的人狀態不一樣，其他人體內的組織液都集中在腦部，但他卻是全身上下充滿了組織液。我懷疑這樣的傷害並不能殺死他，隻能切掉他部分身體，降低他體內組織液含量。
“但考慮到他能操控組織液移動，我推測，如果切掉他的部分身體卻不能及時回收組織液的話，他會操作組織液回流自身，然後嫁接其他人的器官，而我需要完整的核心狀態才能打開亞空間，回收組織液。我已將這個信息傳達給尖刀小隊，讓它們在完成任務後盡快前來匯合，請駕駛員盡可能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蘇則看著沒有大半個腦袋的赫爾曼，咬牙問道：“你們的目的是什麽？”
赫爾曼嗡聲一笑：“目的？這個問題我同樣想問你，保護他們……”他伸出手，優雅地掃過周圍呆若木雞的普爾切士兵們，“有什麽意義嗎？”
話音落下，終於有人反應過來了。
“怪物……怪物！”
“怪物啊！”
“去死吧怪物！”扛著RPG的士兵怒吼了一聲，直接將炮口對準了赫爾曼並扣下了扳機。
導彈越過蘇則，卻沒有命中赫爾曼。失去半個腦袋的男人，以不可思議地速度移動到了約翰遜總統的屍體旁，直接將手搭在了一個士兵的腦袋上，然後在對方的慘叫聲中，把整顆頭顱拔了起來。
“你和我們一樣不屬於地球，保護他們有什麽意義？”赫爾曼將那顆腦袋直接摁在了自己剩下的半個腦袋上，不過片刻間，那顆別人腦袋上的眼睛就開始轉動，看向蘇則。
“你長得……比我想象的更像地球人，這就是你幫助他們的原因？”
周圍的普爾切士兵們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發射導彈的男人直接扔下RPG，轉身就往地堡跑。
很快幾乎所有人都開始往地堡入口湧去，他們尖叫著想要進入那個最安全的地方，卻怎麽也敲不開緊閉的大門。
“放我進去！讓我進去！”
“上帝啊！求求你讓我進去！”
“開門！開門！你們這些狗娘養的！”
混亂中，赫爾曼攤開手，頂著別人的腦袋搖頭歎息道：“你看，他們如此弱小、低劣，完全不值得你拯救，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