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癡情種
同一時間，龍昌市遠郊，第四軍區軍事基地。
一輛軍用直升機從龍昌市區方向飛來，機艙裏坐著四名全副武裝的特種兵，其中身材最魁梧的男人左手用軍用繃帶吊著，似乎傷得很重。
他們都帶著全包式耳機，或閉目養神，或看著機艙外的景色發呆，隻有一個矮個男人喋喋不休地念叨著。
“這才幾天啊，那些變異人已經這麽厲害了？一爪子下去鐵門都能劃個印子，再這麽發展下去，真要削鐵如泥了，還好子彈頂事。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感覺變異人的速度好像比上次執行任務時快了一點……”
“不是錯覺。”另一個中等個頭的男人猛不丁地接話道。他是隊裏的狙擊手，軍區動態視覺最好的幾個人之一。
機艙裏頓時安靜下來，幾秒鍾後，矮個男人嗨了一聲：“快就快唄，再快能有你和咱副隊的槍快？那可是彈無虛發、槍槍斃命！”說著，他狠狠拍了身旁男人的大腿一下。
被稱為副隊的男人正閉目養神，他身高看著和受傷的魁梧男人差不多，但體形修長沒那麽壯碩，相貌十分英俊，皮膚呈健康的小麥色。他的麵部線條立體但柔和，氣質卻極端外放，有點像正在休憩的黑豹，看著人畜無害，卻是叢林中的頂級獵食者。
被隊友下狠手拍大腿，他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微掀眼皮沉聲道：“我們彈無虛發和你有什麽關係？誰也不能24小時護著你。到了基地，自己去…做體能加練。”
原本他想說去靶場訓練，但想到現在彈藥緊缺的情況，隻能臨時改口。
“……是。”矮個男人敢怒不敢言，應了一聲後總算消停了。
直升機很快就飛抵基地停機坪上空，安靜許久的矮個男人忽然叫起來：“你們快看下麵！怎麽這麽多人？出什麽事了？”
其他三人聞言望去，隻見距離停機坪不遠處的空地上，站著好幾列全副武裝的士兵，一幅整裝待發的模樣。
“是五營的人。”中等個頭的男人看了一會，語氣肯定地說。
“五營最近不是在檢修通訊嗎？都搞定了？”矮個男人嘀咕。
“應該是，咱們這次去華中醫院不是還順便幫他們測了信號嗎？”
“可惜隻是龍昌市恢複了信號，其它地方還不行……”
機艙裏又安靜下來，很快直升機降落，機艙開啟，四名特種兵包括駕駛員一起，開始搬運從醫院帶出的儀器、樣本。
等東西搬完，副隊對矮個男人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跑到正在列隊的五營旁，蹓躂一圈後滿臉震驚的回來了。
“臥槽！中都那邊要開始收複城區了！五營被調去支援！這也太快了吧？”
“中都？”中等個頭男人和魁梧壯漢異口同聲道，下一秒，他們就感覺身邊刮過一陣風，轉頭一看，便隻能看見副隊遠去的背影。
“副隊這是去哪？”中等個頭的男人茫然地問。
矮個男人嘿嘿一笑：“還用問？肯定是去打聽消息了唄！”
“你是說……副隊那個前男友？！”
“能讓副隊這麽牽腸掛肚的，還能有誰？嘖嘖，這都五年了，咱邢副隊可真是個癡情種！”
第四軍區特種兵作戰分隊“劍齒虎”的人都知道，精兵小隊“尖刀”的副隊長邢律，一直對前男友念念不忘。
因前男友定居中都，因此哪怕刑律和他在第一軍區任職的少將父親極其不對盤，也不妨礙他靠著這層關係千方百計地打聽前男友的情況，用情至深，可謂感天動地。
隻是末世爆發前他不能泄密，爆發後中都民用通訊中斷，刑律一直找不到人。如今終於有希望了，他當然不會錯過。
三人正在八卦，一個皮膚黝黑的男人走了過來：“你們不去匯
報任務在這聊什麽閑篇呢？”
“隊長！”三人悚然一驚，立即列隊站好，舉手敬禮。
“尖刀”隊長紀文成回了個禮，衝著他們仨抬抬下巴：“老邢呢？”
矮個男人嘿嘿一笑：“副隊打探消息去了。”說完，他又是擠眼睛，又是朝五營努嘴，生怕紀文成沒領會到位。
紀文成稍一琢磨就明白了，他輕咳一聲正要說什麽，忽又皺眉：“大宇胳膊怎麽回事？受傷了？”
魁梧男人憨厚一笑：“沒事，劃了道口子。”
“什麽沒事，都他媽見骨了！隊長我跟你說，這些變異人變異速度太他媽快了！以前木門還能擋一下，現在鐵門都能給你劃個印子！你看我老婆！”矮個男人越說越激動，把懷裏抱著的衝鋒槍往紀文成眼皮底下一塞。
紀文成看著槍管上的白色劃痕，眉頭狠狠一跳。
為了減重，衝鋒槍並不是全金屬製品，但槍管關係著精準度和穩定性，都是合金材質。能在它身上留下這麽明顯的劃痕，足以說明變異人的危險性正在逐漸上升。
紀文成收斂神色，將快抵到自己鼻子的槍管往下一壓：“行了，知道了。大宇，你馬上去醫院，檢查完傷勢去分隊長辦公室。小熊去叫老邢，有任務。”
聽到有任務，三人立刻嚴肅起來，大宇更是一把扯掉吊胳膊的繃帶：“隊長，我沒事，就是個小傷口……”
“讓你去你就去！”紀文成瞪了他一眼，“現在人手緊張，每個人都得給我好好的！知道嗎！”
“是！”
“達子跟我走，其餘人解散！”說完，紀文成帶著中等個頭的男人朝指揮部走去。
幾分鍾後，四人站在分隊長和紀文成麵前，人手一份資料。
“這位是國家科學院院士，著名生物學家衛風棠博士。危機爆發前，他帶領研究小組前往長陵山采集樣本，於危機爆發後失聯，衛星電話最後發送的定位地點在這。”分隊長在長陵山的地圖上畫了個圈。
“軍區10號上午派出特種部隊一個小隊前去接應，昨天下午收到他們已找到衛風棠院士，並準備撤離的消息。但前去接應的直升機因不明原因墜毀，小隊通訊也隨之中斷，隻有部分隊員的體征監控信號還在。直到一個小時前，指揮部確認最後一人的監控信號消失，信號消失點在這。”分隊長在距離上一個圈大約五十公裏的地方又劃了個圈。
辦公室內一陣沉默。
特種部隊和他們特種兵作戰分隊的關係，相當於娘家和外嫁女。每一名被選拔的特種兵後備役會先進入特種部隊，經過一段時間訓練後才有機會成為特種兵，而其中的精英會被選入作戰分隊，執行保密等級最高，也是最危險的任務。
他們確實是精英中的精英，但這並不意味著特種部隊的特種兵就一定比他們弱，隻是他們更全麵，也更穩定。
由此可見這項任務的危險程度。
副隊刑律幾眼掃完文件，抬頭問：“什麽時候出發？”
分隊長擺擺手：“不著急，還要等中都基地研究院的最新消息。大宇，你的傷勢醫生怎麽說？”
“沒事，真的，隻是皮肉傷……”身材魁梧的大宇說著就抬起了胳膊，正想做個轉臂動作就被分隊長阻止了。
“我問你醫生怎麽說？”
“……讓我傷口不要沾水，每天去複查。”
“就這樣？”
“就這？”
分隊長疑惑的聲音和小熊的驚叫聲重合在一起，身材矮小的後者恨不得原地起跳力證清白。
“怎麽可能！你的傷口是我處理的，當時都能看見骨頭了！我他媽以為你這條胳膊會報廢，還偷摸著抹眼淚來著！副隊你也看見了對吧！”
見眾人
看過來，刑律表情嚴肅地頷首：“小熊確實哭了。”
小熊：“……”
其他人：“……”
“至於大宇的傷，我隻掃了一眼，傷口確實很深，而且他的左臂當時就失去功能，無法活動。”
無法活動……聽到這句話，分隊長和紀文成又看向大宇。他們剛才親眼看著他抬起了胳膊，可刑律卻說幾個小時前他的手臂因傷失去功能，無法活動。
大宇完全沒意識到有什麽不對，憨厚一笑：“可能是我恢複能力好吧？”
再好也不會好成這樣。
室內安靜了一會，分隊長視線掃過他們四人：“一會你們四個去醫院抽個血，等中都那邊的消息傳來，大宇能通過醫療評估就去，不行換人。解散！”
“是！”
一離開指揮部，小熊就掛在了大宇的胳膊上，嘴裏一直念叨著“不可能”“你是不是偷吃人參果了”等胡言亂語。
身量中等，有幾分書卷氣的達子看著落日，忽有所感地問刑律：“信號消失點是不是離笠陽市很近？”
刑律頷首：“笠陽市是離長陵山最近的城市，兩麵環山。”
“難怪，無法空中撤離的話，走陸路笠陽是必經之路，有你這個地頭蛇在要方便不少。”
刑律沒有說話，看著昏黃的夕陽，思緒早已飛向中都。
希望這次任務結束後，中都的民用通訊能恢複，這樣就可以聯係蘇則了……但願他平安無事。
***
刑律滿懷惆悵與擔憂地遙望夕陽時，蘇則已經騎著電動摩托出了笠陽市，歡快地奔馳在通往鄉下的小路上。
眼看著天色漸晚，他看了眼夕陽，又瞄了眼小電驢的電量，抬手咬了口變異梧桐的根須。
還行，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