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太陽
蘇則等人對於普爾切即將發生的災難一無所知， 此時的他們正乘坐機甲飛往宇宙生命的源頭——太陽。
尖刀小隊從一開始飛出大氣層時的激動，進入星辰大海的狂喜，一直到現在眼看著太陽越來越近， 已經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了。
他們圍坐在燒烤爐邊， 看著浩瀚無垠的宇宙，每個人都仿佛一座凝固的雕像。
為了方便大家觀景， 蘇則將除了地板的機甲外殼全部透明化了，大家能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觀賞宇宙星空， 也更能體會到人類和宇宙相比是如此的渺小，但又如此的珍貴，因為沒有他們，就不會有那麽多藝術來描述宇宙奇跡般的美。
蘇則一開始也為這美景沉迷，但許是之前傲遊宇宙的記憶還殘存在意識深處，他在最初的震撼消退後，很快就感覺到了宇宙壯美之下掩蓋的本質。
寂靜、空曠。
人在這樣沒有邊際的空間裏呆久了，很快便會失去安全感， 進而感到害怕， 感到寂寞。這大概就是為什麽那麽多文學作品會用盡筆墨描述宇宙的恐怖， 這裏麵除了有未知的原因，也有人類從精神層麵排斥過於廣袤空間的原因。
畢竟人是社會化動物，可以在群體中孤立，卻無法脫離群體獨活。
被心中那股沒來由的寂寥感嚇到，蘇則搖搖頭甩開種種負麵情緒，看向其他人。
感性一些的諸如猴子、達子等人眼中隱約能看見一點淚光， 其他人雖然沒感動到那個地步， 卻也流露出了平時很難看到的表情。
發現大家都是一副被震撼到失語的模樣後， 蘇則看向邢律， 卻發現這人雖然也一動不動，但他的表情卻更像是在思考。
蘇則悄悄偏向他，小聲問道：“你在想什麽？”
邢律回過神來，看向他，忽地一笑：“我在想……宇宙真的很美，但也很空曠寂寥，在這樣的環境中獨自飛行，一定很寂寞。”
蘇則心頭一震：“你……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
“因為宇宙太大了，”邢律單手撐著腦袋，歪頭看著蘇則，“但不管之前如何，反正從今以後，你不會一個人飛行。”
呯、呯呯、呯呯呯……
蘇則愣愣地看著邢律，一點點感受著心髒由慢變快跳得越來越亂七八糟，一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好在這個時候，尖刀小隊也漸漸從震撼中回過神來了。
“我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麽國家砸鍋賣鐵也要搞航天工程，這也太……”小熊想了一會，狠狠地咬了口烤肉，咽下肚後才吐出四個字，“他媽值了！”
“國家要像你這麽想，那就完球了。”猴子在小熊的怒視中麵不改色地往嘴裏扔了塊肉。
“國家不是在搞什麽巡天計劃嗎？你們說咱們有沒有機會駕駛自己的戰鬥機飛向宇宙？”阿宏興奮地問道。
“有吧，”達子也露出向往的神色，“咱們現在有可控核聚變了，解決了最基礎的能源問題，航天技術本身也比較成熟，實現巡天計劃隻是時間問題了。”
“艸！到時候我一定要自己開戰鬥機去月球，去火星！”小熊聞言興奮得上竄下跳的，完全坐不住了。
眼看隊友們都開始暢想以後駕駛戰鬥機馳騁太陽係的美好前景了，邢律衝蘇則無奈地笑笑：“這下不光是不會寂寞了，你別嫌吵就好。”
蘇則抿抿唇，低頭咬了口餘溫尚存的烤肉沒有說話，尾巴卻很誠實地勾住了邢律的小腿。
邢律低頭看了一眼，隱去眼中的笑意，抬頭問小晶：“小晶，還要多久才能抵達太陽軌道？”
“機甲現在正以超高音速飛行，預計還需兩個小時抵達太陽同步軌道。”小晶回答。
“兩個小時？”聽到這個回答，就連紀文成都忍不住
感歎了一句，“之前普爾切發射一顆衛星去太陽，據說要飛八十多天……結果到了小晶，三個小時都不需要。”
“這肯定不是小晶的極限速度，對吧？”老貓問道。
小晶向上漂浮了一點，聲音不大，但絕對能讓每一個人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的極限速度是光速的十倍。”
“超光速？！”猴子驚了，“怎麽實現的？曲速航行？”
“對，就是你們人類所說的曲速航行，不過我們稱之為折疊飛行。除了折疊飛行，我還能借助宇宙空間中的躍遷點進行空間躍遷，在短時間內橫跨整個星係。”
“太科幻了……也太帥了！如果我們有這技術……”阿宏抹了把口水。
“說起來我一直有個疑問，”達子忽然開口問道，“小晶你的能源主要來自於光能，但在宇宙航行時，並不是時時都有恒星吧？那你要是飛到一半沒有能源了怎麽辦？”
“我的設計初衷是輔助駕駛員在宇宙中戰鬥的機甲，並不服務於長途宇宙航行，因此不存在飛到一半能源不足的問題。”小晶頓了頓，聲音略低地補充道，“這一次能源不足隻是意外。”
“也是，沒誰要求轟炸機一定具有遠程航行能力，”達子點點頭，“就像人類為了支持遠洋作戰，發明出航母一樣。”
“這麽說的話，外星也有航空母艦這樣的的巨型飛行器嗎？”阿宏連忙問道。
“有，我們稱之為母艦。”
“母艦……一定很大吧？”阿宏呢喃道。
“能裝下好多個小晶，你說大不大？”小熊鄙視道。
“也不見得吧，”老貓咬了口肉，“小晶它們這種機甲都可以變形啊。”
尖刀幾人就外星母艦到底大不大，有多大開始激烈的辯論，蘇則一邊聽著他們的嘰嘰喳喳，一邊看著機甲外的景色，忽然覺得邢律說得對，無論過去如何，從今往後他肯定不會覺得寂寞了。
***
兩個小時後，機甲抵達太陽，小晶直接飛出本體，麵對太陽二維展開，形成一張透明的水晶牆。能覆蓋整個華州的龐大體積，在太陽麵前卻連一個耀斑都比不上。
“太陽……真大啊！”小熊看著機甲外熊熊燃燒的龐大火球，喃喃道。
為了近距離觀賞太陽，機甲外殼在蘇則的操作下呈黑色半透明狀，就像是一副墨鏡，讓他們能直視太陽卻不至於瞎掉。雖然這樣一來太陽黯淡了許多，但依然不損它太陽係霸主的地位，畢竟這個噸位已經足夠震懾全場了。
任由小熊他們幾個盯著太陽流口水，邢律則和蘇則以及紀文成坐在一起，開始商量充能完畢之後的行動。
“衛星顯示吉桑沿海幾個月前有發生海嘯的痕跡，現在不清楚是什麽原因造成，但研究院那邊說不排除海底生物上岸的可能。”紀文成說道。
“海底生物？”蘇則皺了皺眉，“為什麽這麽說？”
“一個是因為吉桑本身就是個島國，物資匱乏，本身就極度依賴進口和海洋物產。如今遭遇末世，為了填飽肚子必定會有人冒險下海，導致陸地生物的DNA進入海洋。再結合吉桑那邊政府部門的靜默狀態，幾乎已經能推測出情況有多糟了。”紀文成輕歎了口氣。
“如果是這樣那就麻煩了。”蘇則低聲道，“吉桑那邊的組織液不多，但如果是水陸兩棲的那種，不能一次性解決掉的話，後患太大了。”
邢律思忖片刻道：“那就兵分四路，一隊跟著蘇則，一隊跟著我，分頭解決，然後集中處理，機甲就由小晶駕駛跟隨蘇則。”
蘇則自覺想反對，但想想這的確是最佳解決辦法，最後隻能囑咐了一句：“那你要小心，不要用手直接碰觸被組織液附身的生物，雖然現階段它們沒有表現出能夠自主移動和轉
移的能力，但這並不意味著安全。”
生物都會進化，而促使生物進化突變的組織液難道就一定會保持出廠設置嗎？
邢律點點頭：“放心，我也不想碰那麽惡心的東西，確定死亡後我會想辦法把它們隔絕處理。”
說完，他頓了頓，表情嚴肅地說：“你也要小心，不要仗著自己厲害就胡來，明白嗎？”
蘇則眼中揚起一抹笑意，尾巴勾著他的手臂晃了晃：“嗯，我知道。”
紀文成看了眼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晃悠悠的尾巴，忍不住看了眼天花板，然後才開口道：“那就這麽定了。等吉桑清理完畢後，我們就該歸隊了，你們倆去清理海洋應該沒問題吧？”
邢律笑了：“能有什麽問題，就像小熊說的，海洋反而是最簡單的。”
“還是不要大意，軍部推測過，海洋裏應該還有核潛艇在行動。”紀文成提醒道。
邢律嗯了一聲：“放心吧，真碰上了，我們倆肯定跑得遠遠的。我們的任務是清理海洋裏的組織液，不包括回收垃圾。”
“你小子現在口氣真是越來越大了。”紀文成無奈地抬手點了點邢律。
“能不大嗎？”邢律用下巴指了指排排站看太陽的隊員們，“我們現在可是在宇宙裏。”
自從蘇則外星友人的身份確定後，每一個知道內情的人其實都明白，如今的華州正站在曆史的分界線上。隻要渡過這次末世危機，世界格局必將迎來一次大洗牌。
而華州，便是洗牌人。
映襯著太陽不算刺目的光芒，三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