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聲音
蘇則想了一會沒什麽頭緒就放棄了，轉身走向還在昏迷的兩人。
他們倆一個傷勢嚴重，一個因不明原因昏迷，在這等著他們蘇醒顯然不現實，更何況那邊還有個林修竹等著。
雖然蘇則能肯定附近沒有大型猛獸，林修竹也很熟悉那片森林，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必須盡快回去。
蘇則環視一圈，從倒伏的樹木裏抽出一根還算結實的藤蔓，走到年輕女子身邊，拉著她的手臂把人背在了背上——女人背後全是長出的樹枝，沒辦法抱，隻能用背的。
背好女人，又用藤蔓做了固定，蘇則背著她走到老人跟前，俯身把人抱起，然後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並不太平，隨著夜色漸濃，不少動物開始活動，其中一些難免和蘇則對上。
它們當中有的是不小心撞上，應激反應下做出攻擊；有的是本身就在捕獵，既然碰上了那就別放過。
加上女人身上的樹枝時不時使個絆子，蘇則這一路走得很辛苦，原本跑去救援隻花了幾分鍾，這往回走了快一個小時還沒到。
至少早飯有了。
蘇則看了眼手裏提著的變異錦雞和獾子，突然覺得這路也不是太難走，就是那頭野豬跑太快了……
蘇則正遺憾呢，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嚶嚀，趴在他背上的女人醒了。
女人剛清醒還有些懵，環顧四周半晌才反應過來。
“我們…安全了？”
“對。”
女人看看被藤蔓五花大綁的自己，又看了眼蘇則懷裏的老人，咬咬唇：“其實，你可以不用管我……”
見蘇則沒有說話，女人動了動就想從他背上下來：“要不我自己走吧……”
“別動，”蘇則把老人往上掂了點，語氣十分平靜，“你自己走速度太慢。”
“……哦。”女人安靜下來，乖乖趴著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她再次開口道：“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麽？我、我叫秦瑜，秦朝的秦，瑜伽的瑜。”
蘇則沉默了一會：“……我叫蘇則。”
“蘇則……”秦瑜低聲念著蘇則的名字，“你怎麽會出現在長陵山？還正好救了我們？”
蘇則頓了頓，隻回答了後麵的問題：“我聽到了那頭熊發出的聲音。”
“聲音……”秦瑜眼睛微睜，很快就回憶起那頭巨熊發出的吼叫聲。
一滴。
兩滴。
透明的**滴落在蘇則頸間，低低的嗚咽聲隨之響起。
“那是……周隊的聲音……小陸…小王……還有好幾個人……我甚至不知道他們的全名……他們還那麽年輕……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為什麽……”
蘇則沒有說話，也沒有停下腳步，任由秦瑜發泄著積壓已久的情緒，直到她情緒漸漸平複，他才開口道：
“這是他們的使命，因此哪怕是生死關頭他們也沒有退縮。你要做的就是記住他們，然後活下去。”
“嗯……嗯！”
等到情緒徹底平複下來，秦瑜終於發現，蘇則似乎並非漫無目的，而是有目標的，一直向著一個方向前進。
她主動移開身上的樹枝避免和其他東西發生纏繞，好奇地問：“我們現在去哪？出山嗎？”
“不，我有個認識的人就在前麵，他那有個安全的落腳地。”說著，蘇則頓了頓才繼續道，“到了那先休息，等你老師醒了，如果你們要出山，我可以送你們出去。”
“好……謝謝。”
就這樣又走了幾分鍾，自覺擔任警哨四處張望的秦瑜，忽然看到前方黑暗深沉的密林中，有什麽東西在空中舞動著。
樹枝嗎？變異植物？她微眯眼睛仔細分辨，等反應過
來那是什麽後，後背瞬間泛起一陣涼意——
那是觸手！類似頭足綱生物的觸手！！！
“蘇、蘇則…前麵有變異生物！”秦瑜聲音顫抖地在蘇則耳邊低語，她語氣中滿是恐懼，卻又清晰地描述著自己看到的東西，“它有…頭足綱生物的觸手……目測超過三米……攻擊性很強……”
“……”
蘇則看著蹲在地上，八根腕足反向上卷，在空中飛舞不斷驅趕蚊蟲的林修竹，一時不知該說什麽，而秦瑜還在盡職盡責雖怕但堅強地低聲叮囑。
“我不知道為什麽內陸會出現這種變異生物……但頭足綱生物非常聰明…觸手十分靈活，再生能力很強……你、你要小心啊！”
雖然她蘇醒的時間不長，但蘇則能安全地帶著她和老師走這麽遠，足以說明他不是一般人，他手上提著的獵物也證明了這一點。
可知道蘇則很厲害，和親眼所見是兩碼事。這幾天的殘酷經曆告訴她，在不了解敵人的情況下，再強大的武器都有短板，再厲害的人都力有不逮。
蘇則沉默了好一會，眼看林修竹都抬頭看過來了，他才略有些艱難地開口道：“他就是我之前和你說的……”
“我艸！你、你別過來啊！！！”
蘇則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林修竹一下子從地上彈了起來，兩隻手做出防禦姿態，腕足在地上四處亂掃，很快就舉起了一塊人頭大小的石頭。
蘇則：“……”
秦瑜終於反應過來，失聲叫道：“他就是你說的那個人？他是變異人？！”
聲音傳開，林修竹也懵了：“怎麽有女人的聲音……難道…蘇、蘇則？是你嗎？”
“……是我。”
“臥槽！你他媽終於回來了！怎麽這副鬼樣子？你是背了棵樹回來嗎？差點嚇死老子！”林修竹鬆了口氣，扔掉石頭跑了過來，“你他媽下次再這樣亂跑，老子絕對不會管你……這誰？”
蘇則低頭看看懷裏抱著的老人，抬手就往林修竹麵前一遞：“路上救的。”
林修竹下意識就接了過來，嘴裏還不忘抬杠：“我知道，不是救的難不成是撿的？我是問你他是誰？”
沒等蘇則回答，秦瑜的聲音從他背後幽幽傳來：“他是我老師，衛風棠院士……”
“臥槽！”林修竹嚇了一跳，“你背的啥玩意？不是樹嗎？”
“不是樹是人，也是路上救的。”蘇則說著就開始扯身上的藤蔓。
這裏離林修竹落腳的山洞不遠，也沒什麽危險，秦瑜看著似乎也恢複得不錯，應該可以自己走過去。
最重要的是，他有些餓了，背著人走太消耗體力。
等藤蔓解開，秦瑜立刻跳了下來，但仍躲在蘇則身後不敢出來。
蘇則見狀難得地幫林修竹說了句好話：“他隻是看起來嚇人。”
林修竹：“……”我謝謝你！
秦瑜還是躲著，臉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蘇則背對著她看不見，林修竹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為自己辯解：“我說咱倆一個身上長章魚腳，一個身上長樹枝，大家半斤八兩，誰也別嫌棄誰，有必要這麽怕嗎？”
“……那叫腕足，”秦瑜忍不住糾正道，“而且我也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因為什麽？在場唯二清醒著的男士陷入沉思。過了一會，蘇則臉上露出恍然的神色——
秦瑜因為身上長出樹枝的緣故，衣服幾乎全毀，現在隻穿著內衣。神智不清、忙著逃命時顧不上羞恥，但一旦安穩下來，人的自尊心就開始作祟。
蘇則看了眼隻穿了一件黑色背心的林修竹，又低頭看看裏麵T恤外麵襯衫的自己，認命地脫下沾了斑斑血跡的襯衫往身後一遞。
“穿吧。”
秦瑜一愣，羞赧地接過襯衫：“……謝謝。”
秦瑜背上殘留的樹枝大約有一米長，正常穿襯衫肯定穿不上，但女孩子總是有各種小巧思。
隻見她將襯衫圍在身前，兩條袖子繞到身後固定，瞬間讓這件襯衫變成一件抹胸裙——雖然後麵什麽也遮不住，但至少前麵能見人了。
穿好“抹胸裙”秦瑜才鼓起勇氣從蘇則身後走出來，看向林修竹：“你好，我叫秦瑜。”
“……林修竹。”終於明白秦瑜為什麽躲著自己了，林修竹有些尷尬地咳了兩聲，抱著衛風棠轉身往回走，“走吧，先回去再說。”
三人一路沉默著回到了林修竹落腳的山洞，秦瑜看著山洞裏儼然一副要長住架勢的布置，有些疑惑地看向蘇則。
蘇則沒有解釋，見林修竹將衛風棠安置單人**後，將手裏的錦雞、獾子又遞了過去。
林修竹一時沒反應過來：“幹嘛？”
“我餓了。”蘇則說得理直氣壯。
“臥槽！你晚上不是剛吃了一隻野兔嗎？這才多久啊？”
“做不做？”
“……做做做，尼瑪老子真是欠你的！先說啊，獾子我以前沒做過，不保證好吃！”
“嗯。”蘇則應了一聲，轉頭看向秦瑜，“你們倆聊，我出去一下。”
沒等秦瑜開口，林修竹急了：“你又上哪去？不是說餓了嗎？”
蘇則用一種走過路過不能錯過的口吻說：“剛回來的路上遇到一頭野豬。”
“野豬？明天再抓不行嗎？”
“不行，衛院士需要營養。”
“……你他媽自己想吃別賴別人頭上！人衛院士還暈著呢上哪要豬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