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莊越斂揪著掙紮表示他不穿衣服的小崽子，走到樓下直接叫羅困。
“小筐，去開車。”
羅困馬上旋到莊越斂麵前，看到他大哥和小豹子親親密密，恨不得自己也有尾巴般說：“大哥，你要出去？”
“嗯。”
見莊越斂點頭，他倏地跑出去，他不能讓小豹子完全搶了他小弟的位置，於是把車開到門口，學著在上城看來的動作，打開車門扶著做出請的姿勢。
“我不去！”
莊越斂無視了小豹崽的意願，拎著他走出去，看到羅困的動作，過去把羅困從車門前踢開，再將小崽子扔到後座關上車門，自己去了副駕。
羅困撓著頭上車，開車前問莊越斂，“大哥，我學得不像嗎？”
“像個鬼。開車。”
羅困把車起步開出了地震的效果。
駕駛座和後座之間有隔板，從駕駛座不能打開。莊越斂看不到後麵，想後麵的小豹崽有沒有係好安全帶，隔板就倏地打開了。
小豹崽雙眼直往他盯過來，一手捂著額頭說：“我撞到頭了。”
莊越斂隻注意到這小崽子知道怎麽打開隔板，之前是不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莊叔叔，我撞疼了。”
沈棘沒得到回答，又喊了一句，莊越斂終於隨口地回答他，“痛了就揉一下。”
他從隔板下鑽到了駕駛座，把頭伸給莊越斂看，“我不會。”
“你真麻煩！”
莊越斂說著還是往小豹崽額頭揉了一下，但他沒幹過這種事，把小崽子揉地痛呼了一聲。
他回頭看去，小崽子一本正經地說：“你坐到後麵來揉。”
莊越斂終於懂了這小孩的意圖，一掌把小豹崽推回後麵的座位，“坐好。”
“大哥，我們要去哪兒？”
羅困才想起來問，莊越斂就正回視線回答，“去中城買衣服。”
他所在的地方叫赤岩城，在沙漠中的一條峽穀中，因為峽穀裏滿是紅色的石而得名。
峽穀中有一條溪水，城市就依水而建，在這個沙漠星球成為了最大的城。
其中最繁榮的是上城，就是拍賣場所在的地方，但上城除了有色場所，就是賭場鬥場各種宣泄欲望的地方，沒有正常的店鋪。
下城正好相反，最貧窮最混亂的貧民窟，但除去沒有表麵的光鮮，本質卻和上城一樣，都是人性肮髒的地方。
反而不上不下的中城是相對最平衡，也最穩定的地方，能買到大部分正常人所需的物資。
這會兒時間還早，天黑前的城市一片死寂，街上也幾乎沒有人，很多店鋪也關著門。
羅困在街上唯一賣服裝的店鋪前停車，幸好還在營業。
莊越斂開了車門下去，後座的小豹崽還一動不動，他對羅困說：“小筐，把他弄進去。”
“怎麽弄？”羅困不解地撓頭。
莊越斂不管羅困怎麽弄，先朝店門走去。
店內到外都顯得陳舊，他推開隔熱門發出咯吱一聲響，走進去就被晃花了眼。
裏麵實在太亂了，毫無分類地各種服飾掛滿四壁，中間還有一個大花車，亂七八糟堆滿衣物鞋襪。
花車後躺在椅子上的女孩見有人進來，放下遊戲機抬起頭，頓時眼睛發亮，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打量了莊越斂好幾遍，起身衝到了莊越斂麵前，散發出了Omega的信息素。
“Alpha哥哥，需要什麽？”
莊越斂往後退開一步與女孩拉開距離，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胸前的衣服。
然而，他還沒開口，一隻小雪豹像個炮彈一樣射過來，將他從女孩麵前拉開，接著仰頭怒瞪著他。
“不許別人叫你哥哥！”
莊越斂低頭就對上小豹子滿是怒氣的眼睛，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挑釁一般。
他有些莫名其妙，一巴掌拍在小崽子的額頭上，“你憑什麽不許！讓開。”
小豹子抱緊了他不讓，反問他，“不是你說不喜歡被人叫哥哥。”
莊越斂下意識腦中冒出來沈棘“哥哥、哥哥”叫他的聲音，小豹崽又惡狠狠地補了一句。
“誰敢叫我就拔掉他的舌頭。”
他說著扭頭去看剛才的女孩，眼神瞬間完全不同，女孩下意識地往後縮了一下。
“胡說什麽！”
莊越斂的角度看不到沈棘的眼神，隻覺得是小崽子學人耍狠，將粘在腿上的小豹崽撕下去，嚴肅地糾正他。
“別動不動說這種亂七八糟的話，等你到了首都星，我叫人給你找個老師，教你什麽叫正確的三觀。”
然而，他剛說完小崽子又撲過來，抱住他的腿，竟然對直往他腿上一口咬下去，隔著麵料他也感覺到了小崽子伸出了尖牙。
那兩顆尖牙是用來咬腺體的，一般要分化後才長出來，這小崽子是不是性早熟了？
他一把揪著小豹子的頭推開，又掐住了小豹子的嘴讓他不能再咬，警告地說：“小崽子，不想要你的牙了是不是！”
莊越斂看小崽子一點沒受他威脅，瞪直了他癟嘴，反倒委屈上了。
他真覺得對這崽子沒法了，總不能真對這麽小的孩子怎麽樣，無奈地鬆開了手，不再理別扭的小崽子。
他抬起頭往朝麵前女孩看去，發現對方的Omega信息素的假的，其實是個Beta，而且是男性！
“唉呀！生意不好做嘛！”
打扮得像少女的雙馬尾男beta是店的老板，看出自己被發現了幹脆承認，連聲音都不裝了，但仍下意識撩了一下一側的馬尾，對著莊越斂眨眼。
莊越斂麵不改色地說：“我要買——”
“買什麽？本店隻要你想像的都能買到哦，像可愛有趣的小內衣什麽的應有盡有！”
老板不等他說完就興奮地介紹起來，衣服在這裏隻是必須品，隻有當真的需要時才會來買，所以一單生意都容錯過。
莊越斂直接把抱著他不放了小豹崽扯出來，“合適他穿的？”
“哇哦，這孩子是退化症？”
老板其實剛才就看到了，隻是沒找到機會提，現在說起來他就聊起來，“因為拍賣場，現在到處都流行把退化症當寵物，下城還有那種專門的店呢！還有專門抓得退化症去賣的人，你們可得小心點，尤其——”
他本來想說小豹崽長得可愛，但被沈棘的餘光一掃沒敢說出口。
莊越斂好奇地問：“專門抓得了退化症的人？”
“對啊，抓到了一個就能賺大筆，比做生意強多了！還人外星球的人專門來這裏賣到拍賣場呢！都是因為星盜，這日子太難了！”
莊越斂聽到這裏並不意外，可也不能接受。
“不說了！帥哥你是想要什麽樣的衣服？”老板感覺到氣氛變低，連忙恢複成了女聲，熱情地說，“等我一下哦，我馬上就拿。”
莊越斂沒再多想，覺得他表達得很清楚，但沒想到老板聊了兩句天就忘了，抱出來一堆衣物沒一件是能給小孩穿的，還提起一條檔可以開洞的皮褲給他展示，特別指了指檔口的洞。
“這條怎麽樣？”
羅困追著沈棘進來，沒找到插話的機會，東看西看正好看過來，猛地衝上去推開老板，“變態，我大哥怎麽會穿這種東西！我大哥無情無欲，惡俗的欲望隻會防礙他統治衡北四！”
莊越斂眨了眨眼，他不知道原來羅困這段時間跟著他，一直以為他在準備統治衡北四？
而且他什麽時候說過他無情無欲？他真沒有。
“莊叔叔，你在這裏每天被那麽多Omega圍著，沒有和他們睡嗎？”
小豹崽忽然一臉天真地問了一句，莊越斂一手捏住了小豹崽的臉頰，掐著小孩的嘴嘟起來，然後說：“小崽子，你腦子裏一天裝了些什麽玩意？”
“睡了嗎？”
小豹崽堅持的問，他扔開小孩的臉說：“大人的人，不是你該問的。”
莊越斂感覺小崽子莫名好像心情變好了，對著他開始傻笑，他懶得多理，老板還在和羅困吵架，他幹脆自己去挑。
花車上的衣服成堆，質量一看就是廠商淘汰的殘次品，不過這裏也買不到更好的，他像撿垃圾一樣在裏麵翻找。
“我不穿這些衣服。”
小豹崽跟在他腳跟後麵拒絕，他回答：“你想不穿衣服？”
“我穿了，莊叔叔的衣服有莊叔叔的信息素。”
莊越斂頓住腳回頭，小豹崽幽怨正經嚴肅地看著他，還扯起衣服在上麵亂嗅一通。
這小子沒事就往他身上蹭，衣服上確實可能沾了一點他的信息素。
他彎下身把衣服扯下去，“你不喜歡！小小年齡別這麽變態。”
說完他就發現一件適合的，提起是一件粉紅色虎紋連體衣，小豹崽看了一眼就搖頭，他一把將小孩捉過去。
“莊！叔！叔！到底誰變態？”
沈棘誓死抵抗，但莊越斂摸到他的豹子耳朵溫柔地哄他，“乖，別動，穿上給我看看。”
他驀然中了邪一般乖乖地不動，讓莊越斂給他穿上了，粉色虎紋連體衣！
衣服屁股後本來設計了一個尾巴，被扯壞了，正好留了一個洞，可以把尾巴放出來。
穿好後，莊越斂欣賞地看著他，“不錯，很可愛。”
沈棘看著莊越斂，挪過去盯直了他問：“你喜歡的是可愛的Omega？”
“不關你的事。”
莊越斂又不理小崽子，繼續找別的衣服，他好像突然找到了養崽的樂趣。
羅困終於和老板吵完，轉頭發現莊越斂已經給沈棘玩起了換裝遊戲。
他沒能看到小粉豹，現在沈棘換了一身背帶褲小西裝，站在莊越斂麵前的花車上，像個小少爺一樣。
莊越斂他很滿意給沈棘選的衣服，小豹崽的五官很優異，加上頭頂兩隻耳朵顯得格外可愛，哪怕老沉著臉仍然擋不住的可愛。
他看夠了指向他挑出的一堆衣服對老板開口，“這些都包起來。”
“這麽多，不是兩三套？”
老板一不小心說出了心裏話，連忙改口，“Alpha帥哥，你可真會挑，還要不要看看別的？你喜歡皮褲還有別的性感小衣衣，可以試穿的。”
“不用，再給他挑幾套合適的，不要開洞皮褲！”
莊越斂指向羅困。
“大哥，你真的要給我買？”
羅困已經在準備打包，他大哥突然指過來，他驚喜得邊眉毛都翹起來。
“你不想要？”
莊越斂隨口回答，羅困激動地朝他撲過去，“我要！大哥，你太好了！”
不過羅困沒能抱到他大哥，連衣角都沒碰到，沈棘在他靠近時像顆炸彈一樣撞過來，可能把他胸骨都撞裂了。
他捂著胸口鼓起勇氣說：“那是我大哥！我抱一下怎麽了？”
沈棘落在莊越斂麵前冷眼看他，像他是什麽妖魔鬼怪要抓走莊越斂一樣，還一臉嫌棄地說：“你身上髒。”
“我——”
羅困扯起他穿了好幾年的舊衣服，再看沈棘換上幹淨的新衣服，硬是沒說出反駁地話。
可這小豹子一開始比他現在更髒，怎麽不說自己髒？
“你才髒！”
莊越斂一把將小崽子拎起來，剛才那一跳崽子動作太快，他都沒拉住，有些好奇小崽子沒退化症前的精神力等級。
最後，莊越斂爽快地付了買衣服的錢，隨口對老板問：“你知道哪裏有最快能去至央星的船？”
“你們要去至央？我知道哪裏有船，明天上午就走。”
莊越斂詢問：“什麽船？”
沈棘滿眼都是“我殺了你”的恐嚇朝老板瞪去。
老板賺錢為大，選擇了回莊越斂，“街上的貨船，大夥聯合雇的，也可以順便帶人，這次要去的就是中央星係，可以送你們去致央星。”
莊越斂猜到這街上肯定有“順風船”，很滿意地回答，“沒問題，在哪裏出發？”
“就在城外的貨港。”
“可以，我明天帶他過去。”
莊越斂決定地回答，和老板約定好時間，又付船的訂金。
老板高興地收了錢，這樣的生意幾年都不一定能遇到一次，尤其付錢的Alpha帥得讓他腿軟，還不還價。
為了表示他的高興，他非常貼心地免費給那隻小雪豹的褲子都改了尾巴洞，畢竟那麽漂亮的尾巴藏起來也很可惜。
唯一不高興地隻有沈棘。
莊越斂不想再哄小崽子，轉身就往外走。
由於店鋪沒有懸浮行李車，也沒送貨機器人，還是最原始袋裝打包，羅困作為頭號小弟負責拎了全部的包。
他們走到店門口，沈棘還在原地沒動。
莊越斂回頭瞟了一眼，小崽子果然定在原地恨恨地瞪他，他沒理，像沒看到般走出了店門，小崽子立即追出來，抓住了他兩根手指。
他暗自笑著低頭看去，小崽子還是那要將他一口口咬著吃了的眼神，他一把將小孩拎起來抱回了車裏。
“小筐，回去。”
莊越斂這次沒去副駕，和小豹崽一起坐在後座。
後座的位置很寬敞，他把小雪豹扔對麵，隔著一車的距離，雙手撐在膝蓋上認真看過去問：“小崽子，你隻是因為失憶了，才害怕去陌生的地方。我向你保證你去的地方絕對比這裏好很多倍，也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他們都會幫助你，幫你找到家人。”
沈棘瞪直了莊越斂，好半晌才說：“我沒有家人，我也不需要家人，我隻有哥哥，但是他不要我了。”
他說著突然撲到莊越斂的麵前，抱住莊越斂的腿，“我不走，你不許趕我走！”
莊越斂很無奈，他沒問小豹子失憶了怎麽這麽篤定沒有家人，隻說：“我在這裏有重要的事，不可能留下你。你到了首都星，會有人幫你去找你哥哥。”
“我要找的哥哥就是你——”
沈棘臉埋在莊越斂腿上小聲地說出口。
莊越斂沒聽清地問：“你說什麽？”
他突然抬起頭篤定地說：“你買了我，我就是你的Omega，你別想把我趕走。”
“你怎麽就是不明白！”
莊越斂感覺白說了半天，“我說了很多次，我隻是為了救你，等你長大分化後會有跟你合適的Alpha，但不可能是我，懂嗎？”
“為什麽？”
莊越斂懶得再多解釋，直接說：“因為我離過婚，再也不想結婚了。”
“為什麽？”
他把小豹子拎起來，又放回了對麵的位置才說：“因為我討厭死纏爛打的對象，前任就像你這樣糾纏不清，所以我才躲來了這裏。”
莊越斂說完的瞬間，感覺麵前的小豹崽呆住了，一眼不眨地望著他，眼神裏複雜的情緒讓他完全看不懂，然後轉過身去抱起了自己的尾巴縮到座位的一角，再也不說話了。
他感覺好像真的把這小崽子弄傷心了，可他沒明白為什麽。
——Omega都是這樣的嗎？
莊越斂想不出來，看著小崽子半晌，最終還是坐到了小崽子旁邊，手在衣服裏掏了半天，掏出來一顆袖扣。
他想不起來這袖扣是不是他的東西，怎麽會在他口袋裏，但還是伸手遞到了小崽子眼前。
“難過會生病的，別難過了。這個送給你。”
沈棘一眼盯住莊越斂手中的袖扣，是他的。
是莊越斂和他離婚前那晚，莊越斂熱情又放縱，從他袖子上扣下去的。
——3個月哥哥還帶著這顆袖扣！
他不自覺地笑了一下，抓過袖扣緊緊握在手心裏，終於轉過身去看著莊越斂，然後又控製不住地把自己撲進莊越斂懷裏。
莊越斂看著忽然變乖的小崽子，覺得這孩子雖然陰晴不定，但是——
很好哄嘛！
然而，沈棘猛然意識到，莊越斂現在根本不知道他是“沈棘”。
所以莊越斂隨便把他的東西，送給了一個剛認識一天的Omega小崽子！
他倏地蹭起來，扒開莊越斂的衣領，往莊越斂的另一邊肩膀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