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赤岩城沒有葬禮, 大約是每一天都在死人,也沒有餘力為死者辦葬禮,對於死者唯一的吊唁就是將屍體扔進沙漠。

沙漠裏會有野獸啃食屍體, 而靠吃屍體活下來的野獸又將會成為人類的食物。

女人的屍體是莫姽回去把懸浮車開來, 帶去沙漠的。

莊越斂跟著去了, 當懸浮車停下他看出去, 星光之下一望無際的白骨被黃沙半掩著,不知道底下還埋著多少,儼然一個天然墳場。

淩千瑾去把屍體仍在了白骨上麵。

莊越斂問:“不埋嗎?”

莫姽站在他旁邊回答:“埋了也會被野獸挖出來。”

淩千瑾回來, 小順還站在懸浮車的門前, 他拉了下小孩的手說:“走吧,回去了。”

小順卻突然掙開他的手, 朝著女人的屍體跑去。

淩千瑾眼疾手快把小順一把撈回來, 小順大哭地喊起來,“放開我!我要我媽媽!放開我!”

“她已經死了!”

淩千瑾把小順摔在了沙地裏,小順驀地不哭也不動了, 淩千瑾再過去抱起他上車。

懸浮車開回去, 莊越斂靠窗坐著,沈棘擠在他旁邊一路盯著他,手悄悄地伸過來捉住他, 輕聲地問:“你在為她難過嗎?”

莊越斂沒有回答,卻也沒把手抽回來,就這樣一路被握著回去。

“到了,下車。”

淩千瑾開車的技術和羅困差不多, 停下來時晃得像地震一樣。

莊越斂被沈棘撞了個滿懷, 他推開沈棘走下車, 淩千瑾和莫姽在前排, 他就回頭去牽後麵的小順,沈棘先一步把手遞到他手裏。

“少胡鬧。”

他把沈棘的手扔開,伸向了小順,“下車。”

小順抬起眼頭一次認真地看向他,問了一句,“老板,我已經沒有家了,你會帶我走嗎?”

“不會,他會把你扔去宇宙垃圾場!”

沈棘不等莊越斂開口先搶道,湊過去擋住了莊越斂伸向小順的手,小順明顯很害怕他。

他更加惡劣地說:“他買你就跟撿個垃圾一樣,不會帶你走,你跟他也沒有關係!懂嗎?”

莊越斂聽著沈棘這些話,差不多是他之前對小豹崽子說的,但從沈棘口中說出來完全仿佛另一個意思。

他在車外扯住沈棘的胳膊說:“別嚇人了,帶他下車,不許再拎腳了!”

沈棘回頭看到莊越斂走了,才終於又看向了小順,一手抓著小順的褲腰把人拎起來,小順就像隻小狗崽被擰住脖子一樣不敢動。

剛從大門走進去,羅困就從裏麵衝出來。

“大哥!你們回來了!”

羅困第一時間迎接他大哥,結果沈棘忽然扔給他一個孩子,“你大哥撿的,管好他,別來煩你大哥!”

“啊?”

羅困愣愣地看向被丟過來的小孩,他大哥怎麽出去一趟又撿了個孩子?他大哥怎麽這麽喜歡撿孩子?

淩千瑾在前麵看回去,覺得是莊越斂把人買回來的,輪不到他管,決定不多嘴了。

莫姽已經怒火上頭地去了地下室,莊越斂推開沈棘安慰了小順兩句,再交待好羅困照顧好小順,才去找莫姽。

沈棘一步不離地跟在莊越斂後麵,一起去了之前那間地下室。

陷阱裏的尖刺還是被弄碎的樣子,他們直接下去,莫姽和淩千瑾已經在裏麵了。

“老大,你想要怎麽稱霸?”

莊越斂走過去直接問,莫姽坐在桌子上,滿是稚氣的臉一本正經地思考著什麽,半晌後才回答他,“當然是幹掉盧戰!”

“可即使幹掉盧戰,星盜還是在衡北四。”

莫姽又認真地思考一番說:“先成為盧戰手下的二把手,掌控基地的控製權,然後再幹掉盧戰。剩下的那些頭目,失去基地也隻能離開衡北四,找別的落腳地。”

莊越斂緊蹙著眉頭,然後說:“這要花多少年?”

“盧戰崇尚實力至上,隻要能得到他的認可,就可以去挑戰其他幹部,贏的人就能得到幹部的地位和權利。”

莫姽說著從頭到腳地審視著他,“隻要你實力足夠,不用多久就能爬上去。”

“我?”莊越斂意識到莫姽的意思,“是讓我去?”

“難道是我?”

莫姽說著頭頂的耳朵狠狠地抖起來,再甩了甩尾巴,頓時表情咬牙切齒。

莊越斂倒也不介意用什麽方法,思忖了一遍不影響到他的任務,如果到了盧戰手底下,更能拿到確鑿的證據。

於是,他同意地問:“你是不是和阿蔓已經商量好了什麽?你確定她可信?”

莫姽的貓耳朵又抖了兩下,不確定地說:“盧戰太自負了,隻要你實力強大,他不會相信阿蔓而懷疑你。”

莊越斂想問莫姽和阿蔓到底怎麽回事,但莫姽不提他不好直接問。

他本來就是想借阿蔓接近星盜內部,現在和他的計劃也差不多,他沒再追問,直接說:“你的計劃是什麽?”

“明天一早在高塔下麵,阿蔓帶你們去星盜的基地,小淩是新找到了精神力核研究專家,你們是他的助理。”

莫姽說完莊越斂和淩千瑾同時開口。

“你不去?”

“我要去?”

莫姽回答:“我會去,但在盧戰麵前露麵就暴露了,所以還是要靠你們!小淩你的身份最好混進去!就這樣決定——”

“等等。”

沈棘忽然打斷了莫姽,然後對莊越斂說:“莊長官,我明天不能和你一起去。”

莊越斂不信地朝他看去,他接著說:“我有點別的事。”

“你要去哪兒?”莊越斂以為沈棘要離開衡北四,接道,“你走的話順便把小順也一起帶回去。”

“不帶。”沈棘果斷地拒絕,“你不怕我在路上把他弄死?”

莊越斂眉頭一跳,沈棘忽然一步跨到他麵前,完全無視旁邊的兩人,貼近他說:“哥哥,我明天就走了,今晚哥哥能不能多陪我一下?”

“當然可以!”莫姽替莊越斂回答,“今晚不出攤,你們都休息,明早再出發。”

莊越斂朝莫姽瞥去,莫姽跳過去扒在淩千瑾背上無視他說:“小淩,走嘍。”

“莊長官,我們也回房間休、息吧。”

沈棘拉起莊越斂往上出去,莊越斂扭開他的手走到了前麵。

走到外麵的天井,莊越斂就對沈棘說:“你去睡吧,我去看看小順怎麽——”

他話沒說完沈棘就將他推到一邊的牆上,抵著他說:“哥哥,不許再提他。我明天就找船把他送回去。”

“那我去——”

“不許去。”

莊越斂剛開口就被沈棘打斷,接著沈棘就像小豹崽一樣貼過來抱緊他,滿是可憐地聲音說:“你隻看我一個人好不好?”

“我會看膩的!”

莊越斂一巴掌蓋住沈棘的臉把他推開,沒再提小順,直接上樓去。

再次回到這間大圓床房,莊越斂不太想進去。

沈棘在他身後驀地一推,他跨進了門,沈棘就立即把門鎖上。

窗外還是昏暗的天井,房間裏的一切也都沒變,之前的衣服都還扔在**。

“哥哥。”

沈棘從後麵抱緊了莊越斂,“我們睡覺吧。”

莊越斂還沒動,抱在他腰上的手就往衣服裏麵鑽進去,他立即把作亂的手按住,“睡覺用手?”

“你明明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沈棘說著就把莊越斂往旁邊的**推去,莊越斂跌到粉紫的大圓**,衣領敞開,修長的脖頸壓在**,有股說不出的豔麗。

他壓上去抓住莊越斂的手十指相扣,雙眼瞬間染上了顏色,貼到莊越斂耳邊輕聲地乞問。

“莊長官、莊叔叔,你會舍不得我嗎?”

莊越斂眉頭一聳,倏地反握緊沈棘的手,接著四肢一撐,一個反身將沈棘壓在了下麵。

他扭甩掉沈棘的手,跪壓著沈棘的腰身說:“別這麽沒完沒了!自己睡,我——”

沈棘隨即一個挺身扯住莊越斂的手,又將他壓製下去,貼近了說:“哥哥,我明天就走了,讓我抱一下。”

莊越斂無視地扭住他的手,又想將他摔出去,他忽地放鬆渾身的力氣把自己砸下去,莊越斂反而鬆了手。

他就疊在莊越斂身上說:“哥哥,你知道我這3個月有多難過嗎?”

莊越斂一瞬靜滯住了表情,一動不動地任沈棘壓住他,臉湊在他耳邊低聲地說:“我一覺醒來你就不見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你,卻收到了Omega保護協會送來的離婚通知,看到你的簽名就精神力暴走了,還被他們評定為有暴力傾向,說難怪我會家暴你。”

“對不起。”

莊越斂輕聲地道歉,沈棘忽然支起頭來盯著他,好半晌才說:“我不聽對不起。哥哥,你心疼我了嗎?我每一天都在想你,一開始我想殺了你,可是、可是第二天起來我就隻想你回來,隻要你哄哄我,我就原諒你。”

他直瞪著雙眼對著沈棘的視線,沈棘忽然不滿意地低下頭來又咬他在他脖子上,這次沒咬出血,但絕對有一個很明顯的牙印。

然後咬人的狗Alpha又抬起頭來對著他控訴,“你心疼別人,心疼那個小豹崽子,就是不心疼我!”

“沒有。”

莊越斂下意識回答,沈棘緊逼地問:“你沒有什麽?沒有心疼那個小豹崽子,還是沒有不心疼我。”

他微張著唇沒有說話,沈棘忽然一手握住他的脖子吻下來,身體緊貼地磨蹭著他,吻從唇到了頸後,手觸到他的腺體又問他。

“這3個月你真的沒有和Omega睡過嗎?”

莊越斂終於抓住了沈棘的肩膀,用力把他推開,“哪裏來的Omega!”

沈棘像粘在他身上一樣又貼下來,勾著唇角問他,“那你沒有想我嗎?”

莊越斂推著沈棘剛想說不想,沈棘的手就摸到了下麵,聲音變得沉啞起來,“想我這樣、碰……你?”

他本能地微顫了一下,身體想縮卻縮不動,應激的反應過去他才蓄起了力把沈棘掀開。

“別放肆了!”

床實在太大,沈棘跌在**又翻回來,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說:“那你用手。”

莊越斂抽不回被扣緊的手,用眼神瞪過去拒絕,沈棘卻貼過來雙眼像討歡的小狗一樣盯著他,“哥哥,隻一次。”

他一時失了神,下一刻沈棘的信息素就像土匪一樣朝他撲來,手被沈棘拽著往下。

“小混蛋!”

“哥哥——”

沈棘又一次貼著莊越斂壓過去,剩下的手捏到了莊越斂的腺體,“別忍著,給我嗅嗅,我喜歡哥哥的信息素,讓我發瘋一樣想——”

“閉嘴!”

莊越斂的聲音也沉得發啞,腺體被捏著,仿佛被沈棘囂張強硬的信息素侵入進去,再將他的信息素一絲絲勾出來。

“哥哥你的——手——”

“你他媽別說話!”

莊越斂罵了一句,空出來的一隻手捂住了沈棘的嘴,掀起了眼皮就對上沈棘熾熱得如同大火的視線,與他的信息素一樣仿佛要將他燒成灰。

終於——

沈棘握著莊越斂的手抬起來,推到了莊越斂眼前說:“哥哥,嚐嚐。”

莊越斂想直接糊在這混蛋臉上,推他下了床,結果看了一圈才想起這裏沒有浴室,也沒有水,他連洗手的地方都沒有。

沈棘跟著下床去,從後麵抱住莊越斂又在他耳邊說:“莊長官,隻能你——”

莊越斂不讓沈棘說完,一腳踹過去把人踢開,然後一躍跳上了窗戶,試著展開獸象,沒想一次就成功了。

他想也沒想就從天井中間跳上去,從屋頂穿過城市,最後跑到了溪水邊,正要收起獸象去洗手,一隻雪豹就從空中撲過來,直接把他撞進一旁的草叢間。

溪水沿岸飛滿了發光蟲,五彩斑斕的光聚集在一起,像一條光河。

白狼砸下去發光蟲讓出了一團位置,等著雪豹再撲上去時,發光蟲又聚回來,圍繞在他們身邊。

“沈棘!”

白狼氣極了,立即翻身撲回去,將雪豹一下撞出了好幾米。

雪豹反而更加興奮地又回來,撞在白狼身上就張嘴要咬白狼的脖子,白狼立即用爪子拍開。

兩人精神力強大的獸象,在溪水邊用最原始的方式打起來,水邊的草叢被砸倒了一團又一團。

最後,兩人終於都累了,收起獸象躺在草叢裏,發光蟲又飛過來圍在他們身邊。

過去了很久,莊越斂已經不知道手上的東西到底蹭到哪裏去了,他望著遠空中的星星,沈棘忽然把頭往他這邊靠了靠。

“哥哥,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一起去看星星?那是我第一次看。”

莊越斂回想和沈棘去看的星星,不屑地問:“你看到星星了嗎?”

沈棘忽然轉過頭盯著他的眼睛說:“看到了,在哥哥眼裏,是我見過最美的星星。”

他下意識看過去,對上了沈棘的視線。

沈棘的眼睛變成了冰藍色,映著發光蟲五彩斑斕的光,燦若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