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瘋子

此言一出, 滿座皆驚。

“謀害皇室”一事,早有傳聞。畢竟容寧死得時間太湊巧了,先帝剛去, 她也跟著一起走了, 隻留下不通人事的容見,沒有人能主持大局, 隻好讓駙馬費金亦登基。

但“通敵叛國”, 這一樁事, 從未有過風聲。

費金亦聽了這話, 震聲道:“朕乃天下之主, 這萬裏江山都是朕之所有,世上又有誰出賣自己的東西?”

明野輕飄飄地“哦”了一聲,似乎有些疑惑:“可你費金亦不過是代為執政, 是攝政王,是代皇帝,是忘了這個‘代’字了嗎?”

這樣的話,可謂是大不敬了。

即使群臣還跪伏在地上, 聽了這話, 也不自覺地小聲議論了起來。

實際上費金亦登基之時, 連登基大典都沒有舉行, 是國不可一日無君, 才破例讓他代行皇權。

費金亦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這是他一生的恥辱。他當時以為,皇位已是他的掌中之物,是以文臣極力阻攔, 加上太後手中掌握兵權, 他隻好同意做代皇帝, 再徐徐圖之。

這是他此生不能提起的隱痛。

思及此,他冷冷一笑:“通敵叛國的罪名,大將軍張口就來,朕到底還是這太平宮的主人……”

他的話沒有說完,周姑姑從外麵走了過來。

有人愣了愣,問:“這是誰?”

周姑姑對著群臣福了一禮:“奴婢是仙去樂安公主的貼身婢女,樂安公主臨死前,看破了費賊的真麵目。”

說到這裏,她已泣不成聲:“小姐臨終前不久,才發覺自己是中了慢性毒藥,費賊早已心懷不軌。但先帝已去,旁人也指望不上,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隻囑托奴婢忍尤攘詬,精心照顧小殿下。待長公主加……年至二十,重新奪回皇位,再將費賊繩之以法。”

周姑姑的話在中途頓了頓,差點將“加冠”二字說出口,好險吞回去了。但此時誰也顧不上那一點言語上的缺陷了。

有樂安公主的舊仆為證,此時似乎又多了些可信之處。

這是要從禮法上剝奪費金亦作為父親和尊長的權力,將他打成罪人,長公主的繼位也就再無阻礙了。

至少在現在這一刻,大多數人都是這麽想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坐在龍椅的費金亦身上,他聽完周姑姑的話,並不顯得驚慌,輕描淡寫道:“空口無憑,就想這樣潑朕一身髒水。”

他定定地看著容見,意有所指:“可真是朕的好孩子啊!”

明野不以為意,他揮了揮手,幾名親衛就壓著人走了上了。

十數年前的舊事,所有證據都隨著時間灰飛煙滅了。可兩個月前的事不會。

寒山城是突圍,明野當時的做法是擒賊先擒王,先殺了四王子和可汗科徵闡。領袖一死,剩下的人如鳥獸作散。而留在寒山城府邸裏的東西,隻需要細細尋找。而崇巍關的北疆軍隊聽到寒山城大敗的消息,自知軍力不足,匆匆退去,也來不及毀掉如此多的證據。除此之外,羴然人從北疆行軍至寒山城,中間途徑多地都沒有被發現,

費金亦自以為做的滴水不漏,然而整件事上經手的人太多,他左支右絀,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將所有知情人一一滅口。

譬如現在,胄紫城的城備君校尉就將當時費金亦的命令一一言述:“當時臣接到命令,說是有一支行軍要從山外經過,但不要聲張,是與北疆戰事有關,臣便刻意調離守衛,沒料到不久之後,寒山城就被羴然人攻下。罪臣惶恐不安,隻以為自己是誤信賊人,但又想起這麽長的一段路,竟無一人發覺,恐不是罪臣一人出錯。那……隻能是上京城中的當朝陛下,通敵叛國,才能布下這樣的局。”

這話說得有理有據,寒山城之圍來的太快,之後又是長公主和親,沒有時間容人細想其中的蹊蹺之處。再來就是寒山城大捷,長公主回宮,寒山城之事,便被拋之腦後了。

滿朝嘩然,大多數臣子已經站了起來,皆是難以置信。

而費金亦的目的也昭然若揭,就是為了保住皇位,逼迫長公主和親。

竟有如此滑天下之大稽之事,一個皇帝為了保住皇位,而出賣國家,任由外族人屠戮數十萬百姓。

費金亦低著頭,眾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容見半垂著眼,他表現地非常冷靜,音量不高,卻像投下一顆驚雷:“費金亦做下如此喪盡天良之事,不堪為父,不堪為君,更不堪為人。”

從袖中拿出幾封書信,遞給了身後的崔桂,再由崔桂一一傳閱。

引狼入室,解的是費金亦的一時之困,科徵闡想的則要長遠的多,他準備以寒山城為據點,趁此之勢,奪下大胤的半壁江山,隔江對峙,再圖謀整個大胤。

所以費金亦送去的每一封信,當中涉及到的每一個人,都會科徵闡小心收集了起來,作為日後威脅的籌碼。

崔桂提前知道此事,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以他的心性,在看著這些證據時,都氣憤難耐,手中不穩,差點沒能拿得住書信。

斥責聲不絕於耳,連那些世族都不願再抱有幻想了。

明野的語調平淡,似乎隻是敘述事實,沒有激憤,也沒有指責,卻反而顯得無比嘲諷:“陛下想以千裏之外,無足輕重的寒山城換取之後數十年的皇位,卻不知羴然人早已盯上了陛下身下的龍椅。”

人證物證具在,費金亦沒有推脫的可能。

費金亦終於不能再佯裝平靜,他的臉色有一瞬的猙獰,像是被人戳穿真麵目,被迫將醜陋的自我曝於陽光下。

他不能容忍的是,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謀留下如此多的缺陷。不僅是科徵闡留有後手,膽敢威脅他,圖謀他的江山。而明野的證據更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他的臉皮狠狠撕了下來,擲在地上,被眾人肆意嘲笑侮辱。

無毒不丈夫,野心和狠辣是一個帝王的品德,愚蠢不是。

眾人的目光如穿心之箭,讓他又羞憤難當。

事已至此,似乎已經無可挽回,費金亦將要作為通敵叛國的罪人梟首示眾,他卻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甚至囂張道:“成王敗寇,朕才是真正的天下之主!”

金鑾殿上的滿朝文武都愣住了,以為費金亦窮途末路,打擊太大,已經失心瘋了。

忽然,殿外傳來一陣極為沉重、統一的腳步聲。那絕不是一個人,幾十個人能發出來的,千人萬人的腳步一同落下,壓在地麵,如同軍隊行經之處,仿佛地動山搖。

而在場之人,大多是文官,從沒有聽過這樣的陣仗。

怎麽回事!

一時之間,金鑾殿內安靜極了,隻聽到一個嗓音很尖的小太監道:“大膽!你們是哪裏來的亂臣賊子,竟敢私入內廷,這可是抄家滅祖的大罪!”

刀刃沒入血肉,再從中抽出的裂帛聲本來是很輕微的,此時卻仿佛每個人都清晰地聽到了。

怪不得!今日本來沒有大朝會的,費金亦非要調到今日,還沒有緣由地將長公主也請來了。

他要做的是宮變。

方才還義憤填膺的眾臣,馬上就麵臨著性命之憂了,已有人兩股顫顫,不知如何是好了。

費金亦高坐於太極殿上,俯視眾人,他已經勝券在握,不把這些知道他道德有缺的愚蠢過往的人當成是活著的了,他高聲道:“通敵叛國,謀害皇室,就算這樣又如何,朕要你們所有人都死在這裏!”

他沒打算留下一個活口。

那行軍的腳步聲似乎越來越近,馬上就要攻入太極殿了。

幾個世族之臣是第一個跪下的,他們磕頭哀求道:“陛下,臣等方才不過是豬油蒙心,誤聽讒言。隻願意輔佐陛下成就一番費氏江山。”

此言一出,出身世族的臣子,一一跟著跪了下來。

與寒門不同,改朝換代對於他們而言,隻是尋常。他們有積累下來的財富與聲望,四世三公,換了個皇帝,換了個朝代,對他們而言不過是換了個侍奉的諸君,他們不會為此付出性命,隻希望能在這一場浩劫中活下來。

費金亦理都沒理,他狂妄道:“你們現在說這些又有何用,朕是天命所歸,何須你們這些庸人的擁護。”

與世族不同,剩下來的人自知與費金亦有仇,而他們的氣節與骨氣也不允許他們跪地求饒,隻為了一個幾乎不可能得到的活命機會。

但沒有人想死,大多數人還是忍不住將目光投向容見,如同看著救命稻草。

費金亦也注意到了。

他嫉妒容見,因為做了十多年的皇帝,還未完全馴服這群朝臣,而容見甫一參政,文臣清流,皆對他拜服。當然,費金亦不可能承認容見無論是品德、謀略還是禦下之術上都遠勝於己,他將一切歸咎於姓氏和血脈,此時嘲諷道:“你們竟然還在指望她,指望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公主!這就是你們最大的報應苦果,以為我竟然比不上她!”

眾人望著容見的背影,那麽單薄纖瘦,卻又能擔得起這個天下。

費金亦似乎要在這群將死之人的麵前將自己這麽多年的屈辱洗刷幹淨,他說:“你們以為可以令朕絕嗣嗎?朕早有親子,已暗中培養多年,隻等朕百年後登基為帝,延續我費氏榮光,名垂千史。”

張得水在一旁殷勤道:“太子名費仕春,在仰俯齋讀書多年,品學兼優,身負天下,爾等不是真龍天子,才落得現在的下場。”

話音剛落,有人從門前被推了進來,他身上捆著繩索,在門檻處絆了一下,跌了個仰倒,好大的一聲“哎呦”後,眾人察覺到這裏的動靜,紛紛看了過去。

站在人群中程之禮年紀大了,身體不好,眼睛卻還可以,他是個極為負責的先生,隻要是親自教授的學生,無論成績優劣,或是家世好壞,都一一記在心中,此時一人便認出來了:“費仕春?”

老爺子的聲音不算大,卻驚醒周圍一圈的人,也有旁人認出來了,果真是費仕春。

仰俯齋裏的費仕春,除了費金亦口中的“太子”,似乎別無他人了。

可這樣的時刻,費金亦的大軍即將攻破太平宮,費仕春理所當然被保護起來,怎麽會被人捆著扔了進來?

驚疑不定間,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一件事,事情有變。

難怪長公主看起來那麽鎮定自若,原來是早有計劃。

費金亦站起了身,手扶著龍椅,難以置信。費仕春手握兵符,他現下被捆著扔了進來,那外麵的軍隊,到底是誰的軍隊?

他不敢想,也不願意想。

費金亦張開嘴,喉嚨急劇收縮,差點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道:“來人!來人!救駕!外麵的人都死了嗎!”

他的聲音在偌大的太極殿回**著,然而沒有人應答。

不知何時,那些世族又重新站起來了,像是知道了丟臉,默默地縮在角落。

費金亦驚懼交加,明明殿中似乎沒有一個能威脅到他的人,他卻感到大勢已去:“費仕春,你的兵符呢!外麵的人都被擒住了嗎!”

費仕春還在地上挪動,拚命向門口爬取,醜態百出,嗚嗚咽咽,沒有回答。

明野鬆開容見的手,很輕地笑了一聲,隨意道:“殿下可真是高估太子了。”

他走了過去,不輕不重地踢了一腳,問:“敢問這位太子,為何會在這裏?”

費仕春仰麵看著明野,也看到這位大將軍很低的兩個字:“鬼麵。”

他嚇得半死,語無倫次,將整件事說了出來。

費仕春得到兵符後,覺得大勢已去,他不想死,不想陪著父親葬身,所以隻留下少許的幾支隊伍,命令其餘人都護送自己離開大胤,逃亡他國。

費仕春痛哭流涕:“父親,父親,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救救我吧!”

費金亦雙目直愣愣的:“朕之一世英名,竟然敗在你這個阿鬥手中!”

實際上即使費金亦集結的軍隊全部來此,也不可能是早已集結起來的禁軍對手,何況禁軍中還有明野編排進去的萬來商會的人。

費金亦一流,再無回天之力。

終於,那支令朝臣心驚膽戰的軍隊停了下來,隻看了十幾個身負盔甲之人走了進來。

為首之人先走到前列,向容見單膝下跪: “殿下,臣等幸不辱命,叛軍已除,隻是驚擾了殿下。”

容見慢條斯理道:“無妨,辛苦將士了。”

他轉過身,麵朝費金亦,本是處於勢低之處,卻絲毫不落氣勢上的下風。

費金亦宛如發癲,哈哈大笑了起來:“成王敗寇,朕沒什麽好說的,即使是死了,朕也是作為一個皇帝而死。容見,你的母親,你的外祖父,皆死於朕之手,而你也不過是在朕的手中苟且偷生。朕之一世,是英雄的一世,誰也磨滅不了朕的存在。”

明野往前走了幾步,問:“真的嗎?你隻是一個地痞流氓,當初投身於義軍之中,湊巧同居一室的書生才是樂安公主的心上人。你在無意間發現了與書生通信的人是樂安公主,便殺了書生,改頭換麵,甚至逼迫把自己裝成那個書生騙過了樂安公主。樂安公主從未心悅於你,費金亦隻是一個披著人皮的騙子。時至如今,你連自己也想騙過去嗎?”

事情真相,都隨著書生的死,湮滅在了那亂世鐵蹄之下,隻是明野從前查過這件事。

這可謂是費金亦的死穴了,因為書生與公主在書信中用的是化名,所以他當時與公主見麵後報的是真名。他對此沾沾自喜,自己抱住了姓氏,可是當明野在大庭廣眾之下揭穿這一事實時,他還是無地自容。

費金亦雙目赤紅,羞憤欲死:“你!你不過是由妓.子所生,父不詳的雜種,也敢這麽說朕?”

明野神色未變,他對這些根本毫不在意。

而一直沉默著容見卻忽然開口道:“費金亦,你以為自己真的能存在於這段曆史中嗎?”

人死如燈滅,其實到了這樣的地步,費金亦必死無疑,容見也不會怨恨一個死人,但他不能忍受一個人這樣羞辱明野。

任何人都不行。

容見刻意裝作漫不經心,這樣的態度會更令人信服:“本宮會按照母親的心意,將那個書生作為駙馬,記入史冊。至於你,至於這荒唐的十數年,本宮會全部抹去,什麽都不會留下。”

若說是方才幻滅的是費金亦生前功名,此時容見所說的話,無疑是連他死後的事都要抹除的一幹二淨。

費金亦還想作為一個梟雄留在史書中,由後人感歎他做下的這等大事。

惡名俗名,總比毫無痕跡要強。

費金亦失魂落魄道:“不,不可能,你做不到……”

容見打斷他的話:“你以為本宮做不到嗎?一個皇帝的權勢能有多大,你不是最清楚?更何況在場之人,都對你厭惡至極,本宮的所為,是為了粉飾太平。你不會在這個世界留下任何痕跡。”

“不!不!不,你怎麽能這麽做!”

門前蠕動的費仕春忽然道:“殿下,您放過我吧!我已經不能人道,沒有什麽能力,您放過我吧!留我一條狗命!我每日給您上香磕頭了。”

這樣晴天霹靂的消息,終於使費金亦稍微回過神,他氣得噴出一口血,倒在龍椅上:“我怎麽會有……”

明野沒再繼續等下去,他接過親衛手中的刀,一步一步走到金鑾殿的至高處,抽刀砍下了費金亦的頭顱。

在無盡的悔恨、痛苦、不甘心中,費金亦死了。

沾著血的頭顱順著台階,咕溜溜地滾了下來,血腥味彌漫開來,在場之人無一不臉色一變。

費金亦終於死了,他們也安全了,可是明野作為大將軍,卻要親自動手,是不是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明野神色與之前沒什麽不同,仿佛不是殺了一個代皇帝。

而這隻是一個開始。

明野道:“方才所有求饒之人,皆是酒囊飯袋,背信棄義之輩,不配為臣,也不配為人。”

他輕描淡寫地對親衛下令:“殺了他們。”

不僅是崔桂,連容見都怔了怔。因為在此之前,他們多次商量過今日之事,雖然中途出了些許意外,但總體是還是按照他們的計劃。

但計劃中沒有殺世族的一步。

求饒之人,皆是世族,明野隻是隨意找了個借口,要在此時殺了他們。

容見覺得不妥,世族的確是大胤的心腹大患,但這樣做是否太過激進。

明野偏過頭,朝容見看了過去,他的眼眸深邃,卻有著不可抵擋的意思。

容見沒有阻止。

刹那之間,屍橫遍野,血腥味是之前的十倍也不止。

很多人幾欲作嘔。雖然他們之間的勾心鬥角都是想要致對方於死地,但從沒有人親自動手,殺人的事,都是交給下屬,交給士卒,沒有人會在大庭廣眾之下下這樣的命令。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親衛的人數不多,世族卻為數眾多,有人慌張間跑了出去,成為漏網之魚。

明野從親衛手中接過弓,緩緩拉滿,就在那人拎著袍子,氣喘籲籲,快要跑到轉角處,以為自己要逃出生天的時候,一箭穿心。

他的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平靜中透著瘋狂。

那些早已站在長公主這邊的人,看到這一幕,也感到膽寒。

其實上京城中的官員,大多對明野了解不深,聽到的都是邊疆傳聞,沒有人知道真正的明野,但是今日之事,著實是將他們嚇得不清。

瘋子!這個瘋子!

容見微微蹙眉,望著不遠處的明野,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做得這麽絕。容見知道他沒有發瘋,他很清醒,知道自己做什麽,甚至是早已做好了打算,隻是沒有告知自己。

明野將弓交換給親衛,朝容見笑了笑,他的掌心沒有沾血,所以還是可以握容見的手。

金鑾殿中亂成一團,親衛將屍體一具一具地拖了出去,剩下的人一言不發,生怕惹惱了這個瘋子。

他們一步一步走上台階,來到龍椅之前。

上一世,明野坐上了這個位置。這一世,明野作為一把刀,掃清了所有阻礙,扶著容見的手,願意讓他成為世上至尊之人。

沒有人能阻止,費金亦不行,世族不行,他自己也不行。

殺了費金亦,也殺了在場的世族,斬斷了他們的大半力量。明野知道自己作為大將軍,做的太多,功高蓋主,就像當年那些依附費金亦一樣,還是會有人想要依附自己,想要那一步登天的從龍之功。

他隻是,不勝其煩。

所以明野選擇在滿朝文武麵前這麽做,所有人都會記住今天的這一幕。

想要追逐利益的人,一定會權衡利弊,不敢追隨這樣的主上。

對於人性,明野再清楚不過。

容見停了下來。

站在這個封建時代,至高無上的冰冷寶座之前,作為現代人的容見,竟有一瞬的膽怯。

猶豫不決的片刻裏,容見不自覺地握緊了明野的手,他是那麽的、那麽的依賴明野。

明野安靜地看著容見,聲音溫柔極了,沒有人能將現在的他與方才那個瘋子聯係在一起。

他催促道:“殿下,快去吧。我會永遠陪在你的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是永恒陪伴。

對了,昨天那個番外準備就叫“IF線:完結以後”,有喜歡的友友到時候記得看這個名字買哦!

聖誕快樂!考完研的友可以好好休息好好玩耍啦!

評論抽二十個紅包!

晚安,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