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N.60 等太陽落下是等不到的

一排一排的酒被拿上來, 同時服務生還上了幾副牌。

賀成拆了一副,一邊洗一邊說:“老規矩啊,玩兒酒牌。”

意思就是, 一副撲克牌裏每一張牌都代表一個遊戲,抽到牌的人需要按照規則來完成。

“那如果這位抽到小姐牌, 就算你的?”賀成朝徐祁年揚了揚眉毛。

小姐牌是數字2, 抽到這張牌的人為限定“小姐”,隻要有人被罰喝酒就要陪著一起,還要說出經典台詞:“客人請喝好。”

“叫我名字, 或者小景就可以。”喻修景說。

“可以啊, ”徐祁年無所謂, “算我的。”

洗幹淨牌後遊戲正式開始,第一個人就抽到一張A, 閉著眼,旁邊的人幫他指人, 他說這個人是否要喝酒。

指到徐祁年,對方說喝,大家笑著鼓掌, 今天晚上的第一杯罰酒就是他。

喻修景運氣還可以, 抽了幾次都是玩遊戲, 也沒有輸。

有個人抓到了要玩有沒有這個遊戲的牌。規則就是從他開始往下,每個人要說一件自己做過的事情, 在場的人舉出自己的一隻手, 同樣做過的可以不動, 沒有做過的就要收回一根手指, 每個人有五次機會。

這個遊戲很適合用來了解朋友曾經的事情。

“好啊來了啊, ”第一個人清了清嗓子, “我早戀,我高中就談過戀愛了。”

挺多人都沒動,徐祁年和喻修景一起放了一根手指。

“哎,”之前坐在喻修景身邊的那個男生問,“可是新聞上不是說你們很早就談戀愛了嗎?”

“沒有,”喻修景不敢看徐祁年,隻是和那個人說,“我們是畢業之後才……正式確定關係的。”

“好好好。”大家笑了。

第二個人是個長相挺酷的女生,她說:“我喜歡女生。”

“哎哎哎。”

在場除了另外一個女生之外,男生裏隻有徐祁年和喻修景放了手指。

“可以的,很誠實。”下一個就是賀成,他拍了拍徐祁年肩膀,說:“我曾經在在場的人麵前放聲痛哭,真的是痛哭流涕。”

“哈哈哈哈哈,”有個男生拍著手站起來笑得不行,“有一次成哥騎車摔了,我在他後麵真的嚇慘了我嚇得要死,跑過去看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就是在哭,他以為自己直接升天了。”

“沒讓你補充說明啊!”賀成把手裏一顆花生扔過去砸他。

這個經曆還挺獨特的,但喻修景收了一根手指。

他在徐祁年麵前,經常哭……

賀成往他們這個方向掃了一眼,看見徐祁年沒動,趕緊推推他手臂。

“你不行啊,必須得誠實,”賀成朝他擠眉弄眼的,“你在我麵前哭那次,還不夠慘啊?”

喻修景茫然地看著徐祁年,他真的慢慢放下了手指。

“算吧。”徐祁年也不解釋了。

下一個就是喻修景,他想了一會兒,才說:“我隻談過一次戀愛。”

“得得得,”有人起哄,“輪到他們那邊了,要開始虐狗了。”

這個要求還挺高的,這裏麵的人都能算的上帥哥美女,誰沒談過幾次戀愛啊。

這一輪能不放手指的就隻有喻修景和徐祁年。

喻修景偏頭快速地看了一眼徐祁年的手,心裏狠狠鬆了口氣。

到徐祁年,他說了一個和騎車有關係的事情,把話題引開。

這個遊戲輸掉的不是他們,不用喝酒。

下一輪,喻修景抽到了10,這張牌是“精神病”,全場的人都不能和抽到這張牌的人說話,否則就要罰酒。

“好了啊,從現在開始。”發牌的賀成說。

拿到精神病的卡以後,周圍的人真的就不和喻修景講話了,一般拿這張卡的人會想辦法讓其他人和他說話,但喻修景本來也不怎麽說話,所以這張卡在他手裏的時間就變長了許多。

其實喻修景沒覺得有什麽,坐在一邊喝他的牛奶,快要見底的時候,徐祁年偏頭問他:“還要喝嗎?”

徐祁年已經有點醉了,玩這個遊戲不管運氣怎樣,就是容易喝酒的。

他說話的時候吐出的氣息帶著凜冽酒氣,手臂撐在他和喻修景的身體中間。

“哎喝酒啊你。”賀成趕緊說。

徐祁年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喝掉一杯,又把喻修景的杯子拿過來重新倒了牛奶。

十一點多,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徐祁年說:“可以了吧。”

他一招呼,大家就說可以了可以了,徐祁年站起來,沒拿自己外套,低頭和喻修景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他一起身,賀成也要跟著去,但被喻修景攔了一下。

等徐祁年出了門,喻修景才問:“成哥,你能告訴我,年哥什麽時候哭得很厲害嗎?”

賀成頓了頓,搖搖頭:“你為什麽不自己去問他呢?”

“好吧……”喻修景眼睛裏失落一瞬,站起身,又見賀成捂了下臉。

“哎,就他回國之後我們第一次去騎車,那次看著嚇人其實沒摔著,他就躺路邊草上動也不動,我跑過去看,結果他在哭。”

賀成現在還記得當時那個場景,徐祁年一隻手屈著搭在臉上,渾身抽著哭,怎麽都停不下來。

後來他爬起來,額角還在流血,又恢複那張麵無表情的臉,賀成問他怎麽了,還開玩笑說是不是失戀了,沒想到徐祁年嗯了一聲。

他那時候就好奇,什麽人讓徐祁年難受成這樣。

賀成說完,喻修景眨了下眼,跑出門。

徐祁年已經上完廁所,站在洗手台前洗手。

溫熱的水從水龍頭裏流出來。

整個衛生間的風格和酒店的風格一致,空氣中散發著香薰的淡淡清香。

喻修景走進來,徐祁年正在擦手,他靠過去,微微抬著頭,說:“我過來看看你。”

徐祁年沒想到有什麽好看的,一偏頭,差點撞在喻修景臉上。

他們中間距離很近,滾燙的呼吸交融,鼻尖差點對上。

誰也沒有動,喻修景手撐在洗手台上,掌心濕漉漉的。

他眨了眨眼睛,合上眼。

不知是誰先往前,喻修景感覺到徐祁年柔軟的嘴唇貼上來,他的指尖勾著自己脖子。

閉眼之後,一切感官都被放大,徐祁年的呼吸沉重而複雜,把屬於喻修景的小小的那一部分空氣變得潮..熱。

喻修景心髒跳得很快,明明他們隻是簡單地四瓣嘴唇相貼,卻比得過任何一次親密接觸。

衛生間外突然傳來吵鬧的聲音,徐祁年偏過頭,喻修景也飛快地垂下眼。

進來的人是之前一起玩兒的朋友,問他們怎麽還沒走。

“要回去拿衣服。”徐祁年簡單解釋一句,看喻修景一眼,帶著他一起走了。

回到房間的一路上都沒有人說話,喻修景忐忑地跟在徐祁年身後。

怕他後悔,怕他忽然說,剛才是因為酒精上頭。

直到進門,徐祁年也始終沉默。

他們分別又去洗了次澡。

喻修景乖乖占著屬於自己那一半的床,徐祁年出來之後就掀開被子躺上來,他身上帶著水汽,是這被暖氣充滿的悶熱的房間裏清醒的味道。

徐祁年窸窸窣窣躺下來,關掉了房間裏的燈。

“哥,”喻修景叫他,“晚上醉了嗎?”

“有一點暈。”徐祁年歎了口氣。

喻修景又不知道說什麽了。

他側過身,朝著徐祁年那邊。

今天發生的事情很多很亂,讓喻修景沒有頭緒。

明明滅滅的思維之間,他發現好像還有很多自己沒有理清楚的東西,比如目前他和徐祁年的關係。

胡思亂想時,徐祁年動了一下,聲音清晰地叫他名字:“喻修景。”

“嗯?”喻修景忍不住屏住呼吸,直覺徐祁年會和他說比較重要的話。

沉默片刻,徐祁年卻說:“睡吧。”

他翻了個身背對著喻修景,寬闊的影子被攏在月光下,看得喻修景心髒發麻,想起那個莫名奇妙的吻。

他靠上去一些,挪動的時候床發出輕微吱呀的聲響,徐祁年感覺到,但是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片刻後,喻修景抬起手蓋在徐祁年後背,徐祁年還是沒有反應,他就大膽了一些,將手搭在他腰側,臉頰貼上去。

徐祁年的身體比從前更好了,喻修景閉上眼。

以前他也鍛煉得很好,帶著少年的韌勁和薄薄一層肌肉,但現在徐祁年身上更結實一些,好像哪裏都充滿力量。

喻修景很沉地呼出一口氣。

“喻修景,”徐祁年聲音帶著啞,和一點點昏沉,“你後悔過嗎?”

喻修景手指抓緊了他睡衣的邊緣,忽地睜開眼。

“後悔過……”他頓了頓,“但是重新見到你,我就不那麽後悔了。”

現在的徐祁年,有優秀的學曆,很好的工作,興趣相投的朋友,不用發愁的未來。

完完全全擺脫那年暗無天日的出租屋,來來回回的奔波,餘額永遠不夠的銀行卡,和令人焦頭爛額的每一個明天。

“為什麽?”徐祁年問。

“你過得很好……”喻修景往他後背埋了埋臉。

“我沒有,”徐祁年牽起喻修景放在他腰側的手扔開了,“你又怎麽知道?”

漫長的安靜淹沒了喻修景,徐祁年的呼吸帶著沉重,那是一種情緒的憋悶。

過了一會兒,徐祁年突然坐起來,喻修景以為他是要走,也跟著起身,膝蓋頂著床挪過去,一把抱住他的腰。

“哥……”

“別這樣叫我,”徐祁年的聲音帶著冰冷的溫度,“你覺得我過得很好是不是?覺得我好像什麽都有了是不是?那我如果不要你了呢?我要是過得很好,你是不是就很多餘?”

“那你呢?拿到影帝了,你又過得開心嗎?”

他捏著喻修景的手想甩開,喻修景咬著牙死死不放,臉貼著他肩胛骨。

“喻修景,當年你說你的愛不值錢,你不是在貶低你自己,你是在貶低我。”徐祁年的語氣帶著一絲並不明顯的顫抖,但喻修景還是感覺到了。

怎麽會感覺不到呢?他那麽用力地抱著他,覺得好像小腹又開始隱隱地疼,五髒六腑跟著碎了一地。

“我是挺不值錢的,”徐祁年忽然又輕聲嗤笑,微微偏過頭,“其實不管有沒有你,今天所有人還是會看到一個這樣的我,是你不信這個。”

“不是問我還回不回來嗎?不是說希望可以陪在我身邊嗎?是不是以為我沒看到,說出的話就不算數了?說什麽不會難過,是真的不會難過嗎?”

【我拿到影帝了,你還回來嗎?】

【希望你不要再受傷了。】

【也不要痛。】

【痛的時候我可以陪在你身邊嗎?】

【不可以也可以的。】

【我不會難過。】

徐祁年說的這些,是喻修景給他的Q..Q賬號發送的消息。

他真的一直以為徐祁年不會看到的。

“是什麽時候……”喻修景話沒說完,徐祁年就掰開他手站起身。他從搭在沙發上的外套裏摸出一包煙,順便把外套也帶上,推開陽台門獨自走出去。

玻璃門外那樣冷,屋裏也並沒有更溫暖。

喻修景蜷縮著身體,兩隻腳並在一起屈起來,望著外麵的那個身影。

如果從遇見徐祁年的那一年開始回憶,喻修景覺得沒有和徐祁年分開的時間,對於他來說都那麽珍貴和可愛。但他總是很難不去想徐祁年會是怎樣的感受。

當時除了看不見盡頭的挫折,他們好像什麽都沒有。

一根煙燃盡了,徐祁年掐掉煙頭走進來。

剛剛進門,喻修景就聞到他身上香煙和冷空氣的味道。

他縮回自己那邊,等徐祁年脫了外套,重新裹進被子裏,又背著他躺下。

喻修景隻坐了很短的時間,就躺回去,沒有閉眼。

徐祁年好像睡了,他聽不見呼吸聲,也沒感覺他在動。

半晌,喻修景才察覺眼眶酸澀,全身因為保持一個動作也變得十分僵硬,正想動一動,徐祁年忽然翻身,一隻手撐著床,一隻手捏住喻修景的下巴。

“我有時候真的會恨你。”

他痛苦地說完,就俯下身狠狠咬住喻修景的嘴唇。

徐祁年給喻修景的吻滾燙地灼燒著他的唇舌,他們像沙漠中幹渴的旅人,互相交換僅剩的甘泉。

喻修景閉著眼,感到徐祁年壓上來,他一隻手扣住喻修景肩膀,一隻手摩挲他脖頸。

這個習慣持續多年,幾乎是一切開始的征兆。

徐祁年霸占著喻修景的口腔,沉重雜亂的喘息包裹住他,徐祁年慢慢握緊喻修景的脖子,揉搓他凸起的喉結。

吞咽幾下,喻修景逐漸變得難以呼吸,他臉頰漲紅,耳朵也像滴血,發出微小的哼聲。

徐祁年才猛然醒過來,貼著他舌根卷了下,鬆開手。

有幾分鍾他們誰都沒動,房間裏隻剩下曖..昧的呼吸聲。徐祁年的手掌還蓋著喻修景小腹,片刻,他用手指挑開喻修景褲腰,順著他皮膚的紋理朝下。

喻修景很沉地吸了一口氣,抱著徐祁年的腦袋,微仰著脖子,雙腿都屈起來,顫..栗著蜷緊腳趾。

過了一會兒,徐祁年翻身躺下,和喻修景說了一聲對不起。

“哥……”喻修景還是想抱他,靠過去,一條手臂搭在他身上。

他嘴唇很痛,舌頭也是麻的,徐祁年剛才實在太用力,帶走喻修景所有氧氣,讓他飄飄然地浮在空中,被單純的荷..爾..蒙支配。

和徐祁年接吻親密,分明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喻修景卻覺得四肢百骸都在痛,徐祁年說恨他又吻他,讓他陷入沒有邊際的迷茫和心疼。

這幾年像一把淩厲的刀,把喻修景分成一片又一片,碎得自己也拚不回來。如果有一天他想去撿想去拚了,那也是因為徐祁年還願意要他。

喻修景用手抓了抓徐祁年的腰側,黑暗中緩慢地靠近他,額頭抵著他的後背。徐祁年沒有推開他,喻修景閉上眼,呼吸間有一些徐祁年的味道。

靠近徐祁年是他的本能。

第二天醒的時候,**隻有喻修景一個人。他手摸到旁邊的床單上,發現那一片已經涼了。

起床洗漱,喻修景給徐祁年發信息,徐祁年就說讓他去餐廳。

昨天晚上除了喻修景,幾乎所有人都醉了。餐廳靠窗的桌子邊,隻坐了徐祁年一個人。

喻修景走過去,盡量自然地和徐祁年說:“早。”

“吃完我送你回去。”徐祁年放下手裏的咖啡杯。

什麽意思?

喻修景垂下頭喝了一口牛奶,“你呢?”

“去一趟公司。”徐祁年說。

喻修景不太願意相信,哪家公司大年初就讓員工回去加班的?徐祁年可能隻是想躲他。

沉默地吃著早餐,喻修景給容悅發消息,問他自己家那邊處理得怎麽樣了。

容悅很快回複:【昨天晚上物業已經找到人了,我們現在正在商量賠償。】

【太晚了我就沒告訴你。】

關上手機,喻修景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麵的徐祁年,道:“我可以回家了,他們已經把人找到了。”

徐祁年臉色稍頓,“那好,我等會兒送你回去。”

藥和衣服都在喻修景身上,他在徐祁年家裏什麽也沒有留下。

來的時候氣氛很好,走的時候卻沉甸甸的壓抑。

喻修景從沒注意過,原來到自己家竟然也不需要花費多少時間,僅僅是兩三個小時而已。

車停穩了,喻修景解開安全帶,沒有馬上走。

“哥,”他側過臉,“謝謝你帶我玩。”

徐祁年輕笑一聲,“你又玩得不開心,謝我幹什麽?”

“沒有……很開心。”喻修景看著他側臉。

隻要見到你就是。

徐祁年嗯了一聲,還是沒看喻修景。

但喻修景一直盯著他,他的眉毛眼睛鼻梁和嘴唇,像被用刀刻進自己心髒。

“對不起,”喻修景忽然說,“我讓你生氣了,我們之間總是你在努力。”

“我知道我現在說這些沒什麽用了,但是我會認真地思考我們的關係,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

他手指在座椅上抓了一下,忐忑地看著徐祁年。

喻修景突然說這些,徐祁年自己也有點亂,隻是希望喻修景可以主動一些。他手握著方向盤,隨口甩出一句:“機會是自己爭取的。”

“啊……”不知道喻修景想到什麽,他頓了頓,過了片刻,他快速湊上去在徐祁年臉頰親了一下。

嘴唇觸到一點溫熱柔軟,看到徐祁年出奇怔愣,喻修景才反應過來自己理解錯了,慌亂地下了車,和徐祁年說新年快樂,關上了車門。

車窗半開,徐祁年看著喻修景的背景消失,抿了抿唇。

進門的時候邱念山正在客廳裏打遊戲,見他回來得這麽早,還有點驚訝。他叫了喻修景幾聲,對方都沒有聽見,站在玄關的地方出神,偶爾用手指摸一下自己嘴唇。

一局遊戲正好結束,邱念山扔了手柄站起來,氣鼓鼓地走到門邊,拉著喻修景手臂把他往裏一拽。

“你幹什麽呢?昨天晚上你倆親了還是做了啊你站這兒呆成這樣。”

聽到他說的話,喻修景一下就紅了臉,抓起旁邊沙發上的抱枕打了一下邱念山。

“哇你不得了了!”

喻修景沒理邱念山,關上門回到自己房間,一下倒在**。一抬眼,他就看見對麵書架上放的那本相冊。

因為工作太忙,喻修景沒有時間好好地看,所以幹脆先收起來。

書脊在陽光下泛著淡藍色的光,喻修景翻身坐起來,光著腳跳下床,把相冊抽出來,盤腿坐在**。

翻開的動作很小心,喻修景捧著相冊,一頁一頁仔仔細細地看,每個角落都要入眼。

這是沒有他在的,徐祁年的兩年。

一本相冊總共分成八章,按照第一年春夏秋冬,第二年春夏秋冬的順序。在每一章的開頭都有一小段話,寫得其實很生活化。

第一年的春天,徐祁年這樣寫:“我們整理好所有的設備花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要出發的前一個星期我還沒回過神,有點意識不到我真的要參加這一次科考了。”

第一年夏天是:“等太陽落下是等不到的,北極進入極晝了。”

第一年的秋天:“你們可能以為這是很有意思的工作吧?其實不是的,有時候我也會覺得很枯燥。”

第一年冬天:“回到船艙裏,我才覺得暖和了一點,剛剛在外麵拍到了很美的天空,凍得我手指發麻。”

跟著這些簡單的文字,喻修景好像能感受到當時徐祁年的所思所想,也和他去了一趟北冰洋。他看得入迷,漸漸就忘了時間,整個人趴在**,又舍不得壓到相冊,所以保持著奇怪而費勁的姿勢。

第二年春天,徐祁年寫:“到這一天,我們來到北冰洋,已經整整一年了。”

第二年夏天,天氣比以往炎熱:“我第一次換掉了最厚的那一套衣服,他們說已經零度以上了。”

第二年秋天:“身體的反應比大腦敏感,溫度一下降,我的身體最先感受到。”

第二年冬天:“邊界是不存在的,因為地球是圓的。在遼闊無際的大海上,盡管每一片浮冰、每一座冰川都不一樣,我還是有一種茫然的熟悉感。”

一直讀到窗外黑了,喻修景才翻到最後一頁。

徐祁年在那一頁作了致謝,所有內容到這裏就結束了。

喻修景輕輕調整好自己的呼吸,把相冊合上,從**坐起來。

他腦子空白了好幾秒,才慢慢從那個冰天雪地裏抽離。

這份相冊有多用心,不必多說。讀完以後喻修景被深深感動,那些文字、景色、每一樣有關徐祁年過去的東西,不僅僅是徐祁年這兩年的記錄,也是他曾經每一天努力的結果。

如果說影帝的獎杯是對喻修景的表彰,那這本相冊就是徐祁年的獎杯。

現在喻修景也看到了,在另外一個舞台上同樣閃耀的他。

徐祁年對於喻修景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麽,他常常會想到這個問題。雖然說不出準確的答案,但喻修景很清楚這個答案一定是和“無比重要”、“無可替代”關係緊密。

他看徐祁年,覺得他就是自己整個青春的縮影。完完全全奉獻,真心實意希望另外一個人生活快樂的情形,排除血親之間,在這個世界上少之又少。而喻修景是多麽期待他真的能夠每天開心,前程似錦。

他好像有一些理解徐祁年送這本相冊給他的意思。他在自己的世界裏反反複複內耗糾結,卻沒有走出去,給徐祁年足夠明確的信號,沒有真的把選擇權交給他。

他不應該不敢的,他是最不應該不敢的人。

如果他們之間還有一萬步的距離,喻修景想,他應該走那九千九百九十九步來挽回。

*

作者有話要說:

看上去在說我的每天每天,其實寫的是,我好想你啊,我好想你啊,我好想你啊。

接下來是最後一次寫p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