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P.52 我會成為一個值得的人

大學的時間過得很快, 喻修景在每天清晨的早讀,和每個周末到片場去跑一圈的規律生活中到了畢業。

他不打算再考研了,徐祁年和季一南都已經保研, 李不凡決定做一個全職博主。

喻修景畢業典禮那天換上了學士服,他和室友們坐在一起, 等到畢業典禮結束又一起拍合照。

今天天氣很好, 光線穿過輕薄雲朵,偶爾微風吹過,到小腿中間的學士服鼓起一些, 帶來涼爽的感覺。

喻修景拿著相機給同學們拍照, 他看得很專心, 沒注意到身後,腳退了一步, 後背撞在一個人的胸膛上。

他回過頭,聞到徐祁年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

“你來了?”喻修景抬了抬手裏的相機, “我先給他們拍照。”

“好。”徐祁年笑了下,握著喻修景手腕把相機抬高一些遮住他們,低頭啄了一下他的嘴唇。

喻修景的同學在旁邊起哄, 把他弄得臉紅, 低下眼來盯著相機。

徐祁年沒再鬧他, 坐在一邊的長椅上等,隻是他今天顯得格外緊張。

理了兩三次衣領, 徐祁年甚至打開前置攝像頭看了看自己發型, 又把書包放下來, 小心翼翼地打開朝裏看了會兒。

知道他男朋友在旁邊, 喻修景的同學們都催他過去, 讓他和徐祁年合影。

跑了兩步, 喻修景抬手扶了下頭上的帽子,走到徐祁年麵前,低頭說:“我同學說給我們拍照。”

“好啊。”徐祁年站起來,從書包裏拿出一小束花。

“你還買了這個啊。”喻修景接過來。

那一小束花色彩很多,花瓣也小小的,花莖很幹淨,用米白色的紙和細麻繩包紮起來,簡約又好看。

他拿過花,轉身要走,又被徐祁年抓了一下手腕。

“怎麽了?”喻修景回頭的那一瞬間,徐祁年單膝跪下來。

草地氣味清新,周圍全是拍照的大學生,環境嘈雜,隻有徐祁年是安靜的,他手裏的兩枚戒指在光線下閃動。

而徐祁年本人似乎也不適應這樣的正式,喉結上下滾動,直到他看向喻修景的眼睛,一切都變得不那麽重要,隻剩下無盡的感動。

“我知道可能有點突然,但是我也認真想了很久。”

他把掌心遞上去一些,“小景,嫁給我嗎?”

從前喻修景不明白求婚的意義,他知道很多被求婚的人會在現場激動到想哭,但那種情緒對於他來說太陌生,又太遙遠。來到這一刻,他才發現流淚可能不是一種需要深思熟慮的事情,而僅僅隻是一種表達,在真正被觸動的時候,成為某個輕鬆就能打開的開關。

他看到徐祁年跪下去,看到他有些緊張的神色,聽到他說話,其實一切並不是那麽清晰地發生。喻修景隻模糊地抓住重點,那就是徐祁年說想要和他結婚,很不真實地出現在他的世界裏。

想要說話,他發現自己出不了聲音,或者是聽不見自己發出的聲音。

喻修景點點頭,四指上多了冰涼的觸感,戒指蓋住他指根的那顆痣。

徐祁年笑得很開心,站起來抱住他,實在忍不住親吻他的額角,又收緊懷抱。

“我會成為一個值得的人,”徐祁年合了合發燙的眼,“謝謝你相信我。”

和徐祁年牽著手走在學校裏,喻修景還沒緩過神,以為自己尚在夢境中。

身邊的一切都變得格外美好,好像空氣也有了芬芳的味道。

喻修景不習慣戒指的存在,總是會低下頭看。

他們走到一片樹林後,在長椅上坐下來。

“你什麽時候買的?”喻修景抬起手,在陽光下看了看。

“幾個月之前。”徐祁年說。

“這麽早?”喻修景偏過頭,那一下眼睛裏帶著光。

“對啊,想娶你啊。”徐祁年摟著他的肩膀把人抱過來,低下頭親吻他嘴角。

喻修景捧著他的臉,慢慢接受這個吻。

一點點變深的過程中,徐祁年用手臂勾住喻修景的脖子,用力將他壓向自己。

呼吸和體溫慢慢都變成徐祁年的,喻修景隻覺得自己沉在深海中,周圍安靜而潮熱,他的全部精力僅僅集中於這個初夏的吻。

“我們要去結婚了,”喻修景在徐祁年懷裏發出小聲的氣音,“是結婚……”

“嗯。”徐祁年又咬一下他的嘴唇。

“我、我要馬上和我爸爸媽媽說。”喻修景慌張地把手機摸出來。

“別急……”徐祁年帶著手機一起握住他手,“如果他們說你的話,那就我來說。”

“應該不會。”喻修景頭靠在徐祁年肩膀上,其實自己也不太確定,隻好喃喃地自我鼓勵:“應該不會吧……”

徐祁年忍不住笑了,靠過來用額頭抵著他發頂,說老婆要不我來吧,喻修景就紅了耳朵。

最後他還是很堅持地自己打了電話,徐祁年就坐在旁邊。

因為離得很近,所以他們的對話他基本都能聽得清楚。

很久之前和楊晴無意間的那次談話,其實讓喻修景心裏有一些底。他覺得至少楊晴是支持的,盡管可能剛開始會很吃驚。

看起來幾乎有些草率的,在2016年這個夏天,喻修景和徐祁年幾乎一無所有地結婚了。

他們隻通知了最親近的人,因為年齡還小,所有的儀式都打算推遲。

在北京,喻修景花了很多時間才租到一個合適的小房子,一室一廳,帶一個很小的廚房,連餐桌都沒有位置放,不過好在采光和通風都不錯,樓下是一條小巷子,帶點胡同的感覺,每天清晨都能看到小朋友們上學,生活氣息很足。

“我如果經常進組的話,也不會總是在這裏住。”喻修景手肘撐著床,兩條腿折起來翹得很高,徐祁年躺在他身邊。

“嗯,”徐祁年捏捏他臉,“我知道你會做菜,我不在你少吃點垃圾食品。”

“我知道了……”喻修景趴下來,貼著他嘴唇,慢慢地親。

沒主動幾下,徐祁年握著他肩膀,一翻身將人壓在身下。

體溫纏綿,喻修景慢慢閉上眼,感覺到徐祁年的手撥開他衣擺,手指在他很薄的小腹上擦了一下。

和以前有些許不同,喻修景能更敏感地察覺那枚戒指的位置。

這段時間忙著畢業,他們事情都很多,不怎麽能見麵,見著了,又跑去結婚,忙來忙去,頭暈腦脹,現在好不容易停下來。

喻修景的這個房間下午就會朝陽,整個屋子被曬得很熱,空氣中漂浮著細小塵埃。

徐祁年推掉他的衣服,用大拇指攆過喻修景的嘴唇,深深地看著他。

“老婆……”徐祁年很啞地叫他。

自從他為喻修景戴上戒指,這個稱呼也變得逐漸熟練。

他跨坐在喻修景身上,讓他咬了咬自己手指。

“可能會痛,”徐祁年俯下身,“但是忍不住了,對不起。”

“沒事……”喻修景仰著脖子,在光線下,渾身仿佛鍍著一層薄薄的金,美得如同一副畫。

“哥,我打算簽公司了。”喻修景睜著泛水光的眼睛看徐祁年。

徐祁年動作停頓一下,問:“想好了嗎?決定是哪一家?”

“嗯……叫星光千年,並不算最頂層的公司。”喻修景皺了皺眉,指甲陷進徐祁年手臂的肌肉裏。

“但是我覺得他們還算誠懇,”喻修景斷斷續續地說,“因為後麵這兩年為了學習,我幾乎也沒有怎麽接戲了,加上之前一直是做群演,所以……現在能選的公司有限。”

秋招的時候喻修景就想了很久,他最終還是把簡曆投進了各個影視公司,可是能得到回複的並不多。

如果要和徐祁年留在北京,他必須盡快得到一份工作。

之前雖然每次拿到的錢都不算很多,但喻修景總歸是有一些積蓄。

如果一切都能按照和公司簽訂的合同那樣履行,他相信至少他能在北京生活下來。

和許許多多剛剛畢業的大學生一樣,喻修景眼前徐徐展開一副屬於未來的朦朧畫卷,在這幅畫卷的正中央是徐祁年。

老房子隔音效果並不算很好,徐祁年讓喻修景小聲一些,捂著他嘴,看他憋得流下眼淚打濕了自己掌心。

“你很愛哭,”徐祁年在他耳畔說,“但是也沒有關係,我都哄。”

“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這麽喜歡說這種話啊……”喻修景嘴唇微微扁著。

“什麽話啊?”徐祁年笑了,一隻手撐在喻修景頭發旁邊,手臂上的肌肉一塊塊鼓起。

他額頭也落下一滴汗。

“我愛你。”

去星光千年簽合同的那天,喻修景換了一身很新的衣服。

大樓高聳,他站在門外的小花園裏,來來往往的都是附近上班的人。他們穿著光鮮,臉上帶著屬於職場白領的冷豔表情,讓喻修景本能覺得不適應。

他進了電梯,上23樓,前台寬敞明亮,工作人員確認他的身份之後將他帶進了一個會議室。

沒一會兒,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走進來,最後跟了一個很年輕的姑娘。

“你好,”為首的男人身形微胖,和喻修景握了握手,“我姓李,是負責藝人簽約的。”

“李總好。”喻修景點了下頭。

“之前我們曾經給你發過一份線上合同,請問閱讀之後你還有什麽問題嗎?”李業平兩隻手交叉著放在桌麵上,雖然語氣溫和,但氣勢十足。

“沒有。”喻修景說。

“那好,現在我們要先談一下另外一件事,”李業平抬了抬其中一隻手,“就是關於你結婚的這件事情,因為你知道,對於一個藝人,公司是需要有定位的。”

他仔細地說:“我們會根據你的外形條件、專業條件、個人性格等等,給你做包裝,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比如你是做偶像還是做演員,做演員又是否更傾向於偶像劇演員,這些的要求都是不一樣的。”

“那麽目前我們公司認為,年輕的偶像劇演員更容易突圍,當你在市場上有了一定的影響力之後,才會獲得挑選劇本的主動權,那麽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你結婚了。”李業平用手指點了點桌麵。

“針對這一點,我們有幾條新的約定,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

他把一份合同推過來,示意喻修景看。

合約期限是五年,在這個圈子裏其實算比較短的,分成是九比一,公司八,喻修景個人二。

除了最後新添加的幾條,合約的內容和他之前在網上閱讀的沒有出入,而多出的那幾條主要就是圍繞喻修景結婚這件事。

比如在公司沒有允許的情況下,不能向任何人、在任何采訪中透露;任何時候要服從公司安排,例如一些必要的緋聞和炒作;不能被拍到親密照,甚至他們之間有任何感情問題,都要及時向公司匯報。

條約很苛刻,喻修景讀完之後,捏這筆,大拇指把筆蓋推上去,又摁下來。

“你們……”喻修景看著李業平,“不會要求我離婚之類的吧?”

“怎麽可能?”李業平笑了,他旁邊的好幾個人也跟著笑。

喻修景低了低頭。

“這是你個人自由,但我們是要平衡你和公司的利益,這些條約是保障雙贏的,你掙錢公司也掙錢,我們到底有什麽理由壓著你?”李業平揮揮手,表情放鬆了一些。

筆尖落下去又停頓一瞬,喻修景流暢地簽完了自己的名字。

在他放下筆之後,李業平指向他身邊的那個男人,說:“這一位會是你以後的經紀人,他叫楊懷,手上還有非常多優秀的演員。”

這個人很瘦,兩隻眼睛很有精神地看向喻修景。

“你好。”楊懷把手遞過來。

喻修景和他輕輕一握,發覺他掌心很涼。

“還有這位。”李業平朝角落招招手,最後進門的那個年輕女生走過來。

“她以後就是你的助理,助理的話現在你暫時隻有這一個,不過她隻負責你一個的事情。她叫蕭綿。”

蕭綿對喻修景點點頭,看長相是一個很乖巧的女生。

“景哥,以後叫我綿綿就可以。”

“你在北京有住的地方嗎?”李業平問,“公司可以給你安排宿舍。”

“有,”喻修景說,“不用了。”

雖然能省掉一筆房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喻修景更想和徐祁年有一個屬於他們的地方。

李業平似乎懂了,輕輕笑了笑,說:“現在你們這些年輕人,想法都挺多。”

他站起來,整理了下自己的西裝,“你和他們加一下聯係方式吧,接下來就看行程開始安排工作了。”

大門輕輕一響,喻修景用手撐了撐額頭。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些許茫然,又很期待。

處理好一係列事情,綿綿送喻修景下樓。

走廊裏不算安靜,兩邊的會議室有人進進出出,隔著玻璃能看見裏麵正在開會的工作人員。

綿綿和他介紹說:“這邊是教室,就是有時候需要上課,就在這兩間練功房,那邊是我們工作人員的辦公室,還有藝人的休息室。”

喻修景跟隨她看過去,休息室的門突然開了,裏麵走出一個瘦高身影。

他們停下腳步,綿綿先稱呼道:“林老師好。”

那人一抬臉,喻修景就認出來了,原來竟然是林天陽。

林天陽比喻修景反應更快,嘴角垮了一點,但又迅速提起來。

“喻老師。”他主動遞手,喻修景上前一步,和他輕輕握了握。

“林哥。”喻修景在之前了解這家公司的時候,就知道裏麵的一哥是林天陽,不過這麽快就在公司裏見到了,喻修景也沒想到。

“今天剛剛來嗎?前幾天我就聽說公司要簽一個很有潛力的新人。”林天陽正了正鴨舌帽,“沒想到是你。”

“承蒙賞識而已。”喻修景神色很淡。

“高層都在開會做你的定位,”林天陽抱起手臂,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相信我們公司會給你一個好的答案。”

喻修景點點頭,看著他離開了。

離開星光千年,喻修景坐地鐵回出租屋。

不是上下班的時間點,地鐵上沒有那麽擁擠,喻修景找到一個座位,盡管列車運行的聲音很吵,他還是給徐祁年打了一通電話。

這個時間徐祁年沒有上課,很快就接起來。

“簽好了?”徐祁年問。

“對……”喻修景想到背包裏的那一份合同,弓起身體抓著膝蓋,說:“年哥,對不起,因為合約的問題,我們結婚的這件事沒有辦法公開。”

“沒關係的,”徐祁年反而安慰他,“等你以後工作穩定了再說,不用考慮我。”

聽到徐祁年這樣說,喻修景更加愧疚。他低頭盯著自己戒指,隻是想以後要再多對他好一點,比他先工作,就要努力存下錢。

他們一定可以慢慢在北京有一套房子,就算很小也沒關係,可以養他們喜歡的小貓或者小狗,有空的時候他會給徐祁年做他最喜歡吃的糖醋排骨,他們可以一起坐公交車或者地鐵,就像高中在重慶那樣。

漫無邊際想象這些的時候,喻修景才忽然覺得,長大也是一件好事,獨立會讓人獲得自由。

“我覺得以後我們會過得很好。”喻修景說。

“嗯,”徐祁年輕輕笑了一聲,“我特別相信你。”

成功簽約這天晚上,喻修景請李不凡和季一南吃飯,徐祁年因為有實驗,來得比較晚。

“我是沒想到你倆閃婚了,”李不凡一邊喝酒一邊笑,“哎我真沒想到,尤其是小景這個性格。”

“不是閃婚,”徐祁年認真地說,“我們有深厚的感情基礎。”

喻修景都被他弄笑了,抱了下徐祁年一條手臂,被他低頭親了一口。

“哎可以了可以了,收到起,”李不凡椒鹽普通話都逼出來了,“不要閃到我眼睛。”

聊到後來,徐祁年和季一南開始說專業上的事情,喻修景就跟李不凡喝酒。

等徐祁年回過神,他已經醉得差不多了。

一人領走一個,徐祁年抓著喻修景手臂走了一段路,實在很困難,就蹲下來背他。

喻修景不重,在他這個身高裏算很輕。高中畢業之後他往上躥了好長一截,從一米七幾到一米八,徐祁年都覺得他長得挺快,不過好在他自己也長。

兩個人貼一塊兒說實話挺熱的,喻修景呼吸也燙,腦袋歪著,脖子也和徐祁年貼著,有時候會側側腦袋朝徐祁年靠,摸索著也要親他一下。

說實話,那麽多和喻修景相處的碎片裏,這一刻徐祁年最能感受到他的愛。

他背著喻修景,身上的重量讓每一步都走得更穩一些。

“小景。”徐祁年嚐試著叫他。

“在……”喻修景的手臂在徐祁年身前晃**一下,說話的時候吐出酒精的氣息,“哥。”

徐祁年笑了笑,胸膛跟著起伏。

“可以了,別叫哥了。”

他背著人爬上四樓,房間狹窄擁擠,兩個人疊在一塊兒,徐祁年就走得很小心,怕哪裏沒注意撞到他。

把人扔到**,徐祁年自己也跟著往下跌。

兩個人並排著躺在床邊,過了沒一會兒,喻修景翻了個身挨著徐祁年,手臂也橫在他腰上。

沒看出來這麽黏人的,徐祁年手臂勾起來摸了摸他頭發。

喻修景很輕地呼吸,本來徐祁年想就這樣讓他睡覺了,突然一陣鈴聲響起來,喻修景皺著眉動了動,徐祁年趕緊坐起來從他口袋裏摸出手機。

來電的人是:邱念山。

雖然他不經常關注娛樂圈,但好歹看過不少影視作品。徐祁年對這個名字有一點點印象,快速接了電話,走出房間。

“你好。”徐祁年說。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語氣不善地問:“你是誰啊?這不是喻修景的電話號碼嗎?”

“我……我是他朋友,”徐祁年走到陽台上,手撐著欄杆,“剛剛我們一起吃飯,他喝酒有點醉了,你有什麽事情嗎?”

“我是他同事,”那邊說,“等他清醒了讓他給我回個電話,麻煩你了。”

掛了電話回房間,喻修景在**睡得並不安穩,嘟囔著讓徐祁年給他洗澡。

最後徐祁年也隻是擰毛巾來幫他擦了擦身體,自己去洗完澡,抱著喻修景睡了。

第二天喻修景比徐祁年還醒得早,他腦子暈,趴在徐祁年懷裏蹭,把徐祁年弄醒了。

他一翻身壓住喻修景,緩緩睜開眼,抵著他鼻尖問:“這麽早,幹什麽啊?”

“沒有……”喻修景抬起兩條還沒什麽力氣的手臂抱住他。

徐祁年緩了緩神,說:“昨天晚上邱念山給你打電話,我接了。”

喻修景一愣,反應過來,道:“沒事的,他說什麽了?”

“他說讓你給他回電話。”徐祁年躺回去,喻修景撐著床坐起來找自己手機。

他就在**打了這通電話,打過去的時候邱念山應該是在片場,周圍都很吵鬧,喻修景還聽到旁邊的工作人員說一些時間安排的事情。

“醒了?”邱念山問。

“嗯,”喻修景抓了抓自己頭發,“昨天晚上喝了一點。”

“好吧,”邱念山沒什麽語氣,“我就是跟你說一聲,小刀過審了。”

安靜一瞬,喻修景驚喜地問:“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之後劇組肯定會有人過來和你對接宣傳。聽說你簽公司了?”

“對,是星光千年。”喻修景說著,低頭握住徐祁年的手。

“林天陽的那個公司?”邱念山嘖了一聲,“他們公司資源可是全靠搶的。”

他也隻把話說到這裏,兩人很快就掛了電話。

“我之前拍的那部懸疑劇總算過審了。”喻修景狠狠親了一口徐祁年的臉,被他摁著後頸吻了一會兒。

“恭喜你,大明星。”徐祁年笑。

在走入九月的時候,喻修景拿到了人生中第一個男主角。

這是在簽合約時就承諾給他的,楊懷給了兩個劇本讓他選。

“這是公司為你爭取到的比較好的本子了,你要理解,因為你其實一直處於缺乏曝光的狀態,雖然演技過關,但現在一個演員的價值並不單單隻是在演技。”楊懷一邊說一邊觀察喻修景的神色,對方並沒有出現他預料的情緒。

實際上喻修景很珍惜每一次機會,他從來沒有想過這麽快就能拿到男主角的劇本。

兩個劇本都是網劇,成本不高,集數很短,都在三十集以下。一部叫《聽風》,是大學校園偶像劇,另一部叫《天分》,也是大學,但有主角團,主要是走成長線,戀愛線無疾而終,也屬於讓主角成長的一部分。

大概了解梗概以後,楊懷建議道:“我覺得你應該選《聽風》,這部戲的女主角也算新人,但她是網紅,和她拍戲炒cp,能迅速讓你紅起來。《天分》的話,劇本也很不錯,但是一堆男生奮鬥的戲,在觀眾那邊接受度不高,而且這部戲是有主角團的,雖然你是一番,但其他人的戲份也不算少,能不能紅,要看運氣。”

喻修景點點頭,知道這是楊懷作為經紀人的想法,但他還是幾乎沒有猶豫地選了《天分》。

“你真的考慮好了嗎?”楊懷提醒他,“這個行業比任何你所了解的行業都要功利,如果一個人身上沒有價值,就不會得到投資。”

他說話的時候,看著喻修景的眼睛。

喻修景很想和他說,我真的是因為喜歡表演才選擇這個行業,所以在有選擇的情況下,更想去拍一個喜歡的戲。

但現在他覺得,能理解的人少之又少,所以話到喉頭,喻修景並沒有開口。

“我想好了。”喻修景拿走《天分》的劇本。

“好,但是試鏡的過程還是要走,之後就是進組兩個半月,我會幫你安排好所有行程,”楊懷說,“隻要是在你工作期間,綿綿都會跟著你,如果導演有身材要求,你的飲食也會被控製。”

楊懷很快收拾好桌麵上的文件,和喻修景說:“從現在起,你進入星光千年的第一份工作就開始了。”

進組的前一天,本來喻修景是想和徐祁年待在一起的,但他說晚上他們有組會,還要去聚餐,他實在走不了。

喻修景打算提前休息,剛剛躺上床,又接到徐祁年的電話,說他喝完酒,現在在旁邊的小吃街。

“過來陪我吃個宵夜。”

喻修景過去的時候徐祁年點完了菜,問他要吃什麽,喻修景就搖搖頭。徐祁年挑了挑眉,他隻好點了一份酒釀湯圓。

“馬上要進組拍戲了,那個角色很瘦的,”喻修景說,“所以我應該要開始控製飲食。”

徐祁年點點頭,“但是你已經夠瘦了,如果要節食的話,也要注意健康。”

“我知道啦。”喻修景舀了一勺湯圓遞到徐祁年嘴邊,在他吃掉之後湊上去啄了一口他的嘴唇,還笑得很開心。

吃完宵夜,他們牽著手一起往出租屋走。

胡同裏路燈很暗,底樓的一些住戶客廳裏還開著電視,明明暗暗的屏幕亮光從窗戶裏透出來。

兩個人身上都帶著燒烤味兒,是剛剛徐祁年點的烤串兒,一點也不辣,喻修景隻嚐了一口。

走到樓房的陰影裏,徐祁年抱了抱喻修景,嘴唇在他頸側摩挲,小聲說:“你又要走了。”

“很快就會回來的,我還像以前那樣給你打電話。”喻修景拍拍他的手。

“嗯……”徐祁年的酒其實還沒有醒,身上溫度也很高。

他模模糊糊地說:“這次也會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這句話戳到喻修景心窩子裏,周圍那麽黑,他卻覺得自己看見了前路一點微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