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P.32 “我能在你家裏待一會兒嗎?”

喻修景先被帶去處理了腿上的傷口。傷口好了又裂開, 反反複複,已經化膿了。

在上藥之前,醫生給他清理了很長時間, 同時給他開了一些口服藥,叮囑他要堅持吃藥, 如果吃完還沒有好, 需要再去醫院看。

喻修景點點頭說知道了,他現在隻覺得渾身疲憊,需要好好睡一覺。

機票在第二天深夜, 中午會有一次劇組的聚餐, 喻修景需要去。

回到酒店洗漱完, 喻修景給爸爸媽媽都發了消息,告知他們自己明天的航班。很不巧的是喻國文當天有工作, 楊晴要去給喻修景的遠方表妹過生日,都不能來接他。

他又把航班和徐祁年、李不凡以及季一南都說了, 季一南很快給他們四個人拉了一個群聊。

徐祁年:【明天叔叔阿姨要去接你嗎?】

喻修景:【他們都有事情。】

季一南:【我和李不凡也有點事,可能來不了。】

喻修景:【沒關係的,我自己回來也可以。】

徐祁年:【?】

徐祁年:【我來。】

喻修景說好, 說完又看了一眼季一南發的消息, 點進他的頭像找他單獨聊天。

喻修景:【一哥, 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啊?我怎麽覺得這個假期都沒怎麽見過李不凡,他沒什麽事吧?】

季一南:【等你回來他自己告訴你吧。】

喻修景:【好吧。】

季一南又說:【我一直陪著他, 不會出什麽事的, 不用擔心。】

喻修景:【嗯。】

第二天喻修景睡到很晚, 起來先收拾好要帶走的行李, 才換了藥換了衣服, 準備去參加聚餐。

敷了半天藥, 腿上的傷比以前更疼,喻修景隻能盡量直著膝蓋走路,顯得有些奇怪。

他出去坐電梯的時候剛好遇到邱念山,進門第一時間喻修景差點沒把他認出來,因為邱念山戴著鴨舌帽和口罩,低著頭看手機的時候喻修景幾乎連他的眼睛都看不見。

喻修景和邱念山打招呼說邱老師好,邱念山隻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他才抬起頭看了喻修景一眼,問他:“你就這麽出門?”

喻修景愣了一下。

“好歹戴個口罩,”邱念山回頭和自己助理說,“給他一個口罩。”

那個助理就拿了一個新的遞給喻修景,喻修景說了聲謝謝,才和邱念山說:“我覺得應該沒有人能認出我。”

邱念山哼笑一聲,說:“那你是太久沒出去過了。”

他們一起往外走,邱念山讓喻修景坐他車,走到保姆車附近,喻修景就感受到了閃光燈。

他不知道閃光燈來自哪裏,但能聽見哢嚓哢嚓拍照的聲音和時不時亮一下的光。邱念山嫌他走得太慢,繞到他前麵先上了車,喻修景才跟著坐進去。

“他們是有可能不會拍你,但是隻要認出你就知道你旁邊是這個劇組的人。”邱念山說。

喻修景道了歉,說自己以後會注意的,邱念山不知道聽到沒有,好像也不怎麽在意。

喻修景也把手機拿出來,猶豫一會兒,才把手機朝邱念山那邊遞了一些,問他:“邱老師,我可以和您交換聯係方式嗎?”

邱念山輕笑一下,看著他,把他手機接過來,一邊輸入自己的電話號碼一邊說:“沒想到你還能主動來要一個電話,我還有□□號你要嗎?”

“要,謝謝老師。”喻修景說。

加完好友,邱念山問喻修景:“你很喜歡演戲嗎?”

喻修景點點頭,“我很喜歡看電影,演戲的話,是特別偶然地參與了一次。”

“我知道,”邱念山說,“我也認識鄔瑉晟,我倆關係挺好的,聽他說過。”

“那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嗎?”邱念山問。

突然被這麽問,喻修景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隔了一會兒他才說:“可能我還是想先考上一個好大學吧。”

“你不想去專門學表演嗎?”邱念山覺得有點奇怪,“你現在至少都參與過兩個劇組了。”

喻修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是藝考價格很高,我們家比較普通,負擔不起的,而且說實話這條路,我覺得太不穩定,也不那麽容易。”

邱念山愣了一下,喻修景好像說了一個他不那麽了解的事情。

“嗯……”邱念山抱著手,“你說得很對,其實我覺得,你很適合演戲,但是不適合這個圈子,這個圈子更喜歡野心大一點的人。”

喻修景有些失語,他想到一些事情,恍惚地點點頭。

邱念山也隻把話說到這裏,之後就繼續看手機了。

他們吃飯的餐廳離橫店並不遠,車子一直開到地下停車場,馬上就有幾個保安跟過來,喻修景知道這些保安主要是負責邱念山的安保,一時也不懂自己是應該跟著邱念山還是離他稍微遠一點,就落後了幾步。

邱念山的助理走在最前麵,所有人都腳步很快,喻修景隻好跟上,剛進餐廳,邱念山就回了下頭,對喻修景說:“離那麽遠幹什麽?過來啊。”

喻修景才小跑著追上去。

晚餐的時候他也坐在邱念山旁邊,導演和蔡雲鴻一起走進來的時候喻修景明顯緊張了很多,但他沒有表現出來,隻是握著杯子一直喝水。

好在蔡雲鴻沒有坐在他身邊,他旁邊是劇組裏的另一位演員,隔著他才是蔡雲鴻。

這頓飯喻修景沒有喝很多酒,但多多少少也必須要喝一點。很多人都起身去給導演敬酒,對於這種場合,喻修景有點不知所措,好像自己也應該站起來,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也實在尷尬,隻覺得自己現在像被火燎著,坐立難安。

因為太多人來敬酒,導演聊著聊著就站起來,端著杯子在房間裏到處走,導演和邱念山關係好,轉著轉著他就走到邱念山身邊來和他喝,喻修景這時才鼓起勇氣,拿起酒杯,對導演說:“謝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

導演愣了一下,笑著和邱念山碰了碰杯子,“你還在讀書吧,不用喝酒。”

喻修景還是喝了一口,說沒事的。

“小景還不錯的,”導演說,“就是平常在片場話太少了,要多去和大家溝通。”

導演委婉地提示他:“剛剛開始可能誰也都不熟悉的,在圈子裏工作的大多數都是年輕人,你們聊聊天也就交上朋友了。”

喻修景反應過來,點點頭。

“平常有什麽想法我們也可以多交流,其實你挺多想法很不錯的,尤其是這種現實向的劇,我覺得因為你的人生經曆,可能比我更懂這個角色,”導演感歎道,“導演不是掌握每一個細節的人,真的到了鏡頭前,演員才是那個人。你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啊。”

旁邊很快有人叫走了導演,喻修景才放下酒杯。

他酒量並不好,喝完就有點昏,很清楚自己需要一點時間,等這陣上頭的滋味過去之後才能清醒。

於是喻修景吃了很多水果,還喝了幾杯熱茶,起身說去上個廁所。

洗手間在走廊盡頭,喻修景上完廁所出來洗手,抬頭看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

冰冷的流水讓他清醒了很多,喻修景臉頰很紅,身上沒什麽力氣,腦子處於疼和軟之間。

他準備要回包房的時候,忽然有腳步聲響起,來的人是蔡雲鴻。

今天桌上給蔡雲鴻敬酒的人很多,喻修景很清楚他已經喝醉了,連招呼都沒有打,隻想盡快離開。

然而蔡雲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力氣很大地將喻修景拖進廁所,同時一腳踹上了門。

喻修景掙紮得很厲害,他手一甩,在蔡雲鴻臉上揮出響亮的一個巴掌,蔡雲鴻一愣,兩隻手卡住喻修景的脖子把他壓在牆上。

喻修景仰著頭,後腦勺磕在冰涼的磚牆上,脖子漲紅,“放開我……”

蔡雲鴻意識不清醒,兩隻眼睛瞪得很大,鼻翼間噴吐著酒精和香煙混合的難聞氣味,發出嗡嗡的刺耳聲音。就在他用掌心摩擦喻修景脖子的時候,手上的力道自然鬆了一些,喻修景抬腳朝蔡雲鴻的肚子狠狠一踹,脖子瞬間被鬆開。

他偏頭不住咳嗽著,同時推開門跑出去。身後蔡雲鴻沒再跟上來,估計也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很快有服務生在走廊發現了喻修景,他眼眶中還蓄著生理性的眼淚,嗓子幹啞得難受,隻擺擺手說自己沒事。

靠著牆休息了一會兒,喻修景用手掌抹了兩下眼睛,才轉身回到了房間。

坐下之後邱念山偏頭看他一眼,問他:“你去幹什麽了?”

“就……”喻修景一開口才發現他聲音很啞,幾乎說不出來,隻好喝了口水,才說:“去了下洗手間,我酒量不好。”

邱念山有些懷疑地看他一會兒,也沒有再問了。

沒過多久蔡雲鴻也推門進來,但喻修景一眼都沒有看他。

吃完這頓飯就可以走了,直接去機場等到飛機起飛,沒有人可以再傷害自己。

喻修景手抖得筷子都握不住,隻好一直握著茶杯,手指用力到泛青,緊張地咳嗽著,也不敢抬頭。

他味同嚼蠟地待完快一個小時,大家起身準備離開,喻修景還是跟著邱念山,但他也有些醉了。喻修景已經完全清醒,可是心裏卻很亂,他怕蔡雲鴻會叫自己上車,怕接下來還會有很多無法控製的事情發生。

喻修景手放在羽絨服的口袋裏抓著,糾結片刻,他加快腳步,想上去問問能不能坐邱念山的車走,突然有人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

喻修景慌亂地回頭,卻發現是邱念山的助理,狠狠鬆了一口氣。

“你還是坐我們車,邱哥說的。”

到地下車庫之後,喻修景趁著轉彎,悄悄朝後看了一眼。蔡雲鴻並沒有跟上來,其他人也都不在。

喻修景靠著座椅,偏頭出神地望著窗外。

而邱念山可能是在打什麽遊戲,手機裏發出歡樂的音效。

“你是下午的航班嗎?”邱念山忽然問。

“是,”喻修景說,“我的東西都收拾好了,等會兒回去就走。”

邱念山哦了一聲,又不說話了,喻修景斟酌一會兒,和邱念山說:“邱哥,這段時間非常感謝你,你幫了我很多。”

他話還沒說完邱念山就輕輕笑了,“你這句話憋多久了?”

喻修景自己也不好意思,不知道說什麽,低下頭手撐著座位。

“還感謝我啊?平常罵你罵得不夠是不是?”邱念山用顯得有點醉的語氣說。

喻修景搖搖頭。

他們一起進了酒店,喻修景下電梯的時候,邱念山靠在電梯壁上,漫不經心地跟喻修景揮手:“得了吧,有緣再見,沒緣拜拜。”

跑回房間以後,喻修景檢查了一遍所有的東西,確認都帶上了。他進了浴室,脫掉羽絨服,把自己的毛衣領子扒開,用冷水反反複複地搓脖子,一邊搓一邊就想哭,又想到自己要走了,狠狠憋回去。

喻修景弄得自己全身是水,慌慌張張地抽了一堆紙擦,才覺得舒服了一些。

這個地方一秒鍾也不想要多待,這次喻修景記住了邱念山的話,出門之前戴了一個口罩。

打到車後,喻修景在後座給徐祁年打電話,但徐祁年隔了一會兒才接。

“喂?”徐祁年那邊很安靜,他說話聲音也懶懶的,“你是今天下午回來吧?現在去機場了嗎?”

“嗯,”喻修景抬手捂住自己喉嚨,“就是……現在去機場的路上。”

“你嗓子怎麽了?感冒了?”徐祁年聽出喻修景聲音不對。

“沒事兒。”喻修景偏了下頭,一口氣包在嘴巴裏鼓了鼓,眼眶跟著熱了,又被他咽下去。

隔了一會兒喻修景才說:“可能就是有點感冒吧。”

他把額頭貼上冰涼的車窗玻璃,“中午劇組聚餐,我稍微喝了一點點……”

“沒事兒飛機上睡一覺就好了,我剛剛也在睡午覺,電話就接晚了一點。”徐祁年說。

“沒事的。”喻修景頭跟著車輕輕顛簸,不久之前緩解的酒精好像又重新爬上來。

“你會來接我的吧?”喻修景問,他覺得現在自己急需一個很肯定的答案,所以語氣顯得有些可憐,又帶著乞求。

“徐祁年,來接我好嗎?”

“我會來啊,”徐祁年愣了一下,“我會準時到的。”

因為來得太早,喻修景獨自在機場坐了很長時間。關機之前,他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上麵寫的是:【今天是我喝多了,不好意思啊。】

【喝醉了發生的事情我很抱歉,我留著你是想跟你聊聊拍戲的事情,這類事情希望你就不要說出去了,畢竟是開小灶,別的演員知道了會覺得我不公平的。】

喻修景很冷漠地讀完,就在空姐的提示下關掉了手機。

幾個小時的航班,喻修景睡著又醒。飛機餐並不好吃,他也沒有胃口,隻嚐了一點,就靠著椅背繼續睡覺了。

酒精蒸發之後,喻修景腦袋很疼,嗓子也很疼,有時候無意識地去摸自己的脖子,捂在那裏好像才會好一些。

飛機的轟鳴聲並不小,喻修景在嘈雜的環境裏昏昏沉沉地想了許多事情。

藝考、科班、讀書……他的未來。

唯一想清楚的、可以確定的事情是,喻修景還是很想演戲,他忘不了攝像機對著自己的感覺,忘不了忘記一切沉浸在另外一個人的生命裏的感覺,忘不了創造故事的感覺。

他還是想做一個演員,即使已經看到了前路的艱辛。

從飛機上下來,喻修景一邊等行李一邊開手機。

十幾分鍾之前徐祁年就給他發消息說自己到了,喻修景心情好了一點。

沒過多久他拿到行李,走在路上四處張望,在離出口很近的地方,喻修景看到了徐祁年。

他今天穿得不多,一件衛衣外麵套了一件羊羔毛的外套,戴了一頂絨線帽,低頭在看手機。

喻修景停下來給徐祁年發信息,說:【你抬一下頭呀。】

他看到徐祁年抬起頭,就踮著腳揮了揮手,拉著行李箱朝他跑過去。

好幾天沒見,下飛機之後喻修景也沒有去過廁所,不知道自己目前的狀態怎麽樣,隻好對徐祁年盡力笑,說:“我來了。”

“嗯,”徐祁年的眼神在他臉上停頓了一下,“要我幫你拿東西嗎?”

“不用了,”喻修景說,“我們快點回家吧。”

從機場打車回渝中區價格太高,他們選擇坐機場大巴回去。

兩個人並排坐下來,喻修景在靠窗的位置,一坐下就開始發呆。

徐祁年問他是不是很困,他就說其實在飛機上已經睡過了。

喻修景身上還散發著很淡的酒精味,徐祁年聞到了,但是沒有說。

喻修景縮在座位裏,他的毛衣是低領的,人往裏窩一點,毛衣的領口就會上來一些,喻修景用這種很笨的方法掩飾著。

“你有機會做題嗎?”徐祁年開始和他聊天,“在劇組感覺怎麽樣?好玩嗎?”

“沒時間做題,感覺還……可以吧,”喻修景咬了一下自己嘴唇,一個一個地回答徐祁年的問題,“不好玩,很累的,但是我還是比較喜歡。”

“嗯,”徐祁年隻是覺得他太累了所以不想說話,“不過馬上要開學了,你決定了嗎?真的不準備去試一下藝考嗎?”

“沒有……”喻修景摁亮手機,其實他瀏覽器的記錄裏還有很多關於藝考的搜索,短信裏最新的一條是劇組發的片酬到賬。

“慢慢想吧。”徐祁年說,覺得喻修景實在心情不好,沒有再打擾他。

等到了地方,他們下車一起走回家。爬上樓到了要分開的時候,喻修景才問徐祁年:“我媽媽還沒有回來,可能她也不會回來吃飯……我能在你家裏待一會兒嗎?”

喻修景幾乎沉默了一路,徐祁年還以為他不是很想和自己說話。

“好啊,你要不要先回去放東西。”徐祁年一邊開門一邊說。

“好,那我再上去洗個澡下來找你。”喻修景顯得開心了一些,自己拎著行李箱往上跑。

他動作很快,因為實在不想太安靜地一個人待著。

脖子上的確還有一些紅了的痕跡,因為喻修景很白,所以不容易消。

喻修景站在鏡子前麵,揚著脖子看。他手指貼著皮膚,一點一點扒過去,努力讓自己不要再想。

他還給自己的腿換了一次藥,比起之前,現在傷口已經在緩慢結痂,好了許多。

出門之前喻修景拿了一件羽絨服套在身上,裏麵隻有一套睡衣,他還穿好了毛絨襪子,應該不會冷。

喻修景給徐祁年發消息說他下來了,才咚咚咚往樓下跑。

門是掩著的,喻修景推門進去,發現門邊的鞋架上屬於汪雅柔的女士鞋沒有了。

他往裏走,徐祁年在廚房裏,剩下的屋子裏沒有人。

“你媽媽走了嗎?”喻修景問。

“對,”徐祁年握著一隻湯勺,“她這幾天先回去陪他們那邊過年了,等我開學她再回來。”

喻修景反應了一下,才想到徐祁年說的“他們”,應該是汪雅柔再嫁之後那邊的親人。

“在煮什麽?”喻修景走上去,看到一鍋沸騰的水。

“餃子,我也不會做別的,你應該沒吃東西吧?”徐祁年說著,把湯勺放下去攪了攪,其實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

“謝謝……”喻修景沒有走,就站在旁邊看著他煮東西。

沉默了一會兒,徐祁年才問他:“你在劇組很不開心嗎?”

喻修景身體僵了一下。

“我……沒有。”喻修景勉強笑了一下,“為什麽這麽覺得?”

“你回來都不說話了。”徐祁年看了他一眼,喻修景正好也抬頭,兩人在半空中對視之後,喻修景就有點掩飾不了自己的情緒,變得低沉。

徐祁年才發現現在自己其實最好別問,馬上岔開話題說:“餃子要好了。”

他關掉火,才發現喻修景身體微微顫抖,而麵前的台麵上有幾滴濕潤的水跡。

“喻修景,”徐祁年皺了皺眉,抬手蓋在他後背上,“怎麽了?”

喻修景隻是搖頭,又用手背擦了眼淚,說:“我沒事,就是有點不太適應……就是離家太遠了,然後也沒有認識的朋友,太累了……”

“好吧。”徐祁年拍拍他的背,因為比喻修景高一些,所以他偏過頭,湊到喻修景耳朵邊、能夠看到他眼睛的位置,問他:“那你今天晚上還要上去嗎?我可以陪你玩的。”

喻修景又搖頭,說:“我和我媽說一聲吧。”

“好,”徐祁年說,“如果你想的話我們可以學習一會兒。”

聽到他這句話喻修景突然就笑了,吸了吸鼻子,問他:“可以不學習嗎?我想看電影。”

“也可以,”徐祁年看著他,“那就不學習吧,你想看什麽電影?”

“我看過的很多了,這個問題應該問你。”喻修景說。

“那好吧,那我們看驚悚片怎麽樣?”徐祁年偏過頭開始裝餃子,“你不是累了嗎?感覺看這個會好一點。”

喻修景點點頭。

吃餃子的時候喻修景就給楊晴打了個電話,正好楊晴在那邊也很忙,讓喻修景留在徐祁年家裏好一些。

喻修景先上了床找電影,徐祁年要去洗澡,就在房間裏把厚衣服全都脫了。

喻修景的羽絨服是長款的,坐在**並不舒服,他拉鏈都拉開了,本來沒有看徐祁年,但徐祁年湊上來拎著被子一角往他身上扯,喻修景才偏頭,看到徐祁年上衣都脫完了。

他身上肌肉很薄,但整體骨架大,腰很窄。

喻修景不知道自己在盯著什麽,反應過來以後就臉紅了。

“你不冷嗎?”他低頭盯著手機屏幕,“你還是快點去洗澡吧。”

“嗯。”徐祁年愣了一下,才轉身出去了。

喻修景找了許久,決定和徐祁年一起看《閃靈》。

是很經典的一部美式恐怖片,喻修景自己不敢看,但又好奇,覺得會很有意思。

等徐祁年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把影片在電視上調好了,喻修景往裏坐了一些,迫不及待地拍拍身邊的床讓徐祁年上來。

徐祁年剛剛洗完澡,身上還帶著溫熱的水汽,掀開被子坐上來的時候沒注意壓到喻修景一條腿,他膝蓋的傷口疼,喻修景下意識嘶了一聲。

“怎麽了?”徐祁年又把被子拉開,看到喻修景裹著紗布的腿。

“拍戲的時候,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有一場要騎自行車的戲,那個戲就是要摔的,現在好得差不多了。”喻修景說著,腿往被子裏縮了縮。

徐祁年抓著他褲子把他腿拉回來,看了喻修景一眼:“拍戲是真摔啊?”

“可以不是。”喻修景說。

“好吧,”徐祁年鬆開手坐下來,“那剛才你吃餃子還點辣椒。”

“吃餃子不點辣椒吃不下去……”喻修景小聲嘀咕。

他拿起遙控板摁了一下,電影就開始了,喻修景用手肘碰了碰徐祁年想讓他關燈,徐祁年忽然搭住他肩膀把他人拉過來,側著頭盯著他脖子,問:“你這裏怎麽也是紅的?”

*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