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P.31 怕的是總摔也學不會

喻修景到橫店的時候, 覺得這邊的溫度好像比重慶還低。

藝人統籌安排了車輛來接他到酒店,喻修景覺得環境很不錯,司機師傅雖然沒有和他說什麽, 但也很禮貌,讓喻修景第一印象很好。

到達之後他就和劇組完成報備, 然後被通知去參加劇本圍讀。

雖然不是第一次進組, 但喻修景還是很緊張。

這是一部懸疑題材電視劇,名叫《一把沉默的小刀》,總共十集, 喻修景飾演的角色仍然是高中生, 這個角色在學校裏經曆了校園霸..淩。然而人總有無法承受的時候, 高壓之下,喻修景飾演的角色終於決定反抗。一次深夜, 他準備好小刀,尾隨一個對他實施過霸..淩的人, 本來隻是想給對方一個教訓,卻意外撞見了真正的案發現場,慌亂之中落下小刀。

這把刀成為貫穿全劇的線索之一, 但喻修景的角色在全劇中戲份並不多。

整個故事濃縮在十集以內, 每一個劇情都銜接得很好, 節奏緊湊,高..潮迭起。

推開酒店小會議室的門, 裏麵已經坐滿了一屋子人。帶著喻修景進來的工作人員讓他找一個位置隨便坐。

在桌邊的位置都已經被坐滿了, 喻修景掃了一眼, 看見導演和製片人, 以及坐在他們身邊的本部電視劇的男一號邱念山。

邱念山是目前炙手可熱的一線男演員, 星二代出身, 他隻比喻修景大了幾歲,五官很是很淩厲的風格,在業內風評不算好,都說是個難伺候的事兒多的人。

他的劇本平攤在桌麵上,正低頭翻著,速度很慢。

圍著桌邊還有一排凳子,坐的全部是這部戲的演員。喻修景找了一個空位置坐下來,因為沒有地方脫外套,室內開著很重的暖氣,人跟人又擠在一起,喻修景很快就被熱得臉紅。

等他坐下來沒多久,有個人走進來在導演和製片旁邊說了句話,劇本圍讀就正式開始了。

第一次圍讀劇本對於喻修景來說不算特別順利,他有很多需要調整的片段,而這些片段大多數集中於與邱念山搭戲的時候。和上一次的劇組不同,這一次的劇組整體氛圍更緊張一些,而當邱念山沒有在演戲,隻是提出一些針對喻修景的問題的時候,他的語氣就顯得格外嚴厲。

“停一下,”邱念山連眼神都沒偏,“你覺得你第一次看到我是這樣的情緒嗎?”

喻修景頓住了。

“雖然有的時候人是有第六感的,但是目前為止你僅僅隻是覺得我有一點奇怪而已。”邱念山說完,就讓喻修景再來一次。

“嗯。”喻修景低下頭,不動聲色地深呼吸一次,又讀了一遍自己的台詞。

房間裏沒有人說話,他有些茫然地抬起頭。

“你能懂什麽叫僅僅嗎?”這次邱念山的眼神找過來,不過也沒有能夠很快就在人堆裏看到喻修景,“僅僅的意思,就是自然。”

“我知道了邱老師……”喻修景正想說那我再來一次,邱念山就跳過他的部分,進入下一個片段了。

一直到晚上十點,第一次劇本圍讀才暫時結束,剩下的內容會在明天解決掉。所有人站起來收拾東西回房間,喻修景有點發愣,緩了一會兒才起身。

周圍還沒走的人看他的眼光都變得有一些同情,因為剛才的圍讀中,邱念山的針對很明顯。但喻修景不怎麽在意,心裏隻是還在想剛才邱念山和他說過的很多話。

喻修景穿好了羽絨服,剛走到門邊就被叫住了。他一回頭,發現是製片人蔡雲鴻。蔡雲鴻已經四十歲出頭,曾經也做過導演,不過導出來的作品大多數沒什麽水花,後來才轉入製片,憑借自己在圈內多年的積累和人脈走到今天。

他頭發有些長,胡子也是,戴一頂貝雷帽,頂著微圓的肚子,朝喻修景走過來。

“你是今天剛剛進組的新演員吧?”蔡雲鴻問。

喻修景點點頭,沒想到蔡雲鴻能注意到他。

“您好老師。”喻修景禮貌地問好。

蔡雲鴻的大手在喻修景肩膀上拍了兩下,笑著和他說:“小邱人就是這樣,雖然嘴毒了一點,也不太尊重人,但說出來的東西是好的,跟著他能學到很多。”

喻修景說我知道的,蔡雲鴻的手還是沒有拿開。

“今天晚上時間也不早了,你要不要跟著我們一起去個宵夜?”蔡雲鴻掌心收了收,捏了捏喻修景的肩,“正好你也能跟大家熟悉一點?”

因為肩膀上的力度,喻修景不太舒服,壓住微妙的表情,往後退了一步,和蔡雲鴻說:“老師,我晚上還要回去看一會兒書的,要考試了,時間很緊張。”

聽到他說考試,蔡雲鴻才錯愕一瞬,表情突然變得冷漠許多。

“那好吧,那你走吧。”

喻修景鞠了一躬,頭也不回地朝自己房間走。

等進了房間鎖好門,他才鬆了一口氣,脫掉羽絨服在床邊坐下來。蔡雲鴻的手掌好像還壓在他的肩膀上,仿佛一座冰山,寒意不斷往喻修景的全身滲透。

他快速地洗了個澡,身上暖和起來,才覺得好了一點。

喻修景倒在**看手機,上麵有幾條季一南和徐祁年的消息。

他先點開和季一南的對話框,對方沒說什麽,隻是問了他一些基本情況,讓他好好照顧自己,還說李不凡現在和他在一起。喻修景沒有多想,回複之後就去看徐祁年發了什麽。

徐祁年是發了一張照片,拍的是一桌子菜,喻修景仔細一看發現那張桌子是他家的。

喻修景:【你去我家吃飯了嗎?】

徐祁年很快就回複說:【是啊,阿姨今天做了很多好吃的。】

喻修景發了一個歎氣的表情。

徐祁年:【打電話吧,好嗎?】

喻修景:【嗯。】

電話是徐祁年撥過來的,喻修景接起來,喂了一聲。

徐祁年:“你到酒店了嗎?”

喻修景:“早就到了,不過到了之後我們先去劇本圍讀,剛剛結束我就回來洗了個澡,現在躺在**。”

徐祁年握著一支鉛筆,筆頭不斷地敲著桌麵,聲音間斷。

“我本來打算做點題再睡的。”

“嗯……”喻修景笑了一聲。

他發現自己聽到徐祁年的聲音之後就好了很多。

他們說了一些很瑣碎的事情,徐祁年問他困不困,喻修景其實很累,也很想睡了,但還是說:“不太困。”

說完就打了個很長的哈欠。

喻修景和徐祁年同時笑了,笑完徐祁年說:“你還是去睡覺吧,一天了還不累嗎?”

喻修景想到劇本圍讀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又想到蔡雲鴻,想到肩膀上的那隻手,喃喃道:“累……”

“怎麽了?”徐祁年發現他有點不對,“還想聊什麽嗎?”

喻修景下意識搖搖頭,反應過來徐祁年看不見,就說:“沒事,我就是不太習慣。”

“肯定不習慣,你第一次這樣進組,”徐祁年也不會安慰人,隻說,“慢慢來吧。”

“我知道的。”喻修景說。

過了幾秒,徐祁年問他:“和你爸爸媽媽打過電話了嗎?”

喻修景:“剛剛下飛機我就給他們打了電話,在來這邊的車上。”

徐祁年笑了一聲,“哦,所以就隻給我發了條短信。”

喻修景也跟著他笑了一下,“那我現在不是在給你打嗎?”

“明天我要去學自行車,”喻修景翻了個身,“我的戲裏有騎自行車的鏡頭,但是我不會。”

“很快就能學會的,不用擔心,”徐祁年說,“就是有可能會摔跤,自己小心一點。”

“知道了……”喻修景答應完,他們互相說了晚安,就掛掉了電話。

第二天還是做劇本圍讀,但是吃飯和休息的間隙都有工作人員來帶喻修景去學自行車。

喻修景從小到大都沒騎過自行車,重慶多山,坡很長很高,很少會有人騎自行車。午飯吃完喻修景就被帶到酒店外麵的平地,一輛很簡單的自行車擺在那裏。

“到時候你要在劇裏騎的車比這個還要破一點。”工作人員說。

劇中角色家境貧寒,唯一的一輛自行車是他的奶奶在世時撿垃圾給他換的,自然會很破舊,而且喻修景除了要拍攝正常的騎車鏡頭,有幾個鏡頭還是主角在慌亂中蹬上自行車就跑,需要喻修景一邊蹬車一邊上車。

工作人員在旁邊簡單指導了一下就讓喻修景試試。

“其實新手學車最需要克服的是怕摔的恐懼,”那個人攤開手,“我先扶你一兩次,然後我要去那邊幫忙布置一下片場就不管你了。”

喻修景點點頭說好。

很遺憾的是他並沒有在有人扶的這兩次裏學會騎車,隻要對方一鬆手喻修景就會失去平衡,一隻腳伸出來撐著地麵。

“這樣不行的,”那個人一邊往後走一邊和喻修景說,“不要總是想著馬上就去撐,我先走了。”

喻修景聽到,馬上走下來對著工作人員鞠了一躬,說謝謝您。

等對方走了,他才又坐上去。喻修景雙手撐著車把,歎了口氣,自己試了一次。

他還是平衡不好,搖搖晃晃地走幾下就要摔,喻修景想到剛才那個人說的不要總是想著去撐,手上加大力氣控製方向,但還是摔了。

貼著水泥地那邊的膝蓋狠狠疼了一下,自行車跟著喻修景倒下來,兩個輪子空轉幾圈,鏈子發出聲音。

擦破皮簡直比傷筋動骨還疼,喻修景閉了閉眼,吐出一口氣,正要從地上爬起來,聽到他身後有人說:“不會騎自行車啊?”

他手掌撐在地麵上緩慢地起身,單腳蹦著轉過去,看到是邱念山。

“嗯,邱老師好。”喻修景快速打了招呼,彎下腰去扶自行車的時候邱念山也幫了他一下。

“我就是不太會,所以剛剛那個老師來教我。”喻修景手撐在車把上,很快地看了一眼邱念山。

他本來以為邱念山會說他,沒想到邱念山隻是給他讓了一條路,說:“你再試試吧,一般摔一跤站起來就會了。”

喻修景點點頭,又坐上自行車。

其實他不怕摔,摔了能學會也是好事,怕的是總摔也學不會。

喻修景準備好之後蹬了幾下,把著方向,這次真的比之前容易了一些。

往前走了一段距離,他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就學會了。

騎了一段路,喻修景想要掉頭回來,但路太窄,前輪撞在路牙子上,喻修景又連人帶車摔出去。這次比較慘,兩邊膝蓋應該都受傷了,喻修景疼得懵了一下,還是邱念山跑上來問他有沒有事,他才回過神。

“我沒事。”喻修景疼得要齜牙咧嘴了還是這麽說。

邱念山瞪他一眼,抓著他手臂用力把他扶起來。

為了方便活動,喻修景穿的是一條寬鬆的運動褲。邱念山蹲下來把他褲腳往上卷,才看到喻修景兩邊膝蓋都被劃出血痕,其中一邊有點深。

“你這個不行,要去一下醫院,”邱念山站起來,“讓助理帶你去。”

劇組有幾個公共助理,就是專門為這些沒有助理的演員準備的。

喻修景搖搖頭,說:“沒事的,我等會兒去外麵診所拿個藥就可以了。”

“你自己怎麽過去啊?”邱念山皺了皺眉,給自己的助理打電話讓他過來。

邱念山的助理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相比助理更像安保。他過來很輕鬆就架起了喻修景,喻修景連連和邱念山道謝,邱念山隻是站在原地擺擺手,說自行車我就先給你推回去了。

喻修景的確是傷得有點重,上藥的時候他都疼。診所裏沒有什麽人,護士顯得並不是十分耐心,喻修景抓著凳子邊緣自己忍著,從頭到尾一聲也沒哼。

醫生還給他開了一點消炎藥,喻修景付了錢,就和助理一起走了。

回去的路上他沒讓助理扶他,和他說:“如果您有事的話就先走吧,我自己慢慢回去。”

那個助理隻是搖搖頭,繼續跟在他身後。

喻修景這麽一瘸一拐回來的時候正好撞上導演,他把喻修景攔下來,指了指他膝蓋,問:“你沒事兒吧?不會影響走路吧?”

“沒事的,就是剛剛摔到有點痛。”喻修景說。

導演皺了下眉,正要說話,邱念山從旁邊走過來,拍了一下導演肩膀,說:“他剛剛騎自行車摔的,他不是不會嗎?反正正好這個角色也滿身是傷,現在膝蓋給你摔得夠真實了。”

聽他說完,導演就笑了一下,和喻修景說:“以後還是要以自己安全為重。”

“我知道了。”喻修景低頭道。

一直到晚上喻修景的腿才好了一點,至少不會疼到走不動路了。他們完全完成劇本圍讀時已經是淩晨一點多,第二天喻修景的戲份最早,他需要早上五點就起床準備化妝。

回到酒店之後喻修景重新給腿換了藥,睡著之前他看了一眼手機,有一條徐祁年發的信息,喻修景簡單回複之後就閉上了眼。

喻修景的戲份整體在晚上,白天的戲份也隻有前麵一兩天。雖然他總共需要拍攝五天,但其實所有鏡頭加起來不到一個小時,大部分不是在被打就是在地上滾。

拍戲的時候他傷口上用來包紮的紗布全部撕開,化特效妝的老師會再上來補一下。

為了追求真實感,所有摔倒的鏡頭喻修景都是真摔。不拍戲的時間其實不算少,但即使是這樣,喻修景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學習。空下來的時間他幾乎都用來研究角色,或者在片場看別人演戲。

他發現邱念山和自己不同,甚至和梁寒不同。他和梁寒都是用自己的情緒去演戲,但邱念山似乎很有技巧,能將演戲的時間和不演戲的時間分得很開。

喻修景通常坐在片場裏的一張小凳子上,凳子很矮,看導演的監視器的時候他需要仰著腦袋,長時間會不舒服,不過喻修景不怎麽在意。

有一天他遇到來片場的蔡雲鴻,蔡雲鴻看到他在鏡頭後麵,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往前麵站了一些,用自己肥大的身體擋住喻修景的視線。

喻修景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悄無聲息地挪了挪凳子。中途導演有事離開了一段時間,副導演過來盯著監視器,蔡雲鴻回頭看了一眼喻修景,臉色不算很好。喻修景腦子裏一直裝著他的那個眼神,他那雙渾濁的眼珠裏,又是厭惡,又是好奇,毫不遮掩地打量喻修景的身體。

旁邊一個小助理忽然闖進來,說導演那邊有事要說,拍戲暫時停止,副導演也走了。喻修景就站起來,他在整個棚子的最外麵,轉身要走的時候手忽然被抓住。

一回頭,喻修景發現抓住他的人是蔡雲鴻,沒有壓抑住驚恐的表情。

“跑什麽?”蔡雲鴻聲音很小,揉捏著喻修景的手,喻修景拚命往外抽,但是他們體型和力氣差距很大。直到喻修景往外跌了一下,人都差點摔出去,蔡雲鴻才鬆開手。

喻修景怔了一下,往後退了很多步,發現旁邊很多人都看過來,他顫抖著對蔡雲鴻鞠躬,說:“蔡老師我昨天晚上沒睡好,先走了。”

一路回到酒店,喻修景人都是恍惚的。

他隻是覺得自己的手很髒,跑進廁所用洗手液反反複複地搓。

冬天水很冷,像冰一樣,冰又像刀子,刺在喻修景手背上,但喻修景不覺得疼,隻覺得再狠一點才好,把他手上的肉刮下來,再長出新的,他才是幹淨的。

喻修景忍住沒有哭,他隻是很懵,而且很害怕。

手已經麻木了,同時脫了皮,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火辣辣地痛。

喻修景那隻手顫抖著,他回到房間裏,躺在**,手機響了好幾聲。

一看是徐祁年發來的信息。

徐祁年:【今天做了幾道有點難但還挺有價值的數學題,等你回來我可以教你。】

徐祁年:【我知道你每天很忙,但是一條消息都不回的話我真的會生氣的。】

徐祁年:【喻修景,你知道我生氣的。】

喻修景看到後麵就扯著嘴角笑了笑,覺得自己眼眶很熱。

喻修景:【我在片場看他們拍戲。我回你了,不要生氣!】

喻修景:【好累啊。】

徐祁年:【你去之前我就想到你肯定很忙,哪裏有時間學習,不過也沒事,什麽時候做什麽事做好就可以了,耽誤不了什麽。】

徐祁年:【累就多睡覺。】

喻修景:【那我不跟你說話了,我去睡覺。】

徐祁年:【……我是這個意思嗎?】

喻修景:【我騙你的。】

和徐祁年聊了一會兒,喻修景短暫地從蔡雲鴻這個名字裏爬出來。

關上手機,他鼓勵自己。

要大膽麵對,至少等這部戲拍完再說吧,如果自己強烈拒絕,他也做不了什麽。

大不了就不演了。

沒有人能強迫他。

從那天開始喻修景在片場就躲著蔡雲鴻,也隻會在人多的時候才和他在一個環境裏。

這樣一直拍到他的最後一場戲。

夜晚的小巷子昏暗,隻有劇組拍戲的地方打著很亮的光,昨天早晨零星下了一點雨,坑坑窪窪的地麵積水,又髒又黏。

在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情況下,喻修景已經摔了十幾遍,膝蓋上的傷口早就裂開了,泥水濺起來,顯得喻修景的腿血肉模糊。他一句話沒說,時刻保持著專注的狀態。

導演停了停,拿著喇叭問他:“要不要休息一下。”

喻修景搖搖頭,導演也猶豫了一下,招手讓他過來。

走路的時候喻修景才覺得自己已經有些動不了了,他的右腿膝蓋往下的部分好像失去了知覺。橫店的冬天很冷,喻修景身上隻有單薄而破舊的T恤短褲。

他才挪了一步,鑽心的疼痛爬上來,導演連忙走過去。

在這場戲裏還有一點邱念山的戲份,不過他隻有一個看向喻修景的鏡頭。導演喊了卡,他也朝喻修景走過去,指著旁邊站著的助理喊:“給他穿衣服啊!”

那個助理手裏挽著喻修景的羽絨服,但卻站在一邊專心地玩手機,連導演喊卡了都不知道,更別說平常短時間休息的時候,基本也是喻修景跑上去找她拿衣服她才想起來動一下。

助理跑上去把衣服給喻修景披上了,邱念山很不耐煩地說她:“演員在這站多久了,你看看多冷的天氣,就算是公共助理也要注意一下,工作的時候不要一直玩手機。”

助理明顯情緒也不好,但隻是低頭道歉。

喻修景連連擺手說沒有事,導演彎腰看了一眼他的傷口。

“快要過了,”導演站起來又和他講戲,“你這一段我主要是要一個驚慌的表情,你很驚慌,但是還少了東西,這種驚慌不是單純的驚慌,還有一點思考在裏麵的。另外摔的時候摔太過了,就正常摔就可以,摔了以後馬上爬起來,要那一瞬間的反應。”

喻修景點點頭說我知道了,深呼吸幾次調整情緒。

眾人又散開,這一場戲重新開始。

大約摔到第二十次,導演終於在鏡頭後喊了卡。

喻修景從自行車上下來,天上正好又開始下雨。他臉上全是化妝化的傷口,但腳上的傷是真的,喻修景仰著臉,雨水滴下來,順著他眼睛往下滑到唇角,喻修景吸了吸鼻子,嘴裏湧起一股血腥味。

有人拿著他的衣服走上來,周圍響起掌聲,大家和他說殺青快樂,遞給他一束很小的花。

*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你,看到你的評論我哭了,你也要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