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P.23 可是現實是重重城牆

撞肯定撞到了,喻修景都覺得疼了。

但他拉著徐祁年小臂往前走,沒急著回答這個問題。

最後廁所也沒上成,他們到教室的時候李不凡也回來了,他跟季一南背著書包等他們。

到了燒烤店他們才去了一次洗手間,在洗手台洗手的時候,徐祁年問他:“為什麽不讓我進去?”

“那幾個人我都聽出聲音了,”喻修景低著頭,“就是年級上愛惹事的,沒必要招惹他們。”

“嗯。”徐祁年很悶地應了一聲,過了會兒關掉水龍頭,側過身看著喻修景,說:“但是我就是不喜歡他們這樣說。”

在徐祁年說這句話的時候,喻修景的心髒發生了和之前一樣的疼痛。

聽到那些人說那些很不好的話,喻修景緊張得心會怦怦跳,聽徐祁年說話,他也會緊張,也會心跳,但他知道這兩者不一樣。

很不一樣。

因為徐祁年,喻修景的有些生理活動開始失去他自己的控製,而喻修景開始慢慢意識到了。

“高三了,我們別惹麻煩了,他們說這些沒事的,”喻修景開始安撫徐祁年,“等電影上映之後肯定還會有很多人評價的,以後如果我真的有機會走上這條路,我覺得隻會麵對比這些更誇張的情況。”

徐祁年不太情願地嗯了一聲。

看著喻修景的表情,他忽然覺得喻修景完成夢想,成為一個演員,好像也沒有他之前想的那樣好。

回到座位上,李不凡就問:“你們不是走之前才去了一次廁所嗎?”

喻修景其實並不想和李不凡說這件事,因為他知道李不凡性格,他能攔下徐祁年,但是管不了李不凡。

“沒有去,”徐祁年麵無表情地看了喻修景一眼,“廁所門口他摔了一跤。”

“啊?”李不凡有點懵,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笑了。

喻修景有點不好意思,但又覺得徐祁年臨時編造的這個理由還挺不錯,就沒有否認,隻是在李不凡還要往下問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季一南。

季一南給李不凡拿了兩串玉米粒,說:“不是餓了嗎?”

李不凡就沒有問了。

吃完燒烤他們沒有馬上走,坐著緩神。

徐祁年忽然提議:“季一南,我們對一下物理最後一道大題,我用了一個比較新的方法,不確定結果對不對。”

季一南說好。

“我天,”李不凡手抬起來搭在季一南的椅背上,“真是服了。”

喻修景偷偷地笑。

其實他本人並不反感所有科目考完以後對答案,因為高考之外的每一次考試,都是在訓練他們,結果怎麽樣並沒有那麽重要。

他們兩個交流物理算法,喻修景在旁邊也算聽了一節課,聽著聽著還朝徐祁年伸手,讓他把自己書包遞過來,掏出草稿本把徐祁年說的方法寫下來了。

“你是不是做過競賽培訓?”季一南問。

“是,”徐祁年說,“初三到高一,學過物理。”

“怪不得,”季一南點點頭,“你這種做法不是學過競賽的,一般都不會朝這邊想,但是你要考慮一下高考的認可度。”

就像數學中的洛必達法則,用這個方法解決導數中的極限問題,在判卷的時候有可能被扣步驟分。

“我知道,所以和你討論一下。”徐祁年喝了口茶。

離開燒烤店的時候太陽還沒完全下山,最近重慶的天氣開始轉涼,喻修景這種比較怕冷的,已經在校服外套裏麵加了薄衛衣。

江風吹著有些冷,但喻修景還想再走走。

李不凡和季一南的家離這邊有點遠,他們先打車走了。

剩下徐祁年和喻修景,沿著江往下走。

“你有沒有想過去什麽學校讀什麽專業?”喻修景問。

“不知道,但是我有點想學地理,或者數學,”徐祁年一邊走一邊和他說,“我想在本科學數學,研究生學地理相關。”

喻修景本來隻是隨口一問,他以為徐祁年的回答會和大多數人一樣模棱兩可,但徐祁年說出了已經很明確的方向。

“為什麽喜歡地理?”

“不知道,隻是有一次在書店裏看到一本氣象相關的書,覺得很有意思。”徐祁年看著喻修景,發現他的眼睛這時候又很亮,好像特別喜歡他的答案。

“有些時候很喜歡什麽就是這麽莫名其妙。”徐祁年和他對視著,不太期待喻修景能聽懂他在說什麽。

“那你呢?”徐祁年移開眼神,“想去考北影中戲嗎?”

“想啊,”喻修景笑了一下,“但是還是算了吧。”

“為什麽?”徐祁年不理解,“你既然被導演選中了,而且以後說不定也有很多拍戲的機會,去專業的學校學習不是更好嗎?”

喻修景沒有馬上說話。

他知道徐祁年這話很有道理,因為他其實已經想過許多次。

但夢想之所以是夢想,就是因為很多時候,你努力跳一跳也不一定能夠得上。

鄔瑉晟給的片酬很多,但是和喻修景真的要進入這個行業的價格相比,還是太少了。

他知道父母會支持他,所以更不敢提。

“後來也有很多公司和劇組聯係我,”喻修景沒有說那麽仔細,“但是我覺得,公司我先不打算簽,因為我不太了解,而且還想讀書。拍戲的話,其實有一個劇組,時間和角色上好像都比較合適,如果真的可以我會再去嚐試一下,不行就算了。我覺得好好學習考一個普通大學,找一份工作,比這個容易一點。”

演戲這條路,在喻修景眼前尚且一片朦朧。他身上的未來並不僅僅是他個人的,也是家庭的。

喻修景沒有這樣的勇氣,拋棄“寒窗苦讀”的所有努力為他帶來的一個相對穩定的未來,去選擇一個自私的“夢想”。

徐祁年覺得喻修景不是很高興,笑也是苦笑,說出來的話也許都是違心的,但不知道症結是什麽。

走著走著,他們在一條長凳上坐下來。

喻修景想起早上李不凡把偷偷帶來的MP3塞給他他忘記還了,便反手從書包裏摸出來。喻修景也沒有選歌,放的第一首是周傑倫幾個月之前出的專輯裏的《煙花易冷》。

他扯了一隻耳機問徐祁年:“要聽嗎?”

徐祁年沒說話,但把耳機接過來塞進耳朵裏。

雨紛紛,舊故裏草木深。

我聽聞,你始終一個人。

斑駁的城門,盤踞著老樹根魚。煙。。

石板上回**的是再等。[1]

聽歌的時候徐祁年偷偷看著喻修景,覺得因為之前在廁所裏的遭遇,他還是有些難過,隻是沒有說也盡量不表現。

“喻修景,你是不是難受啊?”徐祁年問。

“啊?”喻修景抬頭,本來還笑了一下,但看到徐祁年十分認真地看著自己,就忍不住了。

海倫·凱勒說過一句話,喻修景記得不太清楚,隻知道大概意思是說,一個人如果知道自己是能飛的,就不滿足於在地上走了[2]。

他覺得現在他就是這個人,可是現實是重重城牆,而他隻是站在起點。

喻修景點點頭,很小聲地說:“有一點。”

徐祁年抬手把他抱住,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有些磕巴地補充一句:“是你說擁抱之後心情會好一點的。”

*

作者有話要說:

[1]《煙花易冷》的歌詞。

[2]化用海倫·凱勒的話,因為我也記不清楚了(x

明天晚上九點更一章,十二點就跟著v了,我都熬不下去了,我抱著二十七萬存稿拔劍四顧心茫然,誰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