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N.14 怎麽辦呢?徐祁年。

喻修景在酒店洗漱之後躺在**,醫生來看過,確認隻是缺少休息,外加天氣太熱,以及吃得太少,造成貧血。

喻修景吃了醫生簡單給他開的藥,覺得頭還是很暈,但同時胃裏也不舒服。

綿綿帶上來酒店的粥就走了,徐祁年把那一大碗打開。

粥是白菜瘦肉粥,還很燙,一拆開包裝就冒出熱氣。徐祁年從房間裏拿了個碗單獨分出一些,才遞給喻修景。

“吃點。”徐祁年在他床邊坐下來。

喻修景把那隻碗接過來,開始吃的時候徐祁年也沒有走,隻是守著他慢慢吃。

兩個人都沒說話,這個場景讓喻修景不合時宜地想到從前徐祁年看著他做作業的時候,他也總是這樣一言不發,卻默默帶給喻修景很多壓力。

本來喻修景可能吃不完的,但徐祁年看著他他就吃完了。

那隻空碗徐祁年拿走了,還給他掖了下被子。

床頭燈亮著,徐祁年低頭看他,說:“早點睡。”

喻修景沒有想到徐祁年會和他說這句話,有點沒反應過來,眼睛半睜著,眨了一下,想說好的時候,徐祁年已經轉身走了。

他覺得自己又開始弄不懂徐祁年了,這一點從來沒變過。

導演第二天過來看了喻修景,說讓他好好休息一天,但喻修景拒絕了。

鄔祺和容悅也站在旁邊,容悅說:“這幾天太熱了,多休息會兒。”

喻修景搖搖頭,打開手機上的天氣給她看,說:“直到這部戲拍完重慶都一直是高溫。”

他有理有據,但臉色依然很白。

他們都知道,如果喻修景說要拍的話,他一定能堅持到最後,而且會保持很好的狀態。但喻修景實際上已經這樣撐了很久。

“今天李秋楠回來,他的戲要接著補,你本來就有時間休息。”導演說。

喻修景聽到這裏,才勉強說好。

導演又和他聊了聊接下來的安排,他們講了一些劇情上的安排,大家都沒有打擾。

直到導演要走了,喻修景還說:“不然我還是去片場吧。”

導演無奈地歎了口氣,笑著說:“沒想到有一天我還要操心你這種太敬業的演員。”

徐祁年本來站在房間門口,現在才走過來,站在床邊,微微低頭和喻修景說:“你覺得你好了嗎?”

喻修景愣了一下,沒明白他什麽意思。

“臉色白成這樣,精神還這麽差,”徐祁年沒什麽表情,“晚上再去開工,可以嗎?”

喻修景咬了咬嘴唇。

“聽話。”徐祁年皺了皺眉。

“我知道了,”喻修景低了低眼,“那我晚上再去。”

“嗯,”徐祁年繼續和他說,“我還有點事情,今天要回研究所,晚上可能回來也可能不回來。”

他望了一眼站著的其他人:“那我先走了。”

“好,”容悅說,“我們也要走了。”

等徐祁年離開,導演才說:“我還真沒想到你是真的結婚了。”

喻修景很淡地笑了一下。

“其實我本來是不相信的,但是今天我相信了,”導演很高興地看著喻修景,“有一段好的感情不容易,要好好珍惜。”

喻修景走了神,反應過來要說好的時候,導演已經起身走了。

這天晚上徐祁年沒有回來,他提前給喻修景發了信息,當時喻修景正好在拍戲,手機在綿綿手上。

等他收工之後綿綿才把手機拿給他,喻修景看到徐祁年的消息,回複說:【好,剛剛在拍戲。】

徐祁年很久之後回了一個嗯。

鄔祺和容悅也已經走了,本來容悅是說要多留一會兒,但她覺得他們這邊沒什麽問題,就回去忙別的了。

綿綿給喻修景帶了夜宵,卸妝的時候喻修景慢慢吃掉了。

喻修景每天的生活很單調,徐祁年好像是他日複一日單調的日子裏,唯一有變數的部分。

一個多月以來,他和徐祁年一直保持著這種奇怪的室友關係。

而這也達到了公司想要的效果。狗仔們拍到的喻修景在片場的照片中,很多都出現了徐祁年的身影,其中最火的是當時徐祁年把他攬進懷裏進酒店的那一張,被爆出來的當天,他們的cp名#年景#也衝上了熱搜,不少人感慨cp還是真的好磕。

這些喻修景都沒有看到,他拍戲的時候就專心拍戲,不想其他。

接近殺青的時候,在山裏的戲全部拍攝完畢,整個劇組轉到重慶城內取景。

他們住的酒店比在山裏的時候好多了,喻修景仍然要了一間套房。

他們主要的拍攝場地是在一條巷子裏,重慶多山,老舊的居民區的巷子依山而建,樓梯很多,兩邊都是古樹。

戲中主角的父母在這樣的巷子裏開了一家早餐店,靠著每日的經營維持生活。

在戲中,喻修景是一名留守兒童,照顧他長大的爺爺在他離開山裏不久後便去世了,因為父母從小的缺位,主角對他們一直充滿怨言,直到這場戲才解開心結。

徐祁年和他的團隊在重慶的工作也全部結束,在喻修景拍這場戲的時候,他正好需要離開,回一趟研究所做最後的工作確認。

當天早晨吃早餐的時候徐祁年就沒有見到喻修景,綿綿拿了他們兩人的早餐上來,但喻修景好像還沒起床。

“我可能晚上回來。”徐祁年和綿綿說。

喻修景不是沒有起床,而是在調整自己的狀態。

這一場戲非常關鍵,同時更重要的是,談到父母、家人這一類的話題,喻修景忍不住要想起自己的父母。這些年因為工作太忙,喻修景已經接近兩年沒有回過家,這次正好來了重慶,也是打算在拍完戲之後回一次家。

他今天一整天拍的所有鏡頭都讓導演非常滿意,但隻有喻修景自己知道,他很想家。

之前因為拍攝山中支教的戲份,劇組租了一架鋼琴,現在回到城內,工作人員把琴也搬了過來,就放在片場一個小房間裏。

導演喊了收工之後,喻修景換下戲服,卸了妝,坐在琴凳上。

徐祁年回來的時候就聽到片場有人在彈鋼琴,是他熟悉的《小星星變奏曲》。

整個劇組的人都在安靜地做事,沒有人打擾。

徐祁年走過去,很遠看到琴凳上的背影。

這首曲子,徐祁年曾經聽過許多遍,每一遍都是喻修景彈的。他知道以前他彈得不算好,磕磕絆絆,經常出錯,徐祁年那時候覺得有點吵,還問他你到底會不會啊,喻修景就扁扁嘴說自己還在練。後來喻修景能彈得很好了,拉著他上樓去看他彈琴。

隻是徐祁年分心,五分鍾不到的一首變奏曲,不算短的時間,徐祁年一直看著他,而喻修景不知道。

琴聲到了結尾,喻修景緩了一會兒才起身,周圍為他響起掌聲。

喻修景一回頭,看到徐祁年也在,愣了一下,走過去說:“你回來了?”

“嗯。”徐祁年收斂了神色,問:“收工了嗎?”

“收工了,”喻修景左右找了一圈綿綿,“我助理帶你去吃飯。”

綿綿小跑著過來,徐祁年看著她,等再回頭的時候,喻修景已經轉身走了。

晚餐徐祁年才問:“他吃飯沒?”

“景哥有時候會這樣,他可能情緒不好。”綿綿說。

沉思片刻,徐祁年說:“還在出戲嗎?”

綿綿不知道為什麽有些猶豫:“是……那等一會兒能麻煩您給景哥帶點東西回去嗎?”

徐祁年說可以。

他回到酒店房間的時候,隻有客廳裏亮著一盞落地燈。

喻修景的房間門禁閉著,徐祁年手裏拎著給他打包好的食物,站在門口敲了三下門。

沒有人應,他直接抬手推開門。

喻修景已經換了寬鬆的睡衣,坐在房間的飄窗上,手邊放了一瓶紅酒和一隻玻璃杯。

聽到開門聲,他才緩慢地回過頭。

“你來了?”喻修景問。

房間裏沒有開燈,隻有窗外高樓大廈的燈火照進來,把喻修景的臉映得很紅。

喻修景的聲音有些黏,徐祁年敏銳地意識到,他可能喝醉了。

徐祁年明明可以把東西留下就離開,但他反手關上門,走過去,在喻修景身邊坐下來,問他:“喝酒了?”

喻修景身上漂浮著淡淡的紅酒香味,朝他點了點頭。

“你晚上沒吃東西,綿綿讓我帶的。”徐祁年把打包盒推給他,但喻修景沒有看,隻是問:“你要來一點嗎?這個酒很香。”

喻修景把紅酒瓶拿過來,放在徐祁年手邊,又握著玻璃杯喝了一口。

現在徐祁年確定喻修景喝醉了,如果他沒有醉,不會這樣邀請徐祁年同他一起。

徐祁年看著喻修景側臉,看他兩片很薄的嘴唇抿住那片同樣很薄的玻璃,暗紅色的酒液滑進他的口腔,緊接著喻修景的喉結上下滾動一次,將那一口酒咽了下去。

忽然徐祁年站起來,說我去拿杯子。

玻璃杯被徐祁年放到水柱下洗了很久,冰涼的自來水窸窸窣窣流淌的時候,徐祁年勸說自己冷靜一些。

他回到喻修景的房間,給自己倒了小半杯。

“今天是哪場戲?”徐祁年問。

“嗯……”喻修景微微仰頭,思考了一會兒,“關於爸爸媽媽的。”

徐祁年:“你想叔叔阿姨了嗎?”

喻修景笑了一下,說:“是的,所以有點出不來。”

徐祁年眉頭蹙起:“出不來就喝酒嗎?”

聽到這句話,喻修景偏過頭,望著徐祁年停頓了一會兒:“那要怎麽辦?”

喻修景眉梢微微壓著,眼角也垂下去,聲音很低地問:“怎麽辦呢?徐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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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