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棄婦vs錦衣衛指揮使
陳曦關上門頂在門框上，後背浮上一層細細的冷汗，她突然想起老話說的好奇害死貓，。她剛剛差點命懸一線，好在那個絡腮胡子還不是濫殺無辜之人，不然現在她早去見了閻王。
拍拍自己腦殼，陳曦再次提醒自己這是一個活生生的古代社會，而不是什麽法製社會，她必須時刻驚醒一些才好。
而那個絡腮胡子躲在樹杈上蹲著，看著陳曦跟一隻受驚的貓兒一樣溜回房門，他最終還是收回了殺意。
也罷，萍水相逢，這個女人勉強也算幫他一把，何苦草菅人命。若是他隨意傷害一個毫不知情的女人，那和當年那些肆意殺虐的上位者又有什麽區別？
這一夜有驚無險過去，第二日天剛蒙蒙亮，陳曦幾個便往城門趕去。他們自認為已經夠早了，卻發現前麵已經排了足有一裏地長的隊伍。
這些人多是趕著進京賣菜賣柴的農人，間或有幾輛馬車。因為馬車不多，陳曦便多看了幾眼，這一看就發現不對勁。
陳曦心道明明範天林一家子比她早三日進京，為何現在碰到了一處？按理說自家這馬車隻是普通雙輪車，速度應該更慢一些才對。
正這樣想著，陳曦便見馬車裏下來一個眼熟的婆子，婆子提著一個木桶，臉色不怎麽好。
婆子一下來，周邊人立刻捂住了鼻子，紛紛譴責道：“什麽東西這麽臭！有屎路邊找個坑拉去，怎麽能在人群裏放毒？”
老婆子一手捂著鼻嘴，一邊訕笑著將木桶遞給一個小哥，小哥迅速飛奔去了田間，婆子這才敢放開嘴巴大喘氣。
周圍人看看老婆子，又看看馬車標記，有人念叨：“秦宅馬車，哪個秦宅？他們家眷夠能拉的，一大早都提出來三個木桶了！”
“京城姓秦的那麽多，誰知道是哪個秦宅？又不是什麽王侯之家，不過他們家能一下子出來三匹馬車，應該不是小門小戶。”
聽著外麵人的議論，秦淑寧牙都要咬碎了，真是又羞又氣。她們秦家雖然不是勳貴之家，卻是真真實實的清流世家，祖上出過好幾個進士和無數舉人的！
秦淑寧一向以家族為驕傲，走到哪裏都恨不能昭告天下她出自梧州秦家，但現在她慶幸自家不夠有名氣，不然這會子該丟死人了。
不遠處，陳曦一直盯著老範家這一行動，見了一個個馬桶往外拿，她忍不住無聲而笑。
陳曦心歎老範家的人體力可真好，竟然一路拉到了京城！之前聽說在村子裏的時候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怎麽又有加重的趨勢？
陳曦哪裏知道，老範家幾個人本來是好個差不多了，可身體好的人都難以承受連續半個月的舟車勞頓，何況這幾個病號？
尤其他們也是大意了，本來身子就虛，好好用好克化的營養吃食養著也不算什麽大事，然而耐不住張氏和範嬌兩個人饞呀！
張氏和範嬌一向作威作福慣了，哪怕知道秦淑寧不同於好欺負的陳曦，她們雖然有所收斂，卻還是想著法子折騰。
一路連續吃了十天的粥，哪怕是換著法子做的，她們也吃膩了，於是哭訴秦淑寧是故意苛刻她們，不舍得給她們吃用。
一開始範天林還壓製她們，後來範天林也大意動搖了，覺得快到京城了，偶爾改善一下夥食也不是不可以。
看範天林都有些受不住清湯寡水，秦淑寧也就沒再堅持，路過宿州之時進了當地最大的館子。
餓了這麽多天的人就跟節食減肥的人一模一樣，要麽就別吃，一吃就容易暴飲暴食。於是一個個在美食**下難免吃撐了，當時肚子就不太舒服。
這幾人趕緊又吃了大山楂丸幫助消化，然後一消化就大了，開始了**的生活。
秦淑寧真心受不住折騰，想讓範天林自己趕路，她們幾個女眷留在宿州慢慢養一養身子再說。畢竟著急當差的是範天林，又不是她們。
可這時候張氏又犯了牛脾氣，為了顯擺自己比媳婦更疼範天林，硬是要有難同當，而且還能一起照應著。
張氏左一句右一句的冷嘲熱諷，好似秦淑寧一點都不疼愛丈夫一般。
秦淑寧實際上是不那麽心疼範天林，畢竟這些都是他自找的。但畢竟這個年代對女人名聲要求太高，為了老秦家的家風和名聲，秦淑寧不得不捏著鼻子跟著一起上路。
結果就是大家有難同當，一路差點被自己人臭死不說，命都去了半條，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都齊齊整整趴在車上無力開口。
終於城門開了，大家也陸陸續續經過檢驗進了城門。
陳曦本來想直奔趙嬸家所在的羊皮胡同，但看到秦家馬車，她便吩咐趕車人：“悄悄跟著前麵那三輛馬車，盡量不要讓人發現。”
車夫聽話的跟著，直走了半個時辰才到了內城，附近皆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最次也是範天林這種七品小官。
陳曦心道上輩子她打算毀了範天林名聲，招數其實沒有錯，錯在時機和地點不對，因為村子裏的風言風語對於範天林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殺傷力。
別說範天林用錢財收買了村民的口，哪怕他不收買，又能對身在京城的他有多大影響？
範天林若是宰相那麽大的官也就罷了，可誰還關心一個七品小官在老家的聲譽？閑的蛋疼不成？
到了京城便不一樣，範天林如今的鄰居可都不好惹。
若是陳曦在京城把範天林所作所為捅出來，若鄰居裏邊有一兩個和他不和的，那事情就不會簡單收場，至少能讓範天林身敗名裂。
但陳曦也知道，如果她這麽做了，很可能也逃不過秦家的殺意，可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這個招數。
誰讓她無依無靠、無權無勢，一個鄉下小婦人和京城官員鬥，隻能說路漫漫其修遠兮。
想到這裏，陳曦放下車簾，讓趕車人詢問著路去了羊皮胡同。
羊皮胡同一聽這個名字也像是貧苦人家住的地方，而實際上也確實是在外城。但真進了胡同，陳曦卻覺得比想象中好很多，這裏應該都是小商人聚集地，雖然不算很富貴，但也不是什麽貧民窟。
胡同外麵是一條皮貨大街，賣皮貨為主，間有賣雜貨和吃食的。胡同裏麵幹幹淨淨，時不時有兒童往來嬉戲，看上去熱鬧而安全。
胡同最裏麵一家掛著趙宅的木牌子，也就是陳曦的目的地了。
陳曦拿出鑰匙打開門，發現屋子一排足有五間，院子四四方方，有幾個小巧的花壇，西南側還有一口水井，十分溫馨的樣子。
陳曦拿出銀子交給車夫和女護衛，和這兩人告別後，從此就可以關起門來過小日子。
陳曦買的丫頭名作春喜，是個五官不錯、乖巧伶俐的孩子。
春喜本來是要被親爹賣到窯子裏去，沒想到卻被陳曦花了二十兩銀子買下。這個價錢在她們當地都能買四個丫頭了，太太舍得買下她，讓春喜怎麽能不感激？
“太太您趕緊歇著，我這就去布置房間。”春喜忙起來風風火火，而且這些活計可別她在家時候輕鬆多了。
好在水井能用，家裏家具也齊全，包括灶上都樣樣俱全，讓陳曦很快就歇息下來，還吃上了這麽多天一來頭一頓舒心飯菜。
陳曦和春喜狠狠睡了一個下午覺，之前疲乏的身體鬆快下來之後更加如散架一般，真心不想起來。
春喜倒是想起來繼續幹活，卻被陳曦吩咐道：“想幹活一輩子都幹不完，不過必須等身體好了才可以。一會咱們出去買些吃食，順便采買一點零碎東西，今天就這樣對付過去，其他等明日才幹也不遲。”
大街上不如上午那邊熙熙攘攘的熱鬧，但反而逛起來很舒心。現在已經進入臘月，北風一天比一天緊，吃穿住用都得趕緊儲備起來，不然貓冬都困難。
下午出門一趟，十兩銀子花光，讓陳曦有些肉疼。
想起自己那一世，陳曦從來對錢沒有概念，因為不缺，所以可以隨心所欲。可穿來這一個月了，陳曦覺得真是處處都需要用錢。
若是再不開源節流，很快就要捉襟見肘了。
節流吧，陳曦舍不得對自己太狠。開源吧，陳曦雖然會的才藝不少，但總不能拋頭露麵當歌姬舞姬去，那無異於找死。
其實陳曦來京城之前是想好了做女人生意的。她老媽是頂級華服創始人，她自然耳濡目染也算精通服裝設計。
但陳曦知道，高門大戶都有自家的繡娘，哪怕是成衣也有合作良久的鋪子，自己這種初來乍到的一時也難以打入內部。
至於做老百姓的生意，那就拉到了，窮人誰舍得在衣服上花錢？
陳曦明白，打不開生計路子，想要靠自己報仇便千難萬難，所以哪怕披荊斬棘她也要試一試。
陳曦一邊想著將來，一邊沉浸在熱水中泡澡，但她突然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就是那種突然被一條毒蛇盯上了的感覺。
陳曦迅速轉頭望向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