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輾轉
晚上熄燈之後，楚航忽然有些輾轉難眠。
雖然白天裏對君彥的出櫃表現得挺淡然，但到夜深人靜後，畫麵在腦海中重新複盤，有些之前被忽略的事情就突然就變得在意起來。
他一直都知道君彥是個漂亮的孩子。
桃花眼，琥珀瞳，唇珠豐潤，五官如玉。
加上一米九的大個子在那頂著，即便長相再精致，也不會顯得有絲毫女氣。
君彥在女孩子中相當受歡迎，高中時候就被人頻頻塞情書，到大學後，偶爾楚航去他學校看他，也有女生當著他的麵對君彥告白過。
總的來說，桃花運不斷，實在不缺女生喜歡。
——那他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男生的呢？
楚航搞不懂，也有些擔憂。
倒也不是嫌棄同性戀什麽的，而是實在擔心君彥性格太軟，會被人欺負。
這孩子一看就是乖寶寶的類型，如果對象是女生的話，應該很能激起對方母愛，不至於吃什麽大虧。
但如果是男生……
可就太愁人了。
楚航實在很難想象君彥乖乖躺在別人臂彎裏是什麽模樣。
一個臭男人，會關注他的情緒嗎？
會想要聆聽他的憂鬱嗎？
會不會理所當然地享受君彥的照顧，從而忽視他的情感需求？
哎！越想越擔心。
硬邦邦的男人，到底有什麽好的呢？
楚航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到第二天去工作室裏上班的時候，自然而然地有些沒精神。
合夥人兼好友林文澤見他心神不寧的，以為他在煩惱工作室麵臨的困境，安慰他說：“雖然現在不盈利，但有幾個小遊戲畫風挺特別，被發行商看上，馬上就能上架平台，咱們這也算有所突破了吧……”
楚航跟沒聽到似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又歎氣：“哎。”
林文澤一頭霧水：“這麽悲觀啊，還沒上架你就覺得涼涼了？”
楚航鬱悶地拖著腮幫道：“我不是在擔心遊戲上架的問題。”
“那你擔心什麽？”林文澤不明白了，“是程序那邊嗎？主程已經找到合適的人選了，過不了幾天就能上崗。”
“也不是這個……”
這下林文澤是徹底猜不出來了，幹脆直接問：“到底怎麽了？”
楚航想了想，覺得跟他說一點應該也沒關係。
畢竟這人跟他從小一塊長大，彼此家庭成分都很了解，也隻有林文澤能明白自己的糾結。
“是君彥……”
“哦。”林文澤不想聽了。
這個弟控，自從有了弟弟之後就是這樣，三兩句話不離君彥，有事沒事就要秀一秀自己的弟弟多聽話懂事。
嘁！
跟誰沒有似的！
林文澤把腦袋回正，直視自己的電腦桌麵，做出很忙碌的假象。
表示自己根本沒興趣聽對方炫耀弟弟。
楚航見狀，傾訴的欲望更加強烈了，趴過去小聲道：“真的是很震驚的事情！”
林文澤依舊沒有興趣，一邊打著電腦一邊隨意回道：“哦，是不是君彥在學校又獲獎了啊。”
“不是……”
“那就是他攢了很久的零花錢給你買了什麽禮物？”
“也不是這個啊！”楚航壓著聲音有些抓狂。
“反正肯定最後都會淪為你的單方麵炫耀，好了我都知道了，去畫你的場景圖吧，甲方爸爸還等著你出圖呢。”
“……”
楚航鬱悶到扣鍵盤，見左右沒人過來，趕緊一股腦地和盤托出：“是君彥他出櫃了！”
“？？？”林文澤終於舍得把腦袋從電腦前挪開，露出了驚訝表情。
“出櫃了？對你？”
“嗯……”
林文澤居然一臉姨母笑起來，“我就知道你們感情不正常，果然啊，他是不是對你表白了？”
正常人家的兄弟哪有他倆這麽黏糊的，說實話林文澤早就看不慣了。
沒事就瞎秀弟弟，看，秀出事了吧！
活該！
楚航大驚失色，看他的表情如同看智障，“林文澤，你瘋啦！”
“？？”
“我是他哥，他就算出櫃也不可能對象是我吧，你到底怎麽聯想到這方麵的？”楚航很想晃一晃他的腦子，看看裏麵進了多少水。
“……”被嘲諷的林文澤不得不板起臉，認真地提醒他：“你們不是親兄弟，拜托你有點自知之明。”
“那我也是他哥啊。”楚航說的理所當然，“我把他當親弟弟養大的。”
林文澤無語撇嘴：“那你是什麽意思，君彥出櫃了，對象不是你，所以你就憂鬱了？”
楚航覺得有點跟他說不通，這個發小的腦回路越來越難懂了。
難道是遊戲策劃做多了，腦子裏天馬行空的有些回歸不到現實？
他不得不詳細解釋：“我憂鬱是因為擔心，他性格那麽軟，我怕他吃了臭男人的虧啊。”
“算了吧你，我看就是嫉妒了。”林文澤覺得這個話題馬上又要回歸到楚航秀弟弟的程序，趕緊潦草結束，“他自己樂意就好了，你要真的是個好哥哥，就應該鼓勵他戀愛。”
“我當然是個好哥哥！”楚航聲明道。
但是鼓勵君彥戀愛這種事……他暫時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楚航稍微有點犯慫。
一連糾結了好幾天，麵上雖然一切正常，但內心卻越來越好奇起來。
他其實也很想知道君彥是不是有了喜歡的男生才會出櫃。
終於在某天晚上忍不住，跑去跟他談心。
“你最近，很忙嗎？”
洗完澡後，楚航有些睡不著，就敲了君彥的房門。
對方似乎正在跟人手機聊天，信息聲嗡嗡不斷，震得都快要掉下桌子了。
君彥把楚航迎進屋裏，第一時間走到桌子旁把手機開成靜音。
世界瞬間安靜了好多，君彥回頭燦爛一笑，“垃圾信息而已，沒事的。”
楚航半信半疑，轉而又看到他的電腦屏幕開著，上麵密密麻麻寫了一堆程序代碼，全是他看不懂的字符。
“在做作業？”楚航順口道。
因為君彥的專業就是計算機，經常需要編輯代碼之類的，還拿過很多獎項。
楚航雖然不是很懂其中的含金量，但總之知道弟弟很牛逼就是了。
“嗯……”
君彥應了一聲，悄悄關掉電腦屏幕，拉著楚航坐到自己床邊。
屋裏沒有多餘板凳，兩人聊天經常是這樣，沒什麽顧忌，偶爾還同睡一張床。
“哥，你換沐浴液了啊。”君彥的鼻子很靈敏，嗅到他身上甜橙味沐浴液的味道，便問：“在哪裏買的，味道好特別，我也想買一個。”
他問的很自然，楚航也沒放心上。
畢竟是一家人，同住一個屋簷下，很多生活物品為了方便，經常一買就是雙份。
像沐浴露洗發水洗衣液之類的，香型都是一模一樣，乍然換了個新的，自己嗅不到，可能另一個人就會察覺的很明顯。
楚航解釋道：“上次那瓶不小心打翻了，這個是在工作室樓下的超市買的，你喜歡的話，我們換著用，我用哪個都可以。”
君彥眯眼道：“好，那我等會去拿。”表情乖順的不得了，連微卷的發梢都帶著股可愛呆萌的味道。
楚航看的手指發癢，總想幫他順一順毛。
不過硬生生忍住了，好奇問他：“這麽晚了還沒洗澡啊，功課很忙嗎？”
君彥表情有片刻遲疑，目光下意識看向電腦。
“也不完全是……”他猶豫著解釋，“有個朋友家裏是做互聯網的，想讓我幫他測試一下網站安全係數。”
楚航輕易被糊弄過去了，完全沒有考慮過互聯網行業怎麽可能會找一個學生做安全測試的問題。
而是在意地問：“朋友？男的女的？”
“男生……”吧？
應該是。
君彥自己也不是很確定。
畢竟他接單子都是洪文亮從中間安排，他自己從來不會過問雇主性別這種瑣事。
楚航見他吞吞吐吐的，下意識戒備起來。
緊張兮兮地問道：“是普通朋友，還是……嗯，別的什麽？”
君彥原本還在愧疚跟楚航扯謊的事，聽他畫風遖鳯獨傢一轉變得八卦兮兮的，頓時哭笑不得。
“當然是普通朋友，哥，你在想什麽呢。”
楚航假咳一聲，清了清嗓子，準備開門見山地跟他討論感情問題。
“就是想跟你談個心啊，突然就出櫃了，我好奇你有沒有喜歡的男生，不是很正常嘛。”
“沒有。”君彥幹脆地搖頭否定了，想了想又問：“喜歡的男生？航哥算嗎？”
“當然不算！”楚航當他是在開玩笑，追問：“你沒有喜歡的男生，那你是怎麽確定自己是同性戀的？”
君彥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種事，還是別問了吧。”
“為什麽？”楚航很疑惑。
“有點羞恥。”
“哦？”聽他這麽一說，楚航就更想知道了，“確定自己性取向會有什麽羞恥？”
“就，做夢啊……”
“啊？”
君彥見他似乎真的沒聽懂，幹脆明白地說：“航哥難道不會做那種夢嗎？”
他把兩根食指放在楚航麵前對碰了一下，暗示意味已經非常明顯。
“……”
好吧，楚航這下聽懂了，他揉了把臉，表情尷尬地說道：“倒也……不常做。”
說完就覺得自己好虛偽，男生做夢……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他為什麽要掩飾！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各位新老朋友的支持，通通抱住，挨個親親！-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