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音樂節在平安夜晚上, 前麵幾天進行幾次分別的彩排之後,23號晚上就要開始正式的整體聯排,從主持串場到所有樂隊歌手出場順序、走位之類的, 要全部都過兩三遍。

雲霽這兩天忙得像個陀螺,他們沒回家, 直接住在主辦方提供的休息酒店, 方便隨時進行聯係和彩排。

原本時間還是富餘,但因為雲霽要改演出曲目,於是他們樂隊不得不用更多的時間排練。好在他們平時都沒有疏於練習, 雲霽又早就把需要改編曲的曲子都提前改好了, 這才沒有真的手忙腳亂。

23號下午, 所有參與演出的歌手和樂隊都在後台準備,等著晚上的聯排。雲霽抱著吉他和秦嶺對曲子,她以後大概率會接過主音吉他的重任, 這兩天跟著秦嶺練習的很認真。

隻不過今天,她時常看手機, 有些心不在焉。秦嶺知道她有朋友要來看演出, 好像前段時間他們幾個去陽城,就是這位朋友招待的他們。

最開始秦嶺沒有多想, 但現在見到雲霽這樣心不在焉,她對待排練和演出從來都十分認真, 不會這麽頻繁的走神, 今天這樣實在反常。

秦嶺停下按弦的手指,抬眼就看到雲霽眼神飄到手機上,忍不住蹙眉問:“小霽, 怎麽了?在等電話?”

雲霽回神,恰好路漫的電話進來, 她連忙接聽:“漫漫,你們到了嗎?”

“到了到了,正在找地兒停車呢,在東區停車場!”

雲霽立刻起身,說:“我去接你們。”

說完她掛斷電話,抱歉地看一眼秦嶺,說:“秦哥,我們休息會兒吧,我朋友到了。”說完不等秦嶺反應,直接把吉他放在椅子上,轉身跑出休息室。

秦嶺深深看了眼她出門的背影,眸光沉了沉。

雲霽一路跑到東區停車場,正好跟路漫和蘇晴雪遇到,路漫正在那抱怨不好停車,嘟囔著明天音樂節車位該更難找了。

蘇晴雪跟她搭話,眉眼含笑。

雲霽緩緩停下腳步,她看見蘇晴雪眼中的笑意,躁動了一天的心奇異的平靜下來,仿佛之前對著手機焦急的等待全都不存在,從蘇晴雪出現在她視野範圍內開始,她的心就安定了下來。

真的很神奇,原來人的情緒真的可以受到另一個人的影響。從前雲霽沒有實質性的體驗,哪怕她大學時期就喜歡蘇晴雪,但因為那時候的喜歡無疾而終,她根本就沒來得及體會更多的情緒,隻知道失戀真的挺難受的,尤其看到心上人和另一個人相愛。

那時候的雲霽隻來得及體會失戀的苦澀,她跟蘇晴雪最多算是認識,話都說不上幾句。

而現在,雲霽站在那,看到蘇晴雪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看到她看見自己後上揚的唇角,看到她略顯鋒利的眉眼柔和下來,衝自己彎起眼睛。

冬天天黑得早,路燈昏黃的燈光籠罩在蘇晴雪身上,給她的溫柔又披上一層暖色光暈。

咚!咚!咚!

雲霽察覺到自己的心跳因為蘇晴雪的出現跳得越來越快,她花了好大力氣才克製住捂胸口的衝動,隻微微捏著拳站在那。

這一刻她終於發現愛情美好的地方,她的心正因為另一個人的出現而瘋狂,洶湧而來的悸動如此明顯,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奔騰起來,叫囂著她有多麽喜歡蘇晴雪。

雲霽站在那發呆,而蘇晴雪和路漫已經走到她麵前。

雲霽這會兒反應不太靈敏,她還盯著蘇晴雪,看著那人走到自己麵前,和她視線交匯。

路漫先開口打招呼,語氣興奮:“雲雲!你們聯排在幾點?”

好友的聲音打破空氣中無形的旋渦,雲霽收回視線,答道:“晚上十點。”

路漫看了眼時間,說:“現在快八點,還有兩個多小時,你們下午就過來準備了,等什麽呢這麽久?”

因為好友的存在,兩人之間微妙的旖旎氛圍很快消散,她倆連招呼都沒打,卻沒覺得尷尬,兩人之間似乎有看不見的曖昧暗流湧動。

雲霽帶著她們往後台走,解釋道:“聯排就是按照出場順序全部走一遍,但是每個節目不是隻排一遍,會排個兩三遍,試音走位調整,全部都要進行一次。所以每個節目聯排時間大概是半小時,整個加起來時間就很長。”

這是路漫和齊修遠在一起之後,逆風樂隊接的最大的一次演出,她也是第一次作為家屬來看彩排,比需要演出的正主們還興奮。

蘇晴雪看向雲霽,她的關注點和路漫不太一樣,兩人見麵之後第一句話,她問:“那你吃晚飯了麽?”

雲霽微怔,偏頭看她,見她神色認真,下意識認真回答:“吃過了,主辦方提供的盒飯。”

蘇晴雪點頭,眼底笑意更濃。

雲霽臉頰發燙,轉過頭不再看她。

路漫沒察覺這兩人之間的氛圍,跟蘇晴雪說:“齊修遠給我拍了盒飯的照片,我感覺不咋好吃。”

雲霽笑說:“還行吧,就是普通盒飯,味道還行,也算幹淨。畢竟是主辦方集體提供的,這些天彩排大家都吃這個,心思都在彩排上,對別的也沒什麽挑剔的。”

路漫又道:“吃得飽嗎?齊修遠那飯量總說不太夠。”

雲霽說:“我吃飽了,可能他們男生飯量大。”

三人進了會場後台,跟從休息室出來的齊修遠迎麵撞上,齊修遠看見自家女朋友,臉上立刻露出笑容,衝路漫伸出手。

路漫拉著他的手,說:“睡醒了舒服點兒沒?”

齊修遠嗯聲:“好多了。”他嗓子還有點兒沙啞,聽上去是感冒了。他看見蘇晴雪,抬手打招呼,“蘇老師,幾天不見。”

蘇晴雪對他點頭,道:“怎麽生病了?”

齊修遠擺擺手:“沒事,京城這兩天太冷了,從陽城回來就有點兒著涼,不礙事。”

齊修遠說要出去透氣,路漫跟著他一起去。雲霽則帶著蘇晴雪進休息室,開門聽見裏麵撥弄琴弦的聲音,薛靜塵和沈建看見熟人,都起身過來打招呼。他們去陽城時跟蘇晴雪混得很熟,幾天不見也沒有生疏。

隻有秦嶺,他沒有跟去陽城,這是第一次見到蘇晴雪。但他在看清她相貌的時候就皺了下眉,他對她有一些印象,在雲邊城的民宿裏見過。

那天他們入住民宿,演出時心情不好的雲霽剛進民宿就突然滿血複活,當時其他人都沒注意到,隻有秦嶺看清了,雲霽是因為看見樓梯上站著的那個女人,才演了一出川劇變臉。

當時秦嶺敏感地察覺出雲霽的表情不對,所以多看了那個女人一眼,也因此記住了她的相貌。如今第二次見到,又是這麽近距離,秦嶺暗暗打量了蘇晴雪幾眼。

跟已經很熟悉的薛靜塵和沈建打過招呼,雲霽帶蘇晴雪認識秦嶺。

“秦哥是我們的主音吉他手,也是隊長。”雲霽歪著頭笑道,“秦哥平時可照顧我了,我年紀最小,最調皮任性,比如經常改歌改編曲改詞之類的,秦哥都縱容我!”

她站在蘇晴雪身邊,言語和語氣有不自覺的親昵,是把蘇晴雪劃分到了自己領域的意思。

秦嶺坐在那,看著眼前這一幕,隻覺得分外刺眼。他從小一起長大的這個人,和別人並肩而立,她對這個人的心思昭然若揭,她們看上去那麽般配,而自己隻是她口中最照顧她的大哥哥。

秦嶺握著吉他的手倏然緊了緊,他麵不改色,依然克製又禮貌地對著蘇晴雪頷首示意。

和隊友們打過招呼,雲霽跟蘇晴雪說:“我帶你到處看看吧,會場布置得挺好看的。”

蘇晴雪道:“會不會耽誤你練習?”

雲霽歪著頭看她,眼底全是笑意,搖頭說:“沒事,我們彩排還要再等很久。”

她看上去很興奮,整個人充滿活力,跟蘇晴雪說話時語氣不自覺軟軟的,尾音上揚,聽上去帶著嬌氣,薛靜塵意味深長地瞄她一眼。

秦嶺嘴角繃成一條線,這樣的雲霽對他來說是陌生的。她排練的時候十分沉穩,對待音樂的時候認真嚴謹,寫歌的時候繃著張嚴肅的小臉,每一個音符都仔細去摳。

從幾年前樂隊正式成立開始,秦嶺就覺得這個小妹妹已經長大了,雖然也會跟沈建他們鬥嘴互懟,但已經不會像小時候那樣和他們撒嬌了。她不再跟他們示弱,不再是需要依靠他們的小妹妹,他們是並肩的隊友。

秦嶺已經不記得上次聽見她這樣較軟的聲音是什麽時候了,他們甚至除了排練都很少見麵,隻有逢年過節家族之間有聚會時才會有音樂之外的接觸。反而樂隊其他幾個,都和雲霽走得更近。

隻這一瞬間,秦嶺就徹底明白,雲霽對這個叫蘇晴雪的女人是分外不同的,她會在她麵前示弱,會露出嬌氣綿軟的一麵。對於驕傲張揚的人來說,隻有在絕對依賴的人麵前才會這樣,秦嶺從前覺得隻有雲家兩位長輩和雲霄大哥才能讓雲霽這樣,而現在,他在一個陌生人麵前見到了雲霽這一麵。

秦嶺的心不停往下墜,格外難受,從前以為可以慢慢來的事,現在卻突然發現時間根本就沒有往他想要的方向安排。它像最琢磨不透的風,裹著雲霽的心去了別處,刮來了他最不願看到的結果。

秦嶺突然覺得不甘心,他被這種酸苦不甘侵蝕理智,開口道:“新編曲你剛才還彈錯了一遍,彩排前還是再練練吧。”

這話就是明著留人了,讓雲霽不要出去晃悠。雲霽微微一怔,但她沒多想,想到自己之前確實心不在焉的,都沒好好練琴。

於是小臉瞬間垮了下來,雲霽轉頭看著蘇晴雪,語氣低低的:“不能陪你出去逛了,我得練琴。”

表情透著一股小小的委屈,語氣也是可憐兮兮,看著就是在賣慘。

一旁抱著貝斯的薛靜塵沒忍住笑了一聲,看好戲似的覷著雲霽,看她接著裝可憐。

蘇晴雪望向雲霽濕漉漉的狐狸眼,隻覺得心髒被軟乎乎的小貓爪子撓了一下,又軟又癢。她抿唇克製心跳,眼神卻愈發柔和,聲音也更溫柔:“那就不去逛了,我在這看你練琴吧。”

雲霽漂亮的眼睛瞬間彎了起來,她笑起來很美,眼角的淚痣柔媚迷人,勾魂攝魄一般撞進蘇晴雪心底。

“好,那我彈琴給你聽!”

看上去興致勃勃的,哪裏還有下午心不在焉的樣子?

秦嶺的表情沉了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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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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