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趙軍的錢全都沒了。

趙軍幾乎要失去理智。

這是他最後的指望, 是他翻身的希望。

他瘋了一般的跑出去找保衛科,叫囂著讓人來調查。

“一定是被人偷了!被人偷了!”

趙軍開始不分青紅皂白的嚷嚷,看誰都仿佛是一個偷拿了自己東西的賊。

他的眼神太炙熱, 讓鄰居們都不舒服起來。

保衛科的人一聽丟了錢, 也是如臨大敵:“趙隊長,你細細說,具體什麽情況?丟了多少錢?”

趙軍這才漸漸平複下心情,深吸一口氣說道:“我的轉業金,還有這幾年的存款, 全沒了!”

這筆錢可不小, 家屬院就沒見過這麽惡劣的事件。

保衛科正要細細詢問, 邊上的鄰居就有插嘴的。

“也不一定是丟了,你再找找呢,問問家裏的孩子,說不好就是忘在了哪裏。”

“就是啊, 你問問趙東和趙西。”

“趙東呢?今天怎麽沒看見他?”

……

趙軍僵在原地, 什麽意思?這些人的意思是趙東偷了他的錢?

不可能!

趙軍下意識就要反駁,但是心裏卻有一個聲音在提醒他。

也許呢?

趙東這幾年愈發叛逆, 不光是學習一塌糊塗, 更是三五不時就打架, 還跟大院外麵一些名聲不算好的小青年來往,被學校叫了好幾次家長。

那些小青年都是些不上學, 卻又沒有到下鄉歲數的青少年,一群半大孩子湊在一起, 簡直成了城裏的頑疾。

會是趙東嗎?

趙軍連反駁的底氣都沒有。

旁人一看他這樣, 心裏留清楚了。

合著當爹的還真不知道自己兒子是個什麽德性的人呢?

“趙隊長, 我昨天還看見你們家趙東跟人一起在城東的羊肉館子裏吃羊蠍子呢。”

“還有我, 我前天也看見這孩子拿了一盒紅塔山在抽。”

“前兩天還有人瞧見你們家趙東跟人湊在一起打牌呢。”

……

大院的人這樣七拚八湊,個個矛頭都指向了不在場的趙東。

也有些幸災樂禍的,覺得趙軍活該,自己的孩子也管不好,看吧,現在偷了他的錢,當爹的倒是有臉找保衛科來說是丟在了筒子樓。

趙軍眼前一黑,這幾天趙東確實很消停,跟原來那種動不動就問他要錢的狀態好了很多。

他本以為是趙東看自己等不到錄取的消息而體貼他這個當爹的,現在看,分明是他已經拿了家裏的錢,做賊心虛罷了!

人群散去,保衛科也放了心。如果是被外人偷的,少不了他們維保科要前後調查,但是這要是自家孩子偷的,那就是家事,礙不著他們了。

臨走前,保衛科一個跟趙軍還算有交情的同事同情道:“趙哥,等孩子回來了你好好說,跟孩子敞開心扉的談談。”

趙軍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了,天生好像就跟子女關係不親熱。

放在別人眼裏,趙東有問題,他這個當爹的也難辭其咎。

趙軍等啊等,等到了二半夜,終於等到了晚歸的兒子。

趙東踩著月色回家,心裏暗罵晦氣。

他偷了他爸的老本,本來指望的是能在賭桌上一下子翻盤的,誰知道卻是連著輸。這才幾天,他就把錢輸個幹淨,甚至還倒欠了一百。

趙東推開門,心裏想著家裏還有哪些地方是可以藏錢的。他就不信他爸就這麽點錢,要是還能再找到幾百,他肯定能翻盤的。到時候他就能把錢全還回去……

“啪”的一聲,趙東嚇了一跳。

室內頓時大亮,原來是趙軍一直等在門口,手裏捏著電燈的開關繩。

趙東先是嚇了一跳,轉而又有些心虛。

趙軍也不跟他繞彎子,伸出手來:“錢呢?”

他要先把錢要回來,然後再跟兒子算算賬。

他想過上吃喝不愁大魚大肉的好日子可以,但那是要他自己去掙的。而不是拿著他的本金去揮霍!

趙東還在強撐:“什麽錢?”

趙軍被兒子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氣的肝疼:“我說錢呢?你拿老子的錢出去揮霍,你要臉嗎?錢呢?”

趙東不說話了。

趙軍上去揪著兒子的領子:“錢呢?!”

那是他唯一的指望,是他翻身的機會。

趙東心一橫,破罐破摔:“我花完了。”

說著仿佛是為了氣到父親,咧嘴一笑:“還倒欠了一百。”

趙軍被這噩耗打擊的差點沒站穩:“什麽?”

趙東盯著父親的眼睛:“我說我花光了,吃飯,看電影,打牌,請客……一分沒剩。”

趙軍呆愣在原地,趙東卻在害怕恐懼中有了點報複的快感。

他望著如木頭人一樣的父親,這幾年的對壘與消耗,趙軍已經有了些老態,這老態並不是頭發花白或者身形佝僂。而是他目光中透露著深深的疲憊。

如今,這疲憊返上來,如同潮水一般洗刷著這個意誌消沉的父親。

良久,趙軍才喃喃說道:“趙東,我到底是怎麽對不起你了,讓你這麽恨我。”

他這幾年已經在學著做一個好父親了,家務也做的順手多了。這難道不足以讓兒女對他有個好臉色?

恍惚中,趙軍又想起了王櫻。

如果說他這種層次的付出,最後被兒子給背刺都會心灰意冷。那上輩子呢?

王櫻為了他們三個人付出了全部的身心,最後在她人生的結尾,她是怎麽自己一個人渡過人生的最後幾天的?

趙軍這時候才發現自己錯了。

兒女不是生下來就是個人的,而是要精心的教育,要照顧飲食起居,還要耐心細心。

可他就是這樣一步錯,步步錯。直到現在,萬劫不複。

趙東也被父親的質問問的沉默了。

他茫茫然站在原地,父子兩個人都如出一轍的沉默。

……

過了幾天,糖廠的家屬院傳開了消息。

“聽說了嗎?就那個為了高考辭職的趙隊長,他說要賣房了!”

“這是啥意思?賣房幹啥啊?”

“我聽說是因為他家那個敗家子,把他的錢全造幹淨了。現在趙隊長興許是嫌丟臉,在這兒待不下去了。”

“嘖嘖,那也不至於賣房啊,賣了房,他住哪兒?”

“說是要回老家去了,老家還有幾間房。”

……

趙軍確實待不下去了,趙東在城裏跟人混在一處,現在不管,將來就是進去的胚子。

趙西也學的一身臭毛病。

城裏吃喝都要錢,這時候就隻能是回鄉下。趙軍望著跟未來幾乎是完全背道而馳的現狀,隻覺得心裏仿佛有什麽東西死掉了一樣。

趙軍飛快的把房子交割清楚,拿了幾百塊。帶著兒女回了老家。

也是不巧,趙軍找了車子把自己的家具往老家搬的時候,路上正巧遇上了要回城的王櫻一家子。

王櫻這次回鄉,並沒有把老家的房子給處理,而是把城裏的家具都往老家搬。城裏的房子她也沒賣,而是租了出去。

臨近到了去報道的時候,王櫻一家人就回到城裏做最後的準備,火車票已經訂好了,後麵就是全家上京。

遇到趙軍的時候,王櫻壓根就沒看他。而是跟徐霜說說笑笑。

桃桃被媽媽摟在懷裏,還不死心的探出小腦袋來插嘴。

一家人其樂融融,奔向自己的美好未來。

而趙軍,這是他最後一次見王櫻。

王櫻處理好了家裏的一切,又跟城裏的朋友和鄰居們道別。

說起來也是很幸運了,江琳和張娜這次都是堪堪壓著分數線上了誌願。江琳考上了省大的藥學,張娜則是去專科讀醫。

一個醫務室,她們三個都考上了。

倒是楊晴,不出意外的落了榜。

王櫻抽空跟江琳和張娜一起吃了飯,兩天後,她就踏上了求學之路。

說起來這還是王櫻來了這裏之後第一次坐火車出門,之前徐霜去省城評級,王櫻一次也沒跟去過。

對於大城市,王櫻早就沒有了向往。燈紅酒綠,高樓林立,上輩子她又不是沒見過。

但是……

等到王櫻到達火車站,她才總算是體會到了擠火車的“擠”是怎麽來的。

上車的人,大部分都是大包小包的,還有挑著扁擔扛著包袱的。

候車的時候,王櫻就被擠的東倒西歪。

她跟徐霜早就統一了意見,他們帶的東西都是眼下要用的,並沒有把家裏的東西全拿上。

所以隻有兩個大包袱,王櫻和徐霜一人一個。

陳東和徐老太盯著桃桃,一家子幾個人湊在一處,倒是還好。

等到列車到站的鈴聲響起,人群就如潮水一般湧向入口。徐霜眼疾手快拉著媳婦孩子老媽師父,擠在人群的前頭。

等上了車,徐霜才鬆了一口氣。

托了師父的福,他們這次買到的是臥鋪票,四個臥鋪,正好挨著。

把行李放在床下,徐霜拿出水杯,因為怕老人和小孩水土不服,王櫻這次出來特地多帶了點老家的水。

徐老太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咋舌道:“乖乖,這人怎麽這麽老多呢?”

她是不出門不知道啊,總以為周圍人都跟自家一樣,一輩子去縣城的都少呢。

王櫻給閨女剝了個橘子:“現在正是上學的時候呀,你看這大包小包的,大部分都是去上學的。”

說到這個,王櫻提醒道:“咱們雖說是人多,但還是要注意安全。中間上哪兒都別落單。”

徐霜可是跟她說過自己之前上省城的見聞,說有些扒火車的,趁著車子走得慢,就從窗戶翻進來翻出去的。丟東西了那是別想再找回來。

徐霜也點頭應和:“吃的喝的咱們都帶了,這一路要坐一天一夜的,可不能喪失警惕。”

陳東樂嗬嗬搶桃桃的橘子吃,他心裏暢快,這有了徒弟就是不一樣,自己隻用坐著等人管,半點心都不用操。

上了火車的桃桃也眨巴著大眼睛,連橘子都隨便吃幾口,人趴在火車窗戶邊上看。大眼睛裏滿是興奮。

“媽媽,為什麽火車要冒黑煙啊?”

“媽媽,為什麽大家都在擠啊?”

“媽媽,我能去別的地方玩兒嗎?”

……

王櫻被她問的快要招架不住。

徐霜趕緊拿出糖來吸引閨女:“爸爸一會兒帶你去走走轉轉。”

以前徐霜總是對女兒有種太超過的保護勁兒,這不讓玩那不讓看的,還是王櫻給他矯正過來,擱她看來,多見點世麵不壞事。就算是受傷了問題也不大,小孩子,越防越容易惹禍。

徐霜給桃桃哄走,等到列車開動,上車的人都坐齊了。徐霜才帶著女兒去幾個車廂都轉悠了一圈。

可把桃桃給興奮壞了,回來就拉著媽媽的手喋喋不休。

有了桃桃這個小磨人精,路上也不顯得枯燥了。

到了中午,就有餐車推著過來。

“套餐盒飯,一份一塊五。有肉有菜。”

桃桃立刻被吸引了,坐了半晌車,她早餓的小肚子咕嚕咕嚕了。

她眼巴巴的望向媽媽:“餓~”

王櫻拿出徐霜準備的餅子和肉醬鹹菜雞蛋:“那來吃飯吧。媽媽去盛點熱水,回來把飯菜熱一熱。”

桃桃小嘴一癟:“可我想吃這個姐姐賣的飯飯。”

徐霜眉頭皺起來,哄著閨女:“那個不好吃的,爸爸做的好吃。”

火車上的飯菜是什麽水平他知道,也就是個能下咽的水準。

桃桃卻不依,鬧著要吃:“我要吃那個飯飯!”

王櫻不勸不攔,笑了笑:“好呀,那我們舉手表決,選選看,誰願意吃什麽就吃什麽。不過你要是選了姐姐賣的飯盒,那你就隻能吃自己那份哦。”

桃桃毫不猶豫:“好!”

“不好吃也不能求助爸爸,要自己吃完。”

桃桃歪著頭思考了下:“好!”

她覺得爸爸一定是在騙她啦,那個小姐姐賣的飯菜明明看起來就很不錯。

一家人舉手表決,隻有桃桃興致勃勃要吃盒飯,大人們都是吃徐霜帶的飯菜。

王櫻給徐霜發了一塊五:“給她買吧。”

徐霜隻好買了一份,遞給女兒的時候還嘟囔了一句:“這個真的不好吃。”

桃桃卻不管,拿出自己的專用筷子和勺子,兩眼冒光就衝著飯盒裏的大塊肉肉去。

徐老太本來也有點想嚐嚐的,但是一聽價錢就不樂意了,一塊五啊!這火車上的東西怎麽那麽貴!

但是孫女想吃,她就是再心疼也不會攔。

徐霜這次上車準備的烙餅是千層蔥油餅,層層疊疊的蔥油餅,稍微熱了一下,那股子蔥香就從餅子的褶皺裏冒出來,在中間夾上半個流沙的鹹鴨蛋,鹹香潤口。

還有點醃的辣椒圈和小黃瓜,配著炒麵衝出來的麵茶也好吃。

還有兩罐做好的肉醬,裏麵放了花生米和炸好的小塊幹豆腐,又香又辣。

王櫻還從餐車那兒買了幾個饅頭,幾個大人就著熱騰騰的饅頭吃肉醬夾饃,喝麵茶。

桃桃咬了一口紅燒肉,嚼了幾口,小臉就皺成了苦瓜。

好好好好……好難吃啊。

桃桃不死心,硬是把一塊紅燒肉都吃下去。心裏很沮喪,明明爸爸做的紅燒肉就很好吃的啊,肉塊肥瘦相間,帶著肉皮都爛乎乎的,紅彤彤的醬汁她能拌飯吃好幾碗呢。

這個火車上的肉肉賣這麽貴,居然還做的這麽難吃!

桃桃好傷心,看著爸爸媽媽奶奶和陳爺爺吃饅頭夾肉,還有香噴噴的麵茶喝。

嗚嗚嗚,她後悔了!

徐霜一看女兒皺起鼻子,就想要伸手去接過女兒的難吃盒飯。被王櫻踹了一腳。

桃桃哭唧唧吃了小半盒,難吃是真難吃。但她不敢求助媽媽,畢竟媽媽剛才說了,買了就隻能她自己一個人吃。

可是真的好難吃好難吃……

就在桃桃快要崩潰的時候,徐霜最終還是伸手了。

王櫻擰了桃桃的鼻子一下:“還任性嗎?”

桃桃不好意思的抱住媽媽的脖子:“不了不了。”

她一定聽爸爸媽媽的話!

徐霜接過飯盒三兩下吃幹淨,桃桃剛才覺得自己已經吃不下了,這會兒卻又抱著饅頭吃的開心。

“爸爸,你做的肉肉太好吃了!我往後再也不吃別人做的了!”

“爸爸你喝水!”

小馬屁精可心虛了,她可是把那麽難吃的盒飯都給爸爸吃了呀!

徐老太也跟著嚐了一口,慶幸道:“幸虧就點了這一份,這也太難吃了。賣這麽貴,還做的這麽難吃。”

王櫻:“難吃就難吃了,上了這一次當,往後咱們就不吃了。”

桃桃雖然懂事,但是三歲孩子,有時候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也正常。王櫻覺得堵不如疏,她既然覺得盒飯好吃就給她買。

她就不信了,有徐霜的手藝趁著,她閨女能吃得慣這些又貴又不好吃的東西。

這時候的臥鋪還沒有拉門,王櫻一家在這兒吃的開心,不久香味就傳到別的鋪位了。

沒等坐太久,就有人找來。

一個吊眉梢的老太太招呼都不打一聲,拉著自己孫子使勁抽著鼻子嗅。她孫子瞧著有個五六歲了,卻被老太太背在肩上。

“就是這裏!奶奶,那個香味就是這裏的!”

小男孩嗅到這裏的香味,瞬間就扯著嗓子喊起來。

他奶奶顫巍巍把孫子放下,堵在王櫻一家的臥鋪跟前過道裏。

王櫻幾個人還沒吃完飯,桌子上放著剩下來的肉醬烙餅饅頭和鹹鴨蛋鹹菜。老太太打眼一看,眼珠子就黏在上麵下不來。

“同誌,你們剩下的東西不要了吧?給我吧,我替你們扔了。”

說著就要上來拿。

王櫻眼光一閃,隔開這老太太的手。

小男孩則是已經忍不住了,從他奶奶身後往前一鑽,竟是要直接上來搶了。

徐霜隔開這小孩,飛快的把桌子收了。

“抱歉,我們還沒吃完,不需要你幫忙。”

王櫻一點不帶慣著的,這老太太奇葩的要死,居然上來就搶東西,可見也不是什麽好人。

徐霜人高馬大,坐著的時候不顯,站起來卻是壓迫力十足。

老太太本來要破口大罵的,但是瞧著徐霜的身高,卻不敢了。

嘟嘟囔囔道:“真沒愛心,自己吃不了都不給別人。也不怕噎死!”

王櫻不想搭理這樣的,這倆人一老一小的,再往這裏一躺,自家容易惹一身腥。

老太太嘟囔完就想走,她大孫子卻不幹了。躺在地上就要打滾。

“我要吃飯!我要吃飯!我不要吃難吃的飯!我要吃烙餅吃鹹鴨蛋!”

桃桃目瞪口呆,平平都是一樣的年紀,但是桃桃卻十分不理解這個小哥哥的行為。

想吃什麽,說了不就好了嗎?

剛才她要吃盒飯,媽媽也沒不讓她吃呀。

這樣打滾,地上好髒的。

桃桃嫌棄的扭過臉。

老太太被自己孫子弄得下不來台,苦口婆心的勸了幾句都勸不下。

最終她隻能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道:“同誌,你們那飯菜賣點給我吧,你看你把我們家孩子給饞的。”

她不滿意,這坐個車,咋還帶著大肉白饃上來的?

這不就是純純找事?

她本來是不想說買的,尋思著這幾個人把她孫子給饞哭了,難道不應該主動給?

但是瞧著這家的女人斤斤計較,男人不好惹,她也隻能勉強講點理,提出買點。

王櫻卻幹脆利落的拒絕:“不了,我們自己都不夠吃的,不賣。”

這老太太賊眉鼠眼的,她才不樂意把自家的吃的勻出去。賣也不行,這邊她敢賣,那邊這老太就敢說她們的東西不幹淨。

熊孩子還在滾地嚎啕,老太太卻壓不住火氣了。

“你這個女同誌,自己有孩子,你還能這麽沒愛心?我孫子想吃你家東西怎麽了?至於不至於這樣跟我們過不去?”

徐老太一聽這話,怒氣就上來了。她把兒媳往後一拉,自己頂上去。

“你這個老太婆,我們怎麽了?我們好好的吃自己的飯,關你屁事!你自己要來的,先是想白要,後來見要不到就說要買、我們說了是自家吃的不賣,你就這樣指責。你算老幾啊?火車是你家開的?你在這兒指手畫腳個什麽勁!”

徐老太氣勢洶洶,一下子就把要找事的老太太勁頭給壓了下去。

老太太還要再說話,一個年輕女人就出現在身後,她趕忙走過來。拉扯著老太太就要走:“對不起對不起,我婆婆不是故意的,打擾你們了實在不好意思。”

那老太太還叫囂著:“小柔你別拉我,他們瞧不起我農村出來的,明明帶著東西也不給我們壯壯吃。”

那叫小柔的小媳婦壓低了聲音,苦惱的不行:“媽,人家自己的東西,不願意給也正常的。你別鬧了,快把壯壯也拉回來,咱們回去……”

“你是不是也嫌棄我?早知道我就不應該跟著你出來!我知道你考上大學了看不上我們了……”

徐老太呸了一口:“這什麽人啊!”

桃桃奶聲奶氣跟著奶奶幫腔:“森麽人啊!”

王櫻被女兒逗笑了:“你知道個什麽,瞎學話。”

後麵的旅程倒是沒有了再來找事的,不過每次到飯店,周圍幾個鋪位都要傳來點小孩哭鬧的聲音,王櫻也逐漸習慣。

列車在路上又走了一天,終於在這天的上午到達了首都。

王櫻和徐霜這次有了經驗,把抱著桃桃的徐老太夾在中間,王櫻走前麵,徐霜走後麵,一家人艱難的走出了首都站。

出了站,王櫻就聽見有人興奮的大喊。

“櫻姐!櫻姐!桃桃!我在這兒!”

程玉穿著一件玫紅的呢子大衣,身邊站著穿著綠色羽絨服的程淑芬,身後赫然是打扮一新的藍越。

三個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家人。

程玉如今已經將長長的鞭子剪掉,留了一個中長的披肩發。看到王櫻就直蹦高。

“櫻姐,好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