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比賽一開始,在憤怒情緒的buff加成下,李端靜和樊誌行無論是在提出證據還是反駁對方時都殺氣騰騰。
因為他們準備得確實很充足,對麵節奏被打亂,很快就變成了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隨著比賽一點點進行,井以和戎良吉臉上嚴陣以待的神色也漸漸放鬆下來,他們準備得很充分,甚至對麵提出的每一個問題、攻擊的每一個證據都在他們的預料中,早就模擬了不下十遍了。
對麵海原大學節節敗退,五海大學這邊有很多賽前準備的稿子甚至沒有用上,隨著樊誌行發表完總結觀點,法官宣布五海大學獲勝,李端靜和樊誌行還有些意猶未盡。
比賽結束以後,在場的老師都離開了會議室。
井以再一次站起來,她要去完成比賽前沒有完成的事。
井以直直地走到海原大學那個男生麵前,他們身高差不多,井以甚至不用抬頭。
她眯了下眼睛,沒有動手,隻是盯著他的眼睛淡淡地說:“一個人的出生環境,從來就不是判斷他品格好壞的標準。沒有人能決定自己的出生,而拿這種東西去攻擊別人的人……才是真正的卑劣不堪。”
“同樣,”她抬起頭的時候目光銳利得像一把劍,“以此才能獲取優越感的人……真可悲。”
站在井以麵前的男生臉色有些難看,不是因為井以說的話,而是因為他認出來眼前這個女生就是淩家找回來的那個千金。
他又想起自己說的話,覺得井以一定是誤會了,她肯定以為“土包子”是說給她聽的。
他自知家裏並沒有多麽深厚的資本,隻是不了解的人看著光鮮罷了,能在A市落腳還是因為抱上了魏家的大腿,但這並不意味著自己家有和淩家對抗的能力,哪怕井以和家裏隨便說一句對他的不滿,他們家就別想繼續留在A市了。
男生一反剛剛囂張的樣子,急切地湊近井以,想要把剛才的誤會解釋清楚,這種緊張下麵還藏著一絲隱秘的討好,但是沒等他繼續靠近,樊誌行就直接擋在了他麵前。
海原大學的男生被撞得向後趔趄了三四步。看著人跌倒在地上,樊誌行自己都愣住了,懷疑他是在演戲碰瓷,因為自己根本沒使勁兒啊……怎麽可能把人撞出兩三米啊?!!
再往下一看,原來是李端靜在他胳膊下麵伸出來一隻手,直接把這個男生推開了老遠。
李端靜把前麵的樊誌行推開,帶著微笑走過去,一把揪住那個男生的領子,竟然直接將人提了起來。
她臉上笑容甜美,語氣卻異常凶狠:“你小子,下次見到我們小心點,不然見一次打你一次!”
三個人愣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趕忙七手八腳地去攔李端靜。
……
坐在回校的公交車上,井以再三猶豫,還是對李端靜說:“靜靜啊……你知道咱們學校有個武術社團嗎?你有興趣參加嗎?我們長期招人……”
李端靜很清脆地答應了:“好啊!”
她這麽順利地就同意了,井以反而開始懷疑自己做的這個決定會不會讓自己後悔了。
雖然中間發生了一點小插曲,但是贏了比賽四個人還是很開心的,樊誌行堅持要請客,他豪氣地對三個人說:“我除了錢,就沒有別的優點了。”
另外三人:明明是謙虛的話,但是好生氣……
後來他說要把慶祝地點定在學校外麵夜市上,三個人想了想,才同意了一起去吃一頓。
李端靜性子直爽,但是酒量不行,喝了三杯酒以後就醉了,她醉了以後倒也沒說什麽胡話,就是揪著身邊的人反複關心,像個操心的媽媽。
井以一邊又開了一瓶酒,一邊看著李端靜揪著戎良吉領子問他有沒有穿秋褲,反複叮囑他:“天氣冷了,一定要穿秋褲啊!”
戎良吉沒辦法跟喝醉的人交流,隻能唯唯諾諾地反複答應,試圖從李端靜手裏掙脫出來。
井以嘴邊沒忍住帶上一抹笑,一扭頭就發現樊誌行正盯著李端靜看,井以沉默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樊誌行都沒有察覺。
“你喜歡李端靜?”井以忽然明白了什麽,忍不住笑著問。
樊誌行被她說的話刺激得回過神來,收回視線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問井以:“你怎麽看出來的?”
井以一邊回憶,一邊喝了口酒,說:“啊……怪不得呢,那天戎良吉找我的時候,你那麽積極地報名……之前你還說你對這個專業不感興趣來著。”
“是吧?”井以對人挑了挑眉。
樊誌行隻顧笑,笑裏帶著一點憨氣,給井以看樂了:“怎麽著,靜靜也逼你穿秋褲了?”
樊誌行歪著頭看著喝醉了的李端靜,說:“沒有。”
他的視線又轉到地上,盯著自己那雙漂亮、價值不菲的運動鞋,繼續說:“我們家就是突然有錢了而已,也就是俗稱的……暴發戶?反正從有錢了以後,有人仰視我,也有人會俯視我。”
“但是李端靜不一樣,她會平等地看待我。”
井以想了想,李端靜看每個同學的目光好像都是差不多的,很溫柔,很慈愛,像是母親一樣,但是她覺得李端靜對待樊誌行好像並沒有特別的地方……恐怕樊誌行是單戀了。
井以又抿了一口酒,問:“你確定你不是一時衝動嗎?”
樊誌行很肯定地搖了搖頭,然後又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井以,你能幫我追咱們班團支書嗎?”
井以想起來李端靜徒手搬桶裝水上三樓的事,立刻對樊誌行禮貌微笑,同時開始後退,做出推拒的姿態:“你小子,別想害我……”
樊誌行看上去有點失望,井以沉默片刻,又說:“我會幫你留意她身邊的異性,比賽不是還要打一個月嗎,你加油吧。”
樊誌行立馬又有了精神,連聲說:“謝謝謝謝!”
他們沒有在外麵留到很晚,時間一過十點,四個人就收拾好準備回去了。李端靜雖然喝醉了,但是被井以扶著倒也能走路,樊誌行和戎良吉堅持把他們送到宿舍樓下。然後井以才揮著手,看著他們兩個並肩離開。
刷卡進了宿舍樓,偏偏還碰上電梯維修,井以看著樓梯有點發愁,不過她沒猶豫太久,井以直接蹲下來,將李端靜背到自己身上。
李端靜也就一米六出頭,人不重,井以把她背回宿舍,送佛送到西,又給人脫了衣服,然後又脫了鞋和襪子,給她蓋上被子以後才關燈離開。
***
井以在武術社再一次舉行社團活動的時候,把李端靜帶去了,結果李端靜和社長一見如故,看上去簡直要當場拜把子了。
後來就慢慢變成了井以和邱炬在這邊練太極,李端靜和社長在另一邊打拳。偶爾拳風掃到他們這邊,邱炬保持著金雞獨立的姿勢,一臉無欲無求地單腳跳遠,避免高手的打鬥傷害到柔弱的自己。
第二次比賽地點設置在五海大學內,班裏不少同學都申請了旁聽,來給他們捧場。有了上一次比賽的經驗和底氣,這一次他們打得遊刃有餘,比上次更要出色一些。
王老師因為他們的進步樂得合不攏嘴,比賽結束後熱情邀請這所大學的老師和同學們留在五海大學吃飯,在狠狠秀了一波學校裏的新食堂以後,兩方老師開始商業互吹,並且吹得很愉快。
因為要準備競賽的事,井以已經兩個星期沒有回過山南鎮了,每次打視頻電話的時候,徐良科看她的目光都像是丈夫不回家的望夫石,這個星期徐良科最後給了一個最後期限:“阿以,我們勸你這星期最好回來,不要不識好歹,不然……哼。”
最後一場比賽就在這周周六,比完了井以就能馬上回去,她心裏盤算了一下,很自信地答應了徐良科的話。
戎良吉在會議室裏和四個人一起準備最後一場決賽的時候,忽然說了讓其他三個人都很驚訝的話,他說:“我打算建立一個向普通人提供法律谘詢的網站,裏麵有一個方向是真人解答,你們有興趣參加嗎?”
井以很驚訝地問:“建一個網站……域名、空間、網站程序什麽的你自己能準備出來嗎?”
她曾經見過閻斯年工作,所以對這方麵稍微有些了解。
戎良吉耐心地回答道:“我找了幾個軟件和計算機專業的學長學姐,他們願意和我們一起搞這個項目。”
李端靜思索了一會兒,問:“就算咱們四個都加入,人手恐怕也不太夠,你有沒有考慮過拉咱們班同學一起?”
戎良吉笑了一下,說:“有這個打算。”
他接著說:“而且我們可以在網絡平台上,比如x音、x手、x站上直播,作為引流方式,網上目前對於這方麵的需求好像還是很大的。”
他話說完,李端靜和樊誌行默契地把目光投向井以,戎良吉看見他們的動作有些不解,問:“怎麽了嗎?”
李端靜沉默片刻,問戎良吉:“……你不會不知道井以在網上有些辨識度吧?”
戎良吉看上去很意外的樣子,於是樊誌行拿出手機,把山南樂隊的視頻搜出來給戎良吉看。
樂隊的賬號已經有一百多萬粉絲了,但是當他們當著井以的麵打開樂隊的視頻,井以依舊有種被公開處刑的感覺。
“那麽最關鍵的,”樊誌行也來了興趣,“錢夠嗎?接不接受資金入股啊學委?”
“本來打算決賽結束以後去場上拉讚助的,不過,歡迎你投錢。”戎良吉看上去把一切都計劃妥當了。
井以考慮著這件事的可行性,戎良吉的想法不是沒有根據的,每年競賽的決賽賽場上都會有很多法律界的大佬來給學校捧場,枝州大學已經蟬聯冠軍三年了,雖然他們贏的概率並不大,但是隻要最後一場比賽表現得足夠精彩,拉來讚助也不是不可能。
想清楚以後,四個人又馬不停蹄地準備起決賽,和他們打這場比賽的是枝州大學,他們看了枝州大學往年的所有檔案記錄,對枝州大學的風格有了點了解。
***
很快就到了周六,他們坐上公交車,準備到枝州大學打比賽了。
盡管前麵已經打了好幾場比賽,但是最後一場比賽至關重要,井以無可避免地也有了點緊張,她把視線從眼前的材料上移開,遠遠望向旁觀席。
忽然,井以的目光頓住,因為她好像看到了一個人,井以不太確定地繼續看了一會兒,才下了結論——那確實就是淩樂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