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代價

再次醒來, 眼前隻有昏暗的一片燈光。

雲和是被餓醒的。

室內的圓桌上放上了一個小小的鍾,複古樣式, 顯示時間為下午六點零二十分。

從上午不吃飯開始, 雲和像是一具破布娃娃,安靜地躺著。神情麻木而抗拒,不說話也不喝水不吃飯, 無聲地抵抗著。

裴邊屹進來,屋外的亮光一閃而過。

他手裏端著盤子, 上麵是熱氣騰騰的食物。

雲和扭開視線,眼皮垂下。

裴邊屹看著她的眼神冰涼,“別耍這套小把戲,我可不是年少時的我,你隨便哭兩下就心軟的狗。”

眼皮輕微一抖,雲和看向他手裏的食物,米飯是用白瓷碗裝著的。

裴邊屹端著盤子在床邊坐下,雲和坐直身體, 手腕上早已磨得紅成一片,他是當真不會再心疼了。

鐵鏈的聲音嘩啦啦作響, 她伸手接過他遞過來的碗,低頭扒了一口, 趁著裴邊屹不注意, 往床頭上一砸,立馬撿起一片碎了的瓷片抵著脖頸。

裴邊屹不慌不忙放下手裏的碗, 抬眸看她,鏡片反射出來冰涼的光, 直直看著。

雲和握著碎片的手有些抖, 直直回視, “裴邊屹,放我出去看我媽。”

裴邊屹沒說話,眸色幽深,片刻,輕輕笑了聲,無所謂的態度,“想都別想。”

雲和吞了吞幹澀的喉嚨,緊緊看著他的神色。

裴邊屹重新端起碗,斯文地吃了起來。

過了幾秒,潔白的床單上灑上了一滴接著一滴的鮮紅。

裴邊屹一頓,快速抬眸,雲和昂著脖頸,尖銳的碎片劃開脖間,胸前的衣服上,床單上全是她的血。

他端著碗的手抖了一下,飯碗摔下去,在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放手!”他的語調冰涼,尾音拔高。

雲和很痛,繼續往裏麵使力,血流得更多,臉色一點點蒼白,幹燥的唇瓣起了皮,眼神固執地看著他。

“裴邊屹,我要去看我媽。”

裴邊屹頂牙,壓下怒氣,陰沉地說:“好,我給你看。”他拿出手機,垂眸在手機上點著什麽,“給我把碎片放了,不然你永遠別想見你媽。”

雲和手抖,看見他撥了個電話出去,兩秒後說:“郝醫生,準備一下,我要看個病人。”眼神看向她,冷冰冰的。

雲和一下拿開碎片,期待地看向他的手機。

裴邊屹掛了電話,沉甸甸地看著她,雲和抬了抬手腕手,期待他能給她解開。

裴邊屹卻沒理,隻是伸手拿過她手裏帶著血的碎片,雲和緊緊捏著。裴邊屹抬起目光,冰涼地盯著她。雲和心髒一抖,鬆開了手。

房間門被敲了敲,裴邊屹出去,過了片刻提著個藥箱進來,在床邊坐下,拿出紗布和藥。

一點點給她消毒止血,最後包紮好,每一個動作都帶著沉重的怒氣。

強大的壓迫力下,雲和一句話不敢說,僵著身體讓他處理。

包紮完,最後一條紗布被他纏在手上,裴邊屹捏著碎片站起來,緩步走到她側邊。

“姐姐真是,一點都不聽話呢……”

修長的手按在床頭的開關上,鐵鏈一寸一寸收了回去,雲和的手再沒活動空間,緊緊掛在床頭。

她瞬間怒目射向他,“裴邊屹?!”

裴邊屹沒說話,給管家打了個電話,隨後轉身出了房間。

雲和氣得要命,使勁弄手上的手銬和鐵鏈,一點用沒有,反而是被磨得一片燒疼發紅,脖頸上的傷口也痛。

她頹廢地躺在**,神情麻木,眼尾有些潮濕。

裴邊屹真的變了,報複心強大,心更冷更硬了。

軟的不行,硬的也不行。

雲和閉上眼睛,有些著急,怎麽辦?媽媽怎麽辦?

得想個辦法逃出去,可她連現在這小小的床都下不來,

房間門再次打開,裴邊屹走了進來,手裏重新端著盤子,他身後跟著來一個傭人,全程低著頭,快速打掃幹淨,快速出了房間。

裴邊屹放好飯菜,拿調羹舀起一勺,喂到她嘴邊,雲和頭一扭,根本不看他。

裴邊屹眸色一涼,調羹繼續追過去,發白的唇瓣緊緊閉著,就是不動。

僵持了幾分鍾,“咚”一聲,緊接著下巴被人掐住,一把扭了回來。對上他陰森的目光,雲和垂下眼皮,倔強地閉著嘴。

裴邊屹也不說話,隻是忽然把食物喂進他自己的嘴裏,咀嚼片刻,唇靠了過來。

雲和被惡心到了,“裴邊屹!你幹什麽?”瘋狂扭動身體,扯到脖頸上的傷口,鮮血冒了出來。

裴邊屹靜靜看了片刻,重新挑起飯菜喂了過去,雲和再是抵抗,也怕他用剛剛的方法喂她,她張口咬下。

一嘴一嘴喂完,裴邊屹拿紙巾一點點給她擦幹淨嘴角,重新端來水,她也喝了。

看著蒼白幹裂的唇色恢複紅潤,裴邊屹的神色才溫和了一些。

雲和懶得看他,扭過頭,即便是手一直舉著很酸,但她就是不說。

溫熱的氣息撲近,激起一層雞皮疙瘩,“哢嚓哢嚓”聲傳來,手放下來了一些。

裴邊屹重新拿起藥膏和紗布,把她手腕拿起來,抹上清涼的藥膏,隨後纏上紗布。

雲和的手有了可以活動的空間,但也僅限於**。

黑色手機放到她眼皮下,一則監控視頻自動播放起來。

單間病房裏,李彩麗穿著病服躺在**,頭上戴著帽子,鼻孔裏插著導管,睡得很安詳。

一個年輕護工進來,給她拉了拉被子,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安靜地看著病**的人。

床頭櫃上放著鮮花水果。

過了幾分鍾,進來兩個醫師,給病人查看完情況,叮囑了護工幾句便走了。

雲和捧起手機,看著煥然一新的病房,手有些抖。

母親以前住的是普通病房,旁邊還有兩家病人,一家是老人,老人家親戚多,一直在講話,說了都不聽。

整天吵吵鬧鬧,母親睡都睡不安穩。

雲和看著幹淨安靜的病房,陡然鬆了口氣,母親沒事就好。

她還想再看,裴邊屹卻已經收起了手機,也沒跟她說一句話,慢條斯理站起身。

雲和目光隨著他的起身緊隨而上,然而裴邊屹卻隻是居高地看著她。兩廂對視,雲和倔強地不說話,裴邊屹站了幾秒,渾身冒著冷氣走了。

雲和看著關閉了的房間門,呆呆躺在**,心底空洞洞的。

晚上十點,雲和躺到整個人快要崩潰。

整個室內除了鍾表轉動的聲音,一絲雜音都沒有,往哪看都是牆,除了牆都是牆。

冷灰色的牆壁,昏暗的燈光,滴答滴答的鍾表,一遍又一遍在耳邊回**。

她想睡了,可大腦異常的清醒,沒人可講話,她喊了兩聲,回音在室內**漾著。

她閉上眼,強迫自己睡覺,恍惚覺得自己站在懸崖邊上,往前會掉入萬丈深淵,往後早已經沒了退路。

以至於裴邊屹再次出現在門口的時候,雲和整個人彈起。

已經是夜裏一點了,裴邊屹沒想到她還沒睡。他走進去,站在床邊看著她。

雲和伸手拉住他,他的手心溫暖幹燥,一點點撫平了心底的空洞,雲和跪著直起身體。

手鏈和腳鏈嘩啦啦啦作響,她抱住他勁瘦的腰,靠在他腹部上。

裴邊屹垂眸看著她,眼鏡遮擋了一閃而過的柔光。他抬手放在她腦袋上,滑下去,掐住她的後脖頸,迫使她往後仰,盯著她,“你又要使什麽計謀?”

雲和搖頭,抱著他的腰再次貼上,片刻,手收回來,貼著皮帶往下,拉開拉鏈,仰頭看他一眼。

他垂著眸,手揉壓著她的後脖頸。雲和垂下視線,掏出來一半,又收回手緊緊抱著他的腰,什麽都不幹了。

裴邊屹深吸一口氣,被氣笑了一聲。他扯起雲和,壓著她肩膀撲在床麵上,衣衫整齊地靠近她。

指尖在她光滑的背脊上打轉,“是塊很光滑的畫布,”他伏下身體,“該畫上一些禁忌的東西。”

劍客拔出刀,直直對著獵物,趁著獵物分散注意力時,一刀捅了過去。

快、狠、準!

雲和臉埋進被子裏,渾身顫抖。

這副模樣似乎很是取悅到他,他開始扯著她的手往後仰。雲和配合著他,即便脖頸又開始撕裂疼痛。

漫長的時間後,她被放開,雲和拉緊溫熱的手,主動追逐過去。

裴邊屹扯了衣服,重新占據領地。舌尖沾到她身上的**,腥腥的,嘴角染上鮮紅,像是黑夜裏炸出的妖豔野玫瑰,紅的勾人。

雲和勾上去與之纏綿。

她重他狠,一個也不放過一個。

……

雲歇雨收,兩人汗淋淋躺在**。

雲和側躺著,弓著背脊,身後的人跟她隔開一些距離。

滿室都是濃烈到化不開的事.後氣息,純度濃到快要透不過氣。

“裴邊屹,我媽會得到很好的治療吧?”雲和突然出聲。

裴邊屹嘲諷地扯了扯唇角,難怪會那麽主動,原來是交易。他給她媽媽好的治療,她積極主動取悅他。

雲和翻了個身看向他,他已經閉上眼睛,頭側朝一方。

雲和挪過去,“裴邊屹,隻要我媽好好的,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裴邊屹睜眼,掐著她下巴,“包括剛剛那樣?”

雲和點頭。

薄涼狹長的眼眸看著她,話卻是能扒下她一層皮。

“你這跟做.雞有什麽區別?”

雲和嘴唇一抖,臉色唰地白了下去,閉了閉眼,她說:“那你放我走。”

裴邊屹看著她的麵容,一眨不眨,冷嘲:“難道你以為,做錯事的人不用付出代價?”

代價……是了。

他恨她年少時騙他,把他耍得團團轉。

雲和睜眼看他,被他眼眸裏的冷淡和冰涼刺傷,片刻後問:“你的報複會持續多久?”

“報複?”裴邊屹冷笑一聲,丟開她的下巴,“這才剛剛開始呢,著什麽急?”

雲和沉默了片刻,“我真的不能出去外麵嗎?”

這裏太空曠了,什麽都沒有,除了黑暗還是黑暗,會把人逼瘋的。

“讓你逃跑麽?”裴邊屹閉上眼,“想出去,你就得讓我早早膩了你。”

“怎樣你才會膩?”

“時間長了就會膩。”

雲和心涼了下去一截。

他的話又接上,帶著些漫不經心,“或許是一個月,或許是一年,畢竟有些事幹多了就會膩。”

……

雲和半夜被熱醒,身後有人緊緊抱著她,一手還抓著她的身前,勒得她差點透不過氣來。濕熱的氣息撲在她後脖頸上,皮膚上早已經敷上一層薄薄的汗。

她以為他會回他的臥室,沒想到他睡在了她旁邊。

這樣應該很快就會膩了吧?

天天做,天天黏在一起,是個人都會受不了。

他很快就會膩了的。

雲和掙紮了一下,身後抵著臀部的位置產生了變化,包括抓著她身前的手也緊了緊,她吸了口氣。

雲和僵硬地側躺著,身後的人漸漸蘇醒,摩挲著把她掰平,嘴唇胡亂地親了過來。

有些刺刺的胡茬從胸口一直往上,酥癢激得她身體敏感起來,兩人身上都是黏糊糊的汗液,可他也不管。

弄完後,他才像是徹底清醒,看著她身上再添上的那一層玫瑰色,嘴角掛著憐憫的笑意。

雲和閉上眼,急促呼吸著,扯過旁邊的被子,勉強遮住一些狼狽。

“我要洗澡。”

裴邊屹伸手去探她下巴,雲和扭了過去。他靜靜看了半晌,眼裏聚起風暴,又緩慢壓了下去,走到門口,推開浴室進去放水。

雲和才知道這裏也是有個浴室的。

放好水,裴邊屹出來,把手鏈換成手銬,腳鏈也換成腳銬,橫抱起來,放進浴缸裏。

雲和隻能眼睜睜看著大門在眼前一閃而過。

浴室終於有了窗戶,就在浴缸外,巨大的一扇,白紗垂在兩側。皎潔的月光灑在遠處的淮江江麵上,**起絲絲銀白色的波紋。

雲和貪婪地看著外麵,黑黢黢的江岸,星光點點的高樓大廈。

好像有風,岸邊的芭蕉葉在搖晃,樓下的泳池也開始晃動。

這個地方……是濱江北苑。

少時,她第一次來他家,他站在花園上方,笑得純粹而愉悅,聲音透著歡快讓她進來。

身上單薄的睡衣不知何時被脫掉,下巴被一隻手捏著轉回來,雲和才發現,他也在水裏。

手上有泡沫,一點點地塗抹在她身上,眼睛卻是盯著她。

他的發絲沾了水,有些垂在額前。沒戴著眼鏡,眼睛更顯狹長,微微眯著內勾外翹,有股子邪氣。然而水霧柔和了他的臉,腳底處直直抵著滾燙和堅石更。

對視片刻,雲和抬手,手銬嘩啦啦帶起水,他看著她。

雲和從他手裏抹了一些泡沫,靠過去一些,給他塗抹上,從下巴到脖頸,輕輕撓了撓那節脆弱的骨節。

不過兩下,被他大力扯過去,浴缸裏的水**了出去,腳上有腳鏈,沒法跨坐。

裴邊屹便把她轉了個身,直直摁著下去。

雲和一瞬咬住嘴唇,緊緊抓著他的手臂。

窗外夜色正濃,又是一年夏至時。

作者有話說:

對不起~來晚了(跪下~)

工作太忙了,周末還加班到九點,一下班就回來寫,沒想到還是寫到現在(對不起~)

明天休息,我多更一點~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Wzyuuu 15瓶;Colalaa 5瓶;南山可幾人- 2瓶;不想上班、巴哢巴哢寶寶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