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糾纏
機車在槐花巷四號筒子樓前停下。
雲和下車, 解下頭盔還給裴邊屹。
裴邊屹把車停好,也脫了頭盔, 抱著過來, 單手拉她的手,“你一個人敢睡麽?要不我去你家。”
雲和搖頭,“敢睡的, 你快回去吧。”
裴邊屹站直身體,隨便扒拉了一下頭發, 說:“那給個晚安吻。”
雲和抬頭看他,背脊上卻是冰涼一片,她知道,有人在黑暗裏盯著他們。
雲和拉住他的手,柔聲說:“那你把頭低下來一點,不然我夠不到。”
裴邊屹順從地低下頭,唇湊了過去。
“雲和。”冷冰冰一聲在巷子裏響起。
雲和整個人抖了一下。
“啪——”一聲打在她臉上。
裴邊屹急忙把雲和拉到身後,怒目看向來者, 目光閃了閃。
“阿姨。”
李彩麗胸口起伏著,冷冰冰看了他一眼, 轉向雲和,抬起手。
裴邊屹立馬擋住, “阿姨, 你不能打她。”
李彩麗唇角扯起諷刺的笑意,“她是我女兒, 我怎麽就不能打了?”
“小小年紀,不好好讀書, 盡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裴邊屹始終是擋著雲和, 直麵李彩麗, “我們都有好好讀書,雲和成績也提了上來。”
“喜歡是本能,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李彩麗甩開裴邊屹的手,抬起下巴,“你不懂我們市井人家的窮苦日子,就不要高高在上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
她轉向雲和,語調冰冷:“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把精力放在學習之外,更不應該跟他有任何關係,你是怎麽回答我的?啊?”尾音尖銳到槐花巷裏都有了回音。
雲和單手捂著側臉,眼眶溢滿淚水。
李彩麗走上前一步,咄咄逼人,“既然答應了,現在,立刻跟他說分手!”
裴邊屹握著雲和的手,擋著李彩麗,“阿姨,你——”
“你給我閉嘴!”李彩麗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怒目瞪著裴邊屹,“你想害死雲和是不是?啊?你想她未來沒有出路是不是?你想她的以後像我一樣沒學曆在社會底層繼續苦苦掙紮是不是?”
李彩麗說著說著胸口起伏,手抬起來摁著太陽穴,緩解暫時衝上腦門的眩暈,腳步踉蹌了一下。
雲和心髒緊縮,顧不得其他,立馬上前去扶母親,“媽,你怎麽了……”
李彩麗緩了幾秒站穩,眩暈過去,甩開她的手。
雲和被甩得後退兩步,裴邊屹扶住她,手指冰冷,握得緊緊的。
李彩麗看向雲和,什麽話也不說了,神情冷冰冰像是快要瀕臨爆炸。
冷空氣席卷而過,寂靜的巷子裏響起兩聲爆炸聲。
“啪——啪啪——”
沉甸甸的砸在人心上。
雲和抿唇,深吸一口氣,掰開裴邊屹拉著她的手。
裴邊屹立馬轉頭看她,神情難以相信又有著脆弱,“雲和,不要……”
他緊緊抓著她的手,“我不會影響你的學習,我們一起把學習提上去,一起考好的大學。”
雲和搖頭,沒看他眼睛,低聲說:“裴邊屹,我們分手吧。”
裴邊屹整個人僵住。
李彩麗上前,一把扯住雲和,開了大門,進筒子樓,又一把把門砸上。
“嘭——”一聲,在寂靜的槐花巷裏格外清晰。
雲和被拉回家,李彩麗把包丟在沙發上。
抱著胳膊走來走去,最後靠窗點了根煙。
冷冰冰說:“雲和,你讓我太失望了。”
雲和緊緊抿唇,垂下頭遮住紅了的眼眶。
李彩麗點著煙轉頭,語氣嚴肅:“你以為我讓你跟他分開是在害你嗎?”
“你現在懂什麽叫門當戶對嗎?你看看小寶他媽媽,耍了多少手段才爬上去。小寶被丟回槐花巷多少年,又用了多少年才上位?十幾年啊!知名燕大高材生,活得像是古代的小妾一樣,好看嗎?而你呢?”
“你或許在心裏反駁我,現在還年輕隻是談談戀愛,未來如何都不確定。好啊,就是不確定啊,你知道你爸為什麽拋棄我們,我為什麽要活得這麽辛苦?”
“我跟你爸,就是讀書期間談戀愛,我們初中就認識了,從初中談起,到了高中還甜甜蜜蜜,被你外公外婆發現了,逼我們分手。我硬得像塊石頭,怎麽可能同意,結果呢誰也沒考上大學。年齡到了就結婚,在這槐花巷裏,摸爬滾打。你四五歲的時候你爸開始抱怨,抱怨年輕的時候談戀愛耽誤他考大學,抱怨沒有學曆,沒有一份體麵的工作……”
“我受夠了這樣的生活,可我回不去了,我不想你繼續走我的老路。你明白我們這樣的單親家庭,你要是沒有出息我們將來過什麽樣的生活嗎?你知道現在的社會對學曆有多看重嗎?”
李彩麗轉向雲和,抽煙的手有些抖,讀書時期談戀愛,是她一輩子最大的痛處。
毀了前程,斷了愛人,留下一地破亂的雞毛。
“如果你不聽,你可以不認我這個媽,從今天起我不會再給你一分錢讀書,你以後愛怎麽樣怎麽樣……”
“媽!”雲和大步走到母親身邊,眼淚一滴接著一滴,“我沒說不認你,我聽你的話。”
“你聽我的話就是當麵一套背麵一套?早就說了沒關係,早就說了除了學習不會搞其他的。”
“你是怎麽給我保證的?”
“媽……”雲和咽了咽嗓子,“我真的聽你的話。”
她試著去拉母親的手,“我會好好讀書,考好的大學。”
李彩麗低頭看著雲和,深吸一口煙。
雲和小時候很可愛,肉乎乎的,愛玩愛撒嬌,但特別懂事聽話。
李彩麗夫妻倆早些年租了貨車跑貨,經常早出晚歸。有時候出門,小孩都還沒醒。
小雲和很早就知道父母早上出門,晚上會回來。她醒來不會像其他家孩子那樣吵鬧,自己給自己抓抓頭發,穿衣服,吃媽媽弄好的飯菜和餅,自己一個人和大金毛一玩一整天。
七八歲學會煮飯之後,大部分時間裏夫妻倆忙著去拉貨收貨,回家都會有煮好的飯,煮黃的湯菜。
李彩麗跟著雲成海跑一天貨自然很累,但是打開門,看見女兒踩著小板凳在弄這些,她就心疼得不得了。
要是回來太晚,她就會把小板凳抬著到窗台邊上,趴在窗台往下看,遠遠看見貨車回來,就會高興的喊。
隔著老遠老遠的距離,女兒奶呼呼的聲音,不止一次讓李彩麗心疼抱怨。
他們為什麽不能給女兒更好的生活?
一抱怨就是讀書的時候沒好好讀,談戀愛耽誤了。
李彩麗的好閨蜜,雲成海的好兄弟們,哪個不是大學出來的,當老師的做公務員的,日子蒸蒸日上。
唯獨他們這對讀書期間被人羨慕的情侶,過上了最下等的生活。
後來呢,雲成海去了滁城,花錢給自己搞了造假的學曆和身份,搭上了滁城有錢人家的大小姐,讓人懷孕,又順勢進了人家的門,做人家的上門女婿。
李彩麗不是沒想過告,可雲成海威脅,拿雲和的未來來威脅她,拿他新老嶽父的勢力搞她,壓得她在滁城差點吃不上飯,她能怎麽辦,最後還不是灰溜溜滾出滁城,回了淮城。
這些事,李彩麗早前沒跟雲和講,想讓父親這個角色在她記憶裏是完美的。
可如今,雲和重新走上自己的老路,李彩麗都能想象得出幾十年後的雲和是什麽樣子。
她抽著煙將過往全部說了出來,包括雲成海的威脅和逼她出滁城的手段。
夜已經很深了,屋內寒冷潮濕,皮膚早已凍得麻木。
雲和聽完愣愣的,心髒蔓延上窒息,有些難以呼吸。
小時候幸福的家庭幻影一瞬破裂,爸爸溫和的臉麵再次碎了,碎成猙獰的怪物。
李彩麗好久都沒抽一口煙,眼前時而黑漆漆一片時而亮起,腦袋裏的骨頭疼得快要炸裂,她知道自己大約是活不了多久了,她還想活著,可她沒那麽多錢給自己治療……
拚命要擠進盧家,使手段用計謀,就是想著多活幾年,也不想萬一哪一天她突然死了,雲和沒有靠山。
這是她窮途末路下,沒辦法的辦法了。
手機響起,李彩麗看向雲和。
雲和低頭把手機掏了出來,裴邊屹的名字出現在屏幕上。
李彩麗伸手,雲和動了動唇,把手機上交。
掛斷電話,李彩麗說:“手機放在我這裏了,等高考以後再拿給你。”
沒了手機,斷開聯係。
這一夜是誰在寒風裏狂奔,又是誰被凍成冰棍,卻還固執的仰頭看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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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大年初一。
雲和醒來,陽光照進眼裏裏,淚水莫名衝出眼眶。
她坐起來,隨便扒拉了把頭發,坐在書桌前,拿起筆麻木地做著習題。
中午的時候,李彩麗來敲她的房間門,讓她出去吃飯。
雲和拍了拍臉頰,讓自己精神一些,像個無事人一樣出了房間。
桌麵上是餃子和年糕。
淮城大年初一的風俗。
吃完飯,母女倆誰也沒出去,雲和再次回去房間裏,拿出模擬卷,安靜地做著。
下午的時候,陸奶奶來家裏,接她們母女去陸家院子裏一起過新年。
李彩麗收拾了一些禮品,帶著雲和跟陸奶奶一起去了陸家院子。
陸家院子隻有老兩口和陸遠臨三人,加上雲和跟李彩麗,五個人一起過新年。
進了院子,小金毛跑前跑後。
李彩麗看見從房間出來陸遠臨,忽然說:“一眼就看出來這就是小時候隨時跟小雨一起去家裏玩的小寶。”
陸奶奶笑起來,“這孩子在燕城不知道吃了啥,一下長得這麽壯。”
“男孩子嘛,壯點好。”
陸遠臨抓了抓頭發,看了雲和一眼,跟李彩麗打招呼:“阿姨,新年好。”
李彩麗笑了一下,“新年好,小寶。”轉頭跟陸奶奶說:“這孩子怪有禮貌。”
陸奶奶嫌棄:“也不知道昨晚幹嘛,睡了一白天。”隨即攆陸遠臨去洗漱,帶著李彩麗和雲和一起剪紙。
客廳的茶幾上擺滿了紅色的紙和花樣子,幾人坐下來,拿起剪刀邊聊邊剪。
陸爺爺和劉嫂在廚房裏忙碌著,陸遠臨洗漱完走過來,在她們身後的沙發上坐下。
李彩麗邊剪邊問:“小寶,你在學校成績怎麽樣?”
陸遠臨掏著耳朵裏的水,說:“還行。”
李彩麗看向雲和,雲和說:“年級前三。”
李彩麗點頭,說不錯,“有時間給小雨補補,她那成績差死了。”
陸遠臨看了雲和一眼,嘴角淡淡,說:“最近很忙,應該是沒時間,阿姨可以給雲和姐找個補習班。”
雲和垂下眼眸,安靜地剪著花樣。
陸奶奶瞪了他一眼,“剛開學就讓你給你小雨姐補習,你都補哪兒去了?”
陸遠臨沒說話,往後靠在沙發上。
李彩麗收回視線,“沒事,等過兩天給小雨報個補習班,人家培訓學校的老師更有經驗應對高考。”
陸奶奶笑著說也是。
大年初一的晚飯也很豐盛,包餃子的環節還是眾人一起參與,往裏麵包小銅錢,看誰的運氣好。
吃過晚飯,陸爺爺提著禮花,帶上雲和跟陸遠臨一起去路邊放煙花。
那時候的煙花爆竹禁得還不是很嚴格。
寬敞的路兩邊都有人在放煙花,嬉笑聲不絕於耳。
雲和裹著大大的圍巾,沒跟著放,站在路邊看陸爺爺和陸遠臨點煙花。
新年的喧囂趕不走內心的荒涼。
雲和看著煙花,一朵朵絢爛的煙花在頭頂盛開。
多麽喜慶的日子,眼淚突然就湧了出來。
一束仙女棒突然出現在眼前,劈裏啪啦亮起。
雲和急忙低頭,用圍巾擦去淚水,“進了些煙花的星子。”
陸遠臨沒說話,唇角抿得緊緊的,把仙女棒遞給她。
雲和勉強揚起笑容,伸手接過,下一秒仙女棒被人搶走丟在地上。
兩人轉頭看去。
裴邊屹依舊是一身黑,細碎的額發有一些垂在眼睛上,他緊緊盯著她,眼裏的哀痛和脆弱是那麽的明顯。
煙花一瞬落下,隻剩下漆黑冰涼的夜空。
路邊的昏暗燈光下灑下一些細碎的粉塵,像是在哭泣,哭泣煙花冷得太快。
這一年,《煙花易冷》剛傳遍大街小巷。
裴邊屹上前拉她的手,“雲和,別那麽輕易放手。我們在一起不會影響你的未來,我發誓,就算我落敗了也不會讓你的人生道路出現任何一點差錯。”
雲和搖頭,甩開他的手。
嗓子像是被棉花堵住,他眼裏的紅血絲像鋒利的箭,刺得她有些呼吸不過來。
裴邊屹還想去拉,陸遠臨擋了過來,像昨天晚上,他擋住雲和的媽媽一樣。而現在,她躲在了別人的身後。
這一幕像是一把鋒利的尖刀,對著剛被沾起來的心髒狠狠劃了下去。
新年吹起的春風嘩啦啦穿過空洞的心髒。
“雲和,”裴邊屹固執的看著她,“你知道我這段時間拍了多少我們的照片麽?”
他笑起來,惡意藏在嘴角,語調陰森:“你不要我,我可就把那些照片全傳在網上……”
“你卑鄙!”陸遠臨突然出手,一拳打在裴邊屹臉上。
雲和驚叫一聲,快速拉住陸遠臨的胳膊,“小寶,別!”
陸遠臨被拉住,握著拳頭,臉色鐵青。
裴邊屹踉踉蹌蹌後退,捂著臉,舌尖頂了頂痛處,低低笑:“我卑鄙?”
“對啊,我就是那麽卑鄙。我連讓喜歡的人跟我在一起都是威脅來的。”
陸遠臨眼睛冒火,使了大力要掙開雲和。
雲和隻能去抱他的腰,焦急喊他:“小寶別!不要打!”
裴邊屹被他們摟摟抱抱刺痛雙眼,眼眶紅得厲害,聲音陰冷地命令:“雲和,放開他,過來我這邊。”
雲和放開了陸遠臨,站他身後垂著腦袋,沒動。
陸遠臨反手拉住雲和,嘲諷地看向對麵,“裴邊屹,你的卑鄙還是一如既往,你就像條毒蛇,誰靠近誰危險。”
“你也不見得有多陽光。”裴邊屹瞬間看向他,冷冰冰說:“別以為誰都看不出來。”
陸遠臨閉口,緊緊盯著他。
裴邊屹放下手,嘴唇溢出一絲鮮紅,忽然笑了下,陰深幽冷的眼神纏在雲和身上,“雲和,一次次拋棄我,拋得很爽是不是?看著我一次又一次被你哄得團團轉像條狗一樣很好玩是不是?”
雲和快速搖頭,眼淚飛了出去,她沒有……
“我很喜歡你,雲和。可從小到大,你隻會站在他的身邊。”
雲和鼻尖酸澀,搖頭否認:“我小時候不認識你。”
裴邊屹嘲諷地笑了聲,“是麽?你隻記得你的小寶弟弟再也記不得其他人了是麽?”
“所以現在,你又重新跟他在一起了是麽?跟他能在一起,為什麽不能跟我在一起?”
陸遠臨怒道:“裴邊屹你就像條瘋狗一樣到處亂咬……”
雲和突然出聲,“裴邊屹你走吧,我不喜歡你,別來糾纏了。”
裴邊屹一步步走近,“那你喜歡什麽樣的?他這樣的麽?”
雲和扭開頭,看向路邊的煙花紙屑,使勁眨眼,把濕熱眨了回去,說:“你走吧。”
裴邊屹看著她,呼吸放緩,“我不信你不喜歡我。你昨天還給我煙花的照片。”
雲和冷靜說:“我給小寶也發了。”
這一句打碎他固執撐著的裂縫,嘩啦啦撒了一地。
那顆早就傷得血淋淋的心髒,被她一把從溫室裏無情地扯出來,像是夢裏那樣,再一把割下,最後丟棄在爛泥裏。
雲和忍著心底劇痛,冷冰冰趕他:“你走吧,以後別來糾纏我,我很累的。”
他搖頭,去握她的手,“不喜歡也沒關係,但是別不要我。”
指尖觸到他冰涼的溫度,雲和一顫,立馬後退。
裴邊屹手拉了個空,身體的溫度也跟著夜裏的寒冷急速下降。像是瀕臨死亡,呼吸進的冷空氣,一點點凍住心肺。
“你可以跟他在一起的,我不計較的。”裴邊屹固執的看著她,放軟了聲音:“我繼續幫你補習,好不好?”
雲和心間震痛,扭回頭直視著他,“不用了,我媽讓小寶給我補習了。”
裴邊屹急切在腦海裏搜索,還有什麽能挽留住她。
真心她不要,喜歡也不要,補習也不要……
雲和最後看他一眼,伸手去挽陸遠臨的手,尾音有些哽咽:“小寶,走吧,回家。”
陸遠臨閉了閉眼,把手搭在她背上,指尖有些顫抖。
雲和渾身僵硬,但也知道他是在幫她,僵直著身體,淚水沒控製住嘩啦啦掉了下來,跟陸遠臨一起回了陸家大院。
裴邊屹紅著眼看著走遠的背影。
兩人相依在一起,女生嬌小的身影有三分之二全藏在了男生懷裏,隻露出一點點邊角。
她一眼都沒回頭看過他。
白皙的麵容上滑下一滴淚珠,晶瑩剔透,帶著破碎。
一粒粒白色碎屑飄了下來。
燈光照射下,像是春天的柳絮,隻是沾在皮膚上才感覺刺骨的涼。
——原來是下雪了。
淮城居然也開始飄雪了。
難怪,難怪連空氣都像把刀一樣,呼吸進去都在割著五髒六腑。
裴邊屹用盡了全身的力,支撐起身體,看著她跟別人離開。
風水沒有輪流轉——又回到了小時候,他匍匐在地上,躲在陰暗的角落裏看著他們離開。
雲和,你真的好狠的心。
當他是不會痛的機器人一樣,一次一次又一次地肆意傷害。
給他歡喜又送他劇毒,冷眼看著他肝腸寸斷……
作者有話說:
既擔心雲和走上自己的老路,又擔心雲和走上小寶媽媽的老路,媽媽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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