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她贏
以前陳朝陽真不知道陸風禾看人小姑娘的眼神這麽黏糊。
陸風禾收回視線, 不鹹不淡地撇他一眼,“管太多了吧你。”
之前沒考完的時候陳朝陽想著等考完了一定大玩特玩上三天,結果真到這一天了才突然發現沒什麽好去處, 最後倆人沿著附中周圍逛了一圈,又去筒子樓喂貓,順便拿了趟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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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灼回去剛拿上手機,就看見何慧珍問她感覺怎麽樣, 她說挺好, 感覺題不難。
眾多消息裏還有夏建軍半上午發過來的一條。
老爸:【好好考。】
也算是象征性地發了這麽一句。
趙穗子來的時候幫她帶了瓶飲料, 一整個放飛自我, “可算是考完了, 我太久沒這麽輕鬆過了。”
“我媽帶我過來路上經過四中門口, 我看見陳朝陽他們了,還有那個四中女神。”趙穗子喝了口飲料, 忽然看她說,“哎, 夏灼, 高慧今天也穿的是條白裙子, 和你這條差不多。”
夏灼很少買裙子,這個是上次何慧珍送的,她前兩天整理東西才剪了吊牌, 覺得樣式挺好看,今天就穿上了。
不過她可不是什麽附中女神。
提到陳朝陽, 夏灼忽然想問,“穗子, 你和陳朝陽可不可能在一起啊。”
她最近和某個人交流過多, 說話方式也直球得讓人難以接受。
趙穗子一口飲料差點嗆著, 咳了幾聲才看她,“你說什麽?”
“就你和陳朝陽,這種青梅竹馬,有沒有可能在一起啊。”夏灼擰開那瓶果汁,坐她旁邊,“之前高中主要就是學習,但現在考完了,解放了,以後想做什麽做什麽,你就一下都沒考慮過他?”
陳朝陽雖然吃得多,但人不胖,同樣算是高高瘦瘦那一掛,長得麽,和陸風禾站一起就顯得沒那麽出挑了,單獨看臉也屬於帥哥長相。
就算趙穗子沒說過,但夏灼覺得,趙穗子或多或少,對陳朝陽動過那樣的心思。
畢竟十七八歲的年紀,有人餓了送飯,下雨送傘,陳朝陽的東西全部默認和趙穗子共用,飯卡都不知道被她卷走多少張,每次鬧矛盾都是陳朝陽先低頭,無奈哄著趙穗子說,祖宗,我又哪做錯了。
這真的,很難做到一點都不心動吧。
趙穗子沒說是與不是,隻是歎口氣說,“陳朝陽是挺好的,但你不覺得他這人太中央空調了嗎,以後誰跟他在一起,估計成天有吃不完的醋,何必自討苦吃。”
“女人緣這東西,看臉,但又不完全看臉。”趙穗子看著她說,“陸風禾女人緣反倒一般,談起戀愛比較安心。”
夏灼被看這一眼,莫名有些心虛地低了下頭。
陳朝陽的異性緣確實比陸風禾好很多,雖然陸風禾骨相和皮相都很優越,但現在女孩子也不全都看臉,像陸風禾那種不說話時就像是擺了一張生人勿近的冷臉,總是沒精打采,看著很冷很喪。
女生也不願意放下自尊心主動往上貼,反倒是陳朝陽這種熱心陽光的,不管男女老少他都能聊得來,性格上比陸風禾好太多,招人喜歡。
並且,過於招人喜歡了。
夏灼和趙穗子同時歎了口氣,仰靠在沙發上喝著飲料。
上一個讓她這麽憂心的男人,還是夏建軍。
之前在天台陸風禾問她必須是朋友嗎,她的答案是:不是。
可朋友之外的身份,她又能跟他走到哪一步呢。
夏灼和趙穗子一起吃了晚飯,趙穗子媽媽下班順路接她回家,剩下夏灼一個人又逛了會兒,路過某家蛋糕店看見展示櫃裏的小蛋糕,第一反應,就是陸風禾會喜歡的。
本來人都走過去了,但她還是後退幾步,進了店。
最終拎著兩人份的甜品站在筒子樓306門口,來給陸同學送溫暖。
門一打開,明亮的燈光傾斜而出,陸風禾穿了件黑T恤,手裏抱著貓,衣服沾了不少貓毛。
手臂上肌肉線條流暢緊實,隱約可見手背凸起的青筋。
下一秒,陸風禾瞧了眼她手裏的東西,讓開道說,“這麽巧。”
夏灼往裏邁了一步,看見茶幾,就知道他說這麽巧是指的什麽了。
他茶幾上放了很多蛋糕店的甜品,像是把蛋糕店打劫了。
“這麽多。”夏灼指了下說,“蛋糕店明天就倒閉了嗎。”
“之前在四中附近辦的卡,不花白不花。”陸風禾隨手帶上門,“你還別說,今天我去的時候還真有倒閉的,已經人去樓空。”
他也剛回來沒多久,沒來得及把東西放冰箱,就發現“小棉花”對那些甜品很感興趣,準確說是想吃。
但貓又不能吃那些東西,陸風禾這兒也沒貓罐頭,隻能殘忍的把它控製住,暫且關去臥室。
以免它跳上桌子搗亂。
人剛走沒幾步,聽見敲門聲就過來開門了。
陸風禾先把貓關屋裏去,才拍了拍身上的貓毛,慢悠悠走過來,“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
夏灼說完才反應過來,“你沒吃啊。”
“晚上就吃這些得了。”陸風禾看了眼桌上這些七七八八,又瞧見衣服上的貓毛,因為黑衣服,看著就特明顯,“你等我一下,我換個衣服去。”
夏灼點頭,看他又進了臥室。
沒一會兒陸風禾換好出來,身上隻不過是把黑T恤換成了另外一件黑T恤,他好像有很多差不多的款式,胸口處都是一個銀色線的英文袖標。
很簡單的基礎款,穿他身上也很好看,
果然時尚的完成度靠臉。
今天下午夏灼剛和趙穗子討論過他和陳朝陽兩個人截然不同的異性緣,此刻多少帶著點觀察意味的看著陸同學這張俊臉。
他那雙眼睛內勾外翹,瞳仁漆黑,睫毛在眼下掃出一片青灰色的陰影。
很冷淡。
夏灼上次看見那張畢業照的時候,上麵是他哥哥陸川行,兩個人雖然長得像,但是他哥哥明顯感覺要更陽光一些。
他拿了塊奶酪麵包,冷不丁問,“喝酒嗎。”
陸風禾因為身體不好和宋女士保護的周全,他至今沒嚐過酒,就連燒烤攤那種啤酒都沒碰過。
每次都是隻喝雪碧。
夏灼看了眼他手邊,那些雜七雜八的甜品包裝旁邊,還有兩瓶梅子酒,瓶子帶有設計感,酒呈現一種很好看的粉紅色。
瓶身在燈下晶瑩剔透的,很漂亮。
陸風禾分她一瓶說,“度數不高,應該不會醉。”
“可以嚐一點。”夏灼把酒握在手上,細細打量著那個玻璃瓶,“喝完酒這個瓶子可以給我嗎。”
夏灼一直就很喜歡這些好看的瓶瓶罐罐,這個酒瓶就屬於正正好戳在她的審美點上。
陸風禾看她一眼說,“可以。”
夏灼看著他吃,屋裏開著電視,裏麵演的兩隻野生獅子捕食,動物世界。
陸風禾覺得無聊,騰出隻手拿遙控換了個別的節目,換成舌尖上的中國。
他其實胃口不大,飯量不如陳朝陽,一般吃不了太多東西,但什麽都想嚐一嚐。
紀錄片裏正播到渝州篇,鏡頭推近到那些小碟小碗的糕點上,看著很有食欲。
考前那天晚上他和宋宛提的事情到現在也沒個結果。
沒結果的後續,大概率就是這麽不了了之了。
陸風禾輕歎口氣,又咬了口麵包,忽然覺得麵包幹巴巴的吃著很沒勁。
什麽都很沒勁。
他在茶幾下麵翻了翻,翻出之前點外賣商家送的一個啤酒啟子,拿起來卡在梅子酒瓶蓋上一翹,瓶蓋應聲而落,有如唐僧破戒,今天就破例,喝個酒。
夏灼也很幹脆地開了自己那瓶,雖然看出他有心事,但嘴上沒點破,手握著酒瓶往前送了送,“那,碰一個?”
“碰一個”這種詞從夏灼嘴裏說出來挺奇怪的。
像迫不及待裝大人的小孩兒。
陸風禾笑了下,拿瓶子跟她碰了。
玻璃瓶身碰出一聲清脆的響,夏灼看著他說,“生日快樂。”
“陸風禾,生日快樂。”
夏灼昨天回家翻出身上這條裙子,旁邊就是去年冬天的厚衣服,衣服口袋裏有張紙條要掉不掉地掛在上麵,紅色的細長條,金色字跡。
上麵是他的生辰八字。
五月初九,也就是昨天。
當時太晚她就沒給陸風禾發消息,剛剛這一瞬間的碰杯,她又忽然想起來了。
陸風禾抬眼,眼皮緩緩壓出一道褶皺,疑惑她是怎麽知道的。
夏灼總不好說,因為在路上撿到你的八字,然後就裝口袋裏帶回去了。
不過好在,他沒問。
夏灼捧著這瓶梅子酒,喝到一半,醉意微醺,話也變得多了起來。
她吃了幾塊他的餅幹,忽然說,“陸風禾,我和趙穗子今天聊到你了,說你長得不賴,但異性緣卻不如陳朝陽,你知道為什麽嗎。”
靠在沙發上的少年很配合地問,“為什麽。”
陸風禾嗓子是喝過酒後含混的沙啞,他其實根本不在乎到底什麽原因,就是想聽她說話。
夏灼也是第一次喝酒,梅子酒度數不高,但還是有點上臉,她皮膚白,這會兒臉上紅撲撲的,笑著說,“因為你很少笑,如果你像陳朝陽那樣的性格,平易近人一點,肯定會有更多的人喜歡你的。”
他勾了下唇,笑得散漫,說話懶洋洋的,“夏灼,我做什麽讓你覺得我不平易近人了。”
“沒有。”夏灼認真想了想,然後搖頭,“但你對別人不這樣啊,就連趙穗子都覺得你老是冷著一張臉,看著脾氣就很差。”
“尤其你剛來附中臉上掛彩,像個脾氣暴躁又不好惹的混混。”
但過了段時間大家也逐漸發現,陸風禾除了上課睡覺,別的壞事不幹。
他甚至沒遲到早退,每天都準時準點地來睡覺,感覺像是家裏的床沒學校桌子睡的舒服。
陸風禾靠著沙發,慢悠悠朝這邊偏了下頭,“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麽對你特殊。”
他一隻手鬆鬆拎著酒瓶,另隻手架在沙發背上,越發顯得整個人肩膀寬闊,幹淨利落。
可能是梅子酒的催化,少年眼睛裏透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纏綿。
眼前的姑娘晃了晃酒瓶,忽然看著他笑了,“陸風禾,你喜歡我啊。”
他好像特會給自己挖坑,在聽見這句話之前陸風禾清楚的知道自己沒醉,但此刻,他忽然也不那麽確定了。
心跳帶著一種又輕又淺的過電感,伴隨著酒精從他胸腔處迅速蔓延。
縱使空氣中混合著蛋糕和梅子酒清甜的香氣,一呼一吸之間都有著千絲萬縷的曖昧,陸風禾依然能人模狗樣地清清嗓子,轉過頭,不看她。
安靜幾秒後開口的聲音卻啞得要命,“夏灼,你醉了。”
這句話無異於欲蓋彌彰,她倏然笑得更開心了,像贏了一場難分伯仲的遊戲。
夏灼隻是笑,歪了下頭去看他正臉。
“喂,你臉紅了,被我說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