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解除

一張紙條, 讓陳朝陽惦記得比本人還緊。

吃早飯時間,夏灼早上買了酸奶和麵包,這會兒就沒出教室, 陳朝陽到是一早就拉著陸風禾往外走了,路上狂打感情牌,“她寫什麽了,還是不是兄弟, 是不是有情況。”

“沒寫什麽。”

這是實話。

他越這麽說陳朝陽越來勁, “沒寫什麽是什麽, 總不能是一張白紙吧。”

“真沒什麽。”陸風禾妥協, “說中午放學一起走。”

他手上拿著瓶酸奶, 不緊不慢擰開蓋子, “估計是有事兒跟我說吧。”

要是單純的班長和轉學生,陳朝陽對這張紙條根本一句都不會多問。

偏巧倆人之前還有那麽一段“露水情緣”, 是他壓根就不知道的,這會兒自然是好奇得抓心撓肝。

陳朝陽一個十八歲的好奇寶寶, 一米八的龐大身軀就差舔著臉跟他撒嬌了, “陸啊, 你快告訴我,你之前說她帶你越獄,怎麽回事啊?”

陸風禾腳步停了一瞬, 偏頭瞧了眼路邊一家賣三明治的店,裏麵結賬的學生都排到門外了。

陳朝陽看他這眼神, 就知道他也想湊熱鬧嚐嚐,但懶得排隊, 頂多再看兩秒就會目不斜視地往前走了。

“懂了懂了懂了, 我買我買。”陳朝陽為了那兩句八卦, 甘願再當次跑腿兒,“等我一會兒,我很快。”

陳朝陽一提,陸風禾想起當年那事兒都忍不住想笑,越獄,也就小時候幹的出來。

他那時說,“如果月亮聽得見呢,你帶我走好不好。”

說完隔天上午,他剛被護士叫起來量體溫,宋宛和陸遠江都在旁邊看著,像等待審判似的等測量結果。

護士拿走體溫計看了眼,37度9,還是發燒。

因為護士查房,病房門是開著的,他無意間看見門邊露出一抹紅色的衣擺。

那個姑娘今天又來了,隻不過這會兒手裏換了樣東西,草莓換成了巧克力。

昨天她趴在窗戶口因為沒了一盒巧克力發牢騷,月亮聽沒聽見他不知道,他聽見了。

於是昨晚回去後和陸遠江說想吃巧克力,讓陸遠江買的。

他病房裏各種零食成堆,少一盒根本沒人發現,東西買到,陸風禾早上把巧克力放去護士站,指了下坐在前麵椅子上數著手指頭發呆的姑娘,回頭模樣乖巧地和護士說,“姐姐,我怕生,那是她落下的東西,你能不能幫我拿給她。”

再然後,就是現在看見那一抹紅色衣擺,宋宛手裏提著早飯,給他放在了手邊桌子上,“最好吃了再睡,現在吃不下睡醒再吃也行,待會兒要是涼了你叫我,我幫你拿去熱一下。”

他嘴上應著“好”,卻歪了下頭,透過空隙去看門口那躲躲藏藏又滿是破綻的姑娘。

等病房裏人都走了,門口人便沉不住氣,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條縫兒。

夏灼悄悄探進來小半個身子,輕聲說,“喂,你睡了嗎,月亮好像,聽見了。”

“進來吧。”陸風禾坐起來笑著看她,“是啊,月亮聽見了,你什麽時候帶我走啊。”

他爸媽就在樓梯口那邊坐著,出去就會被看到。

夏灼抬手看了眼手表,挺認真說,“我知道員工通道在哪,但通道門我開不了,每天上午十點那個門會準時開,就還有幾分鍾。”

幾分鍾後,眼前姑娘數著表,先是往門口看了一眼,然後拉上他手腕,像電影裏的女英雄,大義凜然地衝他點頭,“跟我走。”

陸風禾如願以償,跟著她出門就是一通慌慌張張的猛跑。

等跑出去外麵好一段路,夏灼才停下,微喘著氣回頭看他,身後庡?清瘦的少年弓著身子,呼吸急促,額上還出了些汗,輕擰著眉像是很不舒服的樣子。

夏灼有些擔心,湊過去問,“哎,你沒事吧。”

陸風禾成天在醫院走路都很少,更是沒這麽跑過,現在看見外麵太陽的第一眼,竟是沒來由的眩暈。

他氣都喘不勻,將就說,“沒事。”

夏灼陪他在旁邊台階上坐了會兒,見他好些,才敢跟他說話,“等你出院後,是不是得加強鍛煉身體啊。”

老媽常說,身體是一切的本錢,把身體搞壞了,才是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夏灼也是這個時候對他印象又多了一條,弱不禁風。

病秧子這個稱號算是坐實了。

醫院員工通道直通住院部後門,出去就是一條街,街上人來人往,還有很多小攤販在吆喝著賣東西。

除了人多熱鬧些,沒什麽稀罕的。

“越獄”的結局當然是,以宋宛和陸遠江把他抓回去為結束。

他其實根本就不會跑遠,爸媽頂多說他兩句,過後也不會責備他,但那天夏灼很義氣的,挺身而出和宋女士說,“是我拉他出來的。”

“阿姨,他真的很久都沒見過外麵的太陽了。”

“……”

陳朝陽手裏拿了兩個三明治,聽完嘖了聲說,“我們班長還挺仗義的。”

“不過話說回來,這兩年你身體確實好很多,以前你媽讓你去學那幾年散打估計多少有點兒用。”陳朝陽買多吃不完了,拿著裝盒裏帶回去,騰出手拍了下他的肩,“強身健體。”

陸風禾根本不想提那檔子事兒,“閉嘴行嗎。”

陳朝陽在旁邊獨自樂嗬,陸風禾初中被宋女士騙去學散打,初三的時候也還練著,他那時候確實弱,陳朝陽去場館看過,那裏麵跟他對打的學員根本就不敢動陸風禾,光使些花拳繡腿的假把式維持體麵。

理由很簡單,陸風禾當時一周起碼得有三天都在生病,個兒也不高,很瘦一個,人走兩步咳一聲,場館高大威猛渾身腱子肉的飆型大漢看著他那樣子都生怕把人打死。

於是,人道主義放水,隻求他人能活著走出去,萬一死館裏就不好收場了。

陳朝陽在回去一路上像是被點了笑穴,笑得沒完沒了,進班時陸風禾已然有點兒不爽,沒什麽表情地偏頭,冷颼颼遞過去一眼。

陳朝陽秒速接收,“不笑了不笑了。”

那事兒後續是陸風禾爭氣,在高二那年已經一雪前恥,跟高水平對手正兒八經地過招也經常能把對方給打趴下,再不濟也是個平手。

就陳朝陽身上這點兒虛膘,把人惹火了他根本扛不住。

遂,識相閉嘴。

趙穗子和夏灼剛進來,穗子看陳朝陽那樣子,感覺錯過了一場好戲,“你們剛說什麽?”

陳朝陽轉著身子,嘴還沒張,就又被人冷颼颼盯了一眼。

陸風禾那一眼裏完全寫滿了“敢說半個字你就完了”。

陳朝陽張嘴,開始胡編,“我說早上老楊發那份題太難了吧,題幹繞的我都看不懂。”

趙穗子攤了下手,“沒勁。”

“夏灼。”趙穗子回頭,拉著她開始膩歪,“調了座位咱們估計就不在一起了,我還以為能一起坐完這最後半年呢。”

陳朝陽對肉麻過敏,“咦”了一聲。

趙穗子沒管他,繼續拉著夏灼回座位上去,“夏灼,我剛聽說咱們老楊和隔壁班主任交流過,等今天考完過兩天排座位,是按照成績排,但具體是怎麽個說法我也沒聽懂,還挺複雜的。”

夏灼對排座位這種事情,其實沒太多意見。

班裏這麽多同學到這個時候了都是熟人,跟誰坐一起都沒差。

她和趙穗子關係好,就算不在一起課下吃飯也都是倆人結伴。

今天一整天就像楊詔說的,都用來考試,然後各科老師們加班加點地批分數,盡快把座位表排出來。

等到中午放學,夏灼整了整桌上的東西,早上給陸風禾的紙條他應該看到了,到現在也沒說什麽。

那應該就是,願意和她聊聊的吧。

她回頭,就看見陳朝陽站在後門,叫某人說,“走啊。”

這會兒班裏已經不剩下什麽人,陸風禾靠著門框,站得懶懶散散,“你先走。”

陳朝陽瞬間反應過來早上那張紙條的事兒,比了個ok的手勢,“好嘞。”

等陳朝陽走了,夏灼才動身,慢吞吞往後挪,然後路過他身邊時小聲說了句,“你跟我來。”

夏灼沒去食堂,和他去了校外一家比較偏僻沒什麽人的小店。

畢竟陸風禾和四中女神的傳言還在身上,她不想讓太多人看見他們兩個單獨走,怕人誤會。

陸風禾第一次來這家店,裝修看著破舊但很有情調,前台還放著一個老式的留聲機和一架子的黑膠唱片,就是不知道是仿真裝飾還是真能用。

菜單上東西也不多,夏灼點了份拌飯和一杯奶茶,陸風禾潦草掃過一眼,要了一樣的。

倆人麵對麵坐下,夏灼看著他那張臉,忽然又不知道怎麽開這個頭。

安靜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陸風禾先開口,“找我是想說什麽。”

她再這麽直勾勾看一會兒都要給人看害羞了。

夏灼握著手邊的空杯子,想著法兒把話說得委婉,“還是上回的事,我就是想說,你和高慧不管怎麽樣,你再外麵就是……說話和行為注意一下,男女有別。”

不要總說些,讓人誤會的話。

也不要幹些讓人誤會的事。

比如碰了下她眉心,要她別皺眉,再比如不正經地說是在招惹她的話。

尤其是這種瞬間隻發生在單獨兩個人的時候,不曖昧,也滋生出千般曖昧。

很容易讓人多想。

夏灼口中第一次提出高慧這個名字,陸風禾微怔了一瞬,這謠言的傳播範圍顯然比他想得還要離譜,他簡單說,“我和高慧,就同學關係。”

倆人除了拍那份宣傳手冊期間,其餘私下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

就是單純到不能再單純的同學關係。

夏灼在當事人這裏,第一次聽到不同的答案,還愣了愣,“你不是……因為她選文科的嗎?”

他輕笑了下,“不是。”

事實和傳言截然相反,她更想不通了,“那你為什麽放著擅長的理科不學,學文啊。”

家長和老師普遍都說理科比文科以後有出息,理由是理科的專業大部分學出來比較賺錢。

他分明理科更拿手,就算不考慮賺錢的問題,用來升學也是好的,但他偏偏選了一個讓所有人都不理解的文科。

陸風禾默了一瞬,偏開頭笑,又挺認真地抬眼看她,“我哥學的理,我就想學個文,不想選一樣的,就因為這個。”

聽起來很像那種中二時期“我就是我”的反叛理由,特立獨行,不想跟人一樣。

他說得直白又清楚,夏灼聽完卻是愣了好久,她從不知道他還有個哥哥,也想不通為什麽他哥哥學理,他因為這個就要學文。

這理由聽著似乎還不如為了“女神”選文更讓人信服。

陸風禾說,“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夏灼沒問題了,再問他哥哥什麽的,好像不太合適。

他們點的東西正好上來,陸風禾不緊不慢抽了雙筷子,“我清清白白,下次記住,別亂給我扣帽子。”

“哦。”夏灼點頭,拿勺子在碗裏拌了兩下,誠意說,“這頓我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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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解開,她再看陸風禾時,好像他整個人都忽然順眼了不少。

也怪她之前沒問過他,就先入為主的信了那些謠言。

晚上放學夏灼沒特意跟他一起走,倆人卻在筒子樓樓道裏意外碰見了。

於是一起上樓,走了一小段路。

今天晚上數學作業有些難度,夏灼腳步在屋門口停下,猶豫道,“要不,我們一起做題吧。”

她停得突然,陸風禾人已經走出去半步,回頭看過來,點了點下巴,“成,你拿上東西,來我這兒。”

夏灼站著沒動,表情有些疑惑。

她屋裏除了沒電視沒冰箱,其餘構造都是一樣的,做作業在302或者306,好像沒什麽區別。

空氣安靜一秒,陸某人又懶洋洋看她眼,大少爺本質凸顯。

“我做題不喜歡用粉色書桌。”

作者有話說:

明天就要入v惹,希望大家**訂閱~入V前幾天的訂閱真的很重要(卑微扶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