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嘴硬心軟
走到教學樓,姚大樂的冰淇淋已經吃完。
等姚大樂把包裝袋扔到垃圾桶後,陳肆讓他先回班了。
自己一個人站在教學樓下的蔭涼處。
旁邊還有一隻鬼。
自從沈青芋偷吃幾口後,冰淇淋陳肆一口沒動,仍拿在手裏,冰淇淋漸漸在化。
沈青芋瞧得眼都直了,直心疼。
“你怕熱?”陳肆問。
“對啊。感覺我要跟著冰淇淋一起被熱化了。”
陳肆把冰淇淋遞到她麵前,冷著臉隻字未言。
誰料,沈青芋又給推回去了。
“你遞給我,別人看了會覺得奇怪,你拿著我吃就好了。”
她湊近,笑得眼都彎成月牙。
因為太熱,微卷的長發被她用一根頭繩挽成蓬鬆的丸子頭,後腦勺圓圓的,頭繩上墜著兩顆紅櫻桃。
陳肆:“你是被火燒死的?”
沈青芋動作一頓,抬起頭來,巴巴看著陳肆,懵然半晌,又低頭咬了一大口。
才說:“我不知道誒。”
但她確實很怕熱。
恨不得鑽水裏,好好涼快一下,或者躲進冰箱。
冰箱和空調的絲絲冷氣,對她可太有**力了。
演講散場,不少同學回教學樓時從這兒經過。
陳肆站在台階旁的樹下,靠近教學樓正門。
白T黑褲,簡單的款式穿出很貴氣的感覺,最惹人注目。
他手中的冰淇淩肉眼可見的減少,周圍沒有化開的奶油,他也沒有低頭。
薄唇幹淨,丁點兒雪糕渣不見。
有人看見,不禁駐足側目看過來。
沈青芋發覺,對陳肆說:“你轉過去背對他們,他們都在看你,肯定是覺得奇怪。”
“怪誰?” 陳肆垂眸看她,表情冷淡。
“冰淇淋的錯,它**我。”
沈青芋義正嚴辭斥責道。
陳肆半晌無言,冷冷地掃了眼周圍的同學,轉過身子背對他們。
其他人悻悻離去。
沈青芋也跟著調轉方向,湊近了些。
她正咬著脆皮,目光偷偷上瞟,陡然對上陳肆沉涼的眼神,立馬心虛避開。
趕在陳肆徹底失去耐心之前,沈青芋試探性開口,“要不,這冰淇淋我自己拿著?”
“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
沈青芋趕緊閉嘴不說話了。
她也隻是說說而已,讓大家看見冰淇淋浮在空氣裏,她可做不到。
她搶吃的還要勞煩對方舉著。
更何況那個對方還是陳肆!
沈青芋偷吃的同時,忍不住目光悄悄側過去瞟向陳肆。
心髒狂跳。
生前,和陳肆同校多年。
他永遠位列年級第一,參加競賽必不會空手而歸,各方麵優秀,耀眼奪目。
是老師心尖寵,也是所有同學的榜樣。
沈青芋成績吊車尾,籍籍無名。
他是灼灼明月。
她和他有雲泥之別。
如今,她依然是數千仰望他的一員。
可能是鬼做久了,膽兒才越來越大。
這是頭一次,和陳肆這麽近,還欺壓他搶他冰淇淋。
沈青芋心如擂鼓,越想越心虛。
她吃得慢,但每一口都咬的大,完全不怕涼似的。
冰淇淋消失得很快。
待她吃完,陳肆衝她撂下一句,“吃完,你就離開。”
說完,他走下階梯,將包裝袋扔進垃圾桶。
沈青芋抬手擦了擦嘴角,心裏那小心又雀躍的悸動如被冰水被潑滅。
她怔怔的看著陳肆的背影,眼神變得有些黯然。
風吹過竹林,簌簌作響。
沈青芋渾身一激靈,不帶絲毫猶豫跑到陳肆身邊,定定地站在他身後,目光灼灼看著他。
在感受到風的涼意的刹那,她伸出雙手,緊緊捏住陳肆的衣角。
有過躊躇,但絕不後悔。
衣服被拽出褶皺,領口往右側偏斜。
陳肆神色冷了下來,回頭睨向沈青芋,眼神幽冷。
“鬆開。”
沈青芋委屈的辯解:“我會被風吹跑的。”
別人看不見聽不見她說話,她要是拽別人,把人嚇瘋就罪過了。
陳肆無情的一點點掰開沈青芋的手指。
吹跑正好,總跟著他幹什麽?
沈青芋難過,捏了捏手心,眼尾塌了下來,深感委屈,“萬一……萬一吹到了陌生恐怖的地方,我怎麽辦?”
死都死了,還怕這個?
陳肆不為所動。
風勢漸漸大起來,沈青芋沒了再伸手拽陳肆的勇氣。
被風一吹,她半個身子都飄在空中。
眼看沈青芋要被風卷走,陳肆忽然伸手抓住她,硬生生將她拽回來了。
雙腳落地,沈青芋難以置信眨了眨眼,再次攀上陳肆的衣角。
陳肆卻握住她手腕,“手鬆開。”
沈青芋隻得鬆開他衣角。
心中失望,卻聽他解釋:“衣服租的。”
租的啊?
那得寶貝著。
沈青芋彎腰撫平衣服上被她捏出的褶皺,看著陳肆的手,對他的心軟感到驚喜。
他的手細白,骨節分明,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
陳肆拉著她往教學樓裏走。
邊走邊問:“為什麽跟著我?”
“因為你能看見我。”沈青芋補充,“因為隻有你能看見我。我想知道為什麽你能看見我。”
對啊,為什麽呢?
陳肆眼睛向下瞥,目光落在自己的胳膊上。
胳膊有道疤痕。
沈青芋也看見了,問:“你這是被火燒的疤痕嗎?”
“嗯。”
教室開著空調,後門一推開,涼意絲絲的往外冒。
關上教室門陳肆鬆開沈青芋的刹那,沈青芋樂得合不攏嘴,跑到教室空調風吹得到的一角。
她卷起裙擺,左看右看,似乎打算席地而坐。
陳肆走到前排自己的座位旁,撕下一張紙,回到後排的過道,狀似無意讓紙脫手掉落。
紙飄落,被沈青芋接住。
她笑嘻嘻的說:“謝啦。”
而後把紙墊在地上。
旁觀陳肆的行為,姚大樂站起來,“四哥,你亂扔垃圾。”
他準備撿起地麵那張紙扔進垃圾桶。
姚大樂朝地上的那張紙走近,陳肆忽的折回來,一把撈住他,把他給摁回凳子上了。
“坐好。”
-
放學,沈青芋睡醒,一睜眼,大家都在收拾書包離開。
她小心避開人群。
愣是沒找到陳肆。
座位靠牆小麥色皮膚的徐州州慢吞吞往書包裏裝書,邊裝邊對同桌說:“你說這次的物理競賽陳肆能不能行?也不知道他準備的怎麽樣了。”
同桌:“當然行。陳肆出馬就沒有不行的!”
原來,陳肆是被老師叫到辦公室討論物理競賽的事宜。
沈青芋豎起耳朵聽,準備湊近點聽。
忽然,門外陳肆冷沉的聲音鑽入她耳中——“不認識。”
“可陳興野說他是你弟弟。”
姚大樂聞言,笑了,“這年頭,什麽貓貓狗狗都能自稱是四哥的弟弟啊?”
和初中時一樣,陳肆很少說話,大多數時間是在聽別人說。
涉及學習和競賽,在別人追問他意見的時候才徐徐點頭。
涉及生活……這是她第一次見他渾身帶刺。
他還是沒變。
隻是眉眼長開了,更好看了,比起之前更惹人心動了。
是心動,不是喜歡。
心跳會失了分寸,但不敢喜歡。
他是太陽,誰人敢去觸摸太陽呢?
後門被推開,沈青芋回過神來,趕緊往後退,結果不慎被椅子絆倒,直接跌倒在地上。
姚大樂第一個進門,大大咧咧沿著走道往前走。
眼瞅著就要踩住沈青芋,陳肆攔住他。
看到姚大樂眼中的疑惑,他說:“地上有水,易滑倒,換個過道走。”
姚大樂咧嘴笑,“好啊,難得四哥這麽關心我。”
他心甘情願繞遠道,走的都快飄起來了。
徐州州背著書包蹲在地上看,“沒有啊,哪兒有水。”
趁他們說話間,陳肆彎腰伸手撈住沈青芋的胳膊,把她從地上拽起來。
若無其事的說:“哦,看錯了。”
身為最後一批離開的學生,他們鎖上教室前後門離開。
校園已經沒什麽人。
陳肆單肩挎著書包,走在前麵。
徐州州追過來,“陳肆,我們去吃飯吧。我請客,大家一起啊。”
陳肆偏頭,看他,搖了下頭。
約飯不是一次兩次了。
但就是沒成功過。
徐州州忍不住歎氣。
姚大樂小跑過來,對徐州州說:“四哥等會還要去做兼職,沒空。”
走出校門,陳肆和他們作別。
沈青芋全程聽著,好不容易逮著單獨和他待著的機會,忙問:“陳肆,什麽兼職?”
陳肆睨了她一眼,沒說話。
他眸子沉涼,令人看不出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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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立三中在新城區。
他們一路走到港口,坐上渡輪,去了老城區。
老城區的老汽車站附近建築牆體表麵又刷了層新的麵漆,但內裏還是破破爛爛。
不能細看。
繞過老汽車站,陳肆走進街邊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
他輕車熟路徑直去了換衣間,再出來已換上工作服,胸前掛有名牌。
今天,陳肆值夜班。
時鍾指向八,他依舊沒吃晚飯。
仿佛忘了這一茬。
沈青芋走進櫃台裏,坐在陳肆旁邊的矮凳子上。
矮凳子是真的矮,隻到她的小腿中央。
坐那兒,如果陳肆站在櫃台外,真連她發頂都看不見。
過會兒,門被推開。
徐州州和姚大樂走進來。
姚大樂動作熟練,擺正角落的座椅,把書包放在桌麵上,掏出書本。
徐州州手裏拎有打包盒,直接放到櫃台上,豪邁道:“陳肆,吃晚飯。”
“謝了。店裏有想吃的就自己拿,我買單。” 陳肆解開包裝袋,取出打包盒。
徐州州嘖嘖兩聲,“大氣。”
陳肆性情淡漠,少言寡語,給人的第一感覺不好相處。
但執意接觸,還是能看到不一樣的他。
又有一個男生走進便利店。
“過來坐。”姚大樂朝他招手,拍了拍空位,順便向陳肆解釋,“我把學委叫來的,一塊準備物理競賽。”
班內總共參加競賽的有三個人。
姚大樂、學委和陳肆。
姚大樂是第一次參加,特別積極。
徐州州從來沒參加過,但很感興趣。
三個人圍在桌子前討論完開始刷題。
“四哥,你過來幫我看看這道題。” 姚大樂咬著筆朝陳肆招手。
陳肆放下筷子,走過去。
他已經把租的衣服還了回去。
此時穿著無袖運動衣,工作服隻是個紅馬甲。燈光一照膚色更白,襯得胳膊的疤痕更顯眼。
剛落座,徐州州就問:“陳肆,你的疤還沒掉啊?那場火災可真猛,還好你逃出來了,否則咱們學校得虧死。”
姚大樂:“才過一個月,需要時間恢複,四哥可是疤痕體質。”
聞言,沈青芋來了精神,‘嘩’的站起來,湊過去蹲在陳肆身邊,“一個多月?什麽火災?我想了解一下。”
陳肆:“手機在櫃台上。”
言外之意,自己查。
“要手機嗎?我去拿。”
徐州州以為他是要手機,手撐膝蓋打算起身。
陳肆:“不用。”
話是對沈青芋說的。
作者有話說:
沈·義正言辭絲毫不心虛的甩鍋俠·青芋
冰淇淩:這鍋我不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