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噴血

“魔？”我一臉困惑地看著王婆，“它什麽時候逃掉的，又是什麽時候附在我身上的？”

“我也不知道，根本沒有任何預兆，二娘說那扇門也關得很好。”王婆的表情非常嚴肅，說話的時候眼睛看著地麵，似乎在想什麽事情。不一會兒，她又抬起眼瞼，看著我說道，“吳悠，我教你念空遠大師的清心咒，念了咒之後，你暫時能夠從這魔障裏麵出來。你得隨我上去。現在空遠大師圓寂，唯有你自己能驅散心中的魔。”

“她做了什麽？”我苦笑著說道，“殺了我憎恨的人嗎？那麽他們挺該死的！”

“吳悠！”王婆一臉憤怒地瞪著我，想說什麽，但最後又把話給咽了回去，“她殺的不止是你憎恨的人，她殺了很多人，她還……還打算吸食客棧裏的邪祟。若她吸收了邪祟，就沒人能夠對付她了，那麽世上眾人就危險了。”

“不是還有韓於野嗎？世上眾人與我何幹，為什麽我要救他們？”我抬起眼瞼看著王婆，“他們給予過我什麽嗎？人，就隻知道索取。”

“吳悠，別說了，我教你念清心咒，念了清心咒就好了。”王婆走到我的跟前，開始念咒。

“如果她成魔了，那麽那些高高在上的神肯定會拯救世界的吧。緣何找我？”我把雙腿放在**，背對著王婆，側身躺下，“我很累了，既然我已兌現了自己的承諾，那麽我就應該休息了。”

“世界上已經沒有神了……”王婆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吳悠，你轉過身來麵向我。就算是王婆求你，就算你是看在王婆的份上，隨我上去吧。”

微閉雙眼，我躺在**思忖半晌，王婆沉重的呼吸聲清楚入耳。我反身坐起來，看著王婆說道，“原本她給我灌入了絕情水，雖然王婆你以前幫助過我，但我也感受不到太多感激之情。隻是……”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答應幫她，或許是因為有些動容，或許是因為想到以前的吳悠肯定會這麽做。

“她又灌你喝那個水了？”王婆一臉訝異地看著說，眼神中帶著一絲心疼，“難怪你會變成這幅模樣。吳悠，別怕，王婆別的不厲害，研製湯藥是很厲害的，王婆會給你做出解藥的。”

“你能為我做出解藥？”我的心中燃起一絲希望之火，隻是心底對娘親的怨恨和受到的傷害並未消除，我覺得這可能一輩子也消除不了。

“是的，隨我念清心咒吧。”王婆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我點了點頭，然後隨王婆一起念咒，沒過多久，這層魔障就消除了，我終於能夠自由活動。王婆向閻君請了個假，閻君準了之後，就立即帶我去客棧。王婆說，是韓於野下來通知她上麵出事了，好在以前空遠大師教過他們對付魔的咒語，因此在她想要進入客棧的時候，被他們驅逐出去。王婆正準備向閻君稟報此事的時候，遇見黑無常我的事，所以才跟著找到了這裏。

抵達客棧，我的情緒依舊低沉。所有人看著我，麵無表情，我不知道他們的眼神裏究竟是帶著悲傷還是帶著同情，總之大家的臉麵如菜色，看起來就像死了至親一般。看著韓於野，我一臉冷漠的說道，“我不知道該如何對付她，我也不太想對付她。”

韓於野回頭看了一眼王婆，問，“他的事，你告訴她了嗎？”

王婆搖了搖頭，表情看起來非常沉重，半晌，她才說道，“魔是故意那麽做的，為的是讓吳悠更加悲怨，然後增強自己的力量。這樣她才有辦法進來。”

“吳悠怎會入魔呢？”韓於野的表情十分費解。

“大概是知道了前世的事，續了以前的緣。她前世的怨念也很重，不然不會選擇那一步。我本就覺得她承受不住的，再加上後來的事一刺激。”

話音未落，六爺慢慢地走了出來。他的表情十分鎮靜，整個人穩重得如同一座高山，似乎對麵前發生的事，絲毫沒有懼色。

“吳悠，我對你說過。”六爺一臉認真地說道，“你要自己說服自己，如果你堅持要沉溺在傷痛之中，你就會變成你娘一樣的人。”

“我不在乎。”我看著六爺，仿如破罐子破摔，“反正都已經如此了，上天還想如何對我？我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毀了這個世界，毀了蒼天，那麽所有人就脫離苦海了。這是地獄，而他們不知道。”

“你不能因你一人經受的痛苦，而把這世界當成地獄。”見說服不了我，六爺麵向韓於野說道，“你帶她過去看看，讓她看看因為她自己的執念和痛苦傷害了多少人。”

“萬一她入魔更深怎麽辦？”韓於野表情擔憂。

“現在這是唯一的辦法。”六爺一臉嚴肅地說道，“我也說服不了她，唯有她自己能說服自己。結果如何，就看命運的安排了。”

韓於野帶我走出客棧，前往另一個地方。今日，古鎮內豔陽高照，遊客們的臉上都掛著閑適幸福的微笑。陽光打在我的身上，我卻覺得冰冷。看著他們愉悅，我卻想毀掉這一切。

拐過兩個彎，進入另一家客棧，打開了一個房間的門。進去之後，我見胡三躺在**，他麵色蒼白，雙目緊閉，活像一塊沒有任何動靜的木頭。韓於野走在我的前麵，他回頭看向我，說道，“她引誘胡三去找她，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就隨胡三一起過去，後來發現她的氣息不太對勁，不是很像你，就警惕胡三小心一點。經過我的試探，發現她確實很像客棧裏的魔，經過軍哥的確認，那隻魔也確實是逃走了。我告訴胡三她不是你，讓胡三下手殺她，胡三看著那張和你一模一樣的臉，始終下不了手。後來她見自己身份暴露，就剜走了胡三的心，還想吸食他的魂魄，好在有六爺的法器，護住了胡三的魂魄。隻是他最後還是……對不起。”

韓於野說這一席話的時候，我沒有任何感覺，隻是木訥地注釋著**這一具屍體，就好像看著一塊沒有生氣石頭或者一塊枯木。衣服好像換過了，所以我才看不見那觸目驚心的胸口。此時真的慶幸我喝了絕情水，否則不知道會麵臨多麽巨大的痛苦和衝擊。慢慢的，我隻覺得心口堵得慌，好像壓了一塊千斤重的石頭。我用力拍了拍胸口，突然感覺那塊巨石忽然提起來，對著我的心口就是一陣重擊。隻聽“噗”地一聲，我的嘴裏吐出一口鮮血，那腥甜的味道逐漸裹住了我的整個口腔。

韓於野立即過來扶我，我靠在他的懷裏，臉上濕濕的，眼睛就像無法關掉的水龍頭閥門，開始拚命地流淚。

“六爺說，能救他的。”我的聲音有些嘶啞。

韓於野緊緊地抓住我的右肩，一直沒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