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你沒有接到通知嗎?
靜悄悄的大殿, 桌上趴著一個正在酣睡的小腦袋。
發出清清淺淺的呼吸聲。
兩個毛絨絨的耳朵不時還翻折了一下,似乎是在做什麽夢。
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木桌旁。
“噫……”有點嫌棄的聲音。
符霖環著胳膊, 就這麽垂眸看著現下睡得毫無形象的小兔。
對方甚至還吧唧了下嘴。
眉頭皺得更緊了。
就、就這種小妖?
如何配得上他們尊上。
符霖深吸一口氣, 扶了扶額, 決定還是接受現實。
畢竟他還有任務呢……
“起來了。”漫不經心地去喊,有些敷衍。
趴在桌上的那隻動了動手指,不自覺地發出點氣音, 看樣子是要醒了。
符霖頓時收回了眼睛,看向了一側,腰板挺得很直。
還輕微地咳嗽了一下。
保持住了氣勢。
但是——
白須瓷隻是覺得胳膊麻了,並沒有意識到有人來了。
閉著眼睛把腦袋一抬。
撇向另一邊了。
繼續睡。
符霖:“……”
這這這, 成何體統?!
麟山怎麽會有這麽不識禮數的小妖?
符霖抿了抿唇, 被“氣”得無以複加,重新繞到了白須瓷那邊。
準備抬手戳醒這隻。
但就在這時, 符霖突然皺了皺眉, 疑心自己是不是看花了。
緩慢地扭頭看向大殿柱子的後麵。
一大筐包子, 被拆開了油紙的核桃酥,僅剩一兩個的酥油餅。
此刻全部漂浮在半空中。
被一圈白色的光膜包裹著。
符霖眼角抽了抽,大抵是理解了這番作為的意思。
保、保鮮麽?
不過震驚完靈力還有這種功用之外, 他還發現另外一個奇怪的地方。
這半空中的東西,左看右看。
不都是人類的食物嗎?
符霖蹙了蹙眉, 有些想不通。
“兔子還能吃這種玩意兒?”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語。
符霖甚至還抬手扶了扶自己的下巴。
認真地思考了一下。
大殿安安靜靜地, 突然——
“為什麽不行。”一個嗓音悶悶的聲音響起, 猶如一個石頭丟盡了平靜的水麵。
符霖被嚇了一跳, 驚悚地扭過了頭。
“你醒了?”
麵前的小妖睡的迷迷糊糊的, 眼皮都是半睜不睜的,像個小魂靈……
尤其是配上那一頭白發紅瞳。
符霖閉了閉眼,往旁邊挪了一步。
視線也跟著挪了過來。
直勾勾的。
有點瘮人。
白須瓷從小就是這樣,剛睡醒會有一個短暫的空白期,他也不清楚要幹什麽。
隻是需要發呆一會,像是電腦的開機程序在運作。
“你是符霖?”眼神頓時變了,像是注入了靈魂。
白須瓷眨巴了下眼睛,然後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臉,才終於沒了那股困乏勁了。
“倒是還沒忘了我,算你這小妖有些良心。”語氣莫名聽著有些傲嬌。
符霖邁步走了過來,幻化出兩個小匣子,然後才坐到白須瓷的對麵。
故作不經意地問:
“最近……還好麽?”
白須瓷先是看了看桌上的兩個小匣子,然後又抬眼看了看那個欠揍的臉。
他上次撞的他兔頭都要開花了。
“尊上讓你來的?”語氣有些疑惑。
白須瓷索性直接伸手撈過來一個匣子,有些好奇地拿起來看了看。
“這給我的?”
符霖:“……”
所以他精心準備的客套話被忽略了?
“你不應該先回答我第一個問題嗎?”符霖咬牙切齒地問。
白須瓷抬眼看了過去,露出奇怪的神色,然後開口說:“可是那問題好怪,一般隻有我媽——”
硬生生地頓住了。
“隻有我母親才會這麽說。”
符霖頓時語塞了,抿了抿唇,還是妥協了。
“嗯,確實是給你的。”語氣懶懶散散的,似乎是想開了。
符霖綠色的眼睛裏很是平和,隻是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白須瓷。
歎了口氣。
然後又抬眼看了一下。
再度地歎了口氣。
白須瓷:“……”
所以這妖來著到底是幹嘛的?
白須瓷深吸一口氣,然後十分禮貌地詢問:
“我是又怎麽了嗎?”
符霖頓覺奇怪,開口回道:“沒有啊,你現在挺好的,不可能再出事了啊……”
甚至想要來把把脈。
白須瓷:“可是你的眼神告訴我,我已經成了個死兔子了。”
語調平平,麵無表情。
符霖伸出的手一頓,略帶尷尬地收了回來,把眼神移到一旁。
含糊不清地說:“胡說,哪裏有?我那隻是……”
也沒說清楚。
白須瓷也懶得理他了,反正對方就這個德行。
隻是略帶好奇地看著手裏的匣子。
然後抬眼看了過去。
“我可以打開嗎?”
符霖略帶無語:“不是說了是給你的嗎,打開唄。”
白須瓷本來就閑得無聊,倒也沒空去和符霖貧嘴。
隻是好奇地打開了匣子。
萬一是什麽寶貝呢!
撥動了小匣子的鎖扣。
“啪嗒。”
一枚灰撲撲的藥丸子。
白須瓷:“……”
麵無表情地看向了對麵,然後開口說:
“我不要。”
說著,就伸手把匣子推了過來。
相當堅持。
符霖對此不甚理解,這不就是個小丹藥,至於看它一眼就避之不及?
蹙了蹙眉,,開口解釋道:
“甜的啊。”
白須瓷搖了搖腦袋,一點都不信。
這樣的小藥丸梵越給他吃過,太疼了。
死都不吃!
見白須瓷這個樣子,符霖有些無奈。
“真是甜的。”
“我不信。”
符霖聞言表情凝滯了一下,然後綠色的眼睛變了變,開始饒有興趣地說:
“你嚐嚐,絕對不苦。”
“我不嚐。”白須瓷很快地回答。
符霖咳嗽了幾聲,十分正經地說:“是尊上吩咐我來的,你遲早要吃的。”
“為什麽不相信我呢?”
很是受傷的語氣。
白須瓷惡寒了一下,打算起身離開。
但就在這時——
“這絕對是甜的,騙你的話是狗。”聲音相當嚴肅。
白須瓷一下子繃不住了,眉毛挑了挑,然後重新坐回了原位。
拿起了小匣子。
“真的?”
符霖一副胸有成足的樣子,漫不經心地說:“你可以嚐一口啊,苦的話不吃不就行了?”
白須瓷瞥了對方一眼。
然後用手撚起了那個小藥丸,聞了聞,竟然是一股山楂味。
真的沒騙他?
咬住了那個小藥丸,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味蕾傳開。
白須瓷直接嘎嘣吞了。
有幾分不可置信地看著符霖。
“看吧,我怎麽會騙你?剩下那個更甜。”語氣不似作假。
白須瓷看向了這邊,撈過來了另一個匣子。
“嗯,我記得這個好像放了桂花的。”
“欸,你要是不想吃就算了,反正尊上回來又不會怪到我頭上。”似乎在煽風點火。
並且朝這邊伸手了,似乎是要拿回匣子。
白須瓷表情頓時變了,直接移遠了些。
然後打開匣子,把相似的藥丸扔進了嘴裏。
確實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但是——
“嘔……”白須瓷條件反射地就想吐出來。
得逞的笑聲傳來。
這藥丸簡直苦到了一個境地!
但是符霖也隻是笑了一會,隨機就用靈力給堵住了白須瓷的嘴,然後擔心地說:
“祖宗,我煉了多久才煉出來這一個固靈丹。”
“你可別給我吐了。”
白須瓷頓時無語凝噎,隻能咬著牙吞了下去。
整個嘴巴都苦澀的要死。
一刻鍾後——
白須瓷已經喝了一壺茶水下去了,才堪堪壓住了那股苦澀之氣。
“那第一個藥丸是什麽?”他方才就想問了。
符霖不假思索:“助消化的,我沒起名字,尊上讓我給你帶的。”
“……”
莫名有些尷尬。
符霖在這等了一會,見白須瓷沒有什麽異常反應,才放下了心。
“行了,我走了啊。”
起身拍了拍手,順帶收走了這兩個廢棄盒子。
“明日我還會來,嗯……”似乎在思考怎麽說,“你還得吃這苦藥丸。”
語重心長。
白須瓷有些煩惱,把腦袋靠著茶壺,沒有力氣地說:
“明天我就跟尊上說不吃了。”
“忒苦了。”
符霖聞言有些奇怪,停下了離開的腳步。
“尊上近日不會回來,你先好好待著吧,這裏還安全些。”
臉上早就沒了開玩笑的神色,相反很是正經。
白須瓷仰頭看了過去,皺了皺眉頭,反駁道:
“為什麽又說安全不安全的事?尊上跟我說他兩日內回來啊。”
“今天是一天,那不明天就回來了?”
語氣認認真真,一點也不像騙人。
但是說完這話後,符霖頓時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什麽?”
“你此言不虛?”
白須瓷眨巴下眼,不太清楚這是個什麽走向,隻是懵懵地開口:
“是、是真的啊。”
符霖聞言頓時無語了,略有深意地看了一下白須瓷。
然後施法變出了一二三四……一堆匣子。
全堆在木桌子上。
白須瓷腦袋上還有一個。
卡在耳朵中間。
白須瓷皺了皺眉,從頭頂上拿下了小匣子,有些迷惑。
“這是幹什麽?”
符霖覺得時間有些來不及,隻是急匆匆地往外麵走去,順帶撂下一句:
“覺得不舒服了就吞一顆啊!”
餘下的隻是聽不太真切的喃喃自語:“尊上臨時改變注意了?”
步履很快。
白須瓷覺得有貓膩,還是快步跟上了。
“出事了?”很擔心的語氣。
符霖沒有回應。
“尊上出事了?”
還是沒有回應。
到了大殿門口了。
白須瓷一把拽住了符霖,然後認認真真地開口問:
“為什麽不跟我說?”
符霖表情有些無奈,想要全盤托出,但是回頭正好瞥到了那個右臂上隱隱約約泛著微光的道侶契。
頓時膽寒了幾個度。
他要是亂說,不會立馬斃命吧?
“我知道藥丸可能是在治我的空靈體,但你為什麽急匆匆地要走呢?”白須瓷說不上來哪裏有問題,但就是覺得有什麽地方沒有在意到。
符霖一看是這個問題,頓時鬆了口氣。
還好不是問別的。
“快血月了,主要就是——”
話突然斷了。
符霖表情皸裂,感受到了壓製,難道他老人家已經回來了??
“放心,尊上絕對不會傷害你。”撂下這句話,符霖就迅速地走了。
白須瓷還是一陣迷茫,不太懂。
梵越,傷害他?
歪了歪腦袋。
但是這個時候,白須瓷突然發現結界沒了。
動手往門外摸了摸。
金色的隔膜完全消失了。
[尊上?你在不在?]白須瓷自己邁步走到小道上,隨便朝了一個方向走去。
一是呼吸下新鮮空氣,二是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麟山空****的。
往日裏見到的侍者竟一個也沒有了。
白須瓷皺了皺眉,環顧了一下四周,莫名覺得天空有些暗沉。
“要下雨了嗎?”自言自語道。
心聲那邊還是沒有回複。
白須瓷覺得對方估計在忙,索性也沒再問了。
“要不去一趟洞窟吧。”白須瓷決定好了。
他地窖裏除了蘿卜幹之外,還有一些從林嬸那裏拿來的種子之類的。
去看看還能不能用……
轉身打算換個方向。
“哎呦!”一聲熟悉地痛呼。
白須瓷連忙退了幾步,低頭看了過去,發現還是那位花栗鼠。
對方被他踩了一腳,看樣子還挺疼。
“對不起,對不起。”白須瓷直接蹲下身子了,滿臉的抱歉。
試探地用自己的靈力去治愈。
瑩白色的靈力覆蓋了上去……
“是你?”花栗鼠扛著三個包袱,方才被擋住了視線,現在白須瓷蹲下身子來,他自然也看清楚了。
腳背頓時恢複如初,甚至還多長了些棕毛。
花栗鼠嘖嘖稱奇,不自覺地開口:“你的靈力純淨度好高啊。”
白須瓷倒是沒把這話放心上,隻是一抬頭就微微蹙了下眉毛。
很是不解地問:
“您……這是要搬家?”
對方一個身形不大的花栗鼠,胳膊上挎著兩個包袱,腦袋上還頂著個包袱。
簡直像疊羅漢。
關鍵鼠的胳膊太細了,這樣看著莫名喜感。
花栗鼠黑黝黝的眼睛看了過來,麵上同樣不解。
往上拱了拱腦袋,示意白須瓷幫他拿下來。
白須瓷用兩個手指拎下來了那個包袱,出乎意外的,還挺沉。
似乎是堅果什麽的。
“你難道沒有接到通知嗎?”語氣很是狐疑。
白須瓷頓時陷入了另外一輪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