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頭紮進去
白須瓷直接被提著後脖子, 給扔到了靈藥閣的毯子上。
翻滾了好幾下才停住。
像個毛線團子。
“符霖,給他看看,好了給本座送回來。”麵無表情,並且語氣平平。
但是還是能聽出來一絲嫌棄。
並且撂下這句話就轉身離開了, 獨留一隻“葛優癱”坐姿的兔子一臉懵逼。
這、這就走了?
好無情欸……
耳朵甩了甩, 調整了下坐姿, 扭起兔頭往後看去。
一雙綠色的眼睛看了過來。
似是探究。
“……”
白須瓷無語凝噎,這是什麽眼神啊?
怎麽跟看個實驗品一樣?
“你又怎麽了?”注意到對方的視線了,索性直接彎腰把這團給撈起來了。
放到桌上之後, 神色懶洋洋的。
趁著對方抖身子的時候,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下。
“毛,挺蓬鬆的。耳朵,也沒問題。”語調很是正經, 並且不顧白須瓷反對, 抓了一下前腿,在對方咬過來之間放手了, “爪子也挺不錯, 指甲還長了點。”
白須瓷:“……”
符霖真的是覺得挺奇怪的, 然後靠著桌子往前傾了傾身,慢悠悠地詢問:
“虧我還擔心了你很久,但是現如今看來, 你過得挺滋潤啊?”
桌上的兔子“戰略後仰”,並且開啟十級戒備。
“所以呢?”很是有骨氣地反問。
他可還記得上次的“磕門框”事故呢, 眼神中滿滿的都是不信任。
符霖倒是沒在意對方這點小動作, 隻是有一點想不懂。
他當時是真的很擔心這小妖, 因為空靈體在修真界幾乎就銷聲匿跡了。
眼下突然出現……
多半是要被當成“寶物”或者“修煉工具”的。
但是現在看來, 他不僅沒事, 倒是還挺“圓潤”。
眉毛擰了擰,愈發想不通。
並且動手戳了戳桌上這隻圓滾滾的兔子,眼神有些一言難盡。
“我好歹也是掌管靈藥閣的,是專門為尊上服務的,怎麽就淪落到……”還特地強調了“尊上”的那個字眼,語氣抑揚頓挫。
白須瓷根本就沒聽對方說什麽,本來是仰著高傲的頭顱的,但是剛剛被那麽一戳。
有些中心不穩。
再加上吃多了,肚子有點重。
“啪唧!”
後腿直接劈叉,癱坐在了桌上。
符霖:“……”
所以到底是吃了多少?
*
靈藥閣構造十分精妙,雖然和人間藥房有幾分相似,但更多的是不同。
空中漂浮著藥匣子,基本上是符霖一招手,它們就會飛過來。
很輕鬆的樣子。
白須瓷端端正正地坐在木桌上,倒是看的入神。
這裏的植物他以前都見過,基本都是麟山長的,全是靈植。
原來還可以入藥啊?
歪了歪兔頭,想起來了之前隨便啃草的經曆。
似乎……有點暴殄天物?
“想來你這小妖也是好命,尊上居然沒動你。”轉身從一個藥匣子裏拿出了東西,向這邊走來,“可為什麽呢……”
白須瓷往後縮了縮兔腿,覺得對方不僅神經病,還話嘮得很。
於是悄咪咪地動了耳朵,想要直接給捂住。
但就在這時——
“你除了空靈體之外,難道還有什麽能耐之處麽?”顯然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考中,倒是沒有意識到這話造成的“傷害”。
移眼看了過去,一個兔頭已經瞥向了一旁。
獨自坐著,倒是有幾分淡淡的“憂傷”。
“呃,我不是那個意思。”符霖繞了一圈,走到兔頭的正麵解釋道。
桌上的小兔顯然沒有聽進去,又重新的挪了位置。
留下一個孤獨的背影。
“……”
白須瓷雖然知道自己修為低得很,但是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小廢物”。
他當初確實不會化形,但也好好活下來了啊。
甚至他還會自己種蘿卜,收蘿卜,摘蘿卜。
曬蘿卜幹,磨蘿卜汁!
他才不是一無是處。
符霖頓時覺得有些無奈,隻好把藥匣子給放到了一旁,坐在了木桌旁邊。
用手撐著額頭,目光有些無奈。
前麵那個小小的背影仍舊在堅持。
動手戳了下,四條兔腿略略站不穩,差點就翻下去了。
不過興許是因為堅強的“意誌”,兔爪用力一撐,竟又彈回去了。
“……”
符霖剛想再戳一下,對方直接扭過來兔頭了,露了露小牙。
嗯,好的呢。
“你這小妖未免也太小氣了,我說這話還不是因為你?”索性直接開口了。
符霖當真是沒有吐槽的意思,他確實覺得奇怪。
空靈體確實難得一見,並且極其珍貴,甚至在前些年還有明碼標價的行為。
生存狀況可見一斑。
所以尊上的反應才會讓他看不懂,作為閣主,他當時隻能如數稟告。
包括空靈體如何利用……
但現在的情況是,這小妖完好無損,甚至吃的很是圓潤。
“……”
蹙了蹙眉。
難不成是他多慮了?
思忖了片刻,腦子裏靈光一閃,倒也不管某兔還在不在emo了。
直接給拽了過來。
仔細端詳了一下兔頭,頂著白須瓷“凶殘”的目光。
“我想明白了。”語氣中帶著恍然大悟。
白須瓷一陣懵圈,就這麽一會,對方想明白個什麽啊?
“尊上之所以不動你——”停頓了下。
“大抵是因為你姿色不錯。”
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樣,甚至還摸了摸並不存在的“胡子”。
白須瓷:“……”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兔爪,伸了一下。
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
符霖看著這小妖吃完藥丸之後,突然想起來什麽,於是就開口問道:
“你靈力還有嗎?”
來的時候就是本體,難不成又不能化形了……
白須瓷趴在桌上,四條腿伸展看來,好讓肚子舒坦一些。
不過這個姿勢相當舒服,維持不了多久,眼睛就會漸漸地眯上。
“嗯?不知道,應該,有?”
含糊其辭的表達,根本沒給出明確答案。
白須瓷隻能看到自己的妖丹,至於別人口中說的什麽“空靈體”,他一概都不知道在哪。
每次閉眼去感受。
都隻是一枚白白的妖丹,像個漂浮在空中的鴨蛋。
然後他就不常去檢查了。
忒奇怪。
符霖於是就抬手替他看了下,想著給人補給點。
但是剛放上去,直接被反彈了回來。
眼神中露出一絲驚異。
自己不能碰他的丹田了?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後回想起剛才反彈的靈力,帶著熟悉的威壓。
頓時明白了。
看向那張兔餅的眼神變了一變。
還挺能耐的嘛。
不過符霖倒是也放了心,這樣安全性高了不少,旁人不再能隨便動他的丹田了。
也算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保障”了吧。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符霖往旁邊看了看,抽出來一個托盤。
自從上次“撞門框”之後,他就有點ptsd了。
這小妖,金貴的很啊!
動手戳了戳桌上的那張兔餅,然後開口提醒道:
“欸,該起駕了。”
白須瓷本來就困意上來了,兔眼都閉上了。
朦朧之間聽到這話後,用盡全身力氣,翻了個麵。
仰躺在托盤上。
位置倒是卡的準。
符霖眼角抽了抽,還是端起來這個毛線團起來了。
得送過去啊,他有些漫不經心的想。
*
白須瓷潛意識裏就把托盤當成床了,甚至還伸展了下兔腿。
睡的相當之舒服。
等到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周圍暗得很。
撐起一個兔腿,半坐了起來,完全沒有意識到姿勢有多麽妖嬈。
“天黑了?”喃喃自語道。
“不然呢?”冷不丁的一回話。
驚恐的扭過來兔頭,連帶著毛都炸了一炸。
梵越:“……”
從送過來的時候,對方就四仰八叉地在睡。
原本以為會醒的。
但是硬生生地讓他觀摩了一係列睡姿。
四腳朝天躺著睡,攤成一張兔餅趴著睡,側著睡,兔腿交疊地睡,縮成一個球去睡。
白須瓷頓時翻身起來了,例行公事的甩了甩耳朵,讓自己精神起來。
十分乖巧地坐在魔頭腿上。
“尊上,內個,我現在已經醒了。”有些羞愧地說。
“嗬。”一聲冷笑。
兔身抖了一抖,爪爪有些緊張。
“……”
“不撐了?”瞥了一眼膽子隻有米粒大的兔子,開口問道。
白須瓷連忙回答:“不撐了,不撐了。”
老實本分的很。
“很好,我們回去吧。”
白須瓷:“??”
啊,回去,去哪?移眼看了下外麵的天色。
都這麽黑了啊,不會還要去鎮上吧?
但是根本不等他反應,一個熟悉的黑霧就圍了過來。
*
小路上沒有一隻動物,安靜的很,隻能聽到一點蟋蟀的叫聲。
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山下走去。
姿態倒是很閑適。
隻有白須瓷在瑟瑟發抖。
他雖然是在麟山生活了三年,但是他可從來沒有走過夜路啊!
這黑漆漆的,太嚇人了吧。
不是有法力嗎?不能直接傳送到終點嗎?
白須瓷真的很想問。
兔爪扒拉著對方的胳膊,很是憂心忡忡地看著周圍。
梵越垂眸看了一眼手上這隻小妖,注意到了對方的反應,本來是打算抬手施個法的。
但是轉念一想。
練練膽子吧……
於是就這麽接著走,順帶替人撥開那個貼的賊緊的兔耳朵。
撥開,彈回去。
撥開,再彈回去。
如此循環往複。
梵越:“……”
正好走到了那個小溪的地方,似乎是被什麽東西感應到了。
腳步一頓。
似笑非笑。
白須瓷本來就把自己帶入恐怖片氛圍中了,突然這麽的停下,簡直就是觸動了那個薄弱的神經。
“尊上,你怎麽停了啊?”可憐巴巴的仰起兔頭,耳朵都還在對方的手裏。
梵越:“你的朋友在叫你。”
空氣瞬間凝滯了起來——
渾身一僵,淚眼模糊,一頭紮進了對方的袖子裏。
嗚嗚嗚嗚嗚……
嚇人!
梵越抿了抿唇,覺得真是有口難辨,他又不是故意嚇他的。
“你聽不到?”
再次一僵,紮的更緊了,兔頭都不見了。
嗚嗚嗚嗚嗚……
更嚇人了!
梵越看對方這個樣子,頓時有些煩躁,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方向。
也不隱匿氣息了。
掌間凝起一團黑霧,直接扔了過去。
叫什麽叫。
“砰!”
一個很明顯的水流炸開的聲音,似乎路麵還有一些石頭裂開了,直接落到了底下那條小溪。
“撲通,撲通。”
沉悶的響聲,隨即就複歸於平靜了。
梵越垂眸看了一眼,懷裏那隻還是一動不動。
出於某種抱歉的心理。
開口解釋道:“他安靜下來了。”
白須瓷:“!!”
悲憤至極,直接連著兔耳朵都一股腦紮進去了,隻剩下一個兔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