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說到底,所有咒術師其實都心知肚明同化的本質到底是什麽,也不約而同地對此諱莫如深, 自然不可能去追問天元這樣的問題。

隻不過為了穩妥起見,天內理子還是努力找了找室內有沒有留下身份憑證一類的東西。

最後在石台邊緣的角落, 她找到了一件繪著複雜花紋的羽織,整整齊齊地疊在一角。

在展開羽織往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之後,她赫然意識到這就是天元為了她, 或者更準確的說,是為了她的這具身體準備的著裝。

同化的本質第一次如此毫不掩飾地展現在天內理子麵前,原先在正麵對上天元時被她刻意忽略的恐懼與後怕在此刻一並湧上了心頭, 但她深知現在不是沉浸在恐懼之中的時候……還有隻有她才能做到的事要做。

她深吸了一口氣,咬著下唇披上了羽織。

除了這件羽織之外, 全封閉樣式的房間內便沒有其他值得注意的東西了。

隻不過跟一般的房間不同, 在她進來之後, 她身後的門框便被落下的巨石所封堵住了。

雖然看似是為了安全而考慮的設計, 可是對於咒術師來說, 沒有咒術附著, 純粹的巨石封堵似乎意義不大, 反倒是對身為普通人的星漿體來說……

啊,不能再想下去了!

天內理子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伸手在周圍的牆壁與石階上摩挲了一陣。

總不至於這石頭門落下之後就沒法收回去了,就算天元能用術式把石頭擊碎,但誰會每出一次門就拆一次自己家啊!物理意義上地奪門而出是吧??

果不其然地,在她身後按下了天元原先所處的位置上一個不起眼的按鈕後, 在一陣沉悶的響聲之後, 厚重的石門再度升起。

門外, 原先根本就沒有正眼看過她的咒術師此刻恭恭敬敬地向她行了一禮,“天元大人,看來同化很順利,真是太好了。”

一旁的牧野裕司則是正衝著天內理子擠眉弄眼,結果下一秒就被身邊的咒術師一把按著發頂把他的腦袋一並壓低了下去,“不得對天元大人無理!”

牧野裕司:……小貓凶狠.jpg

天內理子立刻輕咳了一聲,和她剛見到五條悟與夏油傑時一般板著臉繃著架子道,“不必,讓她過來吧,我、星漿體方才說有幾句話希望我能替她最後轉達一下。”

“如果這是您的意思的話。”那個咒術師鬆開了手。

這家夥還不知道自己剛剛又在鬼門關走了個來回,依舊在陰間的邊緣反複橫跳地對著牧野裕司沉聲道,“進去吧,但是你要記得,星漿體已經不存在了,在你麵前的是天元大人。”

要不是這會的天元是天內理子假扮的,就這一下對方已經被牧野裕司用無下限‘biu’到牆上扣都扣不下來了。

即便如此,牧野裕司這會也已經開始尋思著日本有沒有零下的不凍泉了,有的話他高低得把這家夥以忒提斯拽著阿喀琉斯的腳踝往冥河裏浸的同款姿勢把這家夥頭下腳上地塞不凍泉裏泡泡醒醒腦!

在牧野裕司憤憤不平地進了門之後,天內理子再度按下了機關,放下了石質的大門,把咒術師隔在了門外。

“既然你成功了,那說明現在的天元已經的確不算是人類了吧。”牧野裕司暫時把方才的惱怒情緒放到了一邊,看了眼這會正在繞著天內理子小腹處的王八打著轉的渾濁光點,“讓祂一直待在你身上也不行,就算是油性筆過兩天也會褪色的……我等會出去再拿一幅畫給你好了。”

“但底層不是有天元留下的結界在麽?”

“上一個自稱自

己的防禦堅不可摧的還是馬奇諾防線,”牧野裕司鄙夷道,“隻要沒文化,生活中處處都是不可能,要不是這樣有點奇怪,我都可以在外麵畫幅畫然後從你困著天元的這幅畫裏出來……”

天內理子禮貌地拒絕了這個提議,“請務必不要這樣做!!我會把你塞回去的,絕對!!”

是恐怖片吧!!一個大活人從另一個大活人的肚子上爬出來,真當人類能有絲分裂呢??

牧野裕司捂著差點被對方震聾的耳朵嘟囔道,“開玩笑的嘛,誰會想和千年的老粽子同框啊……之後隻要把天元封印在畫裏,你再把祂帶在身上,那群靠著咒力認人的咒術師短時間內肯定看不出什麽端倪,就算你不能用咒術也無所謂,都推到同化的後遺症上,說自己短時間內無法使用咒力好了。”

他倆又商量了一會細節,片刻後,等石門再度升起時,天內理子已經端坐回了石階之上,牧野裕司則是裝出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等咒術師開口便往來時的入口走去。

天內理子則是恰到好處地出聲叫住了負責護衛的咒術師,找了個借口把他暫時支開了。

大概是出於對於自己的結界術的自信,又或者是出於對其他咒術師的不信任,天元隻安排了這一個咒術師留守在最底層的結界內。

事實上,從咒力波動來看,對方大概也就是一級咒術師裏頂尖的水平,雖然對一般的咒術師來說已經是頂峰的象征,但在真正的特級咒術師麵前還是完全不夠看……從這個角度看,與其說對方是護衛,不如說天元隻是在結界內留了個能幫祂傳話的人罷了。

在看到牧野裕司出來後,原本已經時刻準備著一有新消息就動手的五條悟和夏油傑還有依舊裝作被俘的伏黑甚爾他們同時愣了愣,又在牧野裕司比劃了個‘上去再說’的動作後滿腹狐疑地跟了上去。

在重新回到地麵上後,牧野裕司把天內理子的決定告訴了這幾人,“總之差不多就是這樣,至少短時間內咒術界的其他人肯定看不出端倪。”

“但是這樣做有什麽意義?”五條悟有些困惑地問。

畢竟隻是涉世未深的高中生,五條悟和夏油傑對此的感受並不深,即便是做出這個決定的天內理子本人也隻是覺得如果她能扮演好天元,那麽至少她能讓自己的朋友免於遭受咒術界的責難甚至是通緝罷了。

反倒是伏黑甚爾顯得感觸更深一些,在夏油傑用來裝作控製住他的咒靈鬆開束縛之後,他單手按著脖頸扭了扭頭,“沒想到你們居然能做到這種程度……我開始有點相信那家夥的話了。”

他問,“你們覺得咒術界最看重的是什麽?”

五條悟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是實力。”

“錯。”伏黑甚爾嘲諷地笑道,“這就是你們被咒術界當成打手的原因,大少爺。”

“就算實力再強,隻要咒術界的高層看不慣你們,那他們隨時都可以想辦法把你們汙名化,讓你們空有實力卻被其他所有的咒術師排斥。”

他冷冷道,“到了那時,你們就算再強又怎麽樣?你們難不成還能把那些隻是單純受高層所蒙蔽的咒術師都殺了嗎?”

五條悟和夏油傑同時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們並不是會認死理的類型,或者說,即便是夏油傑,在世界觀徹底崩塌之前也不是什麽固執己見的人,更何況伏黑甚爾甚至不算是在危言聳聽,咒術界其實早就已經在這麽做了。

伏黑甚爾本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即便他的實力能夠與特級咒術師媲美,但由於他是背負著天與咒縛,不能使用術式,便被咒術界打為了異類,被甚至實力遠不如他的咒術師所蔑視。

“同樣的話從你們嘴裏說出來和從‘天元’嘴裏說出來是不

一樣的,”伏黑甚爾輕蔑道,“即便已經過去了千年,那套上下尊卑的東西也依舊刻在咒術界的骨髓裏。”

他的話音剛落,一旁倏地響起了幾聲清脆的掌聲,【太宰治】不緊不慢地走到了他們麵前,“的確如此,不過也不必妄自菲薄,這種故步自封並不是咒術界的專利,我所見過的人裏也有這樣的存在。”

夏油傑猶豫道,“就算這麽說,但我們畢竟……隻有祓除咒靈的經驗?”

“除此之外還需要什麽?”【太宰治】笑了笑,“這就是最重要的東西,除此之外的話,唔,這樣吧。我並沒有把整個盤星教都徹底打散,隻是把為首的幾個人處理掉了而言,既然你們覺得自己欠缺經驗的話,不如從接手盤星教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