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自祂上一次借著星漿體延續自己的生命已經過去了五百年, 而星漿體也不過是體質特殊一些的人類,就算有著咒術的加持,祂此刻的模樣也已經跟人類幾乎毫無關係了。

這種存在的本質與其說是人類, 不如說和咒靈更為相似。

在先前聽牧野裕司講述對付天元的計劃安排時, 天內理子其實再度猶豫了一下。

“其實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的……”她咬了咬下唇,斷斷續續地說, “天元大人雖然想要我的命, 但祂畢竟也讓你們在最後幾天裏盡量實現我的願望了不是嗎?就算之後其他人因為這種原因來追殺我, 我也……”

“而且, 這幾天我真的很快樂,如果我的犧牲……”

雖然她的願望始終是想要陪伴在朋友身邊,但前兩天剛剛有所動搖的決心在回憶起這三天裏的經曆時卻又意外動搖了起來。

如果因為天元失去星漿體, 所以導致這個世界出現問題的話……這樣寧靜平和的日常或許會成為絕景吧?

牧野裕司聽完掐著手指算了算,給她報了個數,“那我出這麽多錢買你的命你幹麽?”

天內理子的思路被打斷了一下,“怎麽可能啊!”

對方納悶道,“這就是這些天咒術界給我們報銷的金額啊,為啥天元出那麽多錢你就願意?更何況這錢是我憑本事坑、不是, 是我掙來的, 你怎麽感謝他呢?”

牧野裕司抱怨她, “你這胳膊肘在往哪拐啊?他的錢帶功德還是咋地?你要功德我幫你下個電子木魚不行嗎?你沒空自己敲的話我還可以幫你下個連點器呢。”

“你不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好不好!我的意思是——”

“沒必要那麽悲觀。”牧野裕司聳了聳肩,“這本身就隻是天元的一麵之詞,你也不必覺得祂為人類世界做出了什麽了不起的貢獻,沒有他世界也照樣會轉, 也沒見千年之前沒有他存在的時候人類就快被咒靈趕盡殺絕了。”

“反倒是在天元出現後, 祂用自己的性命綁架了全人類上千年, 更是利用別人的生命來維係自己的生命……或許某些人覺得這樣的付出是可以接受的, 畢竟犧牲的不是自己,自然談不上共情,不過。”

他話鋒一轉,“我想找祂麻煩的原因跟這些大道理都沒什麽關係,我主要就是看祂不順眼,就像是對其他咒術師來說天內你本人願意與否不重要一樣,我想把祂射金星上與祂何幹?”

就像在玩其他單機遊戲的時候,如果一個選項需要玩家憋屈低頭,但獎勵更好一點,另一個選項沒啥獎勵,純粹是劇情看著爽,那選後者的玩家肯定遠遠高於前者——老子來玩遊戲是來放鬆的,又不是在遊戲裏繼續受氣的!

而且牧野裕司這會真的已經很收斂了!要不是這遊戲沒法讀檔,而且還要考慮到【太宰治】他們,要按他的本意來,他的確更想把天元哢嚓了看看會發生什麽……不為別的,主要就是好奇啊!

你玩遊戲的時候如果NPC千叮嚀萬囑咐讓你不要去做什麽你就真的不會去做嗎?恐怕不會吧!大部分人都是存個檔然後興致衝衝地去手賤了吧!

如果最後天元狗帶了卻啥都沒發生的話那必然成為絕殺,到時候整個咒術界的表情恐怕都會很有意思,他能拿這個事兒嘲笑咒術界嘲笑到那些咒術師想自鯊,可惜他不能。

哎,他真是為了這個世界付出了太多!

牧野裕司一邊這麽感慨著,一邊示意天內理子過來點,“做人簡單點,你要是實在想不通,就當幫我個忙唄。”

而早上【太宰治】會對天內理子不爽顯然就是因為接下來發生

的事,牧野裕司跟天內理子談的時候前者毫不猶豫地反手把【太宰治】關在了臥室門外,理由是,“我們姐妹之間的談話你跟進來幹嘛,你也想跟我做姐妹?”

【太宰治】:……

雖然他已經快被牧野裕司的各種神奇操作cpa到快要麻木了,但是眼看著對方對自己這會的‘新身份’接受程度這麽高,他還是有些匪夷所思。

酒店的入戶門隔音不錯,但他們住的房間是分了臥室與客廳兩間,臥室門的隔音效果就沒這麽好,就算他自認為沒有特地去聽,但倆人的對話依舊隱隱約約地傳了出來。

隻不過剛開始還很正常,牧野裕司的缺德話術依舊發揮穩定,片刻後情形卻出現了少許的變化。

臥室內的天內理子小聲驚呼,“這是什麽?是術式麽?哇、還能這樣啊,好神奇?”

緊接著是,“……這怎麽行!別動我衣服,給我停下,我自己來!”

盡管這番對話怎麽聽怎麽容易讓人誤會,但【太宰治】非常寬容地沒有在那邊撓門……別開玩笑了,但凡牧野裕司有那種情商,他也不至於一點情商都沒有啊!

隻是後麵的對話越來越不對勁了起來,不管是什麽“你把衣服再撩起來一點啊”,還是“太癢了你別動了”,【太宰治】倒是猜到了這倆人在裏麵幹什麽,但他這會還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這會他的想法甚至和幾分鍾之前的牧野裕司詭異地重合了起來,為了解決一個天元,他真的付出了太多!

片刻後他終於再也無法忍耐地湊過去敲了敲門,像是被關在臥室外撓門的貓咪一樣委屈地問,“阿裕,還沒好嗎?”

牧野裕司義憤填膺地回答,“我也不想啊,但她一直在亂動哎!”

“很癢啊!不然你讓我在你身上畫畫試試!而且你畫的這都是什麽啊!”

牧野裕司剛想說什麽,倏地皺了皺眉,“什麽聲音,太宰你在撓門嗎?”

【太宰治】微笑著回答,“沒有哦。”

“你吃醋了?”

對方頓了一下,隻是還沒等【太宰治】說些什麽,牧野裕司就已經自顧自地接了下去,“你真是太不懂得欣賞藝術了天內,你看太宰就很懂吧!我這分明就是後現代自由主義的畫風!不用吃醋,太宰你喜歡的話我等下也可以給你畫個唄。”

【太宰治】聞言立刻一氣嗬成地轉身離開了門邊。

看哈士奇拆別人的家自然很有意思,但是如果要拆的是自己家那當然沒人能笑得出來了!

隻能說在【太宰治】麵前端水不管用,反而隻會被他得寸進尺,但直接作勢要把水潑他身上就很管用了!

【太宰治】這會不僅非常大度地沒有再計較下去,甚至就連天內理子和牧野裕司做完去見天元的最後準備工作出來後都沒再主動提過這件事,最多也隻是幽幽地瞥了天內理子幾眼罷了。

此刻,天元並沒有一上來就要動手的意思,相反的,祂反而用關切的語氣跟天內理子寒暄了幾聲,問她這些年過得怎麽樣。

如果天內理子事先沒有跟牧野裕司溝通過,說不定她此刻還會對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產生少許愧疚,但是牧野裕司提前就跟她說過到時候天元很可能會跟她說幾句漂亮話,像是什麽祂也是迫不得已,委屈你了之類的,反正說幾句話又不費事。

牧野裕司說,“你不要聽天元說了點什麽,你要看祂做了點什麽,如果祂真的對你感到愧疚,祂就不會主動靠近你。”

“既然祂說的好像是別人為了自己的性命考慮逼著祂活下去的,那你就親眼看看這到底是否是出自祂自身意願的決定好了。”

而眼前已經沒有人形,隻能從四肢勉強看出直立姿態的天元一邊對她噓寒問暖,一

邊又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

甚至,在天內理子因為對方的恐怖姿態而產生了少許的猶豫之後,祂還主動從端坐著的石台上蠕動著走了下來,寬慰她,“不要害怕,我會讓其他人照顧好你的家人和朋友的。”

也就是牧野裕司不在這,不然要是他看到這會正在扭曲陰暗地爬行的天元,他恐怕當場就得被嚇到直接撞破天花板,末了還得丟下一句,“我靠,這什麽玩意,還在蛄蛹,你不要過來啊,好可怕!!”

他怕蟑螂卻不怕咒靈主要是因為他知道咒靈雖然不幹淨,但對方也不是物理意義上的不幹淨,至少病毒啥的是沒有的,就算有也是術式的效果,大不了他死死貼著【太宰治】就行,可鬼知道天元現在算個啥,過期後亟待換新的肉類聚合體?那既然過期了,幾千年的老妖怪身上帶點幾千年前的病毒也很合理吧?

那這一千年下來,像是鼠疫天花啥的病毒都在地球上的各個角落肆虐過,誰知道天元身上有沒有啊!祂沒事是祂有抗體,牧野裕司可沒有!

祂說,“不能在最後讓你朋友陪著你我很抱歉,但夏油君的咒術對我威脅太大,想要借著我來危害整個世界的人隻會比你能想象的還要多,其他咒術師也是為了安全考慮。”

就在祂走到一米之內的時候,天內理子深呼吸了一口氣,“我不害怕。”

“很好。”祂像是露出了一抹在笑的表情一般,完全湊到了近前,徹底接觸到了天內理子。

就在祂打算和之前的幾次一樣,開始同化的過程之時,天內理子突然大聲道,“就是現在!”

對方話音剛落,天元就感覺到祂與天內理子接觸到的地方突然傳來了一陣陌生的能量波動,緊接著,原本想要同化吞噬少女的存在便被少女身上的圖畫反過來吞進了其中,可謂求仁得仁。

不過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