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今夜的饋贈

華燈初上,“饋贈”酒吧剛剛開始營業。

時涵拿著一塊抹布擦拭吧台,穿著同款兔子裝的女老板走過來問候:“小時,穿得習慣嗎?”

他暫且停下手裏的工作,“還好。”

老板是店裏唯一一隻女兔子,胸口擠出迷人的事業線。她將時涵上下打量了好幾遍,尤為滿意地點頭,“不錯,很適合你,一會兒肯定會有很多帥哥找你要聯係方式。”

時涵問:“我可以拒絕的吧?”

“可以,不過,為什麽要拒絕呢?你有男朋友了?”

“……沒。”

女老板緩緩勾起紅唇,“誒,沒有男朋友啊,那有喜歡的人嗎?”

八卦似乎是女孩子的共性。

時涵抬起食指,摸了摸唇下的小痣,“沒有。”

女老板頓時來了興致,“那要不要姐姐給你介紹幾個?我這裏的客人都是優質大帥哥哦。”

“……不用了。”他認識的優質帥哥,其實也不少。

“哎喲,你是不是相信姐姐的眼光啊?我們酒吧在圈子裏名氣很大的,經常光顧的都是高富帥哦,運氣好的話,還能偶遇明星,比如那個最近超級紅的駱星遙,我有他聯係方式哦!”

時涵倒吸一口涼氣,“姐,真不用!”

女老板很是遺憾,“這樣啊,我還以為你這樣年紀的小孩子,都會喜歡駱星遙呢,他的新劇老火了。”

時涵心想,如果駱星遙不是他親哥,他再稍微瞎個眼睛,沒準兒真的會喜歡上這位人設完美的頂流小鮮肉。

“叮當——”

酒吧門從外麵推開。

時涵條件反射地轉身,頭頂的兔耳朵俏皮地彈跳,“歡迎光臨“饋贈”!”

兩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他臉上的微笑稍微僵了僵。

女老板說這裏的客人都是優質帥哥,他現在信了。

許照秋最先反應過來,驚喜地哇了一聲,“小東西,怎麽是你,你在這裏上班?”

時涵盯著後麵的杜山闌,心髒奇異地跳動了下。

站在四金影帝身旁,杜山闌身上的氣場絲毫沒有受到壓製,還是一身慣常的黑色西服,不像來酒吧瀟灑的人,像是剛開完會,燈光向他灑去,穿透略顯淩亂的黑色劉海,沉入眼睛的海底。

他莫名感到緊張,偷偷掐住手指尖,“許老師,這是你朋友?”

“哦——”許照秋好像才記起身後有個人,往旁挪開兩步,“忘記介紹了,杜山闌,我兄弟,應該都聽過他的名字吧?”

老板娘小聲驚呼,“不會是杜氏集團的那位吧?”

“是哦,不過不用緊張,他脾氣很好的。”許照秋笑容滿麵地勾住杜山闌的肩膀,“是吧,山闌?”

杜山闌目光陰沉,“放開。”

“……”許照秋撇撇嘴,鬆開了他。

場麵一時尷尬。

那道仿佛吃人的目光牢牢鎖在時涵身上,時涵忐忑地眨眨眼睛,琥珀色瞳孔折射光彩,如兔子般無辜。

不同於朋友圈裏故作撩撥姿態的照片,真人滿滿散發出少年才有的清純味道,可雙腿修直,臀部飽滿,比照片裏還要誘人數倍。

這不是是兔子,是隻純與欲完美結合的妖精。

老板娘熟練地打斷尷尬對視,“難得杜先生過來玩,小時,快帶兩位去樓上!”

時涵鬆了口氣,“兩位,這邊請。”

這身衣服穿起來涼颼颼的,很沒安全感,底下必須配高跟鞋,走起路來發出清脆腳步聲。

但他走得很穩,既然是來打工的,就得對得起到手的工錢。

帶到座位後,他打開菜單,“兩位想喝點什麽?”

許照秋托著臉笑,活脫脫一位玩世不恭的浪**子,“小兔子,你想喝點什麽,我請你。”

時涵微不可見地皺眉,“許老師,我在上班。”

“你不是給你哥哥當替演麽,他一場給你開多少工資?”

“這個不一定,要看難度。”

“最高拿到過多少?”

“……八百。”

許照秋嘖嘖嘴巴,“駱老師那邊的待遇一般般嘛,雖然我拍戲不用替身,不過行情還是知道的,要不然來跟我吧?”

又是這個問題。

時涵實在沒搞懂這位影帝先生看上他哪裏,不過圈內傳聞,許照秋向來做事不著調,為了好玩也不是沒可能。

他為難地說道:“許老師,先點單吧,你朋友還等著。”

杜山闌麵色不太好。

許照秋這才打住,“這裏的酒我都嚐過了,山闌,你想喝什麽?”

杜山闌靠在皮質的沙發裏,修長的腿架起,酒吧靡調的燈光灑下,卻將他變得更冷,更難以接近。

他將暗紅的唇緊抿,似乎不打算說話。

時涵把菜單放到麵前,“杜先生,需要推薦嗎?”

說話時,他微微前傾,兔耳朵的影子落到菜單上。

杜山闌總算抬起金貴的手指,隨意點向菜單某行,恰好按住兔耳朵的影子。

““白色山茶的饋贈”。”

話音剛落,許照秋幸災樂禍地插嘴:“杜先生,你可真會點,白色山茶每日限量一杯,我剛看見已經在隔壁桌上了,是吧,小兔子?”

最後那句昵稱,用了異常輕佻的語氣。

時涵裝作沒聽出來,輕笑道:“是每日限量一杯,不過杜先生想喝的話,我可以想想辦法。”

杜山闌並不是非要喝那杯酒。

但兔子已經轉身,毛茸茸的尾巴在空中掃出俏皮弧線。

“山闌,山闌!”許照秋拿手掌在他眼前晃,“別看了,都走遠了!”

杜山闌回過神來。

他居然失神了。

許照秋稀罕地打趣,“你也有看美人走神的時候啊,我還以為你真的不食人間煙火呢。”他湊近些,壓低聲音,“怎麽樣,絕色吧?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駱星遙的弟弟,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杜山闌一點也不驚喜。

兩人成為朋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許照秋習慣了不被搭理,自顧自地陶醉,“完了,今晚做夢,真想夢到他。”

杜山闌嗓音冰冷,“你那麽多男朋友,還不夠你夢?”

“我哪來那麽多男朋友了?都是情人,情人和男朋友是有本質區別的,你也是男人,難道你不覺得他身材很好麽?”

杜山闌端起桌上的冰水,煩躁咽下。

他不是瞎子,也有正常審美,當然看得出身材好壞,他還知道那個人很軟,尤其腰肢,抱在手裏能讓男人產生瘋狂的衝動。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滿肚子不痛快。

他將目光投向已經走遠的小兔子,恰巧看到旁邊卡座的人把時涵招過去。

音樂很吵,時涵不得不彎下腰去聽清那人講什麽,那人趁機把手繞到屁.股後麵,想捏兔子的小尾巴。

杜山闌猛地握緊水杯,卻見時涵反應更快,輕輕一轉,就避開了。

豆腐沒吃到,那人悻悻收手,大庭廣眾之下,一次偷襲不成,隻得放棄了。

時涵輕然抬眼,朝冷目注視的杜山闌眨了眨。

好像從一開始就知道,杜山闌在看他。

他歡快地踩著小高跟下樓,找調酒師軟磨硬泡好久,終於說服破例多做一杯限量特調。

“那位杜總看著挺不好惹的,他想喝,還是給吧,不過山茶花不給放了,省得別桌客人看見找我們麻煩,你跟他解釋一下,那花隻是裝飾,口味一樣的。”

時涵點頭表示明白,趁調酒師不注意,偷偷順走了一朵。

沒有裝飾的酒,終究差了點意思,他想讓杜山闌喝到最完整的。

一杯白色山茶的饋贈,送到杜山闌麵前。

時涵攏著嘴小聲說:“求了調酒師好半天才破例做的,不要被其他客人發現了。”

許照秋酸溜溜,“小兔子,怎麽沒有我的?你是不是搞區別對待?”

時涵笑顏不改,“杜先生第一次來。”

言下之意,你來過那麽多次,早都嚐過了,讓著點又怎麽了。

許照秋卻不準備放過他,“不行,我心裏不平衡,你得給我補償。”

時涵皺眉,“什麽補償?”

許照秋抬起眼睛打量周遭一圈,指著舞台說:“去給我唱首歌,怎麽樣?”

時涵為難。

穿成這樣已經夠社死了,要是再去舞台上露一波,不敢想象後果。

許照秋還在催促,用那張在熒屏上收獲無數愛慕的英俊臉龐誘引,“那不然就坐下來陪我喝一杯,二選一。”

當著杜山闌的麵陪許照秋喝酒,還是算了吧……

杜山闌終於開口了,“照秋,不要為難別人。”

“我也想要小兔子的特殊關照而已,怎麽成為難了?”許照秋傷心地問,“為什麽隻對他好?我沒他帥?”

那當然,在時涵的審美裏,杜山闌是帥的標準答案。

時涵勾出一抹無奈的笑,“許老師當然很帥啊,我一直很喜歡看你演的電影,你之前幫過我兩次,還沒有正式感謝過,店裏有規定,不能陪客人喝酒,我唱歌給你聽吧。”

許照秋終於開心了,“給我唱首情歌吧。”

時涵遲疑了下,走到窗邊,揭開鋼琴的蓋子,坐下來緩緩彈奏。

落地窗外繁星浪漫,晚風吹拂,琴音如銀河之水流淌。

“你是落在我世界裏的一束光,

向我奔來,

萬物都生長……”

飄**在鋼琴音符間的少年音色清澈柔和,杜山闌想起那杯酒的口感。

白色山茶的饋贈。

不知覺間,他的掌心冰冷顫抖,捏得酒杯幾乎爆裂。

曲盡,滿場掌聲,有人輕慢地吹響口哨。

時涵不慌不忙地走回來,目光掃過暴怒中的某位先生,熟視無睹。

“許老師,那我去忙了。”

許照秋癡迷地點頭,目光一動不動地追隨兔子的背影。

直到完全走遠,他才夢醒一般,一口幹完桌上的酒,撂下杯子站起來。

“山闌,你自己待會兒,我去找小兔子商量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