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闖禍了
回憶——
收到小綠綠的第三天,杜山闌在家附近的巷子裏放倒了幾個高中生。
蘭橋附中高中部的人,起因是找他借火,他不理,幾人便攔住他:
“杜大少爺,好拽哦,真以為蘭中沒人敢動你?”
“還不是仗著杜家的勢力,聽說你媽給你死去的老爸戴了頂大綠帽,你根本不是你爸的種,所以才被趕出來,不會就你這個當事人不知道吧?”
一群人捧腹大笑。
杜山闌麵無表情地掐住其中一人的脖子,灌倒在地上。
三下五除二,找茬的通通被放倒。
哀嚎聲遍地,他從橫七豎八的活屍體間穿過,漠然一抬頭,看到駱希涵背著書包站在巷子口,睜大眼,張大嘴,如同一張來自二維空間的定格照片錯誤地掉入三維,驚懼地盯向他。
杜山闌純白的襯衫上濺了兩滴血。
他帶著未收幹淨的戾氣走過去,居高臨下地蔑視:“傻了?”
足足五秒鍾後,駱希涵抱住腦袋,哇地哭出來:“別、別打我!我、我錯了!”
杜山闌很不爽地冷著臉,這隻又笨又呆的哭包!
他一把抱起來,快步離開作案現場。
走到外麵的街道,杜山闌把人放到地上,這時他才注意到,駱希涵手裏牢牢抓著一支雪糕,都化了,包裝袋裏兜著一肚子的水。
杜山闌粗魯地幫他擦掉眼淚,冷冷凶道:“跑來這幹什麽?”
駱希涵屈服於蘭中校霸的**’威,耷著小腦袋抽抽嗒嗒地說:“我、我、媽媽說、要把雪糕還、還給你……”
杜山闌恍然大悟。
果然是那個女人的風格。
他把融化的雪糕拿過來,“我知道了,小孩子不要獨自亂跑,趕緊回家!”
駱希涵淚眼婆娑地望著他,好像有話要講。
杜山闌問:“不會又忘記回家的路了吧?”
“不、不是!”駱希涵嚇得渾身一哆嗦,然後把雙手背到身後,扭捏捏捏地說,“哥哥,我能不能去看看小綠綠?”
小綠綠,那隻昆蟲屍體。
杜山闌其實有事,急著要走,換做別人耽擱他,巷子裏被放倒的幾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但對待駱希涵,多了幾分難能可貴的耐心。
他半跪下去,十五歲少年的手掌已能完全蓋住小奶娃的頭頂。
杜山闌第一次摸到小孩子的腦袋,暖暖的,軟軟的,讓他想起父親生前養過的布偶貓。
“聽話,趕緊回家,不要讓媽媽擔心。”
不知為何,駱希涵刷地臉紅了,“可、可是,我好幾天沒見到小綠綠了,我想、我想找它玩。”
似乎怕他仍然不同意,駱希涵繼續結結巴巴地補充:“小、小綠綠是我最、最好的朋友,我想去看、看看它!”
杜山闌終究又心軟了一次。
他從地上站起來,不耐煩地擺頭,“走。”
駱希涵呆呆站著,等他走出去好遠才猛然反應過來,邁開小短腿追上去:“哥、哥哥,哥哥等等我!”
杜山闌麵色不改,腳步放慢了許多。
那會兒他住的房子,前門臨街,後門打開還有一進院落,種了兩顆石榴樹,樹上掛著房東托付照顧的虎皮鸚鵡。
駱希涵是去看小綠綠的,一進屋,眼神釘進了鸚鵡籠裏。
那隻鸚鵡傻,隻會說兩個字:爸爸。
杜山闌把融化得差不多的雪糕扔進冰箱,翻箱倒櫃數分鍾,幸好從書桌底下找到了小綠綠的屍體。他把手舉起來,大聲喊:“過來拿!”
駱希涵歡快地從小院裏跑回來,嘴裏喊著:“爸爸!”
虎皮鸚鵡抓著鬆木站杆輕快地躍了個身,“爸爸!”
駱希涵:“爸爸!”
鸚鵡:“爸爸!”
杜山闌:“……”
他隻見過鸚鵡和人學話,活久見了人向鸚鵡學話。
這孩子真心太傻了,他五歲的時候已經跟父親學習看股市了。
他把小綠綠扔過去,開始趕人:“雪糕我收下了,蟲子還你,拿著回去吧。”
駱希涵本來和鸚鵡玩得滿臉開心的,聽到這句話,大眼睛呆了呆,接到小綠綠,再次呆了呆。
然後,他皺緊眉頭,張大嘴巴,驚天動地:“嗚啊——小、小綠綠死了!”
杜山闌腦仁兒一陣刺疼。
“別哭了,它本來就是死的!”
“不、不是……嗚嗚……小綠綠不是死的……哥哥把它養死了……”
“不是標本嗎那東西?”
“不是……小綠綠是小綠綠,不是包(標)本,嗚嗚我給你寫信了……要、要怎麽養小綠綠……”
杜山闌當然是冤枉的。
見到小綠綠的時候,小綠綠已經安樂歸西,所以才被誤會成昆蟲標本。
沒人知道可憐的小綠綠遭遇了什麽,他現在很不得給小祖宗跪下磕頭,能別哭了嗎?
杜山闌把他摟進懷裏,輕拍他的背,“好了,哥哥錯了,別哭了,希涵是乖寶寶,乖寶寶不哭啊。”
駱希涵嗓子都嚎啞了,“嗯……我不哭……嗚嗚我不哭……我是乖寶寶……”
很難追究清楚,十多年前一念之間,杜山闌那顆冰冷的少年心到底哪裏被戳動,他望著努力忍哭但就是忍不住的小哭包,不知覺中嘴角揚起。
他捧住那張肉乎乎的臉,把嘴唇貼到額頭,吮出“啵”的微響。
“好了,不許哭了,不然哥哥要生氣了。”
不知是什麽起了效,駱希涵果然不哭了,張著淚眼呆呆地望他。
後來無數個夢回的夜裏,杜山闌坐在床邊痛思,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的關係變了質,思來想去,大抵就是因為這個無心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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囂狂夜裏的風,吹進海邊的破舊樓房。
布置簡陋的辦公室,門口招牌斷成兩半,一半下落不明,另一半踩在杜山闌腳底。
風在狂卷,幾次吹滅火機。
擦火聲不厭其煩地響起,林琪走上前,替他擋住風,“抱歉杜先生,這筆欠債,我沒有注意到。”
杜山闌不發一語。
煙霧兀自繚散。
兩個黑衣的保鏢拖來一人,毫不留情地甩到地上。
那人屁滾尿流地爬起來,“杜總,我錯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們就幹這行的,我們也沒辦法啊!”
杜山闌立在沒關玻璃的窗口,嗓音冰冷無情,“除了貼傳單,還拿什麽逼過他?”
要債那人哭爹喊娘:“沒幹什麽了,真沒幹什麽了!他就一孩子,沒什麽膽子,一直乖乖還債,我還能怎麽逼他?”
“你也知道他是個孩子!我隻給你一次機會,不說,我有辦法逼你說!”
“杜總!杜總您消消氣,我說!我們這行都這樣,到期不還錢,就打電話給親友,再不還,就抓來拍裸‘照和視頻……”
杜山闌手裏的煙熄了。
氣到極致,他變成不起波瀾的水,風與雷俱無法撼動他。
然而,在暴怒爆發之前,要債的忙不迭解釋:“當然,剛準備帶他走,就有人幫他還清了……”
杜山闌說:“你要慶幸,否則,就不是挨頓揍這麽簡單了!”
“是是是!杜總,您大人大量,別和我們這些小地痞計較,我們知道錯了,以後遇到時少爺,我們繞路走!”
角落裏其他人也紛紛爬起來,道歉認錯,慫得不行,絲毫不見馬路邊上抓人時的囂張。
杜山闌卻不為所動,“一碼歸一碼,打你們,是私怨,剩下的,去和警察說吧!”
這些放貸的,不知幹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就像他們說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回到車裏,杜山闌給時涵打了個電話。
耳邊隻有漫長的嘟音,然後變成“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
杜山闌放下手機,再也忍不住心中那口怒。
他低吼著吩咐:“去蘭橋!”
前排司機連忙啟動車子。
高速上一路狂奔,很快便到了。
蘭橋貴族學院,這座城市最輝煌的學府,杜山闌在這所學校的附中讀完初中,然後便去了國外,再回來時,少年已死,活著的,隻有那位雷厲風行的鐵腕商人。
他再次撥通時涵的電話,漫長等待後,終於接通了。
那頭問:“怎麽了?”
他艱難地滾動喉結,“到宿舍了嗎?”
“嗯。”
聽到人安全回到宿舍,胸口堵的氣消散不少。
他緩了口氣,“你出來,我在門口。”
電話那頭,時涵站在陽台仰脖子吐煙圈,吐完了,不緊不慢道:“杜先生,這麽晚了,被人看見容易誤會,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許久之後,電話裏傳來杜山闌沉悶的嗓音:“早點睡,明天別忘記去遊泳館。”
橘子味香煙燒到一半,時涵忽然沒了興致。
門外傳來拍籃球的聲音,砰砰砰,砰砰砰。
聲音越來越囂張,最後拍到房間門上,顯然把房門當成了籃板。
時涵猛地拉開門,籃球擦耳飛過,擊倒屋內一片擺設。
他大吼:“有病是吧?”
周航宇在外麵,假惺惺地笑:“哎呀抱歉,我以為你不在,畢竟中午才跟人上了車,晚上怎麽也要陪睡一下吧,沒想到回來了,不會被甩了吧?”
時涵掐斷半截煙,幾步衝上前,揪住他的衣領。
扭打的動靜驚動其他房間,張也慌慌張張地跑出來,正巧看見時涵舉起盆栽,朝周航宇腦門上砸過去。
哐當一聲,鮮血淋漓,慘叫驚天。
“別打了!別打了!”張也嚇得六神無主,抬手猛拍旁邊房間的門,“左梓樂!左梓樂你快出來勸架!要出大事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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