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天偶遇五次,緣分啊
雲淺月從醫院出來,又帶著女兒去兒童館玩了大半天,回家時已經疲憊不已。
臨入睡前,她在內心祈禱,千萬不要再做噩夢了,那無數次的逃亡,為了離開夢境隻能一次又一次的直麵死亡,那種感覺很不好,真實的觸感讓她醒來後都覺得脖子疼。
雖然知道做夢這種事情根本不能控製,但是她還是調整了睡姿,盡量不壓到心髒那側,甚至和女兒調換了位置,讓她睡在自己右側。
明明以前是個唯物主義者,現在神神叨叨的在枕頭下麵,壓了一個發小送來的安神福。
心中想著,各方神靈有感,就讓她睡個好覺吧!
信女定會堅定信念,一生與人為善,做個好人。
不多時房間裏的呼吸已經綿長,雲淺月這次如願以償的沒有做那離奇的噩夢,但是夢境輪轉,無數場景開始倒退,她看見了小時候養的白色長毛狗,畫麵一轉卻是母親端著碗滿院子追著,剛剛會跑的她喂飯,還有她5歲時將前院的發小弄得哇哇大哭......
鈴鈴鈴
響了三次的鬧鈴終於被雲淺月不耐煩的一手拍在地上,摔得的七零八碎,原本為了抗摔買的不鏽鋼材質,在她上半學期無情的摧殘下,終於在開學的第一天結束了它的使命。
“小月,你咋還睡呢!快起來。”身材發福的中年婦女一把掀開了雲淺月溫暖的被窩。難以想象家中照片裏那個皎皎如月的女子,到底是怎麽被歲月折磨成了嗓門大脾氣爆的中年大媽。
雲淺月識時務的坐起來,努力睜開惺忪的睡眼,盡量保持清醒,一本正經的說,“媽,我起來了。”
手拿飯鏟的女人離開,隻留下一屋子的油煙味,她揉了揉鼻子,卻不敢反駁她娘每日早晨起來炒上一盤家常菜的行為。雖然油乎乎的菜不想吃,但是她更不想感受飯鏟子敲腦殼有多痛。
匆匆忙忙的洗漱完,叼著牛奶,順手拿起茶幾上洗的幹幹淨淨的蘋果,高呼一聲,“李翠芬,我走啦!”
然後逃掉一頓令她喪失食欲的早飯,身後的咆哮催促雲淺月趕緊離開李翠芬的領地,如果被抓回去,估計飯鏟子都能打彎。
雲淺月背著書包蹦蹦躂躂的遊**到學校大門口,手裏掐著半袋沒喝完的牛奶。
迎麵衝來一輛失控的自行車,車上穿著校服的男孩子,竭盡所能的嘶吼,“沒有閘,讓開!”
沒喝完的牛奶在擠壓下飛到半空中,自行車行進軌道左邊的雲淺月看也沒看就跳向右麵。
右麵的男孩子同時向左一閃,想要避開已經近在他眼前幾近失控的自行車。
嘭
兩人相撞,右麵襲來的力度之大差點將雲淺月撞飛出去。
半舊不新的自行車猶如病入膏肓的中年油膩男,發出吱吱扭扭的聲音,擦著男孩的腳尖飛奔過去,沿路帶起一陣驚呼和叫罵。
原本就不安靜的早晨顯得更加吵鬧異常,果然開學第一天大家都煩躁大於喜悅。
雲淺月努力站穩身子,退後一步,連忙道歉。
其實她原本不動,自行車也撞不到她,那一跳純粹是被嚇得。
“對不起!你沒事吧!”猶如大提琴般優雅低沉的聲音響起,語氣裏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
雲淺月抬頭看著眼前這個從上到下連聲音都像是一汪清澈泉水的男孩,連連擺手,表示沒事。
高中的男孩多數胡子濃密,帶著黑框眼鏡,梳著短短的寸頭,在這個季節穿著臃腫的衝鋒衣。
然而這個得到她回答後,就轉身離開的男孩則不然,他頭發有點長,堪堪遮住眉眼,耳後的碎發剃的幹淨利落,白色的薄款羽絨服上除了牛奶滴落的水痕沒有一絲汙漬。
剛才離得近時還能聞見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市麵上那款最火的薰衣草洗衣液的香味,還有一絲煙草燃燒後留下的氣息。
“這麽顯眼的人沒道理沒見過啊!”雲淺月心中雖然好奇,卻隨即拋擲腦後,快走幾步闖進街邊的小賣部,扒開麵紅耳赤的人群,將五塊錢拍在即將包漿的玻璃櫃台上。
“來瓶可樂!”那氣勢像是在售樓處買下了一棟樓。
雲淺月從售貨員手裏接過可樂和剩下的零錢,晃晃悠悠的走向大門,身後的吵嚷聲依舊,空氣中各種各樣的味道在這個早晨混雜在一起,又被3月還未回暖的風吹散。
雪白的牆壁,幹淨的能照出人影來,一排排座椅整齊的放在這間教室裏,講台上的老師唾沫橫飛,底下埋在書堆裏的學生昏昏欲睡。
啪
一根粉筆準確無誤的敲在雲淺月打著瞌睡的腦袋上,“到!”她站起身,假裝自己從未睡過。
“出去!”教室正前方站著一位年過四十,額角就參著幾絲銀發的老師,她將手中的英語書扔在講台上,暗紅色金屬邊眼鏡後麵的眼睛似有熊熊怒火在燃燒。
感受到形勢比人強的雲淺月,立馬邁著方步離開,完全不看講台上那張越來越黑的臉。
拉開教室門,大步邁出。
嘭
眼前一黑,撞了一個眼冒金星,由於力度太大,將門外的人撞得一個趔趄。
“對不起,你沒事吧!”雲淺月晃了晃腦袋,暈乎乎的看不清對麵的人。
門外的男孩皺著濃密的眉毛,慣常冷漠的丹鳳眼充滿震驚,似是不理解發生了什麽。
教室裏的眾人都被這一幕驚得靜寂無聲,紛紛看向門口的兩個人。
雲淺月意識到現下已經成為眾人矚目的對象,她默默的關上門,隔絕那些驚訝中帶著探知的目光。
走廊裏初春的陰冷侵襲著她的身體,少年隻穿著校服的背影單薄瘦弱,有一絲說不出的熟悉,雲淺月思索了一下,想起這人正是早晨她在打門口撞到的那人,“還是這麽冷漠啊!”她嘟囔了一句。
雲淺月懶散的站在走廊裏,百無聊賴的摳著手指,心中算著時間,到底還有多久才下課。
教室的門忽然打開,她身後傳來一陣高跟鞋踩在地上,噠噠的聲音。
啪
木板隔著衣服抽打在雲淺月的後背上,火燎燎的疼,她想要伸手在後背上揉揉,可想到身後的人是誰,便歇了這份心思。
轉過身低著頭,收住齜牙咧嘴的表情,麵上委委屈屈好不可憐,心中念叨,“老太婆,下手真狠!”
“仗著拿了幾次文學獎,賺了幾筆稿費,就連我這個班主任都不放在眼裏了是吧!”雲淺月總感覺要不是因為還沒下課,容素的聲音恨不能吼得天下皆知。
“老師我錯了,下次保證不會了!”態度誠懇,姿態極地,這是她熄滅各科老師怒火百試不爽的秘籍。
親自將憋著一股火的班主任送走,晃晃悠悠的回到教室,趴在門口觀望的男生張偉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雲淺月眨眨眼睛,神色好不得意,悄聲說句“小意思!”然後無視各種各樣的眼神回到座位上。
上完兩節物理課,她猶如被上刑了一般,隻覺能幹三碗飯,呼朋喚友的跟著一群男生衝往食堂。
雙層食堂裏人影憧憧,站在一群男生中間的雲淺月絲毫不顯矮,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更顯得周邊的人規規矩矩。
窗口不斷有人端著餐盤走出隊伍,年輕魯莽的生命就算是吃飯都是用跑的,精力仿佛永遠都用不完。
大媽打飯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齊頭並進,連手抖的頻率都一樣。
一人端著裝滿食物的餐盤匆匆跑過,雲淺月小心翼翼的避開飛濺的菜湯,閃躲之間再次撞向比她高出一頭的身影。
還沒感歎完今天是不是衰神附體,怎麽總是撞人,就聽見一道熟悉的低沉音說,“沒事吧!”
她抬頭看了一眼,喝!好家夥,這是第三次撞見這個人了,到底是什麽孽緣!
連忙道歉,然後隨著隊伍向前走去,可能是她站的這個窗口後的大姨手上安了加速器,一瞬間就和隔壁隊伍那人拉開了距離,倒是沒來的急給她說上幾句話。
吃完飯和張偉幾人回到教室,大中午的百無聊賴,雲淺月坐在張偉的桌子上晃**雙腿,桌子在她的壓迫下發出不甘的吱吱聲,“張偉校草,聽說你的名號,一上午就被人剝奪了!還是新來的小學弟。”她樂嗬嗬的調侃道。
張偉麵無表情的扯了下嘴角,嫌棄的說,“你少聽那些女生八卦,一天天閑得慌!”
雲淺月點點頭表示肯定,這也是她不愛跟女生玩的原因之一,整天嘰嘰歪歪,動不動就哭,她也煩得慌。
“下午什麽課啊!”話題轉的相當敷衍生硬。
張偉翻了個白眼說,“體育課!那不在黑板上寫著呢麽!你還問我。”
雲淺月頭都沒回的說,“近視眼,看不清。”
“咱倆距離黑板有一米遠麽!”張偉指著近在咫尺的的黑板,覺得這人睜眼說瞎話的能力越來越強了。
“嘿嘿嘿”雲淺月敷衍的笑笑,伸手拿走剛剛放在講桌上的飲料,跳下桌子,往教室斜後方走。
“左護法,我睡覺了,上課記得叫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