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戰爭 吞噬 哭笑哭

聆夜聲變成烈羈的樣子,盲目地走在街道上,有小孩撞到了他,小孩有禮貌地說了聲對不起,繼續快樂地玩耍。

兜兜轉轉他又回到了蘇清眠的門口,騎士一樣守在那裏,一動都不動。

蘇清眠一夜沒有睡,到了朝會的時間,仆人出出進進的,幫他穿戴整齊,蘇清眠出門餘光看到了門口的聆夜聲,他腳步頓了一下,轉而離開。

聆夜聲肩膀塌了下去。

最終還是回到了涅光領域。

活著越來越沒有意思,蘇清眠聽著殿下臣子的商談,忍不住想,不知道大哥和二哥去了哪裏。

學者說,人死了之後靈魂就會消散,身體的靈力會回歸到自然,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也就是,這個世界不存在轉世,死了就是死了,沒有挽救的辦法。蘇清眠拖著下巴想,死是什麽感覺呢?

光海現在挺好的,四哥回來了,不用擔心三哥會得不到良好的照顧,好像這個世界有他沒他都一樣。

臣子們慷慨激昂,蘇清眠輕柔地笑了笑,忽然覺得好沒有意思,站了起來,徑自離開,臣子們麵麵相覷,不知道哪句話惹怒了天樞主。

蘇清眠在大哥和二哥的墳前帶了很久,大概有三百年那麽長的時間,這期間他幾乎不管事情,都是沐子揚和微幾荷在打理,蘇睦和蘇獻就陪著他。

蘇獻的情況比思維剛重構那會好多了,不再瘋瘋癲癲,但是智商卻停留在了五六歲孩童的時候。

蘇睦更加沉默寡言,蘇清眠要是不說話,他也不會說話。

這天,蘇獻爬在蘇清眠的背上曬太陽,曬了一會變成原身:“你在想什麽呀?”

蘇清眠:“沒有想。”

蘇獻湊在他的身邊,把蘇清眠盤坐在地上的腿攤平了,心滿意足地躺在上麵:“這樣啊,我也要不想東西,和你一塊。”

蘇清眠揉了揉他的頭。

陵園的平靜被鐵騎打破,為首的是一個平時裏頗有野心的大臣,蘇清眠還有沒問他是來幹什麽的,他就自己開始說:“蘇清眠你德不匹位,不配當天樞主,不如把位子讓給我······”

蘇清眠一手捂住蘇獻的眼睛,一隻手舉起來,手上聚起一個帶著殺戮氣息的靈力球打了出去。

場麵一度很血腥。

光海史上第一次政變來得快結束得也快。

蘇清眠又揮了揮手,地上的玩意都被他搞幹淨了之後才鬆開了擋在蘇獻眼前的手,他拉著蘇獻站了起來:“我們回家了。”

蘇獻雲裏霧裏的:“不陪大哥二哥了嗎?”

“嗯。”蘇清眠點頭,“不陪了。”

再陪下去,光海要政變了。

蘇清眠回去以後一頓猛整,肅清了一下人,他又養了五百年的兵,隨隨便便找了一個理由發兵進攻涅光領域。

當初他要的三十二座城市要用其他手段奪回來,戰場刀劍無情,雙方都死了很多人,死去的人靈力回歸天地,不知不覺間,天地之間的靈力更加濃鬱了,到達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蘇清眠得償所願收到了三十二座城池,得到了之後他反而不滿足了,繼續征戰殺伐,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一個在廢墟上哭泣的小女孩才從無邊無際的殺戮中醒了過來。

聆夜聲發出了休戰,蘇清眠欣然同意了。

一人獨處時,蘇清眠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他不是什麽嗜殺如命的人,但是為什麽會被殺戮蒙蔽了內心真正的想法呢?

蘇清眠心裏雜亂無章,他回到了浮光端,無意識地走到了中庭之樹腳下,枝茂繁榮的中庭之樹,從下往上看的時候,竟然有一種看怪物的感覺。

手上繁雜的陣法閃了一下,這是當初中庭之樹和蘇清眠簽訂的契約,簽訂契約之後,中庭之樹就是蘇清眠的伴生物,要與他同生共死。

可是為什麽中庭之樹給他的感覺不像是伴生物呢,反而像是要操縱他。

操縱?

蘇清眠皺眉摸著樹幹,手上的陣法像是要融進他的骨髓中一樣,使勁往下鑽,尖銳的疼痛鑽進骨頭中,蘇清眠當機立斷,召喚出拂棠劍砍掉了自己的手。

生命天賦啟動,一隻新手長了出來。

中庭之樹葉子颯颯作響,像是鬼怪的怒吼。

蘇清眠有種怪異的感覺,他覺得身上的靈力在被中庭之樹吞噬,而且沒有下限,他有多少,中庭之樹就會吞噬多少。

他連忙遠離了中庭之樹,讓人在中庭之樹方圓五百米的範圍內挖了一條環形的河道,不讓任何人靠近中庭之樹。

按照記憶中的樣子,蘇清眠畫出了中庭之樹和他簽訂的契約陣法的樣子,去找了白山,白山看到陣法臉色變了變,翻出一本古老的書籍,上麵記載著這個術法。

靈魂侵入。

簽訂契約的雙方,靈魂可以再肉體中相互穿梭,中庭之樹的目的可不是讓靈魂穿梭而已,他是想除掉蘇清眠,用自己的靈魂取代蘇清眠。

而且他已經初有成效了,他趁著蘇清眠精神萎靡不振的時候,控製了他的想法,讓他征戰,攻打涅光領域,試圖統治整個世界。

如果不是蘇清眠及時醒過來,恐怕就被中庭之樹得逞了。

給世界帶來光明的中庭之樹卻擁有這樣的靈魂。

太不可思議了。

可是又不能砍掉中庭之樹,世界會沒有光明的。

蘇清眠陷進了兩難的境地,白山安慰他車到山前必有路,辦法總是會有的。

兩人翻閱了很多典籍終於找到了一種代替中庭之樹的辦法,就是以身化陽,普照大地。

白山:“太難了,即便是我都做不到,化陽需要消耗太多靈力了。”

蘇清眠卻露出了微笑,白山怔了怔:“你不會是想······”

可是化陽的話就意味著拋棄了肉身,靈魂還存不存在都不好說。

蘇清眠:“沒有,還沒有想好。”

還沒有想好具體怎麽施展,再說吧,事情還沒有眼中到那一步,而且他還有一些事情需要收尾。

光海和涅光領域和解的盛宴定在了浮光端,人人都在街道上狂歡,慶祝屬於他們的勝利。

時間花瓣在空中肆意地飛舞,表演的馬戲團舉起高高的焰火,圍著浮光端遊了一圈,小孩子跟著他們鬧騰,被家長們從半道上攔了下來。

勝利者的狂歡,失敗者的恥辱。

相比起上次來中庭之樹,聆夜聲帶了更多的軍隊,防止有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道路兩邊的人冷眼看著聆夜聲坐著高高的車架過來,蘇清眠在盡頭等他好久了。

萬人矚目,高聲歡呼,張燈結彩,盛禮華然,婚禮一樣的熱鬧喜慶,具有儀式感,但是他們做的事情與婚禮完全相反。

蘇清眠接了人之後,卻沒有再出現在盛宴上,蘇睦看了看身邊,沐子揚也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盛宴應該有兩個主人,一個是蘇清眠,一個是聆夜聲,但是缺了一個人。

聆夜聲沉默不語,就算有人過來挑釁他也沒有說話。

沐子揚見那些人說的話有些過分了,於是坐到了聆夜聲的身邊,沒有人再過來挑釁聆夜聲了。

沐子揚倒不是同情聆夜聲,他這樣強大的人沒有人有資格同情他,沐子揚是擔心他們這邊的人要是太過火了,會顯得他們是落井下石的小人。

對著聆夜聲舉了舉手上的酒杯,沐子揚:“陛下許久不見了。”

聆夜聲看向沐子揚,他終於說話,或者說他見到了值得他開口說話的人了:“嗯,蘇清眠呢?”

“我也不知道去哪裏了,陛下有事找他嗎?”

沐子揚也搞不清蘇清眠到底怎麽了,最近老是說不見就不見,不跟人打一聲招呼,就算是這麽重要的宴會都不來。

聆夜聲搖了搖頭:“既然不在,那就算了。”

沐子揚友好的笑了笑:“陛下要是有事,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說著沐子揚就要離開,他還是不太習慣和聆夜聲說話。

“等等。”

聆夜聲拉住了沐子揚。

沐子揚坐了回去:“陛下有什麽事情嗎?”

“蘇清眠為什麽要圈起中庭之樹。”

聆夜聲表情很冷,他在蘇清眠的舉動上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勁,他和中庭之樹打了上一年的交道了,知道的事情其實是比蘇清眠多的。

沐子揚犯了難,聆夜聲問他的兩個問題,他一個人都不知道。

聆夜聲鬆開了沐子揚的手:“不知道就算了,你走吧。”

宴會都要結束了,蘇清眠才來,他穿了一身繁瑣的紅衣,一出現下麵的臣子便高聲呼喊,這是帶他們走向繁榮的天樞主,領導他們數次獲得勝利,是智慧的王者。

蘇清眠對著聆夜聲舉杯,將裏麵的酒水一飲而盡。

他坐了下來,聽著朝臣的誇讚,微笑點頭。

聆夜聲幾乎是著迷地看著他,沉醉不可自拔。

蘇清眠眯眼回著他,過了一會像是很開心一樣哈哈大笑,聆夜聲也跟著笑,笑到最後兩人相顧無言。

宴會上的人茫然地看著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微幾荷知道蘇清眠心底的痛苦,天樞主這哪裏是笑啊,比明明哭還要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