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零落 陽天 一串話
聆夜聲邪肆地微笑，糾正翻長老：“不是你們容下我，是我想來你們這裏。”
翻長老哈哈大笑：“那就讓罪惡煉獄的鐵騎搶了光海邊境的城市給你當歡迎賀禮。”
聆夜聲扶手，淡淡點頭。
有人要打他昔日的城土，他居然連一句話都不說，冷漠地看著敵軍打進城市中。
蘇清眠努力地去阻止了，但是他還不會靈活利用新天賦殺戮，一通力氣沒處用，生命天賦在打架上欠缺了些，並不是很強。
聆夜聲的三階重臣趕了過來，加入戰鬥中，現在能有攻擊力的不過隻有蘇清眠、蘇睦、萬明墟和蘇拂榷，他們寡不敵眾。
眼看著一個士兵舉了劍朝蘇清眠刺去，蘇拂榷來不及多想閃到蘇清眠身後受了這一劍。
劍直入心髒，旁邊的士兵爭先恐後地補劍，生怕沒有自己的功勞。
鮮紅的血低落在地上，和大片大片的彼岸花融在了一起。
“二哥！”
蘇清眠的生命大觀瘋狂地滲進蘇拂榷的身體中，但是心髒成了馬蜂窩的蘇拂榷已然沒有了生命的跡象。
蘇清眠抱著蘇拂榷的屍體，眼睛一片血紅。
不用會殺戮沒有關係，放靈力就行了。
士兵身上綻開了璀璨的血花，血流成河不過如此。
聆夜聲深深地看了蘇清眠一眼，在翻長老的擁護下走進了罪惡煉獄，三階重臣收了靈力跟了上去。
“四哥，你幹什麽去？”
蘇清眠驚訝地看著蘇睦，蘇睦怎麽跟著聆夜聲過去了？
他難道是想刺殺聆夜聲，不行，他要是過去一定會死的。
蘇睦慘淡地摸了摸蘇清眠的發：“清眠，你長大了，以後要照顧好自己。”
蘇睦摸了摸蘇清眠手鏈上的那一顆星空珠子，“它會替我陪伴你的。”
蘇清眠忙不迭是地抓住了蘇睦的手：“你什麽意思？”
蘇睦忍痛甩開蘇清眠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契約的力量生效了，他無法抗拒。
萬明墟左右看了看，最終選擇了蘇睦。
蘇霧淮悲痛地抱過蘇拂榷，眼角一片緋紅，蘇清眠跪在地上，久久沒有回神。
“大哥，四哥離開了。”
蘇霧淮聲音沙啞：“他為了救我，和聆夜聲簽了騎士契約。”
原來如此。
蘇清眠頭埋在手臂上，眼睛中都哭不出來眼淚來了：“大哥，我沒有二哥了。”
蘇霧淮不再說話。
光海的泱泱大軍總算是趕來了，帶兵的人是一位不認識的將軍，但是將軍好像認識蘇拂榷，看著毫無生氣的蘇拂榷怔了一下，不敢相信一樣。
蘇霧淮心裏還掛著在黑塔的蘇獻，不再無意義地待在邊境，一行人在軍隊的互送下回到了浮光端。
麵色麻木的百姓在修補滿目瘡痍的城市，這一切或許會好起來吧。
他們在黑塔找到蘇獻的時候，蘇獻瘋瘋癲癲的，沒有一點理智，蘇清眠心都在滴血。
問了人才知道，蘇獻身上發生了什麽。
新執法首朗爾很久之前就對蘇獻心存旖旎念頭，蘇獻關到了他的地盤，他自然不會放過蘇獻，封了蘇獻的靈力對他用強。
蘇獻有強烈的潔癖，他這輩子認定了乘銘一個人，就不會讓任何人碰他，朗爾的霸王強上弓就對他來說就是不能容忍的侮辱。
朗爾得到了多年的執念，提上褲子卻說想了那麽久，嚐到了才發現比想象中的美味更多，不如讓守塔的弟兄們解解饞。
蘇獻不堪淩辱，多次自殺都被人阻止。
他的天賦是重構，能命令世間千萬種元素，也包括思維。
重構可以建立有序的思維，也可以建立無序的思維。
蘇獻能用的靈力隻有一絲，一根頭發絲那樣的粗細，他根本逃不出去。
蘇獻便對自己用了，思維從此陷入了混沌中，他改變不了這一切，但是可以改變自己，他寧願混混沌沌地活著，也不會清醒著被人淩辱。
神誌清醒的最後一刻，他看見乘銘對他伸出了手。
“蘇獻，我們去天下！”
“好，我們去天下。”
蘇獻麵上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
山河別院在重新建了，蘇清眠站在廢墟中，隻覺滿心蒼涼。
中庭之樹經過救治，天下的靈力被它帶著飛快地轉了好幾圈，靈力大爆發，許多光暗屬性天賦的人都完成了轉化。
光海的人這才隱隱意識到原來不存在黑暗屬性惡化的說法，有的隻是黑白的轉化。
蘇清眠拯救了中庭之樹，是光海的救世主，再加上蘇清眠曾經參加過遊行，早就說過黑暗無罪的話，光海的人便覺得蘇清眠是有大智慧的人，推舉他為新的天樞主。
在白山和向晚兩位先祖的若有若無的推動下，蘇清眠坐上了天樞主的位置。
蘇清眠一上位就徹底廢除了執法者，淩遲了朗爾。
同時，對於光暗的新的認識使得思想進步，天賦的理論迅速發展，各種學說層出不窮。
有點墨水的學者紛紛出書，光海迎來了思想大爆炸，淘汰腐朽的觀念，竟然是要用如此慘烈的事情來推動。
光海幾乎要覆滅啊！
蘇家不再是原先的那個蘇家。
對於光海來說，他們失去了一個不務正業的天樞主換來了一個有真才實幹的天樞主，似乎很值得。
民間慢慢有了這樣的傳聞。
“聆夜聲啊，你聽聽他的名字，聆夜哎，我早就覺得不對勁了，他要是向著我們的話，怎麽不叫聆晝聲呢，嘖嘖。”
原來一個人背叛後，連名字都帶著罪。
世人詆毀他，甚至拿名字出來說事，聆夜聲直接改聆姓為聆夜，就是要惡心光海的人。
囂張的做法，是聆夜聲的風格。
罪惡煉獄更名為涅光領域。
聆夜聲強製蘇睦和他簽下契約是想讓擁有了白晝天賦的蘇睦當涅光領域的光源，但是翻長老卻告訴他找到了一個新的中庭之樹。
光海有一個中庭之樹，他們的不能再叫一樣的名字，於是改名叫陽天。
世界分成兩級，一半被中庭之樹照亮，一半被陽天照亮。
山河別院重新建好了，蘇清眠某次累了之後去找蘇獻，蘇獻迷迷糊糊中知道是蘇清眠，笑著招呼他進來。
“你冷嗎？”蘇獻問著。
蘇清眠點點頭。
蘇獻對著空氣喊了一聲：“乘銘，拿個毯子來。”
蘇獻接過不存在的人送來的不存在的毯子蓋在蘇清眠身上：“暖和了嗎？”
蘇清眠哭著笑：“嗯嗯，暖和了暖和了。”
在白山、向晚、蘇霧淮和西洲天命的幫助下，蘇清眠很快立柱了跟腳，製訂了一套新的製度。
一切塵埃落定後，蘇清眠疲倦得不成樣子，他喝了點酒，在浮光端迷了路，有小孩撿到了他，想把他送回去。
小孩不認識他，學著大人的樣子問他：
“你有家人嗎？”
蘇清眠醉醺醺地在路邊坐下：“我有四個哥哥，有愛人，有知己，有兄弟。”
小孩問：“你兄弟呢？”
“昏迷不醒。”
“你知己呢？”
“下落不明。”
“你大哥呢？”
“廢了。”
“二哥？”
“死了。”
“三哥？”
“瘋了。”
“四哥？”
“走了。”
小孩猶豫了一下。
“沒有關係，你還有愛人。”
“我們成了敵人。”
“那你父母······”
“我出生之前，他們就死了。”
小孩哇哇大哭：“你好可憐啊。”
蘇清眠看了看自己的手，可憐嗎？
好像又不可憐，他現在是天樞主，坐擁光海，誰都羨慕他呢。
微幾荷終於找到了蘇清眠，將人帶回了家。
蘇清眠任由微幾荷把自己塞進馬車，一遍一遍地問：“幾荷，我可憐嗎？”
微幾荷敷衍他：“不可憐，大人怎麽會可憐呢？”
蘇清眠傻傻地露出幾顆白牙：“我覺得也是。”
蘇霧淮沒有了天賦，和普通人無異，普通人的壽命有限，一千年後，蘇霧淮壽終正寢，蘇清眠在蘇霧淮的靈柩前枯坐了數天。
好在沐子揚醒了，在哥哥那裏聽了這千年裏發生了什麽後，沐子揚緩如隔世。
他靜靜得走到蘇清眠身邊：“對不起。”
看著成熟了不少，眼睛中再也沒有他熟悉的天真陽光的蘇清眠，高傲的沐子揚紅了眼眶：“我來遲了。”
蘇清眠看到沐子揚的臉先是怔了一怔，接著抱住了他，麵上帶著清淺的微笑：“醒了就好。”
真好，他還有個兄弟。
蒼天對他不錯了。
蘇清眠每天都在在中庭宮殿聽臣子上言，他的手段比聆夜聲還有淩厲幾分，說一不二，臣子們不敢在他麵前耍花招，但是任有人心存僥幸，蘇清眠每天都很頭疼。
沐子揚很多事情都不懂，能給他排憂的隻有微幾荷。
當初救的流浪者裏麵還有幾位人才，蘇清眠都細心地教他們，又過去三千年，他總算是有了可以賦予全部信任的心腹。
過去的一切都成了沉澱，人人看到隻是光鮮亮麗的天樞主，他強大，美麗，帶領光海走向繁榮。
沒有知道，他手上的那串手鏈裏的白色珠子代表了什麽。那一顆傳音石，是誰送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