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如今京中傳得沸沸揚揚, 說定安侯府家的二娘乃是府上姨娘養大的。跟親生母親不親,隻親姨娘。

生母和姨娘同時生病,不見她去生母床前盡一日的孝, 卻是日日守在姨娘床前。而這樣的人, 竟是日後太子府的兒媳婦, 是未來臨安郡王的王妃。

定安侯府當年的那樁納乳母為妾的醜聞,在上層勳貴圈中也不是什麽秘密了。如今借著徐淑依一事又再被提起,一時間闔京大街小巷都議論紛紛, 權當是茶餘飯後的談資。

消息傳到老夫人耳中後, 徐老夫人氣得不輕,當即便命人去叫了徐淑依到跟前來。

一瞧見她人過來後, 老人家立刻厲聲斥責, 問:“你親娘病了那些時日, 你不曾去床前孝敬過一回?”

外麵傳得沸沸揚揚, 徐淑依雖身居內宅,但也有耳報神, 她在過來祖母這兒之前也聽得了些碎語。本就慌張害怕, 又被祖母這樣威嚴著訓斥一頓,更是一下慌得六神無主。

她忙跪了下來, 吞吞吐吐答道:“母親病時,孫女是要去侍疾的, 可……可母親說,說有萍姨娘就好, 用不著孫女。孫女拗不過母親, 隻能又回來了。”

徐老夫人冷哼道:“你母親疼你, 才不肯叫你吃那個苦。你可倒好, 轉頭去侍奉一個姨娘。你原是侯門嫡女, 如今又婚配了臨安郡王,難道,你想叫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這個嫡女其實是姨娘養大的嗎?你覺得,若太子府那邊得知你敬小娘不敬親娘,他們還會要你這個兒媳婦嗎?”

這門親事是她最大的倚仗,徐淑依一聽親事可能會黃,立刻嚇得魂不附體。

“祖母,是有人故意散播這個消息的,有人要害孫兒。”徐淑依不可能不知道背後搞暗鬼害她的那個人是誰,方才還沉得住氣的,這會兒卻是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在無憑無證的情況下扯出了徐靜依來,“是姐姐,是阿姐她害的我。”

“越發胡說八道!”徐老夫人更怒了,一巴掌狠狠擊打在案幾上,“啪”的一聲嚇得徐淑依一哆嗦。

緊接著,便傳來老夫人越發嚴厲的嗬斥聲:“你自己做錯了事情,不想著如何自我檢討,卻要去攀汙旁人,你的教養嬤嬤就是這樣教你的?”又說,“我問你,外頭傳的那些,可是真的?”

徐淑依想賴說不是真的,卻又怕她再賴、再撒謊後祖母會更生氣,於是隻能硬著頭皮承認了。

“是、是真的。”她小心翼翼說,“可、可姨娘疼我,孫兒這樣做,也是應當應分的。”

“你要時刻記住你自己的身份!你是主子,她是奴婢。對你好,那是她該做的事。你要說你有善心,想投桃報李,也大可不必做出不侍親母卻侍乳母的事來。你這是故意氣誰?是在打誰的臉?”

“孫兒、孫兒不敢。”徐淑依幾次張口想說那日大姐回來打過她一巴掌,也想說姨娘之所以落水生病,其實是大姐所為。但前者不能說,怕說了後會扯出母親病因一事,後者又隻是猜測,並無實證……所以,最終徐淑依也是未提一個字,隻能把委屈和怨憤都往肚子裏咽。

但這件事到這裏顯然還沒結束,徐老夫人認真想了想後,又下命令道:“從今往後,不準你再踏足柳氏院子半步。那柳姨娘不是病了嗎?正好,趁這個機會就呆自個兒院兒裏好好休養。你們二人各過各的,如此這般,太子府那邊,我老婆子還好去幫你解釋一二。”

本來聽到前麵徐淑依是不樂意的,但聽了最後一句話,徐淑依便沒再說什麽。

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先保住這門親事,不能叫太子府裏的貴人對自己生了厭煩,從而毀了這門親。至於別的,日後再說不遲。

“是。”權衡一番利弊後,徐淑依小聲應下,“孫女聽祖母的安排。”

見她還算懂事,老夫人心中怒火也消了些,再開口說話時,態度也沒那麽強硬了。

“這些日子,你多多去你母親跟前孝敬。隻要你身正,你好的德行也會傳去太子府,外頭的那些謠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但若你仍不知悔改,不親你母親,便是祖母再有心幫你,也是隻幫得一時幫不得一世。”

徐淑依既然做出了妥協,自然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之後的日子,哪怕她是裝,也會盡力裝出孝順母親的樣子來的。同臨安郡王的這門婚事她得來不易,她不允許有任何的意外。

從老夫人院子出來後,徐淑依步子頓了頓,然後她招手示意自己丫鬟到跟前來。

她讓丫鬟去柳姨娘院子說了聲,她則沒去,而是直接轉身往袁氏屋裏去了。

袁氏身邊的嬤嬤隔三岔五便會過來顧家一趟,把袁氏的近況如實稟與徐靜依聽。聽說徐淑依被老太太狠狠斥責了一頓,且如今侯府也不讓她再同柳氏見麵了,徐靜依稍稍安心了些。

徐淑依愚鈍又心狠,自私自利,但好在她還曉得輕重。如今用孝道拿捏住她,隻要她還想要這門貴親,至少出嫁前這段日子,她會老老實實的安分守己,盡力裝出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來。

而這樣,她的目的也算達到了。

至少這段日子,徐淑依不會再聽柳氏擺唆,二人一起去合謀害母親。

也正好,有她床前裝孝道,也好哄一哄母親高興。母親高興了,心情愉悅了,身上的病自然就好得快些。

至於別的,日後再說不遲。

“我知道了。”徐靜依說,“樊媽媽,你回去後還請多多盯緊些二娘,我怕她心存怨恨,麵上裝著孝道,背地裏卻故意給母親氣受。你也知道,母親心地最是純善,二娘又是她親女,即便二娘一再不懂事,她也會一再包容。到時候,吃苦受難的就是她了。”

樊媽媽活了大半輩子,什麽樣的人都見過。她懂徐靜依的意思,所以立刻應下。

“姑娘還請放寬了心,老奴知道怎麽做。但凡二娘有何異動,老奴都會過來如實稟與姑娘知曉。老奴也會貼身侍奉夫人,不會叫二娘有機可乘。”

樊媽媽和馬嬤嬤一樣,都是母親身邊侍奉了多年的忠仆。她的手腕和辦事能力,徐靜依十分信得過。

所以交代清楚了後,徐靜依就讓她回去了。

如今天兒冷,徐靜依特意命了府上的馬車送她回。

但樊媽媽走後,她心中立刻又盤算起了別的心思來。

雖說她如今是算計得徐淑依裝也得裝母親跟前裝出點孝順來,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徐淑依顧念著同臨安郡王的這門婚事,她必須不能任性妄為。

可當等婚事成了之後呢?

憑她對徐淑依的了解,這個妹妹睚眥必報,日後一旦翻了身,她必會連本帶利的討回去。

所以當務之急她要做的,還是盡早揭露出顧容庭的真實身份。

因近年關,這段時間營中事多,所以顧容庭人也更忙碌起來。

不休息時,偶會回來歇一二回。但每回回家時,夜也深了,徐靜依因熬不得困,也早早歇下。次日她醒來時,身邊的人又已經離開了。

所以,徐靜依倒有些日子沒見到過自己的夫婿了。

這日顧容庭好不易回來得早了些,他回來時,徐靜依恰好還沒歇下。

因這兩日一直在等他得空,所以當聽得外麵動靜時,徐靜依立刻起身迎了出來。

“二爺回來了?”眼神中帶著期盼,徐靜依喜形於色。

和最開始對他的態度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顧容庭朝她望去,目光觸及到她那雙隱含喜竊和期盼的雙目時,他又平靜收回,點頭應了聲是。

徐靜依問候了他後,又忙碌著張羅起來。

得知顧容庭還未用過飯時,她立刻招呼丫鬟去準備飯食。之後又折身回來,陪在他身邊,見他伸手要解外衣,她則立刻伸過手去,頗殷勤道:“我來吧。”

顧容庭停了手,隻任她圍在自己身邊轉,他則垂目靜靜打量著人。

時至此刻,他心中的那個猜測多半是被證實了。她同自己一樣,都是重活回來的。眼前的這個妻子,也是他曾經的那個妻。

正因她有對未來的預知,所以才會從一開始便對他的態度不一樣。或許,一開始隻是想同他和睦相處,不至於日後待他太子府皇孫的身份曝光後,他仗身份尋她清算。但如今再看,她顯然又改了主意,有了別的打算。

再看她這些日子忙碌的事,顧容庭也不難猜測出她心中真正的主意來。

定安侯府妻妾相爭多年,徐二娘親乳母不親生母,日後待徐二娘成了郡王妃後,必然會是柳氏的倚仗。而她如今,也是想給自己母親尋個倚仗。

得知他未來的身份,自然覺得他便是那個倚仗。

所以,對他的態度也自然有所改變。

妻子對他示好,有心想同他好好過日子,顧容庭自然高興。但若是因為別的而做出的妥協,是她百般無奈之下做出的選擇,顧容庭便有些心情複雜了。

但內心再複雜,麵對妻子的殷切熱情時,顧容庭也是盡力的耐心,盡量沒把自己的心事泄露在臉上分毫。

徐靜依幫他脫下外衣後,又問他今日要不要沐浴。若要的話,她就叫丫鬟去準備。

這些日子忙,他也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的清洗一下身上了。今日好不易回來的早,顧容庭也想好好沐浴梳洗一下,一會兒再好好睡上一覺。

所以隻略想了想後,便點頭同意了。

徐靜依現在不怕忙,就怕沒什麽可忙。所以見他也要沐浴後,便又張羅起這件事來。

徐靜依陪嫁了兩個丫鬟一個嬤嬤,顧家這邊也是給了侍奉的小丫頭的。隻是平時不在屋裏伺候,隻得宣時才會進屋來領差事。

青杏紫蘭兩個忙晚飯的事去了,徐靜依則喚了這兩個小丫頭來,叫她們去問問廚房灶上可有現成的熱水。若沒有的話,叫她們臨時燒一鍋送來。

這邊才吩咐下去,那邊青杏紫蘭便奉了晚飯上來。

徐靜依也要跟著丫鬟們一起布飯布菜,顧容庭驚訝的看了她一眼後,伸手將她拉去了一邊。

“以後這些活,還是叫她們做,娘子一旁歇著就好。”說罷,便拉她到一旁坐下。

徐靜依這才有些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有些過於急切了。

眼前之人絕非愚鈍之人,她若操之過急,言行過於反常,反倒是會惹他疑心。夫妻關係間,若是一早就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日後二人怕很難再同心。

所以,坐下來後,徐靜依開始找補。

“二爺這些日子實在太忙,日日都不能相見,我知二爺累,心中也體恤。想著二爺今日好不易回來得早,我也想盡己之力為二爺去做些什麽。”她盡力給自己方才所行一個合理的理由。

而且,如今夫妻**和睦,她心中沒了從前的那份畏懼後,二人感情較之從前也的確和諧不少。

不能如膠似漆,也可相敬如賓,彼此客客氣氣的。

顧容庭沉眸在她身上略多停頓了片刻,然後也順著她話道:“隻是娘子千金之軀,實在叫吾受寵若驚。娘子為我,我心中高興,但我也舍不得娘子勞累。”

就該這樣彼此敬重謙讓才好呢,所以徐靜依立刻順話道:“你我互相體恤,這是再好不過的了。從今往後,你我二人便好好過日子了。”正好,那邊青杏紫蘭兩個已經布置好。

徐靜依笑著,先起了身來。顧容庭也笑了笑,跟著起了身。

顧容庭吃飯,徐靜依就坐一旁陪著。偶爾的,會伸手去給他添個菜盛碗湯。見他如今越發吃得斯文,徐靜依想到他從前的習慣,思前想後了一會兒,還是開口勸道:“二爺自幼市井中長大,有些習性早養成了。若一時改不得的話,飯吃快些也無礙。”

顧容庭吃得差不多了,擱下筷子來說:“從前跟著外祖父和舅舅們押鏢,常常三頓作一頓,餓極了才吃得快。如今回了家,日日三餐都有,還是慢慢吞咽的好。”

見他不再動筷子了,徐靜依便問:“二爺吃好了。”

顧容庭應了一聲,然後接過丫鬟奉過來的茶漱了口。丫鬟們在他麵前穿來穿去收拾桌上的殘羹,顧容庭則抬眸,朝妻子望去。

這些日子忙,未曾有過片刻溫存的機會。好不易今日回來得早些,且她又如此示好,顧容庭便起了些心思來。

青杏紫蘭撤了剩飯剩菜退下後,外麵侍奉的兩個小丫頭便走了進來請示:“夫人,熱水備好了。”

徐靜依衝她們點了點頭,就叫她們退下去了。再轉頭看向一旁顧容庭時,她笑著道:“二爺累了一天,快去沐個浴,消解一下身上的疲勞吧。”

顧容庭仍坐著沒動身,有默了一會兒後,他才抬眸望過來,邀請道:“娘子一起。”

徐靜依當然立刻明白了他的話外意,她眼神閃躲了下。但最終思忖片刻後,還是又對了上去,麵對他投過來的沉沉目光,她以笑相迎。

“好。”她應下說,“正好我今日沒沐浴。”

既是改了主意,有做長久夫妻的打算,那麽以後這一關遲早是要過的。更說不定,日後比這個更過的情況還有。

所以,就權當是提前適應了,也無妨。

隻是這顧家的院子不大,稍有些動靜,丫鬟嬤嬤們便都能知曉。徐靜依想著,還是太子府的倚水居好。

那裏大,隨便尋個角落行樂,也無人知曉。

這般思忖著,更加堅定了徐靜依要盡快幫他恢複真實身份的決心。

淨室在寢臥旁邊的一個小屋,屋子很小,放下一個大的圓木桶後,便再難能放得下別的東西。換洗的衣裳都在屋外,丫鬟們拿在手上。

徐靜依到底臉皮薄,進去前先把丫鬟打發去了別處。說是不必候在這兒,等叫了再來。

丫鬟嬤嬤們也都心知肚明,馬嬤嬤過來,將幾個丫頭都叫去了自己屋裏呆著。

浴桶裏水花四濺,這似乎是兩世加起來,她第一次這麽的主動。橫坐他腰,兩手扶著他緊實的肩膀,她雙腳踩在水裏,虛浮著上上下下。

起初難為情,並不太情願。但漸漸尋到了其中樂趣後,她也能放得開些。

不知過了多久,她力竭正要退下來,腰間卻突然扶上來一雙手。緊接著,無需她再多費力,就享受到了比方才更刺激的快樂。

她貝齒輕輕咬唇,忙碌之餘悄悄睜眼來看。二人目光對上,彼此都有些激動。

從未有過的體驗,她從不曾想過,男女之間竟有這樣奇妙的事。

大浪之後,漸漸歸於平靜。借著水還尚有些溫熱,二人速速洗了身,然後才喊了丫鬟送衣裳進來。

彼此都穿上衣裳後,斯文整潔,就好像方才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淨室閉塞,狹小的空間讓徐靜依逃無可逃,有些窒息感。她速速穿好衣裙後就先出來了,也不管身後正獨自穿衣的男人。

靜靜躺在**,這會兒一個人呆著的時候,徐靜依總算有些時間去想別的事。

她記得,那一世他之所以被認回去,是因為身上的一處胎記。再加上,他身上有當年梁家的信物,憑這兩樣,他被認回了皇室。

且他性情手腕,行事風格,甚至細看時眉眼間的風采,都似他祖父——也就是當今天子。

所以,他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

但他身上的胎記是什麽,以及當年兵荒馬亂下他走失時帶在身上的能證明他身份的信物是什麽,她都不得而知。前世他被認回去也是很突然的事情,好像就是他在京畿大營中任職,那時天子帶百臣出行秋獵,他奉命護天子周全,機緣巧合下救下了天子。

然後突然的,京中就傳揚開了,說是太子府當年遺落民間的皇孫,找到了。

再之後,就是聖旨頒到顧家來。顧家因有護皇室之功勞,還破例受了伯爵的冊封。顧容庭一入太子府就受了武安郡王的封號,她妻憑夫貴,一道跟著去享福後沒多久,顧容庭便奉旨隨軍出征了。

想到這裏,又突然想到了他出征不到半年便犧牲在戰場的事兒……徐靜依突然又一陣心驚。

但又覺得,一切都還來得及。若他這一世能提前入太子府的話,想必或許可以避開一些禍端。

大不了,屆時他隨軍出征時,她多提醒提醒他就是。

心中正盤算著這些,門突然“吱呀”一聲響了。徐靜依回過神朝門口望去,就見一身黑綢中衣的男人走了進來。

顧家隻能算是小富之家,家裏雖不愁吃穿,但平時也都很節儉。他們尋常所著都是布衣,也有綢衫,但不多。

前世的時候,徐靜依高興起來也會給婆母嫂嫂,以及下頭的一雙弟妹送衣裳,但男眷,包括顧容庭在內,她都是不送的。

不過,這一世她既改了主意,想好好過日子,自不會再做出這種厚此薄彼之事來。

所以,顧容庭也有了綢緞衣裳穿。不但給他量身定做了幾身穿得出去的外袍,連內裏穿著睡覺的都是綢緞。

果然人靠衣裳馬靠鞍,從前穿布衣的時候雖然也俊美,但換上綢緞後,俊美中又多了點矜貴。絲綢的垂墜感服帖的熨燙在他身上,更勾勒出矯健的身形來。

這般打量著他,等著他人由遠靠近,徐靜依擺出了一副觀賞美人的姿態來。

許是這會兒離方才共沐鴛鴦浴有些時候了,心中的羞澀褪去了些,徐靜依又恢複了之前的熱情來。

“方才瞧見二爺身上似有塊胎記,但一時忘了是哪兒了。”徐靜依信口胡謅。

之前幾次,因羞澀,都是黑暗中行的事。這回是在淨房,屋裏點著燈,更通亮一些。

其實當時忙亂,根本無暇顧及到別的。但既他身上有這樣的胎記,且她又知道他有,所以這樣的信口胡謅也就不算胡謅。

徐靜依自信滿滿的等著他回答自己,顧容庭卻沒急著答話,而是走近了後,先在床沿坐下,然後才沉默著看向她。過了有一會兒後,顧容庭這才開口問:“你真看清楚了我身上的胎記?”

徐靜依:“……”有什麽問題嗎?怎麽感覺情況不對勁。

但他的確是有的,於是徐靜依肯定道:“看清了。”

顧容庭又望了她一會兒後,才又道:“那般隱蔽之處,娘子也看得到,果然愛之深沉。”

徐靜依突然懵了。

到底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