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012

周旭堯絕情到不給對方一點反應的時間, 話一說完,直接掛斷電話,將人打進無邊地獄。

中途一直有電話進來, 剛開始周旭堯還很有耐心地掛斷, 到後麵被騷擾多次,他直接將那串數字拉黑刪除。

李瑾南目睹全程, 她坐在副駕, 手指摳住冰涼的座椅皮套邊緣,清淡的臉上浮出不明不白的表情,對著麵容冷峻的男人點評:“挺絕情。”

“我要是那姑娘, 肯定冤死了。”

周旭堯偏過臉,頗有重量的視線毫無征兆地壓到李瑾南臉上, 李瑾南呼吸一凜, 下意識認為周旭堯要冷嘲熱諷一番。

誰知幾個呼吸後, 周旭堯驟然笑了聲, 淡淡開腔:“我這人平時對姑娘挺大方, 隻要我給得起的, 找我要我都給。”

“可做人不能太沒分寸,你說是不是?”

李瑾南其實理解周旭堯為什麽這麽絕情地分手。

他這樣的人, 婚姻大事家裏向來謹慎又謹慎,無論身家還是品行, 那都得一等一的好。

周旭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兒,他要沒點手段,那些想上位的姑娘恐怕一抓一大把,不至於像這樣要斷就斷得幹幹淨淨, 不給對方任何機會。

玩歸玩, 他心裏自有杆秤。

算起來, 周旭堯跟李鴻達比,已經算良善之輩。

理解歸理解,李瑾南還是覺得他太薄涼。

後半程路,兩人都沒再搭話。

周旭堯也意識到他在李瑾南這不受歡迎,將人送到校門口就調頭離開,隻留下一地尾氣。

李瑾南站在原地,目送周旭堯的車消失在視線。

她有預感,預感她跟周旭堯本就稀薄的緣分就此斷了。

——

日子照舊平淡且無趣地過著,李瑾南一反常態,這半個月一直待在學校趕論文,連周末都沒出去逛。

徐興明知道這事,下課後還誇過她兩次,中途試探性地問李瑾南,要不要考他的研究生。

李瑾南前兩年沒怎麽管過學業,大一掛過一門課,即便後麵補回來也失去了保研資格。

徐興明是真心覺得李瑾南這姑娘有救,不想她白白折騰,到最後除了折磨自己,什麽都沒得到。

李瑾南似乎也明白徐興明的語重心長,沒再像往常一樣一口回絕,隻模棱兩可地跟他說聲她考慮考慮。

徐興明倒是覺得沒有拒絕就還有可能,一反常態沒有罵她,而是讓她好好考慮。

到周六,李鴻達跟幽魂似的地鑽出來,給李瑾南打電話下通牒,警告她下午六點前必須到家。

李瑾南習慣了李鴻達冷硬下命令的語氣,電話打來,隻淡淡嗯了聲。

她常年在外麵住,一年到頭,回家的次數不超過十個手指頭。

這次要不是李鴻達的威脅,她可能不會再踏入老宅大門。

下午五點五十九分,李瑾南掐著點兒到李宅。

李鴻達似乎很著急,見人沒到,中途打了十幾通電話催促,全被李瑾南摁斷,直到李鴻達發來最後通牒,李瑾南才乖順地回了句馬上到家。

【聽話的孩子才有糖吃。】

李瑾南坐在出租車上,緊攥手機,眼神又冷又硬地盯著李鴻達發來的短信。

辛菱死前最後一個見的人是李鴻達,李瑾南不知道他們聊了什麽,隻知道辛菱死前那幾天苦苦哀求她一定要她的東西拿回來。

李瑾南前兩年才知道,辛菱死前心心念念想要要回來的是一塊玉,而那塊玉在李鴻達那兒。

她試過很多方法都沒找到那塊玉,李鴻達當然知道李瑾南在找玉,不光知道,這些年還有意拿那塊玉威脅李瑾南。

他當然知道怎麽拿捏李瑾南。

想到這,李瑾南深深吸了口氣,強行壓製住鼻子的酸澀,表情麻木地盯著李宅的大門。

李鴻達早早等在了門口,瞧見李瑾南從出租車下來,李鴻達穿著白襯衫,露出不容忽視的啤酒肚,滿臉含笑地朝李瑾南走過去。

李瑾南瞧著李鴻達虛假的笑,隻覺得諷刺滿滿。

李鴻達忽視李瑾南臉上的排斥,大步流星走到李瑾南身邊,伸手碰了下李瑾南腦袋,笑道:“南南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家也不想回了。”

“上次回來怎麽也不在家多待兩天?我們父女倆也好久沒好好說過話了。”

“今天家裏有客人,你進去替爸爸好好招待對方,晚上我們父女倆好好敘敘舊。放心,爸爸不會虧待南南的。”

李瑾南隻覺惡心由胸口直冒,差點吐出來。

強忍著惡心,李瑾南一言不發跟上李鴻達。

兩人一前一後進門,李鴻達一進去就換了張笑臉,跟剛剛的笑不同,這次是諂媚的笑。

客廳長桌上坐了個肥頭大耳、滿身油膩的男人,年紀跟李鴻達差不多,李鴻達對他言語間都是客氣、恭敬。

李貞沒在家,許梅在廚房忙活,偌大的客廳隻有李瑾南三人。

油膩男一見到李瑾南,渾濁的雙眼驟然燃起濃濃的興趣。

李瑾南裝扮簡單,素色條紋襯衫配修身淺藍牛仔褲,長發紮了個馬尾,露出清淡、白皙的麵孔,活脫脫一青春女大學生。

這樣的姑娘單純、純粹、簡單,很容易拿捏。

男人一見到李瑾南那張臉就挪不開眼,眼神赤/裸、直白得跟看一物件似的,隨意標價。

李鴻達見狀,嘴角勾起滿意的弧度,笑著安排坐在男人身側。

李瑾南一陣反胃,麵色麻木地坐到男人身邊。

主角一到,許梅立馬識趣地將菜上齊,足足二十四道菜,快把整個餐桌擺滿。

李鴻達從酒窖裏取出他珍藏許久,平日不舍得喝的紅酒取出來親自給男人倒上,在一旁介紹:“白書記,這是小女李瑾南,今年大三,剛滿二十,這姑娘……”

李瑾南眼睜睜望著男人朝她投入滿意的目光,整個餐桌,除了李瑾南味同嚼蠟,其他人吃得滿臉油光,仿佛一場精心準備的狂歡盛宴,而李瑾南是這場盛宴的“食物”。

吃到中途,男人的手突然觸碰到李瑾南的手背,李瑾南臉色驟然一變,她啪地一下丟掉筷子,站起身。

剛還“和諧”的餐桌瞬間冷凝,三個人齊刷刷地望向李瑾南。

李瑾南目光直勾勾地盯向李鴻達,見他僵著臉,眼裏滿是警告,李瑾南勾了勾嘴角,回頭衝那白書記璀璨一笑,輕飄飄開口:“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間。”

說著,李瑾南不等人反應,撿起手機、包就往洗手間走。

嘭的一聲,李瑾南關上門,後背無力地靠在玻璃門。

幾秒後,李瑾南走到洗手池,彎腰擰開水龍頭,接了兩捧冷水往臉上撲,冰涼的水滴順?????著臉頰掉進脖子,領口濕了大半。

李瑾南稍稍冷靜下來,從包裏翻出煙盒、打火機,手忙腳亂抽了根煙塞嘴裏,顫著手捏住打火機點火。

吧嗒——

吧嗒——

李瑾南摁了四五下防風打火機,火才點燃。

煙點燃,李瑾南捏著煙狠狠抽了兩口,衝鏡子裏狼狽的自己吐了幾口煙霧,李瑾南一手捏著煙,一手掏出手機給孫鈺發消息。

【李鴻達要賣了我,幫我查查那個白書記什麽人?】

【姐,我想殺了李鴻達。】

消息剛發出,孫鈺的電話立馬彈進來。

李瑾南盯著屏幕上不停閃爍的數字,狠心掛斷。

連掛四五次,那頭似乎猜到李瑾南不接,立馬回了條消息。

【南南,你別亂來。別怕,有姐在。】

【我馬上打聽,等我半小時。】

【南南,千萬別做傻事。】

李瑾南咬著煙,眼裏布滿鋪天蓋地的絕望。

煙抽到一半,洗手間的門把被人從外轉動,李瑾南下意識回頭,隻見那個白書記堆滿笑意地走進來。

空間一下子逼仄、擁擠,讓人喘不過氣,李瑾南捏著煙,臉蛋冷到沒有血色,她靠在洗手池,目光冷硬地盯住男人。

男人似乎沒想到她在抽煙,油膩的臉上露出一絲呆愣,下一秒,嘴角的笑容再次擴大:“沒想到南南還會抽煙。”

“煙可是不是什麽好東西,以後還是少抽。”

眼見男人鎖上衛生間的門,毫無顧忌地越走越近,李瑾南警惕地鎖住男人。

男人毫不在意李瑾南眼裏的冷意,搓著手,心猿意馬走向李瑾南:“南南放心,你跟了我,不會再受委屈,你爸爸……”

話還沒說完,李瑾南從包裏掏出一把水果刀,冷臉威脅:“你再動一步,別想走出這個門。”

白書記不為所動。

這樣的他見多了,不過是虛張聲勢,嚇唬嚇唬人。

他當然看出李瑾南不是自願的,可有什麽關係,不過一個女人,他還搞不定?

李瑾南看出男人眼中的輕蔑,她掐斷煙頭,低頭輕笑出聲。

下一秒,李瑾南一腳用力踹向男人的下半身,在男人吃驚哀嚎時,李瑾南丟掉水果刀,揪起男人衣領將人提起來,發了狠地揍。

門外李鴻達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眼見衛生間的門被人用鑰匙打開,李瑾南撿起地上的水果刀往男人脖子上輕劃一刀,血珠立馬冒出來,男人嚇得臉直顫。

李瑾南忽視踹門而進的李鴻達,收拾好手提包,冷笑:“李鴻達,下次再來,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你應該清楚,我說到做到。”

說到這,李瑾南停頓半秒,一字一句威脅:“瘋子可不管後果。”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