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北言沒理會陳宜可已經讓人意外,給周漾遞水更是引起許多人的關注。
場上新生占多數,很多人不知道周漾和江北言的關係,紛紛打量周漾,猜測江北言為什麽對他特殊。
周漾也愣住了,仰著頭呆呆地看著江北言。
見她不動,江北言手腕動了動,瓶裏的水跟著晃起來。
“不喝?”他挑眉問道。
紀思君先反應過來,撞了下周漾的胳膊,低聲提醒她:“快接。”
周漾這才回過神,從江北言手中接過礦泉水。
“言哥。”曾文廣追上來,看到周漾,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我們又見麵了。”
他們在同一所學校,當然能經常見麵。
周漾“嗯”了聲。
“我還以為你幹嘛呢,原來是給周漾送水。”曾文廣見陳宜可也過來,故意提高音量,“這麽疼妹妹,也是沒誰了。”
聞言,周漾斂眸,藏起眼底的落寞。
如果沒有這層關係,江北言應該不會注意她吧。
腳踝的疼痛又慢慢席卷上來,周漾低頭假裝擰瓶蓋,掩蓋自己忍疼的表情。
陳宜可聽了曾文廣的話,臉上保持著溫柔的笑意。
“原來她是你妹妹。”
江北言沒應聲,蹲下拿過周漾的水,輕而易舉擰開瓶蓋。
他說了句:“開口喊哥哥幫忙不會?”
“我能擰開。”周漾小聲反駁。
江北言輕笑,顯然不相信她的話。
陳宜可被忽視兩次,並不生氣,也跟著蹲下來,跟周漾平視。
她友好地伸出手:“我是陳宜可。”
周漾盯著陳宜可白皙纖細的手指,手腕處的紅色編織繩將她的皮膚映襯地更白。
白皙的皮膚和落落大方的氣質,確實是生活在優渥條件下的女生。
沒由來的,自卑爬上周漾的心口。
至少,她做不到陳宜可這樣落落大方。
過了許久,周漾才伸手,“我是周漾。”
“我知道,陸嘉澤的妹妹,也是江北言的妹妹。”陳宜可握住周漾的手
“以後有什麽事可以找我,大家都是女生,幫忙方便些。”
無論是語氣還是笑容,陳宜可都無法讓人討厭起來。
周漾扯出笑容,應道:“好。”
麵對陳宜可,周漾顯得手足無措。
兩人說了幾句,周漾實在應對不來,想著還怎麽找借口結束。
結果陳宜可先停下了。她回頭問江北言:“上次跟你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沒興趣。”江北言終於應話。
“你再好好想想,我爸媽谘詢了好多人才選定的學校,你爸媽也都同意了。國外那邊不用擔心,他們會安排好的。”
陳宜可站起來,跟江北言並肩。
兩人都很高挑,站在一起很養眼。
周漾看了眼自己的腳,她比陳宜可矮些,站在江北言身旁更是身高差距大。
“國外?你們打算畢業後出國留學?”曾文廣抓住重點。
“嗯,我們雙方父母說好了。”陳宜可點頭。
從這幾句對話,可以聽出兩家關係不錯。如果兩人又一起出國,將來肯定會走到一起吧。
周漾捏了捏小腿,恨自己偏偏這時候崴到腳,以至於現在不能走開。
兩人還在說話,實際都是陳宜可在說。江北言雖然不太應話,但也聽著。
陽光逐漸變得柔和,灑在兩人身上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時不時有人往這邊看,感慨江北言和陳宜可很般配。
姚芊幾個人也往這邊看,目光都聚集在江北言身上。
旁邊的楊海航本就對江北言不滿,這會兒又看到班上的女生都被吸引,心裏更是堵得慌。
“看什麽看,就算你們把眼珠黏在人家身上,也沒機會。”楊海航冷嘲熱諷。
姚芊白楊海航一眼,也戳他的痛處:“就算我們不看江北言,你也沒機會,誰讓你比不上人家。”
這話讓楊海航臉上掛不住,今天在食堂被江北言壓製的恥辱又湧上來。
見他臉色不好,姚芊並沒有點到即止。
她壓低聲音:“別以為我沒看見,是你推了周漾。你不敢正麵剛江北言,隻敢暗地使壞,對他身邊的人下手。”
“這點,你就比江北言差了十萬八千裏。”
楊海航瞪大眼睛,惱羞成怒:“你敢把剛才的事說出去,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他推周漾,確實如姚芊所說。但被點明,確實惱怒。又怕被江北言知道,找他麻煩。
“我不吃你這套。”姚芊雙手環胸。頓了下又說:“不過你針對的是周漾,這次就當我沒看見。”
楊海航立即明白姚芊的想法,冷笑一聲。
姚芊覺得被嘲笑,哼聲不理會,轉頭就跟朋友們嘲笑楊海航差,比不上江北言。
她們聲音不小,周圍的人都能聽見。
似乎有不懷好意的目光,楊海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他眯眼,恨恨地看了江北言一眼。
這邊,周漾在草地上坐了許久,腿有些發麻,眼前的人卻沒離開的意思。
紀思君和黎枳開始著急,想快點帶周漾去看醫生。
周漾不願:“我想再坐著緩緩。”
又過了十幾分鍾,話題終於結束,陳宜可打算回教室,讓江北言一起。
曾文廣把自己當助攻,直接替江北言答應,拉著他跟在陳宜可身後。
場上的人也都散得差不多,教官們歸隊離開。
周漾鬆了口氣,抬眸歉意地對紀思君說:“現在幫我,可以嗎?”
“走走走。”紀思君早就坐不住了。
兩個女生一起,將周漾扶到校醫室。
校醫仔細檢查過,好在沒有傷到筋骨,休養幾天就能恢複。
黎枳和紀思君鬆了口氣:“嚇死我們了。”
主要是周漾在草坪上休息太久,她們以為傷很重。
聽到朋友的關心,周漾心裏暖暖的:“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紀思君故作凶巴巴地看她,沒好氣道:“再這麽說,我不管你了。”
黎枳也笑笑:“沒事就好。”
校醫給周漾開了些藥敷,叮囑她這段時間受傷的腳最好不要沾地,不然恢複的慢。
又說了些注意事項,周漾都記住了。
腳上的傷並不是她最在意的,而是怕陸□□夫婦知道,會擔心。
好在平時他們回來的晚,周漾隻要在他們在家時稍微掩蓋,應該能瞞過去。
“周漾,你在這等等,我們去借車。”黎枳示意周漾在花圃邊坐下。
她們能攙扶周漾,但從學校扶到家不實際,就想著借自行車把周漾推回去。
周漾心裏暖暖的:“好,實在不行我走回去也沒事。”
校醫隻說少走路,沒說不能走路。
黎枳:“想都別想,就算借不到車我也有別的辦法送你回去。你給我好好養傷。”
紀思君笑出聲,調侃:“怎麽覺得你的語氣,有小說裏霸道總裁的味道。”
周漾很少看這類的書,卻也知道些。聽紀思君這麽描述,也忍不住笑出聲。
她點頭:“我也覺得。”
“那你們是誰?總裁的小嬌妻?”黎枳沒好氣地睨她們一眼。
周漾“啊”了聲,表示不接受這個設定。
她想做她自己,而不是誰的誰。
玩笑沒太久,黎枳和紀思君就走了。
周漾獨自坐在花圃邊,這裏平時人就少,現在更是冷清。
傍晚的風習習吹來,樹葉發出簌簌的聲音,才讓周圍不那麽安靜。
有幾個角度的景色很好看,周漾拿出手機拍下。
查看拍好的照片時,不小心翻到以前和父母的合照,她的指尖頓住。
她已經很少翻看相冊了,怕自己好不容易樹立的堅強崩塌。
可這會不知怎麽的,一張一張翻下去,回憶如潮水般湧現。
父母出車禍的時候是寒假,在那前幾天,他們還說要給周漾買相機,等以後一家人出去郊遊,周漾就是攝影師。
後來,什麽都沒有了。
周漾吸了吸泛酸的鼻子,仰頭想把淚水憋回去。
等黎枳她們回來,周漾已經神色無常。
黎枳從高三那借了車,他們要上晚自習暫時用不上,晚點還回去就行。
“有個問題。”紀思君盯著黎枳看,“你會騎嗎?我不會。”
聞言,黎枳表情一滯,顯然她也不會。
兩人麵麵相覷,周漾哭笑不得,開口:“還是走回去吧,我沒事。”
“不行!”黎枳和紀思君異口同聲。
周漾正打算站起來,被這聲嚇得又坐回去,露出無辜的表情。
頓了下,黎枳想到辦法:“你坐車尾,我可以推車。”
在兩人的堅持下,周漾無奈同意。
黎枳和紀思君輪流推車,雖然不熟練,一路歪歪扭扭,倒也走到了校門口。
這會兒大部分人已經回家,校門口人不多,從教學樓看過來,三個女生特別顯眼。
隻剩高三的學生留在學校,準備晚自習。
江北言今天難得留下,曾文廣等人猜測是為了給陳宜可麵子,所以也跟著沒走。
他們不想複習,就坐在靠窗的位置開小差。
曾文廣眼尖看到了校門口的情況,他“呦”了聲,問旁邊的人:“有車不騎下來推,這是新流行的遊戲?”
旁邊的人噎了下,露出關愛智障的眼神:“你覺得呢?”
曾文廣沒聽出畫外音,自問自答:“好像挺有趣。”
旁邊的人:“……”
“是黎枳她們吧?”有人抬起頭,因為怕吵到江北言睡覺,所以不敢太大聲。
“放學時她來班上借車來著,好像她朋友腳受傷不能走路。”
曾文廣眯起眼睛,他不認識黎枳,倒是勉強認出了後座的周漾。
她紮著馬尾,乖巧的氣質很好認。
“受傷的朋友不會叫周漾吧?”
“好像是。”
“下午見她還好好的,怎麽……”曾文廣話還沒說完,江北言忽然站起來。
說話的人嚇得脖子一縮,趕緊低頭做題。
曾文廣還指著周漾的方向,問江北言:“言哥你看,是不是周漾?我眼神好吧。”
江北言望了一眼,推開課桌往教室外走。
眾人還沒明白怎麽回事,江北言又停下腳步,回頭朝曾文廣招了招手。
“什麽情況?”曾文廣跑過去。
江北言搭著曾文廣的肩膀,他剛睡醒,聲音有些啞。
“你的小電驢呢?”
“在樓下呢。”
“鑰匙。”
曾文廣愣愣地交出鑰匙,問了句:“不上晚自習了?”
江北言將頎長的背影留給眾人,抬手擺了擺。
懶洋洋的嗓音在走廊響起:“走了。”
曾文廣看到陳宜可失落的模樣,打哈哈:“可能出去買吃的,很快會回來。”
陳宜可沒說話,低頭換了一張試題。
曾文廣自覺沒趣,也就沒再搭話,繼續趴在窗邊數羊。
沒多久,他看到江北言騎著小電驢從教學樓出去。
正在他後悔沒跟江北言一起走時,他看到江北言在周漾麵前停下。
不知道說了什麽,周漾被扶上小電驢。
然後,江北言載著周漾揚長而去。
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這樣的場景,曾文廣在電影裏見過。
戀愛電影。
曾文廣拍了下臉,嘀咕一句:“肯定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