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獻春天

七天國慶之後, B大學子迎來了集體心碎。

徐舟聲的直播熱度極高,剛開始隻有一個人刷到,後來在論壇上隨手一拋, 一層激起千層浪,引來無數人的圍觀。

假期結束後, 果然兩人成雙成對, 連同連體嬰出現, 而徐舟聲公司方麵也將甜的冒泡的集錦剪輯發布,與學校動態實時更新,具有售後的情侶備受網絡關注。

【ZS】:裴哥,之前聽你說要告白

【ZS】:定好日子了嗎?

徐舟聲作為本次直播的最大受益者, 一日三次關心搖錢樹的感情狀態, 就連稱呼都變成了尊稱。

【荷包蛋】:你又打什麽鬼主意

【段文越】:也沒見你是這麽具有事業心的人, 怎麽最近還一發不可收拾了

【小老頭】:就逮著我們裴哥一個人薅了是嗎?不得給我裴哥薅禿了

【荷包蛋】:其實我也可以被薅的,金主看看我

【段文越】:看你個單身狗幹什麽

【荷包蛋】:……不會說話可以閉嘴

裴宴周敲完最後一行代碼,捏了捏發酸的脖頸, 點開手機就看到群裏又開始鬧騰了。

他垂著眼瞼, 象征性地點開,手指朝上翻動了兩三頁。也不知道這群人怎麽有那麽多話,每隔幾個小時沒點開,就是99+的信息量。

本來就打算隨便看兩眼,在看到徐舟聲的提議後, 他倒認真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了。

其實告白的時間, 他心裏早就有數,沒什麽別的要求, 隻要比去年那個不知名的學長的規模要更盛大、更浪漫就行。

即使得知駱櫻沒答應, 可他還是耿耿於懷, 和駱櫻認識兩年之久,他沒有陪駱櫻過一次冬至。

而餘下歲月裏所有的冬至,他都不會缺席,兩個月後的冬至就是伊始。

【裴】:有什麽想法?

【ZS】:應該是您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ZS】:隻要您同意出鏡,我們公司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荷包蛋】:這就是傳說中的社畜嗎?好卑微

【段文越】:搬好小凳子,在線學習,提早適應邁進社會的必備技能

【裴】:日期訂到冬至那天

【裴】:你先定幾個方案

【荷包蛋】:我畢業也能當甲方嗎

【荷包蛋】:雖然沒當過,但是感覺好爽

【段文越】:你以為甲方是隨隨便便都可以當的嗎

【段文越】:裴哥是流量密碼,才有這待遇

【ZS】:收到

【ZS】:這幾天公司會製定好幾套方案供你選擇

【裴】:要錢嗎

【裴】:我沒錢

【荷包蛋】:我也沒錢,我也能當甲方嗎

【ZS】:當然不需要

【ZS】:如果您有需要的話,可以告訴我,公司願意承擔起你們兩人的戀愛經費

【荷包蛋】:這就是傳說中的公費戀愛嗎

【段文越】:羨慕到不行

【ZS】:@段文越 如果您也想製造浪漫,歡迎聯係我

【荷包蛋】:那我呢

【ZS】:對不起,您可能不行

【小老頭】:不能像我一樣識趣點,當個啞巴單身狗

【小老頭】:人家都是情侶日常,你能提供什麽素材?狗叫?

【荷包蛋】:滾

裴宴周眼看話題走遠了,便退出了群聊,仍是沒看到駱櫻的回複。

他談了一口氣,沒事可幹,重新打開電腦,繼續敲擊無聊的代碼。

午後的街道,熙熙攘攘,溫煦的陽光包裹著車水馬龍的熱鬧,隨手抓拍都是歲月安好的痕跡。

“吳毅興,你,你不能這麽對我。”

江綠攔在豪車前,看著對麵氣急敗壞的人:“我沒同意分手。”

吳毅興都要被氣笑了:“姐姐,選擇和我糾纏前,沒聽過我的傳聞嗎?我可沒打算玩浪子回頭那出戲,你要的包首飾我都不買給你了,好聚好散都做不到?”

江綠咬緊下唇,硬著頭皮道:“我不在乎那些。”

吳毅興怒極反笑:“不在乎?不在乎你也收下了,我不會幹收回送出去禮物的沒品的事,但你也別過分,而且當初可是你先來找上我,在明知我向駱櫻學姐告白的情況下,我記得之前說的很清楚,各取所需,我們頂多算得上各取所需。”

江綠臉色蒼白,手腕被捏住,整個人被甩到一旁。

直白的話語讓她徹底抬不起頭,怔怔地站在旁邊。

“你總算來了。”遠處走來了一個打扮明豔的女生,親昵地挽住吳毅興的手腕,才像是看到江綠那般,語調上揚:“這位是?”

吳毅興語氣生硬:“大學同學。”

“不是。”江綠像是被刺激到,死死地瞪著女生:“我們在談戀愛。”

話落,女生嫌棄地放開吳毅興的手臂,看吳毅興像是在看一件垃圾:“咱們多少年沒見了,一見麵就拿腳踏兩隻船這樣的事惡心我?”

“不是。”吳毅興還是頭次拿前女友沒辦法,聳聳肩:“分了,是她在糾纏。”

聞言,女生才重新挽住他,有些挑釁的意味:“原來隻是前女友,之前你不是還吹牛說自己是分手大師,決不會虧待人家姑娘,要是連這點優點都沒了,我可不會答應和你試試。”

江綠尷尬地站著,不甘心兩人當自己是空氣,尖利的聲音響起:“試試又怎樣?一個月後還不是和我一個下場?”

女生嗤笑了聲,眼神盯著江綠的挎包:“這個巴寶莉的包是吳毅興送你的吧?市場價不足一萬,上次吳毅興問我時,我還嘲諷了他的品味,畢竟我衣帽間都是最新款,隨便拿一個都比這個貴哦。”

她滿意地看著江綠麵如死灰:“我和他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可不是隨隨便便半途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拜金女都能和我相提並論的。”

“算了淼淼。”吳毅興也不想讓場麵搞得太難堪,抬腳準備離開:“走吧。”

淼淼俏皮地眨了下眼,對著江綠人畜無害地笑:“那姐姐我先走了哦,家裏人正在撮合我們,既然他說了是前女友,還希望以後離他遠些,不要再做這些跌份的事。”

也沒看江綠的反應,她小跑著跟上吳毅興:“吳毅興給你個機會收買我,不然這件事可是會傳到你那些死黨的耳朵裏,到時候我們一起嘲笑你。”

江綠聽著兩人漸行漸遠地腳步聲,攥緊拳頭,表情陰狠,遲來的恨意幾乎要將牙齒嚼碎。

她向來討厭這類女生,衣食無憂,眾星拱月,隻要一張口就有人前赴後繼,淼淼是,駱櫻也是。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腦袋暈暈沉沉,不知為何而來,也不知從何而去。

沒什麽目的地,她垂著頭,在街上亂晃,等到腳累了才轉身,打算回學校。可隨處一瞥間,她臉上寫滿了錯愕,接著陰翳地看著透明櫥窗後的身影,眼底浮現出刻毒的恨意。

這家茶館地處偏僻巷子裏,簡約精致的裝修,旁邊是幾家賣地攤衣服的門麵,坐落在此處,尤為格格不入。

大抵是地理位置,私密性相當好,若非猛然一回頭,大部分人都會被滿街的叫賣聲吸引,根本注意不到這家店。

駱櫻沉默了兩分鍾,臉上難得漠然,她直視著對麵西裝革履的男人,疏離道:“您好,裴先生。”

一小時前,她接到一通陌生電話,本以為是詐騙電話,抱著聽兩三句就掛斷的想法接通了電話。

對麵是淡漠的男聲,準備地喊出她的名字,繼而自報家門約她出來談談。

“沒告訴他?”裴商抿了一口茶,慢條斯理地整理下褶皺的衣物:“膽子倒很大,就不怕我威脅你?”

“不好意思。”駱櫻嗓音淡淡,絲毫沒被裴商的話影響,桌子上的茶冒出的熱氣撲在她的臉上:“我赴約是有話要告訴你,沒打算聽你說什麽。”

裴商繞有興致地挑眉:“你說。”

駱櫻不卑不亢,沒帶情緒道:“裴先生,希望以後您別再打擾阿宴了。雖然您是他的親生父親,但是也沒盡到多少義務,我不認為您現在有什麽全力去幹涉他。”

裴商眯著眼睛望向對麵,他調查過駱櫻的情況,家庭性格學習事無巨細,總結成一疊資料被他過目。

基於白紙黑字的信息,他對駱櫻有大概模糊的一個印象:家世好長相佳,被人寵著的小姑娘,沒遭遇過什麽風雨的溫室花朵。

可現在溫室花朵直視著他的眼神,在他麵無表情地凝視下泰然自若,沒有因他的壓迫生出絲毫逃避的態度。

他突然就笑了,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轉動著左手上的婚戒,笑意裏滲著薄涼:“如果我說不呢?”

駱櫻:“我沒辦法強迫您。”

她似乎沒意外,用陳述句的泰然威脅著:“我相信您來找阿宴隻想修複與周阿姨的關係,但你們之間的矛盾並不是阿宴造成的,阿宴並不是解開那把鎖的鑰匙。”

裴商像是被人戳到了痛處,不再是事不關己的漠然,臉上浮現出慍怒。

駱櫻輕描淡寫地繼續說:“我能想到的,想必您也早就知道,我也希望兩位能早日解決好矛盾,不再讓阿宴感到痛苦。”

她鄭重其事的表明自己的立場:“裴先生,您在商場殺伐果決,但感情並非操奇計贏,做了錯事要認錯,而不是為了怕承擔後果而逃避。”

裴商生平被人說教,還是一個小輩,他沒有勃然大怒,似笑非笑道:“如果後果不能承擔起呢?”

駱櫻答非所問:“做錯事的人,唯一的方式就是道歉認錯,而不是為了一己私欲,剝奪受害者的決策權。”

桌上的手機亮了起來,屏幕上顯示著“阿宴”兩個字。

駱櫻說完了想說的話後,也沒有逗留的打算:“我還有事,要先走了。”

裴商沒接話,任憑著駱櫻道了聲再見後推門而去,他將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套牢,垂眼輕笑了下:“那小子,眼光倒是不錯。”

他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臉上顯露出茫然:“所以,要先道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