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倒計時

眼看駱櫻跟著出去, 黎安安沒搞清狀況,本能的擔憂:“什麽情況?你認識?”

“嗯。”裴宴周應了聲,老實說他也反應好一會, “我媽。”

何曠結巴了:“你你你你你媽?”

喻亦池不屑地撇嘴:“你請來的救兵?”

“不是,我也不知道她會來。”

裴宴周回答之後, 眉心飛快地皺了下:“你什麽意思?不會以為我打敗你還要靠外援吧?”

喻亦池聳肩:“不是我以為, 現在你的外援都來了, 還做什麽假設。”

裴宴周斜了他一眼:“你不會以為你輸是因為你沒外援吧。”

喻亦池哼了聲:“八字還沒一撇,你怎麽就知道你贏了呢?”

裴宴周眼尾上揚:“呦,您老人家還等著逆風翻盤嗎?”

喻亦池沒否認:“這不是怕有些人中看不中用。”

“啊喂喂,鬥嘴也要分時機。”黎安安伸手打斷兩人的對話:“裴宴周你媽媽不找你, 怎麽把蘿卜帶走了?”

裴宴周朝後一躺:“她之前就說想見她了, 放心, 我媽是遵紀守法好公民,不會有什麽事的。”

駱櫻沒有害怕,就是有些小緊張。

沒聽到身旁的人說話, 她的餘光不自覺朝著旁側瞥過去。

女人停在一家咖啡館門口, 上前一步推開了門:“進這裏來吧。”

她點了水果盤和兩份飲品後,視線轉回到對麵,眼底彌漫著溢出來溫柔:“櫻櫻,你好呀,我是晏晏的媽媽。”

駱櫻瞪圓眼睛, 過於驚慌聲音都帶了顫音:“你你你!”

她之前因為那雙相似的眸子, 想過是裴宴周的姐姐,可媽媽實在太誇張了。

“晏晏和我在國外經常提起你。”周謐臉上是在歲月沉澱下的溫婉:“我那個倒黴蛋兒子嘴特別笨, 我怕他不會表達, 才想到來找你, 希望不會很冒犯。”

駱櫻端正地坐著,像幼兒園聽講的小朋友:“阿姨沒有冒犯。”

服務員將水果盤和飲品端上來,留下一句“請慢用”便離開了。

周謐眼神像是黏在對麵一樣:“不用要拘謹,我來是替晏晏道歉的,當時都是我的原因,你們才分開那麽長的時間,對此我非常抱歉。”

她趕在駱櫻開口前,繼續道:“我是個不太合格的母親,當初處理方式過於偏激,長了張嘴也不知道怎麽去表達,就比較擔心晏晏,怕他和我一樣,因為表達的問題,丟掉一些最重要的東西。”

駱櫻在聽到裴宴周時,全身不自覺鬆弛下來:“阿姨,他特別好,我非常喜歡。”

周謐鬆了一口氣:“阿姨真的很感謝你,在國外時,晏晏精神狀態很低迷,隻有提到你的時候眼睛會發亮,那時我就想一定要來見見你。”

駱櫻沉吟幾秒:“阿姨,能和我講講阿宴在國外的情況嗎?我問過他,他總是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這孩子……”周謐一默,沒感到意外,隻覺得心疼:“晏晏當時去看了心理醫生,已經到崩潰的邊緣,最糟糕的是他雖然去看醫生,但似乎覺得自己很正常,嚴重的心理防線讓醫生沒辦法幹預,後來他爸爸將手機護照都還給了他,我也讓他走,原本已經訂了機票,但第二天卻沒有登機。”

她喝了一口飲品,讓甜橙味填滿口腔:“我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麽,隻得看他日益消沉,那時我著急到恨不得敲暈他,帶他回國。”

駱櫻頓了下:“阿姨,您還記得當時大概是什麽時間嗎?”

周謐記得很清楚:“是冬至,那天我準備了餃子,晏晏一天沒走出房門。”

駱櫻急切地在大腦中搜羅,不自覺地蹙起眉,放棄前似乎想到了什麽。

上一年冬至,論壇上傳出了有關她為數不多的緋聞。

隻不過那次追她的不是學生,而是畢業多時,在事業上取得成功的學長。

那場鬧劇規模很大,學長豪擲千金,為她幾乎包下了全市所有的玫瑰,B大的校園隻有兩種顏色,一種是雪的純白,另一種是玫瑰的嫣紅。

所有人都知道學長告白了,但沒有人知道最終的結果。

論壇上鋪天蓋地是兩人有情人終成眷的祝福聲,她拒絕掉學長後,到了宿舍聽米莉的話才知道自己被戀愛了。

但回應戀情,是公眾人物應該做的事,她一個素人根本沒當回事,任憑謠言飄了小半個月,最終學長開著豪車停在她宿舍樓接人,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江綠拉開車坐上了副駕駛,謠言才不攻自破。

周謐看到駱櫻的表情,知道有事發生,但沒有深究,隻繼續回憶道:“不過他的低迷在除夕那晚結束了,他坐在沙發上,好像在陪我看春晚,但沒幾秒就抓起手機看一眼。”

駱櫻笑了下。

原來看到了啊,她發的那條僅他可見的朋友圈。

周謐表情逐漸輕鬆:“淩晨時,我們一起跨年,他過於興奮小酌了一杯,醉醺醺地拉著我的手,又哭又笑,為了留念我還拍了視頻,你要不要看看?”

駱櫻抿唇點頭:“要。”

周謐拿出手機,手指翻到那條快翻爛的視頻上:“他就是一小趴菜,酒後真的好可愛。”

視頻裏的裴宴周窩坐在沙發上,懷裏抱著小抱枕,電視機的影像變化,讓他的臉上光影交疊。

“櫻櫻,昨天我看到論壇時都快窒息了,他們都說你談戀愛了,我不想相信,但,但是我真的好久都沒見過你了,你是不是已經忘記我了。”

他的聲音混著委屈:“也是,畢竟我這麽混蛋,那麽久都沒聯係你。可是我還是好難過,我根本沒辦法祝福你和別人在一起,哪怕你會過的非常快樂。”

說話間,他又將抱枕抱緊了幾分:“可是你發了動態,我問了何曠他們,隻有我能看見,是不是意味著我還是特殊的存在,你說想醋包了,是不是也有一點點想我?而且我做了那麽過分的事,你都沒有拉黑我。”

抱枕在揉搓下變形,最後貼在他的下巴上:“可是我還是不敢主動和你聯係,我現在還能幻想你可能還有點點喜歡我,如果我問你了,你否定了,我,我怕在你麵前哭出來。”

“沒準我哭了,你就更討厭我了。”他將整張臉埋進抱枕裏:“我沒哭,我不想被你討厭。”

視頻有三分鍾,全是絮絮叨叨的喃喃自語,最後好像抵不住困意睡著了一般,裴宴周再也沒有動了。

“從那開始,他好似變了一個人,甚至願意和我親近,說了好多有關你的事。”

周謐至今還能想到裴宴周提起人時亮晶晶的眼睛:“因為得知了你的喜歡,他好像原諒了一切,甚至原諒了我。”

駱櫻眼底暈染著一層淚,眼睛眨也不敢眨。

周謐沒忍住,擦了下眼角:“我之前都不敢奢求什麽,畢竟缺席了那麽久,晏晏已經不需要我了,可是櫻櫻啊,你讓晏晏有種得到全世界的感覺,所以他才能沒被過去束縛住,變成了我的光。”

駱櫻慌張垂下頭,有一個珍珠大的淚滴落在衣服上,將裙擺上的薄紗打濕。

周謐拿起包,從包裏掏出一個精致紅棕色的首飾盒:“瞧我這記性,差點忘記最重要的一件事。”

不等駱櫻推拒,她就表明了自己要送出的決心:“櫻櫻啊,這是給你買的小禮物,拒絕掉阿姨可是會傷心的,就是簡單的一件小禮物,別有什麽心理負擔,即使發生最差的結果,你和晏晏走不到一起,我還是想把你當做女兒。”

“不會的。”駱櫻眼神堅定:“我們一定一定會在一起的。”

周謐聳了下鼻尖,強忍住不失態,她將首飾盒放進駱櫻的掌心。繼而用手指包裹住駱櫻的手:“那就更得收下了,婆婆見到兒媳婦的第一麵,怎麽能讓你空手而歸?”

或許是為了讓周謐安心,駱櫻還是收下了。

周謐出現在這個城市是出於工作之需,在頂頭上司的奪命連環call下,匆匆打了一輛車離開了。

駱櫻之後的情緒都不太高。之前她知道裴宴周過的不太好,但沒想到其中一大部分緣由是自己造成的。

歸根結底是裴宴周的不坦誠造成的,她被瞞在鼓裏,不知者無罪。可大抵是太過喜歡裴宴周,她的理智趨於情感之下,一再心疚到不行。

她甚至想到了九月份迎新後,在沒等到裴宴周的主動聯係後,她狠心刪除了置頂兩年未曾聯係的對話框。

所以裴宴周是聯係過她的吧。在自我懷疑中,一遍遍發送著無人回應的好友申請,那時他們距離咫尺,卻又遠在天涯。

裴宴周沒敢問兩人說了什麽話,一舉一動都變得小心翼翼,像極了被拋棄一次又被撿回的小狗。

他將溫水放到駱櫻的麵前:“多喝點開水。”

一小時前,駱櫻的褲子上沾染了紅色的血跡,生理期讓她唇色蒼白,看著裴宴周欲言又止的模樣,心裏的煩躁又升了好幾個等級。

兩人吻都吻了,她甚至還主動了,可裴宴周非但沒生出絲毫安全感,看著效果反倒是背道而馳了。

她深呼一口氣,抿了一口水,就將水杯放在桌麵上。

可能是放杯子的動作有些大,某人那根敏感的神經又繃緊了。

裴宴周:“是不是太涼了?我去換。”

駱櫻倏地伸手,手覆在拿杯子的手背上,語氣鄭重:“裴宴周,你知道我為什麽學心理學嗎?”

裴宴周神情一怔,嘴唇囁喏了幾下,還是沒說出來。

駱櫻不再打啞謎:“因為你,因為裴宴周,因為擔心你。”

裴宴周眸子亮了。

駱櫻盯著他的眼睛:“所以你呢?你為什麽會學?”

她心尖一軟:“別告訴我,你是偷了我的誌願。”

裴宴周想否認,但沒什麽底氣。

“下一學期轉到計算機專業。”駱櫻不容置疑:“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