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小瘋子

駱櫻被問得突然, 都來不及整理情緒,就看著對麵的人再一步步逼近。

她抬手蓋住臉,揉了兩下, 將些許的淚意擦了幹淨,等放下手時, 恢複了常態, 順便還開了個玩笑:“啊, 被你帥哭了。”

裴宴周沒說話,滿臉的表情都在傳達一個信息——

你在說什麽鬼話。

周老太太忙打起配合:“我們阿宴啊,要多笑笑,笑起來最漂亮了。”

裴宴周哭笑不得:“姥姥, 我怎麽能用漂亮形容。”

這件事在一片調侃聲中結束。

早飯後, 有不少人慕名前來, 東張西望視線落在裴宴周身上後,又好奇地望向駱櫻。

裴宴周鬆鬆垮垮地站在收銀台的位置,像是猴一樣被人參觀, 已經有好幾波人過來盯著他那張臉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話, 扔下一句“我們考慮一下再來”就離開了。

他坐在升降圓椅上,右手支著下巴,看著C語言繁瑣的文字,時不時翻上一頁。

原本負責收銀的小萌姐,家裏有點事請假了, 周老太太就讓他們頂上了。

此時, 大廳裏進來了兩個女生,看著也就高中生模樣。

駱櫻看著想搭話又不敢的女同學, 好心懟了懟裴宴周的手肘:“裴同學, 有人來了。”

“啊。”

裴宴周拖著長音, 眼尾抬了下,被折騰幾回,顯然沒多餘的耐心。

他左手掀到下一頁,語氣散漫:“一樓還有兩間房,一晚一百,兩晚打九折,二樓還有一間房,一晚九十,兩晚一百八。請問幾位?住幾晚?”

兩個女生推搡了會,其中紮著雙馬尾的女孩鼓起勇氣:“我,我們不住……”

還沒說完,就被冷漠打斷:“不住?”

裴宴周擱置在右手的下巴抬起,冷冷撇著麵前這兩人:“那你們過來幹什麽?耍流氓啊?”

“不,不是。”雙馬尾聽到直白的話,頓時惶恐萬分:“我們是第一次來,想,想交個朋友。”

駱櫻半倚在旁邊,樂不可支地看熱鬧。

“交朋友啊?”

裴宴周困擾地歎了口氣,手肘豎在桌麵上,半握著拳頭,翹起大拇指朝著右方一動:“這我做不了主,你得先給她申請。”

啊不是,什麽時候她接了這活。

還不等駱櫻開口,就看到兩個女生的視線死死地鎖住了她,她頭皮發麻,嘴角僵硬,表情又滑稽又錯愕。

兩個女生對視一秒,那表情比駱櫻還慌,在臉上完成了好幾個表情包的鬥圖,整齊地向右邁了一步。

“對不起,姐姐。”兩人動作一致到像是私底下練過:“打擾你男朋友了,實在抱歉。”

駱櫻連連擺手,話不過腦子:“沒事沒事。”

沒事個屁嘞。她哪裏來的男朋友。

但無人在意這些小細節。

兩個女生一聽被原諒,一刻也不逗留,那溜走的速度一看就是專業的。

“裴同學,”駱櫻的食指扣了幾下桌麵:“拿我當擋箭牌,太過分了吧。”

裴宴周不以為然:“遲早的事,早點練習早點適應,以後這樣的事,別讓我cue了,你自己主動點直接上吧。”

“遲早的事?”駱櫻揪住了奇怪的一點:“你的爛桃花都丟給我啊?憑什麽啊?”

裴宴周雙手疊放在桌麵上,歪著頭看她一眼:“你放心,我也會替你處理掉你的爛桃花,絕對公平,童叟無欺。”

駱櫻思索了下,很快皺眉:“我哪有什麽爛桃花?”

“哪有?”

裴宴周重複了這兩個字,別的不說,就何曠這個花癡就算一個。他瞧著駱櫻心虛的樣子,慵懶散盡,來了勁:“當然是還沒舞到你麵前,就讓我給處理掉了。”

看著對麵不像開玩笑,駱櫻好奇,試探了問了句:“誰啊?”

裴宴周盯著她:“你還問誰?怎麽你有想法啊?這桃花都讓我給折斷了,還想接回去啊?”

駱櫻孩子氣道:“怎麽不可以呢?”

“早枯了。”裴宴周也不看她了,抬起手連翻了好幾頁:“你知道的太晚了。”

駱櫻被裴宴周賭氣的樣子逗笑,樂嗬著笑了兩聲,突然又想起什麽,她湊近幾分:“裴同學,你初中是在F市上的嗎?”

裴宴周小朋友還沒原諒對方,頭也沒太:“嗯。”

“那你,”駱櫻頓了下,繼續道:“有沒有去過興華中學打過球?”

裴宴周分出幾分神,仔細想了下:“好像有。”

他初中是在民宿附近的學校上的,距離市區很遠,當時周老太太嫌他整天窩在家裏,叫了幾個同班同學,讓他跟著去買幾身衣服。

十三四的小男生到了市區就要見見城市裏的姑娘,恰逢附近的一個中學有場球賽,幾個人拉著他就上了。後來聽同學說有人拍了他的照片,市裏的小姑娘被他迷得神魂顛倒,在網上發帖上要找十二點消失的灰姑娘來著。

“你當時怎麽走那麽早,不然我們早就見到了。”

駱櫻比起抱怨更像是可惜,在對麵疑惑的眼神中,她點點頭:“我去找過你。”

裴宴周還以為聽錯了:“找我?”

駱櫻拖著長音:“看了你出圈的寸、頭、照。”

裴宴周啞然。此刻不知是該慶幸這張臉長在他的身上,還是該生氣駱櫻隻愛他的皮囊。

他語氣帶著酸溜溜的意味:“我這張臉對你有這麽大的吸引力?”

駱櫻誠實地點點頭:“不瞞你說,還真有。”

“那我還真得有空去上個保險。”

話落,裴宴周小朋友的臉更臭了,收回視線,額頭上就差寫著“我的靈魂吃我皮囊的醋了,快別說話了,讓我靜一靜”。

“喵”

橘黃色的貓邁著優雅的步伐閃進屋內,張望一圈,隻在收銀台看到兩人,朝著這邊走來,一躍跳上場麵,似乎感受到裴宴周身上散發的怨氣,它毫不猶豫地去蹭駱櫻。

駱櫻開心地擼貓:“醋包,舍得回家了?”

小橘貓和別的貓不同點就是它愛喝醋,周老太太便給它取名叫醋包。醋包有一群好朋友,黑的,白的,花的,十幾個貓經常結伴出去,還經常串門夜不歸宿,更別說大白天的回家了。

“怎麽又想喝醋了?”

駱櫻把醋包的全身擼了幾下,就看見醋包傲嬌仰頭,她會意地撓著它的下巴:“你說你好好一貓,不愛吃魚,怎麽就愛喝醋了。”

她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某人聽:“不會是跟你家主人學的吧?啊,小、醋、包。”

裴宴周隻能忍辱負重的裝聾。

小醋包倒像是聽懂了,蹭了蹭她的手:“喵。”

好在小萌姐忙完,吃過飯就來了。

裴宴周早不想當猴被圍觀,整個下午都呆在三樓沒下來,駱櫻全程沒離開他三米遠,抱著醋包在旁邊拍照。

“來,醋包,笑一個。”

駱櫻激發了前所未有的拍照欲望,對著醋包的大橘臉哢哢一陣亂拍:“醋包,來看這裏。”

裴宴周表麵巍然不動,實則每次聽見醋包都下意識想要看駱櫻,他再有情緒也不可能對著一隻貓發脾氣。

結果這貓突然躥到麵前,妥妥地往槍口上撞。

他順勢動了下發麻的胳膊,捏著醋包的後頸,張口就吐出一噸的怨氣:“你瞎跳什麽呢?好好當一隻安靜的貓不行嗎?怎麽活潑的像條狗?”

醋包感受到自家小主人的情緒,委屈地叫了聲:“喵。”

“有你這樣罵貓的嗎?”

駱櫻將手機放桌子上,拍開裴宴周的手,把醋包抱進懷裏:“來醋包,姐姐抱。”

裴宴周甩了下手,重複了句:“姐姐?”

駱櫻終於舍得給他一個眼神了:“怎麽?你也想叫?”

“你要不介意多個叔叔的話,當然可以認它當弟弟。”

在對麵不解的眼神裏,裴宴周翹著唇,憋著笑:“醋包是我兒子。”

駱櫻:“?!”

她望了眼醋包,又望了眼裴宴周,這輩分是認真的嗎?

裴宴周一臉“我驕傲我自豪,我年紀輕輕就當爸”。

其實他也就逗逗駱櫻,這個兒子認的很荒唐,是醋包剛來那會不小心打翻了周老太太剛買的青瓷碗,被周老太太罵了句:你個龜孫。

他當時和周老先生坐在一旁下象棋,隨意地問了句:“我姥姥的龜孫該叫我什麽”

周老先生抿了一口茶:“太.祖。”

他棋都下錯了,真沒想到周老先生能答上來,試探的問了句:“那醋包叫你什麽?”

周老先生直接將軍,難得贏一局,笑不攏嘴:“鼻祖。”

若按照周老太太那句龜孫,他當醋包的爸爸都算是降了好幾代身份。

“醋包,我也不占你便宜,你以後叫我名字吧。”

駱櫻摸著橘貓的頭,話確實說給旁邊的人聽的:“我可不像裴同學愛占人便宜就算了,連隻貓都不放過。”

“嗬,占人便宜?”裴宴周戲謔笑了一聲:“好大一盆子扣我頭上了,你倒說說,我占誰便宜了?”

駱櫻終於正眼瞧他,一臉我可吃了大虧的模樣:“我啊!”

“哦——”

裴宴周伸了個懶腰:“那你可先做好準備,我以後一定不負你望,繼續努力。”

駱櫻伸手將醋包的耳朵折了起來,在危險的邊緣試探:“你還想占什麽便宜?”

裴宴周抬頭看她:“那得看有什麽便宜了。”

駱櫻嘶了一聲:“你還真是,流、氓、啊!”

“你也不差啊。”

裴宴周挑眉,學著她的聲調:“饞我身子的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