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一名

掌心是滾燙的氣息, 田梨的驚訝聲被堵在其中,最後隻剩下聽不清的嗚咽聲。

三分鍾後。

田梨平複了情緒,握著堵在嘴邊的手, 用眼神示意:我不會叫了。

呼吸順暢,她雙手捏著駱櫻垂落的手臂, 壓低的聲音全是咬牙切齒:“你們在同居!?”

“不是同居。”

駱櫻糾正著:“是合租, 正常房東與租客的關係。”

在對麵懷疑的視線裏, 她又補了一句:“我付過錢的那種。”

“你知道你這行為是什麽嗎?是被人賣了還要幫忙數錢。”

田梨哭都哭不出來:“都是狼追羊跑,像你這樣主動住進狼窩裏的羊,我還是第一次見。”

駱櫻笑出了聲:“沒那麽可怕,裴宴周他又不吃人, 而且我又住校, 租房子隻是為了暑假放點東西。”

田梨差點跳起來:“找我啊!我是你的第一選擇!永遠的第一選擇!”

“下次一定!”

田梨還準備討價還價, 眼角一抬,就看見昏暗的夜色裏,輪廓分明的少年朝著這邊走來。

路燈的光暈影影綽綽地打下來, 襯的來人高視闊步, 風華正茂的年紀最是意氣風發,冷白皮與校服相得益彰,隻要一出現,其餘人自動成為背景牆。

旁邊的背景牆……

啊不是,旁邊的何曠伸出手指, 指著前麵:“裴哥快看, 你的目標在前方五米出現身!”

裴宴周斜了他一眼,沒說話, 腳步倒是誠實地朝前邁。

“嘖。”

田梨撇了撇嘴。

在她眼裏, 裴宴周已經從高冷男神變成閨蜜男友, 現在是橫看豎看都看不順眼。

駱櫻也沒躲,手背在身後,歪頭笑著沒說話。

“好巧。”田梨搶先一步開口:“裴神你是不是想這樣說,搭訕的方式太土了,要不您先學學再過來?”

裴宴周:“不巧。”

在他的視角裏,田梨從沒腦子的女同伴一躍成企圖霸占駱櫻的入侵者,他有不得不落下風的理由。他從兜裏掏出兩顆酸梅,伸手給駱櫻遞了過去:“前兩天你吃的酸梅,我看家裏還剩了兩顆,就給你帶過來了。”

駱櫻對麵前的臉沒任何抵抗力,耳尖的燙意源源而來,她伸手接過那兩顆帶著溫熱的酸梅。

倒是田梨被氣到頭昏,不足三十個字的信息,處處在她雷點上蹦迪。

吃剩,家裏,給你。

她沒忍住陰陽怪氣道:“呦,裴神您追人也就這麽回事?兩顆酸梅還好意思過來搭訕?”

裴宴周晲她一眼:“總比兩手空空的人好。”

“我和你可不一樣,我和櫻櫻是革命友誼。”

田梨宣示主權般地挽著駱櫻的手,正要說些什麽,就看到王主任雙眼冒著綠光正往這邊走。

“你們四個別動,大晚上的聚一堆幹什麽呢?”

王主任健步如飛,手電筒的光直射著四人:“別輕舉妄動哈,就你,最高的那個男同學大晚上的不回宿舍,在女寢附近像個流氓一樣溜達什……”

裴宴周就動了一下,還是被手電筒的強光刺到了眼睛,他混不吝地開口:“王主任我要被你照瞎,這得算工傷吧。”

“裴,裴宴周。”

王主任大喘一口氣,等來到了四人身邊,才將手電筒關掉,他推了推滑落下來的眼鏡,咳了一聲:“別岔開話題,這大晚上的不回宿舍在這幹什麽呢?哎,裴宴周你不是不住校嗎?之前連晚自習都不上,聽周老師說你最近出勤率都能拿全勤獎了?”

裴宴周應付起來有一套:“這不響應您的號召,同學之間互幫互助。”

他下巴朝著田梨抬了下:“給我們班同學講題呢。”

王主任半信半疑:“講什麽呢?”

裴宴周:“她問我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是什麽意思。”

王主任擰著眉:“胡謅什麽呢?這都馬上高三的人了,還有白癡,咳,還有同學連這都不知道。”

也不是他大驚小怪,主要裴宴周說的同班同學,他相當有理由懷疑裴宴周在瞎掰。

田梨不給裴宴周再次羞辱自己的機會,咬著牙出來認領白癡稱號:“是我問的,也不是不會,就想請教一下裴同學有什麽想法,已經探討完了,裴同學想法和我不謀而合。”

這個白癡,她可不能一個人當。

“行了,以後這種問題白天討論。”

王主任在早戀問題上還是很相信裴宴周,隨著圍觀的人漸多,他擺擺手示意散開:“還不趕緊散了,在這裏等人買票圍觀啊?”

“王主任再見。”

田梨慌不迭地拉著駱櫻離開,走到寢室樓,徹底憋不住了:“櫻櫻,你老實告訴我,裴神真的沒追你嗎?”

駱櫻攤手:“沒有啊。”

田梨快走幾步,跑到前麵,停下腳步正對著駱櫻:“如果我說如果,真的追你的話,你會同意嗎?”

駱櫻沒回答,撕開了一個酸梅塞進田梨張合的嘴裏,避開話題:“你嚐嚐很好吃。”

“碗彈鳥。”

田梨含糊的說了句話,嚼了幾口將梅子肉咽下去,咬著酸梅核唉聲歎氣:“我覺得都不會他追,你都會跟著他跑。”

駱櫻含著酸梅,笑笑沒說話。

田梨長歎一聲,捏了捏她的臉頰:“你呀你呀。”

書慧和李尤也在宿舍,看到她回來,說話的聲音頓時止住了,拿著洗漱用品相繼去了衛生間。

駱櫻也沒意外,自從高詩竹道歉後,書慧和李尤在宿舍反倒變成了啞巴,隻要她在兩人的嘴巴就和用502膠水粘上了一樣。

她淡淡收回視線,抬眼掃了下已經窩進床裏的文靜。對方還沉浸在言情小說的世界,先是抹了兩把辛酸淚,接著又笑出了聲,整一個狀態看著很不正常。

沒打擾文靜,她拿著洗漱用品便去了洗手間。十分鍾後,她坐進被窩,文靜才好像看到了她。

“你回來了啊!”文靜又哭又笑後,嗓音泛著啞,她趴在床邊:“你是要寫什麽日記嗎?我昨天就看見你在寫。”

駱櫻猶疑了下:“算是吧。”

戀愛日記也算是日記吧。

“也是,你的生活應該比我們精彩多了吧,像我們寫日記,無非就是吃喝拉撒的流水賬。”

文靜惆悵了兩句,接著眯著眼睛,低聲八卦道:“你真的在和裴神談戀愛嗎?”

駱櫻愣了下,繼而搖頭:“沒有。”

“好可惜,大家都覺得你們超配。”

文靜失望沒兩秒,又興奮道:“我同學是個小說迷,前兩天剛買的小說被班主任收了,她非常非常生氣,現在打算自己產糧,原型好像就是你和裴神。”

這姑娘報複人的手段可真是,高明又奇葩。

駱櫻哭笑不得:“班主任收的,不應該以他為原型嗎?”

怎麽還報複起來她了。

“班主任是個四五十歲的小老頭,啤酒肚加地中海,上天入地也找不到能磕起來的CP。”

文靜想想就惡寒,又看向駱櫻:“不說別的,你和裴神光看顏值就很言情小說,我現在看的這本女主就是轉學生,又美又颯還是個顏控,對男主一見鍾情不自知,等到反應過來……”

“停停停。”駱櫻打斷道。

別說了,再說她都要代入了。

就這重合度,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作者在她身上裝了監控。

文靜還不死心:“要不借你看看?我現在看這本小說,自動代入你和裴神的臉,特別特別甜。”

她越說越激動,翻開小說,還自動替換了名字:“裴神攬住她的腰,安撫地摸著她的腦袋,聲音裏帶著失而複得的慶幸:‘別怕我在’。”

駱櫻腳趾已經在扣地了。

真別說,類似的情景還真發生過。

“甜的時候是真甜,虐的時候是真虐。”

文靜聊起小說像個社牛:“我下午看的太投入了,結果一抬頭和班主任來了個死亡對視,幸好我被男主的悲慘童年虐哭了,當場兩行清淚滑下來,看班主任給看傻了,不但沒有沒收我的書,還告訴我不要自己太大的壓力。”

悲慘童年。

駱櫻琢磨了這四個字,忽而響起校間不知真假的傳聞以及那時觸目驚心的巴掌。

“小駱同學,你想什麽呢?”

文靜說完一拍腦門:“你看我這話太多了,馬上到了熄燈時間,你抓緊時間寫日記吧,待會熄燈就沒光了。”

駱櫻回過神,剛想答話,就看見文靜又鑽進了書裏。

她輕笑了聲,將記事本平鋪在膝蓋上,擰開鋼筆蓋,想起田梨的吐槽便樂不可支。

裴宴周愛記仇。

她寫下六個字,鋼筆抵著下巴,想了一圈,在熄燈之前又添了三個字。

很可愛。

“熄燈時間到了,還在洗手間逗留的同學抓緊時間會宿舍,都大的人了,一點兒時間觀念都沒有,三分鍾之後,讓我在宿舍之外看到的也別說什麽理由,直接記名扣分!”

查寢老師的河東獅吼在走廊裏回**,穿透厚重的牆壁,引起陣陣唏噓聲。

淩亂的腳步聲和接連的關門聲構成入夜的最後一段樂章。

駱櫻將記事本放在枕頭下,剛準備躺下就看到手機亮了下。

頭頂上的小風扇還在吱呀的轉著,可設計不合理,吹過的風完全避開了上方的床鋪,反倒是書桌上的課本封麵次次豎起,又次次落回原位。

由於天氣燥熱,蒙在被子裏會悶出一股熱汗,她討厭頭上黏膩的感覺,和黎安安商量了非必要就等周末聯係。

駱櫻不知為何,突而湧上一股不安。

她將夏涼被疊成兩層,確保屏幕的光不會泄出來,才按亮屏幕。

【安安不吃梨】:喻亦池的父母離婚了

【安安不吃梨】:場麵鬧得很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