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一名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生理期的影響, 駱櫻這兩天接連做夢,繼讓她臉紅心跳的兔子夢之後,久違的夢見了喻亦池。

喻亦池一如既往, 溫柔中帶著殷勤,可就是這種懇切的關照, 像是一張細密的網, 將她包裹其中。

她提了一句“蹦迪”, 喻亦池會告訴她“不行,太危險了”;她要吃膨化食品,喻亦池會阻止她“別吃,垃圾食品”;就連她和其他男生說一句話, 喻亦池都要背地裏警告, 讓人離她遠一些。

駱櫻自小被賦予了太多的信任與愛, 父母從未對她有過禁止與要求,她身後站著的人都會鼓勵她,告訴她“試一試, 失敗也沒問題。”

而喻亦池則將她視作自己的所有物, 試圖改變她的決策。年紀小的時候,她隻當喻亦池沒有邊界感,卻不曾想隨著歲月,他的占有欲如同夏日的藤蔓瘋**節,以連綿不絕之勢試圖將她困於其中。

她在禁錮中感到未曾有過的窒息, 從隱晦的暗示到直白的拒絕, 她企圖將這段關係拉回正軌,但喻亦池一次次抱歉後, 甚至管控欲越發強烈。

周而複始, 重蹈覆轍。

在看不見希望的暗夜裏, 她策劃了一場盛大出逃,帶著決絕與狠厲,不由分說將喻亦池隔絕在外。

喻亦池帶給她的影響,並沒有隨她消失而消散。

她看見自己變成了隻被罐子困住的蝴蝶,豢養她的人總按照她的心意,看似對她有求必應,但前提條件是她必須在透明罐子裏。

透過透明的玻璃,她看到豔麗的花,想要靠近,想要碰觸,但罐子外的人總說不行,外麵危險,罐子裏的才是安全領域。

她得逃,她必須得逃。

罐子與地麵接觸,嘭的一聲,阻礙她的那道透明牆四分五裂。她抓準機會,拚命逃脫,終於重獲自由。

新的環境裏,她終於擺脫了那股窒息感,重獲新生般享受少見的自由。在這裏她碰見了人生僅一次的一見傾心,可比起動心,她更愛自由。

若眼前這個人背後藏著透明的玻璃罐,再度讓她囿於其中,翅膀是蝴蝶的生命,她不敢賭,也不能堵。

可這人沒有玻璃罐,撫摸著她的觸角,告訴她,別怕,去哪裏都可以,反正我會保護你。

一道光砸開烏雲,雲散霧隱,世界像是畫卷,在她眼前緩慢延伸。

睡夢中,駱櫻彎了彎唇角,眉頭輕舒。

她會為自己的人生負責,但有人在背後給她托底,無論深淵或沼澤,總有人救她於火。

不知是美夢,或是缺乏休息,這一覺睡得相當沉。

太陽從地平線升起,世界已然天光大亮。

門外。

嚴律光著想著接下來要迎接裴宴周的起床氣,連同著人都哆嗦了兩下,他再次敲起退堂鼓:“哥,不然還是回去吧。”

“怎麽能回去?”何曠縱然一副火燒眉毛的樣子:“你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別說單身人設了,裴哥清白之身馬上都不保了,血氣方剛啊,咱不得看著點。”

就算攔不住,也必須要吃到一手的瓜。

嚴律不以為然:“裴哥本來就和咱們的情況不同。”

何曠急了:“怎麽不同了?都是單身狗,怎麽他還能開了會員,就算是開了會員,也是一隻VIP單身狗!”

“他是不想談,我們是沒人要。”

嚴律一句道破真相。

其實他和何曠的情況也不盡相同。頂著一張頂級娃娃臉,他走哪裏都是弟弟命,早前和鄰家姐姐告過一次白,結果對方捏著他的臉,委婉的表示“你太可愛了,總讓我有種警察會上門以誘拐幼童的名義逮捕我”。

何曠被堵得說不上一句話。

“哥,我們可是光榮的社會主義接班人,要相信科學。”

嚴律知道症結在哪裏,企圖對症下藥:“之前那算命老先生肯定算的不準,看你這飽滿的額頭,看你這挺翹的鼻尖,怎麽可能是命煞孤星?”

何曠用一種死亡視線鎖定他。

嚴律還在掙紮:“雖然你被很多人拒絕了,但肯定都是意外,我以我的人格保證,被拒絕這件事都是烏龍,和命煞孤星肯定沒有一絲一毫的關聯。”

何曠聽著一口一個命煞孤星,額頭的青筋被叫起來了,大拇指義無反顧地奔向門鈴。

在門鈴響的那一刻,門就被打開了。

裴宴周看到了何曠要來做客的消息,發了短信拒絕,結果不見回音,電話一打過去,對方關機了。

有人要想送死,閻王爺都勸不住。

他不由分說,接過何曠手裏的兩大包東西,語氣不耐,下了逐客令:“從哪裏來滾哪裏去。”

何曠啊了一聲:“這麽無情嗎哥?來都來了,總要留下點足跡吧。”

“東西留下,你們滾蛋。”

裴宴周在關門之前,又補了一句:“再按門鈴,手給你廢了。”

何曠抬起的手很尷尬,和嚴律對視一眼,逼著自己打了個哈欠:“好困,先回去睡個回籠覺了,不打擾了。”

駱櫻剛出臥室,就看見雙手滿當當的裴宴周:“有人來了嗎?”

裴宴周倒是誠實:“何曠。”

駱櫻目光巡視了一周,沒看到任何人影,還以為是自己的原因,便率先表示自己不介意:“怎麽不讓他進來?”

“我問問。”裴宴周將東西擱置在腳下,擰開了門。

門打開。

裴宴周和在等電梯的兩人麵麵相覷,隻見何曠的臉上綻放出奇異的光,他薄唇輕張,舌尖翹起。

“滾遠點。”

沒有出聲,但意思清晰可辨。

還不等何曠反應,門再次被合上。

裴宴周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已經爐火純青:“很遺憾,人已經走了。”

駱櫻不疑有他:“走這麽快。”

裴宴周也不知諷刺,還是調侃:“可能四條腿走的比較快。”

“你在開玩笑嗎?”

駱櫻震驚之餘,被這句話戳中笑點:“確實,還挺好笑的。”

“阿嚏”

何曠病懨懨地抱著胳膊,揉了揉泛紅的鼻尖:“這大清早的,瓜也沒吃上。”

他撞了一下嚴律:“餓嗎?請你吃飯。”

“飽了。”嚴律無精打采道。

何曠扯著嗓子:“飽了?”

“閉門羹啊,還是兩個。”嚴律事後馬後炮道:“早說來也白來。”

“看不出來,你還會講笑話。”

何曠說著話又打了個阿嚏,他聳了聳鼻子,歎了一口氣:“祁遠在就好了,也就他那死皮賴臉的勁能在裴哥那裏派上點用場了。”

嚴律困意湧了上來:“這要來了,沒準都不會拄拐了,直接輪椅給安排上了。”

兩人拖著稀稀拉拉的步伐,朝著門衛大叔打了個招呼,大搖大擺地出了門。

“下午就要返校。”何曠還是不死心:“不然去找祁遠,好久沒見了。”

嚴律開始擺爛了:“願賭服輸,我今天聽你安排。”

“走!”

——

駱櫻接到了田梨的召喚,午睡了一小會,便和裴宴周商量下,兩人騎著單車出了門。

兩人帶著黑色的帽子,黑色口罩遮住了半張臉,但形象好氣質佳,再加上騎著在偶像劇出場頻繁的單車,也是吸睛十足。

駱櫻在距離學校八百米,扯著裴宴周的衣角:“把我放在這裏就好。”

“好。”裴宴周知道駱櫻不想被人過度關注,一隻腿穩穩地撐著地麵,在駱櫻下了車之後,下巴朝著前麵一抬:“你在前麵,我跟在你後麵。”

駱櫻向前跳了兩下,從兜裏摸出一顆草莓味的棒棒糖:“送我來的報酬。”

裴宴周楞了一秒,雙手沒有要接的意思:“現在就想吃。”

“你拿著啊。”駱櫻舉了半天,不見人接,瞪圓眼睛:“不會要我喂你吧?”

裴宴周一臉“怎麽不可以呢”,視線朝著手撇了眼:“沒有空手,不然你塞我兜裏也可以。”

駱櫻上下打量了裴宴周一下,目光在靠近大腿褲兜裏停了幾秒,果斷拆開了糖果,像是報複般的,糖果快到裴宴周嘴邊時,如同哄小朋友:“來,張嘴。”

裴宴周不客氣地張開嘴,咬住棒棒糖,草莓的甜膩在口腔還在散開時,他用牙齒咬著棒棒糖棍,趁著駱櫻未鬆開手,稍稍用力,朝著自己的方向扯了下。

下意識用力抓住棒棒糖,駱櫻還真被扯得向前一步,額頭停在距離裴宴周鼻尖一寸遠的位置,她目光微垂著,不自覺盯著咬著棒棒糖的薄唇。

不知受到什麽驅使,她抿了下唇,喉嚨輕微動了下。

棒棒糖挺甜的吧。

甜也不能吃。

她後知後覺,向後撤了一步,就聽見融進仲夏裏的輕笑聲。

有些羞惱,她正要聲討,抬眸便被薄唇揚起的弧度晃了眼。

少年含著棒棒糖,身後是光芒萬丈,眉眼霽明,笑意坦**的在臉上漾開,是意氣風發,是鮮衣怒馬,直叫人怦然。

駱櫻這會兒才感受到顏控的殺傷力,而對麵正好是踩著她審美點長的,一時之間,到嘴邊的話重新消散在唇角。

被完全拿捏住了啊,駱櫻。

她悶頭向前走,心裏暗叫不好,這以後萬一吃了虧,還得在這張臉上栽個跟頭。

就那張臉,就算火冒三丈,隻要衝她一笑,一秒她都扛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