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怦怦怦

“裴哥, 怎麽回事?你是受傷了?”

午休結束後,何曠趁著課下瞅了眼手機,才發現裴宴周竟然主動給他發信息, 讓他跑腿買創口貼。

自從意識到裴宴周對駱櫻的特殊後,他想起之前作死讓裴宴周牽紅線的決定, 恨不得一腦袋撞在豆腐上。

他是想找個人談場戀愛, 但也要有命談。

何曠第一次知道裴宴周的占有欲有多強, 是認識沒幾個月時,他誤穿了裴宴周的拖鞋,那拖鞋看似平平無奇,穿上卻軟到不可思議, 用專業術語就是一種踩屎的感覺, 他沒忍住穿上蹦躂了兩步。

結果被當場抓包。男生嘛, 大大咧咧,隻是穿錯個鞋子而已。可裴宴周直接把拖鞋扔進了垃圾桶,在他拚命道歉, 裴宴周表示沒事後, 本著節約的美德撿回去自個用,沒想到裴宴周硬逼著他扔進垃圾桶,又買了一雙新的給他。

但凡貼上裴宴周標簽的東西,從頭到腳,從始至終, 隻能獨屬於裴宴周一個人。

何曠為了小命著想, 本想高考畢業前,都不會踏足一班, 好證明自己斬斷情緣, 對裴宴周看上的姑娘絕無非分之想, 不料裴宴周主動邀請他來。

裴宴周是什麽人,那是擁有鋼鐵意誌的男人,除非真的嚴重要去醫院縫針,一般小傷真不會看在眼裏,基本和創可貼這東西絕緣。

唯一的可能就是創可貼是拿給別人的。

何曠小手一揚,趴在窗口,話是對著裴宴周說的,餘光卻像是長到了駱櫻身上:“裴哥,你要的創可貼,誰受傷了啊?”

裴宴周瞧著何曠那擺在臉上的小心思,暗罵了一句“出息”,揚起右手,特意將大拇指翹了起來:“我。”

“你?”輪到何曠詫異了:“你要用創可貼?”

裴宴周腦門上劃下三條黑線,雖說他讓何曠來的目的就是引起注意力,可目標針對駱櫻,可不是全班同學。

何曠這一嗓子,全班視線聚焦於此。他沒辦法,硬著頭皮往下接:“嗯,手指燙傷了。”

駱櫻拚命不讓自己抬頭,聽見這話,脖子還是不爭氣地仰了起來。

“燙傷了?”何曠腦海中浮現了一副血肉模糊的慘烈情急,情急之下,急的往教室裏鑽:“燙傷去醫院啊,用什麽創可貼?”

可等他真的捧起裴宴周的左手後,望著完好無損、現在隱隱冒起青筋的手背,小心翼翼地放下,雙手舉到半空中,投降道:“不,不是左手嗎?”

裴宴周恨不得拿塊抹布將何曠的嘴給堵上,但礙於戲都演到這裏,他隻能接下去:“右手。”

他恨不得給何曠掛個眼科,將翹起的大拇指再次在何曠眼前炫了一圈,一字一字道:“起、泡、了。”

何曠合理懷疑裴宴周中邪了,但是他不敢說。

在裴宴周警告的眼神中,他發揮著五毛錢的演技,瞪圓雙眼,驚訝地捂著嘴巴,捏著嗓子發出尖細的太監音:“哎呀,起泡了,好嚴重哦!”

裴宴周認為何曠腦裏有泡,從牙縫裏擠出一個“滾”後,用左手撕開創可貼,笨拙地往手上比劃。

“裴哥,誰把你弄受傷的?這得負責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何曠被“滾”字砸機靈了,眼珠一轉,就開始將大戲安排上了:“櫻花,駱駱櫻,是吧,我可聽說裴哥是英雄救美,沒想到竟然還光榮負傷,這不得表示表示。”

駱櫻最怕打直球的人,頭皮發麻,也隻能接下去:“應該的,有什麽需要盡量提。”

“你誰啊?”田梨不怎麽認識何曠,被何曠厚臉皮震驚,就丁點紅色的小水泡也好意思說是負傷?

有她在,可不能讓駱櫻吃這啞巴虧:“這水泡是我燙的,有什麽事衝我來就好,欺負什麽小姑娘。”

“什麽叫欺負小姑娘,這叫冤有頭債有主,駱櫻不回了這人情肯定也不舒服。”何曠欠欠地看著駱櫻,笑得像隻老狐狸:“是吧,駱櫻同學?”

駱櫻艱難地吐出一個“嗯”字。

“裴哥,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何曠轉過頭就看見裴宴周左手捏著創可貼,晃**了兩下,他立刻會意地接過,在裴宴周手上比劃了兩下後,將燙手山芋便扔向了後桌:“哎呀,我這個大糙漢子果然做不來這細活,駱櫻同學,不然你來好了,女生都心細,肯定比我整的好。”

田梨快被這厚臉皮打敗:“貼個創可貼而已,又不是穿針引線,你這都弄不好?算了,這個泡於情於理都是出自我之手,我肯定要負責到底,把創可貼給我。”

她衝著裴宴周,硬生生擠出一絲笑:“裴神放心,我會非常非常非常小心的。”

“你不行。”何曠上下打量著田梨:“這位同學,我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你粗心大意,端個湯都能撒在我裴哥的手上,你說我能放心的交給你嗎?我裴哥細皮嫩肉的,可經不起你的摧殘,上次燙個包,這次……”

饒是裴宴周自己都聽不下去,輕咳著打斷,他側過身望向駱櫻,眸子看不出什麽情緒:“可以幫我一下嗎?”

眾人嘩然。

這是裴宴周?好像真的是。

田梨也是大開眼界,好歹之前也是裴宴周的前桌,她比大部分人都更清楚的感受到那拒人千裏之外的氣場。

在她的認知裏,裴宴周冷漠又孤寂,他不會主動和任何人牽扯關係,向來獨來獨往。可現在誰能告訴她,眼前這個褪去冷淡,眉宇中甚至能看出溫柔的人是誰。

駱櫻白的透亮的皮膚蒙上一層淺粉,從交易開始她就等著裴宴周的行動,大抵是時間消磨了她的緊張感,以至於在這一刻手足無措。

“駱櫻同學,創可貼在這裏,馬上要上課了,得抓緊時間,不然等上課裴哥寫字時磨破了皮,細菌感染就慘了!”

能有多慘,還沒蚊子包大的小泡。

田梨恨不得撕爛何曠那張胡謅亂造的大嘴,隻可惜在裴宴周默許下,她還真得忍著,心不甘地瞥了眼等待服務的裴宴周,她撇了下嘴巴。

真是沒想到,有朝一日,腹黑這個詞和裴宴周竟然可以搭配使用。

駱櫻沒有拒絕,從她求助開始,在裴宴周麵前,她就自動被劃在被動的位置,而現在是號角聲,是裴宴周釋放出索取的信號。

她接過何曠手中的創可貼,望著桌麵上擺好姿勢的手,她強壓住心裏的異動,將注意力全放在大拇指上的小水泡上。

創可貼的邊角被撕開,駱櫻不自覺屏住呼吸,像極了實習護士第一次麵臨紮針的窘境。

她不斷重複“反正不會死人”的心理暗示,盡全力消減那份濃重、壓得她喘不過氣的焦灼,好在避開裴宴周的臉後,她緊繃的情緒得到了舒緩。

裴宴周的手指修長,骨骼分明,是上帝偏愛的鋼琴手。他的膚色是令人羨慕的冷白皮,青色的血管根根分明,在光影下就連指甲散著盈盈的光澤。

觸碰到裴宴周皮膚的地方,酥酥麻麻,泛起一股無法抑製的癢意。

駱櫻低垂著頭,緊緊地咬住下唇,在創可貼完整地覆在小水泡上後,她才鬆了口氣,用手指輕輕按壓,增加創可貼與皮膚的黏合。

“行了行了。”田梨率先打斷這旖旎的氣氛,她握著駱櫻的手向後撤:“周老頭馬上來,整這一出是想進辦公室在線聽新聞聯播啊?”

“誰想聽新聞聯播?”說曹操曹操到。

周紹金踏進教室,目光隻看到裴宴周轉過身,接著將目光鎖定在田梨身上:“我那是新聞聯播?思想教育合著你們當新聞聯播聽,舒哲你笑什麽?我看你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哎,同學你誰啊?怎麽杵在我們班?”

何曠雙手合十,一路鞠躬跑出教室:“打擾了,走錯教室了。”

教室哄笑後是陣陣翻書聲,伴隨著上課鈴聲響起,小插曲便畫上了句號。

田梨咬著水筆帽,看似垂著腦袋看書,實則翻著白眼,憤憤地盯著裴宴周的背影。

太奸詐了啊太奸詐了!就這道行,這男人絕對會把她的小白花姐妹吃的骨頭都不剩啊!

這件事之後,裴宴周多年自帶的“生人勿進”的壁壘碎的一幹二淨,每過兩小時就扔來一個創可貼,說什麽滋生了細菌得勤換。

駱櫻倒沒什麽意見,一次比一次熟練地接過創可貼,用時用眼可見的縮短。

田梨瞧著裴宴周仍是矜貴的氣場,恨不能當場撕了那張欺騙性十足的臉。她以前怎麽就覺得這人高冷禁欲,這明明是斯文敗類!

她暗戳戳地盯著裴宴周大拇指上那豆點大的紅疙瘩,心裏盤算著,現在上手把這個紅豆豆抓破,是不是以後就不用貼創可貼了?

裴宴周掀起眼皮就看到那道惡毒的目光,一眼就看破田梨萌生出的小心思,他眯緊了眸子,狀似無意地開口:“還好沒有破,這萬一破了,幹什麽都不方便,再留疤可算是破相了。”

田梨的下巴都要懟桌子上了,滿頭問號地看著裴宴周,卻撞上對方挑釁的目光,隻得抓狂地在心裏罵罵咧咧。

破相?!

求您可要點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