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承認吧

每所學校都有情報流通中心,聖春學校也不例外。

此刻名為“大夥吃瓜啦”Q.Q群聊裏,一千四百九十六的人在潛水吃瓜。

【默】:[圖片]

【默】:大夥看見這圖了嗎?

【咚咚鏘】:?

【55】:?

【大郎】:我見了實物[狗頭/表情]

【西瓜】:這字,裴神寫的!

【西紅柿炒蛋】:裴神這字應該裱起來

【默】:以後大夥別去一班,小心被抽[嘻嘻/表情]

【飛飛飛】:這兩個沒有一腿我是不信的

【三隻眼】:櫻花妹妹顏值再高,也是個小啞巴,老實說裴神這波屬實虧了

【竹子】:怎麽看也是一普通同學吧,轉學生才來幾天[大汗/表情]

【黑麻王仔】:這,和時間沒什麽關係吧,我倒是和裴神一起呆三年,畢業人能叫得出我名字?

【楊梅】:一班有沒有潛水的大佬?來解讀一下

【泡泡龍】:好學生會帶手機?這話你周末再問沒準有人回

……

一陣風吹來,玻璃上的紙張飄起,靠近紙張邊緣的膠帶已經沒了粘性,紙張在風中搖搖欲墜。

“最近咱們倒是清淨不少。”

周紹金還以為自己的勸導起了作用,就看見田梨朝著玻璃窗上努努嘴,他不明所以,走到窗外,才看到紙上的六個大字。

“向右轉,趕緊滾。”

與大部分男生慘不忍睹的字跡不同,裴宴周是少有寫得好的男生,每次考試憑字跡就能認出他的卷子,整張卷麵行雲流水,一如他人一般瀟灑隨性。

周紹金一眼就看出這六個字出自裴宴周的手筆,“早知道裴宴周一句話能搞定,我前幾天還用得著親自趕人,好像顯得我多不歡迎他們一樣。”

裴宴周:“您要是想他們了,我再把他們叫過來?”

“我是這個意思?”周紹金字正腔圓,收起那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生怕裴宴周當了真:“就你這理解力,換誰來教你語文都沒救。”

“哈哈哈……”

周紹金很有魅力,無論是上課,還是為人,比起班主任,他更像是一班的大家長。

就連裴宴周這樣特立獨行的學生都對他多了一份親近。

上課時,田梨遞過來一張紙條。

【櫻櫻,你宿舍是不是文科班的】

【嗯,怎麽了?】

【她們沒欺負你吧?】

【沒有】

田梨不會突發奇想關心她舍友,駱櫻猜測她可能聽到了什麽風言風語,朝著她笑了下,意思是讓她安心。

田梨刷刷寫了幾個字。

【有麻煩記得告訴我】

【嗯】

夜色漸濃,教學樓的燈一盞盞熄滅,宿舍樓倒是燈火通明,光與暗交迭更替,像是完成了一場交接儀式。

宿舍的門留有幾分縫隙,屋內的聲音連同燈光一樣泄了出來。

一隻手剛扶上把手,卻被室內的討論聲定住動作。

“裴神對那轉學生到底有沒有想法?現在學校傳的沸沸揚揚,也不見當事人出來說點什麽。”

“裴神估計都沒聽說過這事,誰這麽長舌婦會跑到他麵前八卦,這不找死?轉學生更不用說了,人家是個啞巴,讓她說話不是強人所難嗎?”

“哈哈哈,你不說我倒忘記了,這人還是個小啞巴,整天聽咱們班男生左一句櫻花妹妹右一句櫻花妹妹的,都快給我整吐了。”

“小聲點,當心田梨來了給你決鬥。”

“不到熄燈,田梨舍得回來?也不知道田梨圖小啞巴什麽,整天熱臉貼冷屁股,沒有一刻不是獻殷勤的。”

“沒準人家愛好就是貼冷屁股,人家學習好的和咱們腦回路不一樣。”

“你聽說這次考試小啞巴的成績沒有?才考了五百七十多,就比我高十分,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竟然能讓周老頭收了她。”

“她也得意不了多長時間了,我聽我姐說高詩竹盯上她了,說是手上有能讓小啞巴身敗名裂的猛料,等一個大瓜。”

田梨站在宿舍門外,拳頭握緊又鬆開,想了幾秒抬起腳離開。

說話的是二班的李孟和吳潔,兩個人平時最喜歡在宿舍說長道短,一向和她不對付,這要是推門進去,她怕真的動手打人。

宿舍大多都是按班級分的,可一班好巧不好有二十一個女生,按照四個一宿舍,正好多出一個人,常年倒數第一的她就被分到了二班宿舍。

田梨這個人一向大大咧咧,可能沒幾個關係鐵的,但大多都能相處融洽,偏偏李孟和吳潔沒事就用成績陰陽怪氣,搞得連表麵的和平都很難維係。

她忍這兩人不是一次兩次了,偏偏這次最生氣,可偏偏隻有這次不能動手。

她倒無所謂,主要是牽扯到了駱櫻,她不想讓駱櫻為難。

電視裏播放著當下最熱的偶像劇,誤會解開,男女主深情擁吻的畫麵卻無人問津。

裴宴周窩進深灰色的沙發,長腿一條伸直一條半支著,他眸子晦暗難辨,隨著遊戲勝利的背景音響起才換了個姿勢。

他將手機翻轉豎放,退出遊戲正準備睡覺,微.信傳來一條信息。

【荷包蛋】:裴哥,怎麽有人說櫻花妹妹是小啞巴?

【荷包蛋】:我問了小八,不是不喜歡說話的那種啞巴,而是不會說話的啞巴

【荷包蛋】:櫻花妹妹怎麽會是啞巴?我之前被雪姨提到辦公室反省,明明就聽見她說過話

裴宴周看了一眼消息,將手機扔進沙發,進了洗手間洗漱。

半小時後,他裹著浴巾出來,從沙發上拿起手機,關掉劇情老套的電視劇,抬腳走向臥室。

【荷包蛋】:哥,你睡了?

【裴】:嗯

【荷包蛋】:……

——

“來,下課放鬆一把。”

田梨是課間十分鍾的炒熱氣氛的擔當,前腳老師剛走,她便從抽屜裏拿出骰子,“猜大小,猜錯的回答猜對的問題,櫻櫻,你有什麽問題盡管寫在紙上,看我贏到把他們底褲扒光。”

“算我一個。”低沉的聲音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威壓感。

田梨轉身的動作被定住一般,不敢相信般,她都沒敢回頭,望著駱櫻打算緩衝下。

駱櫻表情同樣詫異。

裴宴周扯了下唇角,和田梨溝通的那種無力感又上來了:“行嗎?”

“行行行,當然行。”

田梨的熱情被最大的調動起來,搖起骰子都用了全部的力氣。

她出息了啊,裴神和她玩遊戲了,而且還是裴神主動的,這都能寫進自傳裏吹一吹了。

舒哲:“我猜大。”

田梨:“我猜小。”

徐源:“小吧。”

裴宴周:“大。”

一場普通的遊戲,隨著裴宴周的加入連上幾個檔次,十幾個人將周圍圍得水泄不通。

萬眾矚目下,骰子旋轉幾圈,穩穩地停在了桌麵上。

吳恩關注點一如既往在壓他一頭的年級第一身上:“謔,三點,裴神猜錯了。”

圍觀群眾更興奮了。

田梨立刻表明立場:“徐源,你先問舒哲,我先想想怎麽問裴神。”

徐源知道重頭戲不在他們這,隨便扯了一個問題:“最後一次尿床是什麽時候?”

舒哲笑得很僵硬,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十歲。”

“一般一般,我尿到十一歲。”吳恩的聲音最響,大抵是被裴宴周虐太久了,一律和學習無關的,他都要爭個第一玩玩。

舒哲豎起大拇指:“你牛.逼。”

田梨也打算問個相同的問題:“裴神,你……”

“尿”字在看到裴宴周那張清朗的臉,像是卡在喉嚨裏。她實在說不出那個字,撓了撓頭,隻得換了個問題:“你見過最離譜的事是什麽?”

裴宴周的手指敲著桌麵,不急不緩道:“啞巴說話。”

吳恩:“怎麽可能?那不是醫學奇跡?”

他躍躍欲試,自認為找到了比裴宴周更離譜的答案,但離譜不過啞巴說話。他難得看見贏裴宴周的機會:“裴神,不能耍賴,你親眼見過?”

裴宴周輕撩起眼皮:“以後你們也會見的。”

周圍嚷嚷著“不可能”,但裴宴周話說到這裏了,他們也隻能瞬時接受。

喧囂聲中,駱櫻不自覺抿住唇,在距離二十厘米處,她察覺到危險源,神經緊繃。

她不明白裴宴周為什麽說這句話,隻是本能的感覺到危險,這些日子太平靜了,她早就忘了裴宴周本性裏就藏著神秘,而神秘在某一程度等同著危險。

裴宴周要戳穿她嗎?

她不知道,就算知道,也無力阻止。

第二輪的骰子結果已經開了。

徐源同樣輸給了舒哲,裴宴周贏了田梨。

徐源想不出什麽好問題,索性重複了田梨的話:“你見過最離譜的事是什麽?”

舒哲想也不想:“啞巴說話。”

吳恩不服地嚷道:“兄弟過分了吧,現抄啊?”

舒哲理直氣壯:“這題不抄是對裴神的不尊重。”

裴宴周不敢質疑,還不敢質疑你舒哲了。

吳恩較真了:“什麽時候?什麽地點?什麽人?”

舒哲攤手:“裴神不說了,以後你也會見的。”

吳恩翻了個白眼:“最好是。”

田梨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每次準備好接受神聖問題洗禮的時候,就聽見吳恩嗷嗷亂叫。

“閉嘴,有你什麽事!”她一巴掌就拍在吳恩的頭頂,轉頭眯著眼笑道:“裴神,可以問我問題了。”

裴宴周不知從哪弄了根水筆,在右手指尖流暢地來回翻轉,水筆劃出完美的弧狀。

他像是在思考,又好像早就準備好了:“你最討厭的一件事。”

田梨難得嚴肅了幾分:“我討厭別人騙我。”

一陣“就這”聲伴著上課鈴聲響起。

烈日炎炎的六月,空調外機無間歇的工作,卻也擋不住燥熱。

駱櫻咬著下唇,隻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升頭頂,講台上的聲音傳入耳中全變成轟鳴聲,一瞬間,她像是與這個世界脫了節。